苏眠虽然有些恼怒他的欺骗,但是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行。
怪不得敌军来得这么迅速,并且这么胸有成竹。怪不得那大夫诊断地如此之快,并且脸上毫无悲痛之意,原来这一切早便是谋划了好的。
苏眠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啼哭的样子,“往后有这种事你应该先知会于我,不然我束手无策,万一不按计划走呢。”
苏眠话虽然说得十分狠,但却是个小哭包,声线都颤抖了起来。
顾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董牛一把拉了过去,“听说你们京城的酒量都十分大,不如我们今日来比试比试?”
“谁要和你比试比试,快,给我拿开你的脏手。”顾清被拖着挣扎道。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眠与容临两人,容临面色带了几分愧疚,小心翼翼地望着苏眠。
苏眠想起自己方才哭鼻子委屈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伤神,别开了头去。
“你不过是为了天下百姓欺骗了我一次罢了,这又没什么的。”声音里却听出了满满的委屈。
容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把将苏眠搂进了怀中,语气温柔,“我知错了,往后我定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嗯?”容临的指腹擦过苏眠的眉间,眸子里带着丝丝潋滟的浅色。
“您是什么人啊,我不过是您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哪里能要求得了这么多啊。”苏眠越想越觉得委屈,啪的一下就打断了容临的手,泪水如珍珠般抛落了下来,嗓音听着带着几分哑然。
她奋力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容临的怀抱,容临一把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温热的呼吸盘旋在苏眠的头顶上。
“眠眠,你知道但凡我能想到两全之法便是不会这样做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不想看着你陷入困境。这一路我冲破层层阻碍来到你身边时,想了很多。若是得了你,失了天下又何妨?”
“这天下对我而言,珍贵的只有一个人。”容临的手轻轻抚摸过苏眠白皙的脸蛋,在她的脸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苏眠哽咽着扑进了容临的怀抱。
大厅中,顾清却觉得站立不安。
如今刚寻到眠眠,自己本该立马带回京城,叫父母亲安心。
只是他怎么瞧着眠眠与那小子两人的状态不对劲。
虽说他一直是支持那小子的,但心中到底还有有几分不愿意。
毕竟眠眠还小,谁愿意把自己精心养的花菜送到别人的跟前,这岂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你快告诉我?眠眠与容临之间发生什么事?”顾清龇着牙一把将董牛揪了过来,董牛嘴中还叼着没有咽下的果子,被他吓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请你放尊重些,在安邑城她可是城主夫人。”董牛冷冷地瞥了一眼顾清,恨不得一把打掉他的手。
顾清只觉得五雷轰顶,他都听到了什么。
“不行,我绝不同意。眠眠还小。”顾清焦急地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揣着双手脸色满是忧郁。
这门婚事,他绝不同意!
第182章 以假乱真
容临带领着一批人歼灭了楼春的一小波人,而赵二带领的部队还未得到消息。
只不过是行军路上至一半时,赵二发现了不对,提前让董牛带着一小队先行回来了。
幸好董牛回来得及时,不然想来那家都要被偷了。
“赵大哥那也不知进展的如何了?”苏眠托着腮愁思道,方才城内经过了一番激战,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大约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算上来去的路程。
赵大哥带领的部下应当刚刚抵达他们约定好的地点。
外面天蒙蒙亮,到处弥漫着一股雾气。赵二领着部下来到了山脚下,命令部下原地驻扎。
也是来的时候,让各军长吩咐好了手下,一定要佯装汴州兵的样子。
汴州兵说话带着丝丝北方的口音,说话扯着嗓子粗嗓门。
明明只是百里之隔的两座城池,却是有些截然不同的风俗习惯。
赵二与汪成躲在屋中,望着山坡下驻扎的楼春军队,只见一个个帐篷敞开,远了还能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
“大哥,等咱们的援兵一到,定要杀到那汴州城去取了他们的性命,届时也就不会再有人妨碍主人的千秋伟业了。”说话的是钱财厚,尖嘴猴腮的瘦高个,瞧着便十分精明,是楼春的心腹,他的得力干将。
“说这话倒也为时尚早了着,不知老二带领的部队怎么还没有回来。”楼春心思重,目视远方带了些许的担忧。
他分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那城主受了伤尚在昏迷之中,城中也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兵,根本不值一提,他虽担心这是个陷阱,但是老二却拍了拍胸脯,主动请名出兵,说是要为他分忧。
如今想来两军应在交战了,只是不知状况究竟怎么样了。
“要我说我们就直接杀了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难道真要多等一日等他们的援军到吗?”说话的是一个满嘴络腮胡的壮汉李威,正大口地啃食着馒头,似乎饿了好几天。
“你懂什么,我们驻扎在此处正是为了防止他们去寻找汴州的增援,有了什么情况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如今我堵住了他们的后路,倒是瞧瞧他们还有何手段。”楼春一口饮尽了碗中的烈酒,冷烈一笑。
“兄弟们都休息好了吗?马上天亮了我们也要出发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楼春扬了扬眉问道,面色上带了几分期待。
“就等大哥这句话了,兄弟们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筹备多年,不都是为了今日吗?”李威猛地一拍大腿,想当面自己在汪成手底下干活时,根本吃不饱穿不暖,不知道过的啥憋屈日子。
连平日的大鱼大肉都吃不上,只知道让他们兄弟几个简朴些,实在是受够了这些个窝囊气,平日里赚的最少,吃最多的苦,哪里还是土匪,分明是冤大头嘛。
若非跟着楼大哥这些年还能捞到些油水,只怕根本连妻儿都照顾不好了。
想他们四个当初义结金兰时,分明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也不看看他们过的啥清贫日子。
“三哥,四弟。”远远躲在灌木丛中查探敌情的汪成微微有些怔住了,没想到他们竟都背叛了自己。
这些年里自己拿他们当亲兄弟,从未亏待过他们,为何会到如今这地步呢,莫非真是自己做错了,寒了他们的心?
“汪大哥,你为人正直,他们想来本就与你不是一路人,如今为了荣华富贵抛了你也并非什么稀奇事,看开些为好。”赵二拍了拍汪成的肩膀,安慰道。
赵二望着远处的天际,雾隐隐有消散之意,看来是时候了。
“汪大哥,此事不必自怨自艾,等事成之后再算账也不迟。”
“是啊,我事事小,整个安邑城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准备准备行动吧,天……快要亮了。”汪成缓缓地站起了身,望了望远处的天际。
手下的士兵纷纷听到了号令,一个身穿盔甲的人以点快慢的方式敲起了锣。
楼春身旁的钱财厚立刻站起了身,脸上充满了警惕“怎么回事?这鼓声是汴州的士兵?难道他们来增援了?”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真的来此。汴州与安邑平日里并无交集,怎会出手相助。”楼春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鼓声,眉头蹙成了一条麻花。
大雾稍稍能看见人,李威借着人高马大能够看得更远,能够隐隐看到他们手腕中随风飘荡的红绳。
“大哥,真的是汴州的兵马,我看见他们的红丝带了。”李威惊慌失措,失手打翻了滚烫的茶水。
汴州的兵马路子野,所到之处便要宣扬他们的主权。
而汴州的兵马装备精良,不论是兵器还是盔甲都为最上乘,他们尤为善战。
若是他们真与安邑合作了,此事便会十分棘手了。?
因为汴州的兵马驻守在城内的便有十万,作为边境兵更是有着以一敌三的战力,更是不能惹。
“来者何人?前方便是安邑地界了。若是你们手中带着长枪,来者不善,莫非岂不是要与安邑开战?”
赵二坐于马上,听到了此话冷笑了一声,楼春当真是奸猾鬼诈,还未有实际动静,便想给汴州的士兵们冠上个叛国的罪名,试图来恐吓他们。
赵二捏着鼻子扯住浑厚的嗓音,“听闻安邑城百姓有了灾难,城主更是重伤昏迷。如今你在此口出狂言,岂非你就是那个叛徒,正中我下怀,一举歼灭了你的老巢。”
此话说得十分嚣张狂妄,楼春听完沉默不语。
因为凭着他的实力,得确能有底气说出这番话。自己的兵马虽歼灭安邑那帮老弱残兵绰绰有余,若是真对上汴州得的,只怕会输的一败涂地。
如今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可不能再出意外了,否则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来者是何人?可是汴城城主?”楼春的话带了丝微微的讨好。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汴州城副将林武。”
第183章 少年如初
“居然真的是他,那个鬼见愁。”李威被吓得怔怔后退了两步,眸中有了微微的恐惧。
楼春本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听到了林武将军的名声心中的疑虑消了一大半。
林武是出了名的鬼见愁,这一片无论是土匪或是强盗,听了他的名号每个只有逃跑的份。
“今日你们碰到了我是你们的不幸,眼看快天亮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为了避免不重要的伤亡,你撤出这块营地,退出百公里之外的荒漠,我便也不再为难你。”赵二见太阳升起,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能早些定夺。
“这……林将军,您当真要为了个只有躯壳的安邑与我们为敌吗?你们可知我们的主上是何人?”钱财厚扬起了自己的眉梢,问道。
“只要在我汴州境内,无论是谁都得礼让我们城主三分,即便是当今皇上来了,他也不能在此胡作非为。”林武说话声中满是傲气,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楼春等人放在眼里。
“算了,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让他假装认为我们放弃进攻安邑了,我们便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楼春一瞬间便有了新的想法。
“大哥,你的意思是……”钱财厚瞬间了然于心,与李威对视了一眼,三人默契地笑了。
“让林将军费心了,我本不愿与安邑城为敌。如今既然林将军从中周旋,我也愿意下了这个台阶,退居百里之外,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楼春站于高台之上,说得倒是十分诚恳。
此番小心思早已被赵二看在了眼中,只是他得捉紧撤退了。
“如此甚好,那我便在原地望着你们远去,不要给我耍什么心眼。”赵二催促道。
楼春只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一时也说不上来。
回头望了一眼藏在雾中的千军万马,灰溜溜地走了。
“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真是憋屈。浪费了这么大好的机会。”钱财厚想到此便十分丧气,此等机会根本就是再也没第二次了。
他们慢慢地走出了两城交界处,身后的汴城大军也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而另一边的赵二也赶紧鸣金收兵,赶回安邑城城内。
“楼春心思一向细腻,不出几十里想来他定会察觉不对,我们还是尽快撤离吧,免得被他追了上来。”这么些年的相处,赵二最是了解他。
“是啊,敌多我寡还是要尽早做准备的。各军听我号令,班师回城。”
士兵们纷纷收起了盔甲与锣鼓,便快马准备往回赶。
行到一半,楼春勒紧了马绳,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了大哥,可有什么不对的?”钱财厚问道。
“林武的兵马分明几倍数多于我们,为何他只是急着赶我们走,却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呢?”楼春遥望着面前一片大沙漠,只觉得十分怪异。
“莫非他也不想与我们正面交战,怕了我们了?”钱财厚揉了揉脑袋。
“不对劲,三弟你派个机灵的人往回去。”楼春语速飞快。
楼春停下了脚步,并未继续往前,让所有的将士们原地等候,命人骑着烈马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大哥,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诈?”钱财厚细细思索了一番,也觉得隐隐有了几分不对。
部队停靠在一旁休息可去,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前去探路的人回来了。
他一个翻身下马,战袍上满是𝖒𝖑𝖟𝖑尘土飞扬,脸上也布满了沙子“大人,我们被骗了。小人在营地不远处寻获了一个迷途的小兵,这才知道中计了,他们分明是安邑那帮人假扮的。”
“果真是这样。”楼春的嘴角上扬,眼中迸发出一丝轻蔑的光芒,自己竟一时大意让他们钻了空子。
不过,从侧面也说明安邑的兵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竟想出这种破釜沉舟之策。
“想来那群废物已经黔驴技穷了,他定会以为我们上当,此时城内兵马戒备森严,定不会想到我们回去头去攻击他,来人给我杀回安邑城,夺了他的城池,杀了叛贼。”楼春吩咐道。
苏阮玲这边终于等到了赵二带领着一队人马回了来,立马大开城门迎接。
“怎么样,事情还算顺利吗?”赵二随手扯下了披风,望了一眼城中狼狈的情形,点了点头。
“楼春他倒是有两下子,竟又派了人前来。”
“是啊,只是不知能瞒住他多久。”赵二面色微微有些担忧。
“只怕他们已经知晓我们骗他之事了,可能正快马加鞭赶来呢。”汪成最是了解楼春,觉得此刻正值关键之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还是速速入内,与城主商量应对之策吧。”两人下了马,片刻都未曾耽搁,便急急入内。
“赵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苏眠的眼神亮了亮,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悬了下来。
“参见城主。”赵二双手抱拳,正要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你在外为了黎明百姓英勇陷阵,何须跪我呢,倒是我白白辜负了大家的信任,让大家身陷险境,家破人亡。”
容临说着垂下了眸子,难掩愧色。
“请城主不要这么说,是城主救了我们千千万万的百姓。如今他们竟然妄想对城主下死手,那也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聂将军带头跪了下来,花白的头发随着微风摇曳,到底是将军迟暮,不见当年之风姿了。
“我们愿誓死追随城主,城主在安邑便在。”大殿上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声音震耳欲聋。
“今日有人要夺我家园,杀我妻儿。凡是我北凉铮铮铁汉,便不由得她践踏我们的尊严,只要举起我们手中的长枪,将敌军斩于马下,便能护我河山,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容临将长枪举于头顶,眸中闪过坚毅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还是那个于万军丛中斩敌人首级的少主,风吹起他长袍的一角,绝色的容貌令岁月长河都失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