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
苏启宸倾身打开副驾驶门，
“好，上来说。”
林蔓无奈撇撇嘴上车，
“说吧苏总。”
苏启宸升起车窗，将两人隔绝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片刻安静后，他率先开口，
“林律师，你和周容止很熟？”
林蔓顿了顿，
“律师与委托人的工作关系。”
苏启宸明显不信，不过没在追问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轻敲在方向盘上，全然收起平日里的玩味轻佻，
“林律师，我和容止相识多年，不管你是否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但我想要提醒你，容止很复杂，也很危险，他也许和你想象的不同。”
林蔓对于他的提醒，反应平静寡淡，
“不劳你担心了苏总，我和他只有简单的工作关系。”
苏启宸偏头看向一旁，声音很轻，
“你在我眼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你聪明直接，善良正义，皮相反而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我不希望周容止伤害到你。”
林蔓轻笑，
“每个女人在苏总眼里应该都是不一样的烟火。”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
“时间到了，我还有事。”
没等他开口就转身离去。
这一次苏启宸再没阻拦，
甚至连声再见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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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律所，林蔓屁股都还没坐热乎，黄强的电话就追打过来。
她从容不迫摁下接听键，
“黄董，对方案还有异议？”
黄强战战兢兢，
“林律师，您是周先生的人？”
特意用了尊称，足见对方的胆怵。也代表黄强才找于振确认过录音的事。
林蔓，“纠正一下，我们只是朋友。”
黄强叹了口气，彻底败下阵来，
“我认栽掏腰包，也希望林律师不要再追究了，更不要闹到周先生那去。”
林蔓沉声，“当然。”
挂完电话，林蔓终于松了口气。
她倚靠在办公椅上百无聊赖刷手机，手指不觉间停顿在一则最新的渝城时事新闻上，点开视频，周容止冷隽的身影出现在屏幕，
「记者：“周董事长，请问您对此次前岳父被捕事件有什么看法呢？
周容止，“我只相信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再此之前，希望媒体和大家不要做无端揣测。
记者：“之前有消息流出，称周董事长亲自现身接红颜知己离开誊仙楼，消息属实吗？您和盛莹小姐离婚也是因为所传的红颜知己？
周容止正色回应，
“我和盛莹是和平离婚，直至现在我们都保持着很好的朋友关系。对于谣言中的红颜知己，纯属杜撰。
记者：“那周董事长现在是单身，有考虑过后续交女朋友或者结婚的事吗？
周容止面不改色，
“没有。我近几年都不会考虑恋爱、结婚的问题。我很尊重之前与盛莹小姐的婚姻，走出离婚的伤痛也需要很长时间。”」
看完新闻，林蔓手骤然一抖。
明明知道周容止刚刚的说辞是为了给媒体和大众交代，为了盛源集团的未来，他也必须这样说。
林蔓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扼住，然后发出阵阵钝痛。再回想起苏启宸在车上给她说的那番话，林蔓快要无法呼吸。
明明上午才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缠绵悱恻，两人亲密无间，耳鬓厮磨。
可新闻里的周容止却感觉如此遥远。
原来需要踮着脚尖去够的爱情，无一例外的辛苦艰难。
_
结束了心情潮湿的一天，林蔓下班后开车回到家。
那颗爱马仕大树闯入眼眸。
为周容止买的拖鞋，
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插入花瓶的黑玫瑰，
不知不觉间，家里竟然都是周容止的印记。
林蔓瞬间回复了精气神。
她不应该让外面的声音影响自己的判断，无论周容止是个多危险的人，可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温柔又宠溺。
他的付出历历在目。
此次此刻忽然很想念那个人。
林蔓掏出手机，迅速从聊天记录中打开和他的对话框，
「今天要回来吗？
无论多晚我都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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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周容止正襟危坐在办公椅上，满脸怒容，
“自己港口出的货被混进其他东西，下面的人是瞎了吗？几道关口都没查出来？”
青也和陈言站在办公桌旁纷纷低着头，
周容止抄起桌上一个汉白玉笔筒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房间里立刻回荡着凌厉的碎裂声。
青也如履薄冰，半晌才开口，
“叔，是我没盯好。这个Sara简直胆大包天，您已经警告过她一次，居然还敢卷土重来。还好下面的人意外撞破箱子，发现了里面的玄机。”
陈言也紧跟着解释，
“周董，这次她能混淆视听，也不全是我们的错。”
周容止厉声喝道，
“那是老子的错？”
陈言，“董事长，是苏启宸那边的问题！”
周容止掀眼皮，“说下去。”
陈言，“因为此前您突然下令扣下苏总的货，又谈了一次价格才松口。他的货堆放在我们码头，早就检查了数次，所以放货时下面的人全当转手一道，就没再仔细查。”
周容止抬手将领带松了松，揉着眉心。
青也恭敬上前，
“叔，现在怎么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货放了，还是？”
周容止思肘片刻开口，
“我做生意绝不会碰那些东西，天杀的苏启宸，传令下去，把那批货，全部给我烧了！”
……
林蔓临睡前始终握着手机等待周容止的回复。可是直到她睡着，手机也没有丝毫动静。
第35章 守住码头
闹钟准时在7：30响起。
整夜握着手机的姿势，让林蔓醒来后肩膀酸痛。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她满怀期待打开。
苏启宸：「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在我心里和任何女人都不同。」
林蔓无心回复，迅速退出聊天界面。
右侧平整的被褥，床尾凳上折叠整齐的男士睡衣，一切痕迹都代表了周容止昨晚没来过。
她抱着隐隐一丝期待来到客厅。
餐桌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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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城北码头
经过一夜的焚烧，被Sara掺进违禁品的货物已经尽数化为尘埃。码头上浓烟密布，久久都未消散。
周容止亲临现场监督销毁过程。
为防止Sara那边的人过来抢货，他手下的马仔几乎全员到齐，分布在码头的各个地方机警巡视，片刻不敢松懈。
一夜没睡，周容止深邃的眼眸中溢满血丝，衬衫早已遍布皱痕，被汗水浸透后湿哒哒贴在他身上。
青也见销毁工作已近尾声，转身从车内拿出周容止的风衣替他披在肩上，低声提醒道，
“叔，您不能再熬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吧。”
此时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马上就要坠下来，眼看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码头上风凌厉地刮着，周容止拢紧外套，走到避风处掏出烟盒焚起一支烟。
看到身旁青也担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将烟盒递至他面前，沉声道，
“来一根。”
青也接过烟熟练地点上，眉头紧蹙，
“叔，烧了这批货，Sara和苏启宸肯定会很快找上门来。我们现在的生意已经逐渐趋向稳定，其实没必要招惹这些额外的麻烦。”
即使带着整夜未眠的倦色，周容止依旧站姿挺拔，他将一截燃烬的烟灰掸落，沙哑的声音中渗着怒意，
“甲基苯丙胺，又名甲基安非他命、去氧麻黄素，是一种强效的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冰毒。
苏启宸手上的生意，多年来一直游走在法律的边界线。若他这次只是走私些烟酒，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毒品，向来是我最痛恨的，不管后果是什么，必须全都烧毁。”
青也脸色晦暗，
“叔，您没给任何人提过，所以我对这批货的严重性毫不知情。没想到如今苏启宸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碰毒，他不想活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将他们交给警方处理呢？”
周容止侧头看向他，
“货是从我们码头出的，我和苏启宸本就是私下交易，如果交给警方处理，到时候我们百口莫辩。从Sara找上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想从渝城打开一个松懈的口，把金国的毒品运送至国内。”
青也，“那次和Sara对峙，您提过知道她父亲是谁，是否和她这次的企图有关呢？”
周容止神色变得更冷，
“金国位于东南亚的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因这一地区长期盛产毒品、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输送产地。
而萨耶家族，靠着制毒起家发迹。近6年内，萨耶家族迅速转型成房地产开发、能源开发有限公司，妄图洗白之前的黑历史。Sara之所以没有选择离金国最近的云城入境，而转战我们渝城，足见其包藏祸心，正在酝酿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型毒品生意。”
青也将烟蒂狠狠甩在地上踩灭，
“如果让Sara成功将货物运进渝城，要残害多少个无知少年，毁掉多少个幸福家庭。碰毒，罪不可赦！”
周容止，“所以这趟浑水我无论如何都要蹚，渝城码头的生意全掌握在我手中，代表着整个渝城人民的安全也交付于我手上，Sara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守住码头，就是守住渝城。”
青也重重点头，
“放心叔，我会让下面的人对近期入码头的货严加检查，绝不会留给Sara丝毫疏漏！”
…
_
“林律，实在对不起，我早上做三明治的时候错放了咸口的番茄酱，您最讨厌的就是番茄酱，三明治没吃吧，走，我请您吃午饭赔罪。”
张可满脸抱歉推开办公室门对林蔓说道。
谁知她走近一看，不仅三明治完好无损的放在桌上，连她之前泡的咖啡也一口没动过。
林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见她进来才回过神，
“没事，我不饿，还不想吃东西。”
张可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12：40了，您一早上没吃东西居然还说不饿？不管，这顿午餐我一定要请您吃！街角那家拉面，很正宗的！”
林蔓勉强牵了牵嘴角，
“真的不用，我最近减肥。”
张可不可置信盯着她，
“减肥？您是凡尔赛吧？168的身高，还不到95斤，您说要减肥？”
林蔓抬眼，
“嗯，没胃口就当减肥了。”
张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林蔓身旁，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
“那您就当陪我吃好不好。”
说着说着她觉得林蔓今天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
“林律，您不会和您的Z先生闹别扭了吧？”
林蔓剔看她，“Z先生？”
张可，“您男朋友啊，那天您切线太快，我就看到您手机上存的是Z什么，索性管他叫Z先生了。”
林蔓无奈回应，
“无所谓，叫什么都可以。”
她还没说完，张可就拉着她提步往律所外面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情侣之间嘛，有点小矛盾很正常，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
林蔓白了她一眼，
“谁要跟他床尾合，”
“啊！小可，你踩到我了！”
张可本来正朝前走着，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退后的时候一脚焊在林蔓的尖头高跟鞋上。
林蔓疼得眼泪花直转，正准备骂她，抬头却看见拦路的是青也。
青也儒雅地笑着，
“林律师，叔让我来接您去吃饭睡觉。”
旁边的张可忽然看到梦中情郎，圆溜溜的大眼镜里正不断往外冒桃心，腿就像被钉在原地。
林蔓昨天的气还没消，
“你给他说我已经吃过了，不想去。”
谁知张可抢先一步，
“小哥哥，林律骗你的，她一上午都没吃东西，我们正准备去吃，你和我们一起吧！”
林蔓终于理解什么叫猪队友，她上前拉起张可转身便准备走。
青也再次拦住她，
“林律，叔昨天处理很紧急的事，一夜没睡，现在憔悴极了。我和陈言一起劝叔先回家睡觉他都不听，非说要来见你。”
林蔓听见周容止一夜没睡的消息，立刻停下脚步，
“你叔人呢？”
青也，“在车上等着呢，林律随我来。”
张可顺势就要跟着林蔓一起去，不料青也整个人挡在她面前，
“小姐，我叔说了，只见林律师一个人。”
张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没事呀，刚好，他们见他们的，我们单独吃。”
青也沉声拒绝，
“我只跟着叔一起吃。”
林蔓赶紧上来帮他解围，
“小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先走了，转个红包给你，就当我请你吃午饭。”
第36章 想有个我们的家
青也替林蔓拉开车门。
周容止已经睡着了，整个身体斜靠在椅背上，面色疲倦，高挺的鼻梁遮掉半边阴影，整个人看上去沉隽又孤傲。
青也本想叫醒他，林蔓见状立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此前她憋在肚子里生的闷气，在见到周容止此刻倦态的瞬间全然瓦解。
林蔓躬身上车，轻手轻脚落座在周容止身旁，然后将他的头倚靠在自己肩上。
车子发动后她压低声音，
“青也，回我家吧。下午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家里电脑操作方便些。”
车辆行驶不到5分钟，一场大雨骤然降临，周容止睡得深沉，车内玻璃被温热的呼吸浸透，笼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林蔓侧头凝望窗外雨景，等红灯的间隙，她伸出手指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了个Z字，再用一个桃心圈住字母。
因为下雨，司机一直开得慢而平稳，到达车库时，林蔓也跟着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