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紧紧勾着他精壮的腰腹,
低声呢喃道,
“我爱你,”
周容止愣了半秒,缓缓抬眸,
“不行,”
林蔓眉头一蹙,心跳漏了一拍。
他紧接着开口,
“刚刚没听清楚,多说几遍。”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林蔓的声音像深海一般幽邃,不断在他心底奔涌出细碎的波纹。
她今天无比投入,无比忘情。
好几次情至浓时,
他告诉林蔓,太珍惜此刻的彼此,只想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蔓一直凝着他的脸,思肘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高挺的鼻梁贯通到底,直抵眉心,一对剑眉英气浓黑,深邃的双眸中渗入星光,氤氲又迷离。
自己的媚态沉没于他双瞳间,仿佛沐浴爱河的缕缕春水,神秘,苍茫,诱惑。
也只有在他眼里,
林蔓才看过这样的自己。
…
落地窗旁一缕清幽的月色倒映着他们纠缠的身影。
结束后,
周容止捋着她凌乱的长发,双眸内漾出水光,柔情蜜意,
“昨天回去后,我就很想你,”
“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情爱思念成疾,”
仅仅两句话,林蔓泪崩。
她在这个残酷的城市里独自挣扎太久,看遍太多虚以逶迤,诡谲云集,是周容止让她麻木的心重新燃起希望。
但也是他,彻底毁掉她对爱情的希冀。
第111章 没有喘息的机会
洗完澡,两人回卧室。
周容止仿佛是个巨大温暖的火炉,林蔓始终依偎在他身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驱散身体的寒意。
他们就这样静静抱了很久。
或许因为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新床上睡觉,虽然两人都很疲惫,但是直到凌晨都没睡着。
周容止摁亮台灯,披上睡袍后迈步到落地窗旁焚起一支烟。
林蔓也干脆坐起身,托腮凝着他。
纯黑的睡袍很衬周容止的英气。
上点年纪的男人普遍喜欢深色,但却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把黑色穿得如此出挑。
自从认识他,林蔓觉得黑道头子的风度当真是好看,特别是他身上拥有常人无法驾驭的两种迥异的风骨。
白昼时,他儒雅随和,风度翩翩。
当夜晚降临,英气皮囊下的那副痞劲儿,有种形容不出的魅惑感。
特别是此刻穿着睡袍斜叼着烟的他,简直可以用慵懒性感,勾魂摄魄来形容。
周容止微微侧头,正对上林蔓打量的眼神,薄唇微启,声音沙哑又迷蒙,
“看什么,过来。”
林蔓媚眼如丝,赤着白皙的脚丫走到他身前,
“我没有看你,单纯欣赏夜色。”
周容止单手扣着她,闷笑出来,
“还没看?看得眼神都拉丝了。”
林蔓笑而不语。
周容止引领她的手,摸到一样东西,旋即缠绕在她指尖,那件东西温热之余带着一丝凉意。
林蔓霎时失神,是项链。
周容止俯身将唇贴在她眉心,吻她的眼,她的睫毛,她高挺的鼻梁…吻得细致又带有强烈的占有欲,
“现在可以收了吗?”
他淡笑着,
“把它戴在脖子上,就算我随时都可以陪着你护着你。”
话落,
林蔓恍惚如坠云端,她再也无法拒绝,任由周容止撩起她头发把项链系在她颈间。
她忽而又想起项链是他握着自己的手从某个尴尬部位里掏出来的,于是恼羞成怒拍打他胸口,
“周容止,你这个流氓!”
他含笑着说,我承认。
手指把玩着上面的古董祖母绿钻石,
“下次不准随意扔掉了。”
项链的流苏衔接处有些凹陷,是林蔓那次硬扯留下的,破了个缺口,他眸光沉了沉,
“这是她留给我最后一丝念想,我只希望能戴在最爱的人身上。”
林蔓其实很想问他,那你可以放下过去那段往事和仇恨吗,因为魏雪如也是自己最后的牵挂,最后的念想。
可她终究没有勇气开口。
周容止指腹温柔地流连在她脸颊两侧窄窄的骨骼间,
“小蔓,马上就要到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林蔓伸手将掌心贴在他心脏,
“我什么都不缺,只想要你真正爱我,什么杂质都不掺杂,只是简单的爱我。”
周容止呼吸有几秒的凝滞,
“难道现在不是吗?”
林蔓反问他是吗?
周容止睨着她,
“小蔓,我们身处于复杂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不会如想象般纤尘不染。可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感受到我有多爱你,我必定就有多爱你,爱是假装不出来的。”
他说过的情话太多,真真假假无法分辨。
林蔓终究被他搅得心头一颤,恍若细碎的石头,凝聚成一团汹涌澎湃的泥石流,轰然滚落,所经之处席卷八荒,它无法将她覆盖,却悄然焚起一场大火。
在冰火两重天的极度折磨中,
林蔓不知何时早已失魂落魄。
…
第三日,陈松没有亲自现身,但却让人把那个针孔摄录机送到林蔓手中。
送东西的人刚走,电话就追打过来。
“喂,”
林蔓接起电话,指骨不由得攥紧话筒,
陈松直抒胸臆,
“林律师,其实完成这件事很简单,你只需在周容止与纪赢舟密谈的时候,把它安在旁边任何物体上即可。”
林蔓迟疑,
“我还没决定好。”
陈松再次怂恿,
“林律师,情字头上一把刀,女人感性,不及男人的铠甲坚硬,是受不了这一刀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狱中的母亲考虑,难道真要一辈子受制于那个恶魔?”
林蔓冷冷回应,
“我只能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陈松笑逐颜开,
“等你好消息。”
挂断电话,林蔓心烦意乱地抽了整整大半包烟,她望着空气里升腾的烟雾,失神了很久。
女人心里往往住了个渴望爱情的魔,将风月、情爱、期许全都糅合在欲望中,无法自控地走入歧途。
而男人心里住着一员沙场猛将,权势、名誉、金钱,皆是他此生掠夺的版图。
陈松话糙理不糙,在勾心斗角,阴谋迭起的风月里,她早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_
风弥漫着春末时节最后一缕花香。
连着几天,林蔓都和周容止住在紫金华府,他们就像世间所有的寻常夫妻那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回归到质朴温暖的人间烟火中。
很快到了周末,两人赖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完毕后周容止让林蔓陪他出门。
林蔓站在镜前懒洋洋地给他系领带,
“看,打得不错吧。大周末的你要带我去哪呀?”
现在她已经可以熟练的打领结了,再也不是当初的红领巾造型。
周容止垂眸,握住她纤细的腕骨,
“林律师真是越来越有妻子的模样了。一会先去兰聚阁见纪赢舟,然后再带你约会。”
听到纪赢舟的名字,林蔓双眸微不可查一抖,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忐忑,
“哦,好的。”
为什么这天来得如此快?上天竟然残忍得不给自己丝毫喘息的机会。
…
车子飞快向城郊疾驰,很快到达兰聚阁。
纪赢舟的警卫员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林蔓和周容止立刻迎上去礼貌微笑,
“周先生,林小姐,纪部长正在里面等你们呢。”
周容止牵着林蔓伸手推开木门边缘,里面隐隐散出安神的水沉香味,白玉山水屏风竖在门口,隔绝了里外。
林蔓凝眸细看,影影绰绰的一副轮廓,端坐在内。
周容止清了清嗓子,
“纪部长,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
第112章 只凭纤手,暗抛红豆
纪赢舟立在日光下,风骨隽秀,周身气度刚烈不凡,可他的眉目却云淡风轻,像极了皎月,也像星辰,更像波澜壮阔的蓝海。
他的目光在周容止和林蔓身上定格了数秒,喜怒难辨。
而后他从容地脱掉外面的军服,露出里面的棕绿色衬衫,随手交给身后的警卫员,吩咐对方出去。
林蔓顿悟,纪赢舟一语双关。
她随意扯了个透气的借口就匆匆向两人暂别,临走前她再次看了屏风一眼。
那台针孔摄录机不露声色地镶在了白玉屏风的山水画间。
门缓缓合上。
…
那扇门关闭后,林蔓不由自主地全身瘫软,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
手脚也突然变得不听使唤,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整个人头痛欲裂,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林蔓后背半倚着墙,抬眸看向院外一望无际的天空,明明刚出门的时候还窥见一丝阳光,转眼间就变得灰暗阴沉,无半点光明,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压下来,天旋地转般的压抑和冰冷。
心里仿佛裂开一个硕大的洞,连空气也无法灌入,一味地沦丧、抽离汲取,最后变成干瘪瘪的一层皮。
房间里两人的谈话声若有似无地传出来,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林蔓不知自己在地上跌坐了多久,直到纪赢舟的警卫员端着水果过来撞见半死不活的她,
“林小姐,你怎么了?”
警卫员把果盘搁在旁边的围栏,立刻上前搀扶。
林蔓收了收神,有气无力地开口,
“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
警卫员眉头微蹙,
“我扶你进去。”
此时纪赢舟与周容止的谈话已差不多接近尾声,看到林蔓面色惨白的病态,两人同时站起来,
“小蔓,”
“林小姐,没事吧?”
周容止迅速从警卫员手中接过林蔓,将她安置在最近的椅子上,蹲下身子,
“小蔓,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言罢立刻就要把人抱起来。
林蔓按住他的手,
“可能是走得太急,没吃早餐,一下就低血糖了。”
周容止眼里噙满焦急与愧疚,
“是我疏忽了。”
纪赢舟见状厉声命令警卫员,
“还愣着干嘛,快去叫厨房做点吃的进来!”
周容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厨房出餐太慢了,我出去买!”
言罢,他快速冲出房间。
半秒后似乎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纪部长,”
纪赢舟打断他,
“放心,人交给我照顾,快去吧。”
周容止走得急,出门时卷起一阵刺骨的凉风,林蔓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细小的动作被纪赢舟尽收眼底,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干净的空杯,往里面注了些热水,用指腹试好温度后递到林蔓面前,
“先用这个捂捂手,”
林蔓接过杯子淡声道谢。
纪赢舟又从果盘里挑了几颗剥好的荔枝和香瓜,
“这两种水果糖分足,吃点垫垫肚子。”
见对方真诚的关心自己,林蔓感激地勾了勾唇角,
“纪部长不必客气。”
纪赢舟落座在她对面,
“你们年轻姑娘个个因为爱漂亮去减肥,减得身子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知有什么好看。”
林蔓终于平复气息,象征性地吃了颗荔枝,
“我没有刻意减肥。”
纪赢舟漫不经心一笑,
“林小姐和周先生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不知是不是长期喝茶的缘故,即使隔着圆桌,他身上那股清幽的冷茶香都会不断传入鼻息间。
他的问题让林蔓一怔,
“仅凭几面之缘您都看得出?”
纪赢舟嘴角的弧度扬得更深,
“早年在军营的时候,战友都管我叫局中诸葛。”
林蔓抬眸看他,
“那我还真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纪赢舟,“林小姐但说无妨。”
“世间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在您看来我和容止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他抚弄着杯盏的青瓷花纹,面容迎着幽暗的浮光掠影,愈发显得温润清明,
“世间万物真假其实是矛盾的依存关系,俗语说假时真来真亦假,不能就此论断。可我看周先生对林小姐体贴入微的模样,起码是6分以上的感情。”
林蔓正握着杯壁取暖,听到他这番诠释后五指越收越紧。
纪赢舟扫视她关节发白的手背,
“林小姐是哪一年的?”
林蔓,“1987年。”
他停顿了三五秒的功夫,
“据我所知周先生是1981年生,相差6岁也是很有趣了,一个本命年,另一个也跟着犯太岁,六年一轮回啊!”
林蔓不解其意,但也不愿深究,内心被纪赢舟的一番话搅得风起云涌,她勉强迎合道,
“纪部长身在风月外,一双慧眼却看破了风月之中的事。”
纪赢舟细细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送林小姐一句话,只凭纤手,暗抛红豆。其中深意你日后慢慢就会了解。”
林蔓还来不及接话,
就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动静。
周容止正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迈步进屋,
“小蔓,快,吃的来了。”
不知他跑了多远,汗珠不断从额角滴落,身上的西服和衬衫也变得皱皱的。
看到这副情景,林蔓眸内升起一片迷蒙的薄暮。
青也紧跟着进来,手里也满当当的,
“林律师,刚刚叔交代我和他分头行动,他买主食,我去买荷花酥,这里太偏僻,硬是跑了好远才找到几家稍微像样的店,你快尝尝。”
林蔓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周容止,他正耐心解开袋子把里面的食物一样样码放到桌上。
瞬间鼻酸,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跑那么急干什么,少吃一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