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晴大脑又开始宕机，整个人好像突然关机了似的愣了两秒钟，然后有些无措的解释：“我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程千舟敛了笑意，直直的看着顾初晴躲闪的眼神，“那就是不想和我做朋友的意思？”
“想！”顾初晴这回反应的极快，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强烈了，顾初晴整个人朝后扭过来，显得慌里慌张的，想要给自己解释一下。
她不想让自己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和那些程千舟疯狂的花痴迷妹一样。
因为朋友不是像迷妹那么简单的东西，两个朋友之间要有共同的话题，或者共同的兴趣爱好，又或者是共同的梦想与愿望，才能走到一起去。
顾初晴想了一会，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跟程千舟的共同之处。
最终，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谎话：“我打游戏还挺厉害的。”
男生应该都喜欢打游戏的，对吧。
顾初晴心虚的看着程千舟的眼睛。
他越沉默她就越心虚。
他不会不喜欢打游戏吧？
顾初晴探寻的抬眼，弱弱的问了一句：“你呢？”
程千舟翘起的嘴角被口罩掩着，情绪被隐藏起来，他思索了两秒钟，淡淡回应道：“一般。”
顾初晴暗暗松了口气，一般就好一般就好，要是以后程千舟要拉她一起打游戏的话她应该也不至于暴露的太惨吧。
“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玩。”顾初晴弯起眼睛，终于露出笑意，就像是小孩子交到了新朋友一样喜悦。
程千舟没回应，而是在顾初晴眼前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举起来时，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二维码。
“加个微信呗朋友。”
顾初晴后来都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掏出手机，怎么扫的码，怎么下的车，怎么回的家了。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无声的尖叫。
那天她终于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花怒放，原来人是真的可以在心里放烟花的，烟花很漂亮，而且可以保留很久很久。
每想起来一次就会绽开一束。
风流云散，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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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舟返校的第一天，整个一班门口的走廊上几乎一到下课就水泄不通。
丁毅拿着他那个都快用包浆了的保温杯精疲力竭的从门口熙熙攘攘的女生堆里挤出来，跟被榨干了似的往程千舟旁边的桌子上一趴。
他虚的不行，奄奄一息的说：“程哥，你能不能别来上学了。”
程千舟淡淡的往门口看了一眼，便毫无兴致的收回了目光：“喝你的水。”
丁毅这个人很奇怪，他对热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即使在现在这个只是坐在教室里都能出汗的季节，他也天天抱着保温杯去楼道的饮水机里接热水喝。
程千舟整个人以一种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椅子。
他很多时候总是表现出一副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这种不经意流露出的疏离感足以让所有女生望而却步。
一边的丁毅被保温杯烫的伸着舌头吸气，缓了一会儿朝程千舟这边靠过来，一脸疑问：“你老盯着手机看什么呢？”
程千舟的眼睛低垂着，眉眼耷拉下来，透着一股淡淡的烦躁。
屏幕上是简洁的微信界面，最顶端干干净净的写着顾初晴这三个字。
从昨晚加上微信好友到现在，两个人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怎么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没礼貌。
程千舟在丁毅的脑袋靠过来的瞬间按灭了手机屏幕，紧接着丁毅就开始咋呼。
“有什么不能给兄弟看的啊！”他是下垂眼，天生自带委屈的表情，但他那股贱贱的语气把他的表情给完美盖了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我告诉你啊程千舟，别不学好。你得学会分享。”
“滚。”程千舟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然后伸出一根食指顶着他的脑袋远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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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晴下课之后经常跑到孙芮的座位上坐着。
孙芮叉着腰站在柯琰桌子前面：“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呢！”
“我拦着你吃了？”
“身为同桌，你看见我上课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叫一声？”
“我也在睡觉我怎么叫你？”
“……”
反正两个人总是会对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产生争论，孙芮让顾初晴来评理，顾初晴就像个和稀泥的和事佬一样随便糊弄。
因为她的心思压根没在这两人身上。
孙芮的这个位置很好，她只要稍微一扭头就能看见楼道里的人。
但是她就是看不见程千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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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舟午休被老师叫过去说事。
贝德华拿出一张白色的薄薄的纸，没说话，直接往程千舟这边递过来。
程千舟接过，眉心一皱，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省重点高中数学竞赛资格报名表”。
“不去。”程千舟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贝德华转动椅子面向程千舟，程千舟长得高，他坐在椅子上必须得仰着脑袋看他。
“上课看手机，去网吧，偷拿身份证……”他一根一根手指头掰着程千舟犯下的“罪行”。
“只要你参加这个比赛，这些东西咱们一笔勾销。”贝德华语气强势，一脸的胜券在握。
他知道程千舟肯定会同意的。
果然，程千舟冷着脸说了句：“拿不到名次别怪我。”
“那当然不会。”贝德华摆了摆手，像个笑面虎。
程千舟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当了他快一年的班主任，这孩子的天赋没的说，不然也不可能次次霸占着年级第一的王座。
所以平时对于他犯的那些小错年级都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毕竟学校要为自己的一本率和升学率考虑，不能失去他。
这回参加的这个数学竞赛群英荟萃，就算拿不到名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贝德华只不过是想借着这次竞赛让程千舟先历练历练，见见大场面，毕竟他现在才高一，参加比赛的时间还长着呢。
“对了，这个比赛是双人搭档，我回头再给你选一个厉害点的，不会让你带着太累。”贝德华在程千舟走之前叫住了他。
程千舟无所谓的说了句“知道了”，脚步未停。
走到门口却顿住了。
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语文老师也就是那个把办公室当家的女人在埋头备课。
昏昏欲睡的晌午时分，空调的凉风扫过发梢，舒适又惬意。
程千舟一只手松松的搭在门把上，侧过身子朝贝德华问了句：“我自己选行吗。”
-
“顾初晴！校门口有人找！”一个别的班的男生站在二班门口喊了一嗓子。
顾初晴正在跟孙芮一起吃饭，闻言回应了一句“知道了”，便站起了身。
孙芮想得多，拉了顾初晴一把，小声说：“不会是他吧？”
她说的他指的是之前冒充程千舟的男生。
那件事过去了几天，几天都风平浪静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心里直打鼓。
顾初晴在她手上拍了两下，摆出一副安慰的笑，说：“我不会出去的，就站在大门口，而且门口有保安，他不敢怎么样的。再说了也不一定是他啊。”
孙芮还是担心，最后决定陪她一起去，还把柯琰一块拽过来了，说带个男人在身边安全一些。
柯琰整个人就是一个很懵的状态，饭吃到一半被两个女孩子抓过来当保镖，跟打游击战似的。
大门口空空荡荡，哪有什么来找人的人。
顾初晴趴在门口的铁栅栏上踮着脚尖往外看了两眼，随后问了在保安室的叔叔一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来找人。
保安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见顾初晴往大门口眺望着，就随口提醒了一句：“最近对面职高的老有几个来学校门口晃荡，你们上下学都躲着点，别去搭理他们。”
顾初晴礼貌的应了句好，走之前视线一瞥，隐约看见几个蹲在校门口一颗梧桐树下的男生。
他们有的人穿着职高的校服外套，但大多数都是穿着各种品牌的衣服，背着几百上千元的书包，里面却没放一本书。
意识到校门口有人，他们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柯琰两只手插在兜里，毫不怯懦的一个一个回望过去，好像在用眼神骂人。
蹲着的那几个人的气质一看就是隔壁职高的人。
他们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多就放学了，有的人放了学会来一中门口等对象或者等朋友。
一中也不全是尖子，教育局不允许学校只逮着那帮优秀学生招，也有很多事擦线进来的，一般都被分去了后面几个班。
所以一中的人跟职高的认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顾初晴没有多在意，拉着孙芮跟柯琰往回走了。
作者有话说：
俺来啦~~~~~~~
第11章 骂她可以，骂她喜欢的人不行。
这天下午下课之后孙芮就被他爸给接走了。
她要去参加她哥的婚礼。
走之前孙芮一脸歉疚，本来答应顾初晴陪她一起回家的，可这才没几天就要违背承诺了，而且那件事过去还没有多久，让顾初晴一个人回家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最终孙芮左顾右盼了一会，视线定格在她那位同桌身上，对她来说柯琰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但顾初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她不想再麻烦别人了，况且她和柯琰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亲近，平时都是孙芮在中间咋呼，渐渐的两人也就熟络起来，但也没熟到送她回家的地步。
而且这么多天了，她每天晚上回家都平风浪静的，或许对方只是知道她的名字，并没有想要做什么，是她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哎呀他肯定答应！”孙芮大大咧咧的，想不到顾初晴那些顾虑。她以为顾初晴只是怕柯琰不愿意。
“不用了。”顾初晴抓起孙芮拿着她的书包往外推，“你快点去吧，别晚了。”
孙芮被她一路推到楼梯口，恋恋不舍的回头嚷了一句：“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知道啦！”顾初晴朝她摆了摆手。
她都自己一个人回了好几年的家了，回家路上有几个警察局她都一清二楚。
没什么好怕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真到了放学铃声响的那一刻，顾初晴还是有点畏缩。
她敏感又胆小的性格让她一踏出校门口就走的飞快，生怕那个冒充程千舟的男人来报复她。
校外的走读生一涌而出，很快在岔路口散开，跟顾初晴一起走在这条路上的只有零星几个人。
宽敞的柏油马路两旁立着几盏高高的路灯，靠近灯的地方聚集着有趋光性的小飞虫，绕着光来回来去的飞，不知疲倦的上下翻飞着翅膀。
而光的身边围绕着成千上万和它一样的同伴。
顾初晴就像其中一只不起眼的小飞虫，无论她怎么用力的舞动翅膀，也不会吸引到光的注意。
她想，要是她有吸光性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不费力气让光来靠近她。
身边几个骑着单车的少年跟她擦肩而过。
她突然想到半个月之前，也是在这样一个闷热无风的夜晚，她因为期待偶遇程千舟而差点被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撞到。
他叫她走路要看路，颁奖典礼上他拉住险些摔倒的她，公交车上他叫她别那么善良。
他怎么能那么好。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当那些骑单车的少年从她身边骑过时，顾初晴还是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
她期待程千舟会不会也像那次一样，走在一群男生中间，抓住她的肩膀冷冷的问，不看路是不是找死。
明知不可能，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期待。
因为暗恋本就是无数次期待与失望的死循环。
陷进去的人只会陷得更深。
吵闹的少年哄笑着走过，当然，里面没有程千舟。
顾初晴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但那股突如其来的失落情绪转瞬即逝，这是她这一年来练就的唯一本领。
那些少年消失在尽头后，这条长长的柏油马路上就仅剩顾初晴一个人的身影了。
她瘦弱的肩膀一如往常的背着一个重重的白色书包，昏黄的路灯仿佛怕她一个人太无聊，变出一个影子陪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的缘故，身后OO@@的声响越来越明显，顾初晴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可身后的那种细碎响声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心跳加速，顾初晴因为紧张背后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攥紧了手机，此时的耳朵机敏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感到畏惧。
此时的她紧绷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拔腿跑起来。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顾初晴。”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好像专门为了追上她而跑了一段距离似的。
顾初晴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声音后仿佛找到了归宿般一下子放松了。
她脚步刹住，立即转过身去。
意料之中的，程千舟垂手而立，身形笔直的站在顾初晴身后，柔顺的发丝有些不羁的凌乱。
昏暗的灯光下，顾初晴仰着脑袋，看不清程千舟的神情。
“你怎么――”顾初晴下意识的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但转念又想起之前一天晚上看见的那辆黑色小轿车，便没再问出口。
但程千舟却帮她把她想要问的话说了出来：“我为什么在这？”
顾初晴看着程千舟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进。
离得近了，顾初晴才看清他的表情。
他眉心微蹙，胸膛微微起伏，表情看起来很凝重，眼底闪过一丝晦涩不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顾初晴读不懂的情绪。
“问你朋友去。”程千舟双手插在口袋里，径直从顾初晴身边擦过，语调冷冽。
朋友？
孙芮？
孙芮做什么了？
顾初晴更懵逼了。
她转过身追上程千舟的脚步，挡在他面前，一边往后退一边迷茫的问：“她说什么了？”
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程千舟往前走着，顾初晴挡在他身前倒着往后退，配合的相当协调。
程千舟脚步放缓了一些，回应她道：“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