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舒完的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着,她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终于算明白了。
凌晨四点就要起床!!!
这对于喜欢赖床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离墨:“师尊喜静,可能在你请安之后就会让你离开。”
姜忆罗一听瞬间又来了精神。
那她还是可以请安回来继续补觉的!
“多谢两位师兄指点。”舒心按照两人教的礼仪冲着他们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宋音羽含笑道:“无需客气,日后我们都是同门,合该相互照顾。”
说完之后,宋音羽和离墨就准备离开了。
姜忆罗捂着肚子犹豫地看着他们。
宋音羽主动关心:“师妹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姜忆罗:“咱们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宋音羽:“......”
离墨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姜忆罗被两人惊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饿了这事好像有点...见不得人。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别多想,是我们想得不够周到。”宋音羽安抚地冲她笑了笑,递出一瓶丹药。
“这是?”姜忆罗不解地接了过来。
“这是辟谷丹,你若饿了便吃上一颗。”
“沧澜境...没有饭吗?”她攥紧瓶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个师兄。
离墨为难地看着她:“...大家都是筑基以上修为,平日里并无口腹之欲。”
满满都是口腹之欲的姜忆罗仿佛看到美食在向她挥手告别,心酸的离别场面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响在几人耳侧。
“阿罗,过来。”
姜忆罗站在原地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个阿罗指的是自己。
宋音羽提醒:“师妹,快去吧,师尊唤你。”
“哦,好,那我先走了,两位师兄再见。”她迷迷瞪瞪地往里走去,心里还在回味着方才的声音。
见着四下无人,她忍不住捧着脸在原地撒欢儿似的蹦跶了两下。
师尊喊她的名字喊得真好听!
她不知道的是,整个长泽殿都被应钧的神识所覆盖,因此她这番动作皆被他看在眼里。
向来心静如水,对万事兴致缺缺的应钧,忍住勾了勾唇角。
小徒弟真是讨人喜欢。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他那讨喜的小徒弟便走丢了。
他摇摇头,出声指引:“转身,从左侧太湖石山中间小路穿过来。”
姜忆罗正在原地像驴拉磨似的绕着水池转圈,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了看四下,并未见着有人。
大约也猜到了是她师尊使用某种术法能看见她。
想起两个师兄普及的师尊“不喜”中似乎就有一条,不喜等人,当下不敢再耽搁,匆匆顺着小路往前冲。
应钧见她提裙就跑,“老父亲”的心再次被唤醒,忍不住提醒道:“慢些,莫要摔着。”
结果,他越提醒姜忆罗跑得越快。
姜忆罗边跑边想,师尊不喜愚笨。
所以,她得机灵点!
好在,穿过小路便看见了她师尊的院子,她一鼓作气冲了过去,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经过一场剧烈运动,肚子更饿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呼吸:“师尊,弟子姜忆罗求见。”
殿门大敞的殿内传来她师尊的声音:“进来吧。”
她抿了抿唇,学着先前两个师兄的模样整了整衣衫,这才迈步走向殿内。
不过,进了殿却没看见人。
她虽好奇,却也不敢四下张望,只踟蹰地站在门口处。
“为师在左边屏风后,你直接进来吧。”声音从左侧硕大的苍山松翠屏风后传出。
姜忆罗挺直身板,抬脚朝屏风后走去。
只见她师尊正盘膝坐在一个围屏矮踏之上,面前放着一张雕花长几,其上摆放着各色餐食,她只瞄了一眼发现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一时间,口水泛滥,明知不该,可是眼睛就是没办法从长几上移开。
应钧见她直勾勾看着桌上的饭菜直咽口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坐吧。”
“嗯?”姜忆罗不解,随即想起了什么,试探道,“这是今日的拜师宴?”
应钧一愣,失笑道:“算是吧。”
姜忆罗见他笑了,当下松了一口气,眼神在周围扫过,发现只有一个席位,若是坐下了,正好与她师尊对坐。
她有些迟疑,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不过,既然是师尊的安排,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尊师重道,所以,师父的话弟子肯定是要听的。
于是,她乖乖跪坐,腰背挺得笔直。
应钧看出她的不自在,道:“在为师面前,不必拘谨,吃吧。”
师尊发话了,她立刻抄起筷子,正要动作,再次顿住。
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盯着应钧。
应钧:“嗯?”
“师尊先请。”
应钧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自己这小徒弟的心思。
他已经不食五谷百余年,如今倒是...
罢了,为了让她安心吃饭,便吃上一口吧。
伸手间,一双筷子便出现在他修长的指间,提着筷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最终夹起一片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师尊动了筷子,她也没了什么心理压力。
当即伸手夹过一块鸡丁吃了起来,为了不在师尊面前失礼,她吃得相当秀气。
应钧在梦中见过她两只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样子,如今见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忍不住问:“不饿?”
姜忆罗停下筷子,老实点头:“饿。”
“你想怎么吃便怎么吃,不必拘束。”
姜忆罗静默了一瞬,正当应钧以为她还要装模作样的时候,便见她一把抱起饭碗,郑重道:“让师尊见笑了。”
应钧:“......”
转眼间便见小徒弟夹起一大块烤羊排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看她吃得香,应钧心中高兴之余,又开始担心她噎着。
“慢点吃。”说着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从未感受过父爱的姜忆罗,放下闷得软烂的羊排,感动道:“师尊真好。”
应钧含笑看着又软又萌的小徒弟,心想,养个小姑娘确实挺好。
许是被她带动的,应钧也忍不住夹起桌上的素菜慢悠悠吃了起来。
姜忆罗吃了一会儿,觉得肚子不那么饿了,而且师尊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高不可攀,于是话就多了。
“没想到师尊喜欢的菜色竟然和我一样,您尝尝这个鸭爪,闷得特别入味。”她边说着,边给应钧夹了一个。
应钧看着碗中油腻腻的鸭爪愣了愣。
姜忆罗见他看着鸭爪发呆,这才想起师兄说的,师尊喜洁。
她这是放松过头了,竟然犯了师尊的忌讳。
“对不起,师尊,我马上夹走。”说着,她忙要夹回来。
不想,却见她师尊摆了摆手。
“无妨。”
姜忆罗:“......”没生气?不罚她担水?
她忐忑地看着鸭爪被她那画中仙似的师尊咬了一口。
这个画面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因着这一茬,她后半段吃得不是很开怀。
吃完饭后,又陪着她师尊聊了两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里,躺在床上,翻滚了一阵,她还是忍不住起身从书架下翻出纸笔,开始记录。
初入沧澜境,风和日丽,得幸拜师,暂有居所。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
花儿一般的人,就是年纪大了些。
第4章 第 4 章
◎女弟子好呀。◎
第二天,姜忆罗起了个大早,就着院中的河水洗了两把脸后便急急忙忙跑去了应钧的院子。
虽说院中四季如春,可冬日的太阳升得晚,所以整个院中黑漆漆的。
她搓了搓脸,意图让自己清醒些。
原以为要等许久。
没想到殿门很快被人拉开了。
她师尊身着雪白里衣,披着一件长袍,三千银丝散落肩头,柔光为他如画的眉眼添了几分暖色。
姜忆罗勉强打起精神,拱手行礼:“弟子姜忆罗给师尊请安。”
应钧看着她,浅淡的眸中微微一动:“饿了?”
“嗯?”
“昨晚吃得太油腻了,早饭便用些清淡的吧。”
姜忆罗眨眨眼,没听懂。
见她带呆愣愣的,应钧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冲她招招手:“进来吧。”
姜忆罗“哦”了一声,迷迷糊糊进了殿。
直到再次坐到昨晚的长几前,她才慢慢回过味。
师尊以为她是来要吃的?!
姜忆罗想解释,不过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便将话咽了回去。
应钧不知何时已经收拾齐整了,绕过屏风来到她身边:“你先等一会儿,早饭晚些送来。”
“多谢师尊。”
应钧“嗯”了一声,坐到了矮踏上,动作间,恰好发现了她低着头偷偷打哈欠。
他抬眸扫了一眼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又回忆了一番她从前的作息时间。
这会子也琢磨明白了,小徒弟起了这么个大早不是因为肚子饿,而是来请安的。
看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应钧好笑地摇摇头:“你若困...”
话没说完便见她被吓得一哆嗦,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
翦水双瞳,眼尾微翘,好似受惊的奶猫,稚嫩中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媚意。
应钧本有些想笑,却不知为何竟笑不出来,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为师这儿没有弟子早起请安的习惯,日后你不必起这么早。”
姜忆罗浑然未察,犹疑道:“可是大师兄说...”
应钧淡淡道:“不必理他。”
师尊都发话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自然是满口答应。
“好,弟子听师尊的。”
“嗯,你在塌上再睡一会儿吧,晚些早饭到了,为师喊你便是。”应钧起身,让出身下的围屏矮踏。
姜忆罗这下是真感动了。
思及自己那沉迷于科研的父亲和姐姐,还有致力于公益事业的母亲,自小孤零零长大的姜忆罗心头一酸,眼中雾气升腾。
应钧见她一动不动,正在揣摩姑娘家的心思,垂眸间却对上了一双泪水涟涟的眸子。
应钧眉心一动:为何会哭?
“师尊待我真好。”虽然不明缘由,却还是忍不住慨叹。
应钧:“......”
知道她是感动了,应钧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细软的发丝,传来毛绒绒的触感,手感颇为不错。
所以,本来只打算安抚两下的应钧忍不住又摸了两下。
“师尊,您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老人家?
应钧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却也没有计较。
“再去睡一会儿吧。”
姜忆罗乖乖起身来到榻上躺下,鼻翼间充斥着师尊身上的味道。
她太困了。
以至于应钧取个被子的功夫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蜷缩在榻上,小小的一团,应钧弯了弯唇,将被子轻轻给她盖上,又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了屏风。
他坐在大殿中看书,时不时抬眸往屏风处扫上一眼。
直到,天色渐亮,孔远清带着食盒回来了。
“属下孔远清求见尊主。”
应钧眉头微微一动,下意识往屏风处又扫了一眼,见着并没有惊动熟睡中的小徒弟,这才放下心。
不过,他还是抬手布下隔音禁制,这才允了孔远清入内。
孔远清行礼禀报:“尊主,属下将早饭取来了,还有您吩咐的厨子也已经安置妥当了。”
“嗯,放着吧。”
“不用属下帮您摆上?”
“你出去吧,本尊自会安排。”
孔远清口中应了一声,可是眼神却飘忽着四下乱瞥,他总觉得今日的尊主看起来怪怪的。
应钧见他磨磨蹭蹭,淡淡道:“还有事?”
孔远清连忙收回视线,摇摇头:“没有,没有,属下只是好奇。”
应钧没接话,专心看着书。
孔远清跟了他几十年了,一看就知道他没生气,于是舔着脸嘿嘿一笑。
“尊主,属下听说您昨个收了个女弟子。”他着重强调了一下“女”字。
应钧“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书。
“女弟子好呀,女弟子好,肯定要比离墨那小子听话懂事,只是咱们三境一渊和修真家族的一众女修怕是嫉妒得红眼病都要犯了。”孔远清喋喋不休。
应钧的目光依旧落在书上,连半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孔远清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抬眸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昨晚和今早的饭菜,还有厨子,都是尊主给您这小弟子准备的?”
应钧终于舍得从书上收回视线,斜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属下只是没想到您待这新收的女弟子竟然如此上心。”
应钧没理他,倚在榻上继续看书。
孔远清自觉没趣,老老实实退下。
结果,刚刚退到殿门处,便听他家尊主淡淡道:“近来天干物燥,你今日便将水缸担满吧。”
孔远清肩头一垮,哀怨地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应钧,老老实实道了声“是”。
然后出门担水去了。
话说孔远清担水的时候脑子也没闲着,一路上对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和调侃声全都置之不理,一门心思捉摸着他家尊主怎么忽然就收了个女弟子!
关键在于女字上。
三境一渊谁不知道沧澜境应钧尊主冷漠寡情?
如今倒好,不单单收为弟子,还同吃同住,看样子颇为上心啊!
他边想边担着水回了长泽殿,在殿门前恰好碰上了三日一点卯的宋音羽和离墨。
离墨眉一挑,戏谑道:“呦,这不是清叔嘛,担水呐?”
孔远清白了他一眼,只当没听到。
离墨却是个惯会添堵的,当即脚下一转,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清叔这是又犯了什么忌讳,惹得师尊罚您?”
“滚一边去。”
“啧,清叔好大的火气,来来来,吃一粒苦草降火丹消消火。”离墨不知从哪儿掏出枚黑乎乎的丹药就要往孔远清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