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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便到了腊月,离年关越近,宫里的年味也就越重,还有各国使节来朝拜,宫中宴席隔三岔五不停歇,宫里还请了僧道来做各种法会,只为驱邪避祟,只要有僧人尼姑在场,姜雪甄这个出家人都得过去,听他们弘扬经传,久而久之,她也学得一些佛法,有时还能与僧尼攀谈一二,她鲜少出佛堂,再到人前也发现贤太妃与她疏远了,倒不是刻意的,贤太妃也是个不喜热闹的性子,僧道法会之类的她从前就不爱看,如今做了太妃,就更不会来了。
姜雪甄与那高僧闲谈了两句,高僧目光炯炯的赞她谈及佛法时张弛有度,是个与佛有缘之人。
但这话转头就传到天子耳中。
这日天子在奉天殿摆下百官宴,后宫也设了赏雪宴,周太后做首座,几位太妃分坐在两边,再有各家命妇贵女坐入席中,边赏着歌舞,边品菜闲谈,倒也其乐融融。
百官宴过半时,天子借醉酒离场,在奉天殿偏殿见了张泉,张泉不是一人等在那儿,还有消失已久的富贵儿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块布。
天子见着这不男不女的玩意儿便厌烦道,“朕不是说过,直接杀了,别带回宫吗?”
张泉朝他作揖,“陛下,微臣本来确实要杀他,但他说出的事情太、太难以启齿,微臣觉得还是要陛下听过后,再决定杀不杀他。”
天子撩起衣摆坐下,手摁着眉心等话。
张泉扯下富贵儿嘴里的布,“你跟太后娘娘之间的龌龊,还不快跟陛下说清楚!”
天子顿了下,抬眼戏谑的看着富贵儿,“你跟太后有龌龊?”
富贵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是……”
“什么时候的事?”天子问道。
富贵儿忙颤说,“有些年头了……当年先帝身子骨越发不行了,太后娘娘感到寂寞,又见奴才生的清秀,便叫奴才一直跟在她身边服侍她。”
“这么说,你不是太监了?”
“奴才、奴才是太监。”
富贵儿不敢抬头看人,抵着地面说话声都掐着嗓子,又细又尖利,是太监独有的腔调。
“……奴才虽是太监,但也会使些叫太后娘娘满意法子。”
天子面显稀奇,和张泉对视一眼,张泉自觉垂了头,天子秉着好奇心问他,“都使得什么法子?”
富贵儿刚要老实回话,天子想到周太后那张老脸忽感恶心,“别说了。”
富贵儿缩在地上直打颤,生怕他一时动怒砍了自己。
天子问他,“太后叫你去办什么事儿?”
富贵儿不敢隐瞒,“叫奴才去一趟荆州,带一个认识您的人回来。”
天子啧一声,知会张泉,“把他嘴再塞上,关起来,以后有用。”
张泉把布塞回富贵儿嘴里,拽着人从旁边的侧门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只见天子要走,便问道,“青州白莲教,陛下作何打算的?”
“朕这几日在思索,目前暂不能先派兵前往,朕命你先遣人去青州密查,若有白莲教煽动当地百姓暴动以及沿边倭寇扰乱频繁,速命当地卫所和中军都督府戒备,”天子沉声说。
张泉道,“若局势失控,陛下想好调勇卫营中多少人马赶赴青州?”
天子神情微凝重,“朕至少得派出五万人。”
勇卫营共有十万兵,个个骁勇善战,天子即位后,由天子下令着重从地方卫所、各都督府抽调出最精锐的兵力组建成的,勇卫营平素镇守京中,但若京外有战事,便会被天子派遣出去作战,他们所用的武器是全大魏将士中最精良的,座下马匹也是最好的战马,乃是天子最得意的营兵。
张泉便知天子心有成算,默了默道,“王姑娘过完年十七,正是大好年华,陛下莫要蹉跎了,您娶她为后,也能安太子殿下旧臣之心。”
天子有些心烦,“朕说了,朕的后宫不用你指手画脚,你想娶她朕可以给你们赐婚,你若是再用她来烦朕,不想她死,就趁早把她领出宫去。”
天子踏步出了门。
张泉皱紧眉看他绕道回后宫去了,紧住腰间佩刀,自回府衙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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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雪宴也过了大半时辰,各人或前或后离座整理衣冠,姜雪甄倒没这么多麻烦事,她出家后连头饰都省了,成日一件海青袍,也就不在意什么仪容衣冠不整。
但如意近她耳边小声提醒她,“娘娘,您该喝药了,如棠把熬好的药端去了厢房,您还是先去喝药,待会儿再回来也好。”
喝的自然是能让她身体好转,可以怀孩子的补药。
姜雪甄身姿不动,仍端坐着。
如意没法,只得手扶到她胳膊上,半用了些力托人起来,“娘娘得罪了。”
姜雪甄不得不起身,坐在她身旁的贤太妃瞧了她一眼,两人目光遇着,她从贤太妃眼中看到了惊愕,大概是震惊她一个太妃,竟被宫女强行扶了起来,姜雪甄不想再连累她,错开眼任由如意扶自己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到厢房前如意放了她,和如棠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像在佛堂一般,守着她的卧房。
姜雪甄闭住眼,随后推门进去,这会儿上夜了,屋里的桌上亮着一盏灯,灯边放着一碗尚在冒热气的药,她没看到天子,天子大约还在奉天殿,她心底松了口气,走到桌边欲端碗,突有股暖热从后方将她包住,天子一条手臂罩在细腰上,矮身吻她的鬓侧,在一点点的嗅,姜雪甄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眉微蹙,弯着腰差点趴倒在桌上,天子握住了她的腰,用空着的手端起药碗喂到她嘴边,“朕不喂你不喝,今儿怎得自己要端碗了,是想念朕了,朕也想狠狠疼你,快喝药,让朕疼。”
姜雪甄的嘴唇无促开了些,他慢慢的喂进去,看着那红艳艳的舌,喉间发紧,直到那碗药下肚,她已颤起了睫,被他抱起来放到镜台前的玫瑰椅上,他捏起她的脸,回头看镜台上的铜镜,正正好能看清她整个人,他望着镜里人神情略邪肆,“高僧说你张弛有度,高僧说了不算,得朕来试,你自己看你算不算张弛有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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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猜忌◎
镜子里的女人被玩狎似的抬起下颌, 女人的神情不耐,却又纵容着他的轻薄,那带着茧的手指尖落在古朴海青袍三宝领上, 将那素色盘扣解了一颗, 再解一颗, 像剥笋般的剥出细白纤秀的颈子,然后再想往下剥时,他就被一只绵细如葱的手给扯了一下。
天子手停下, 眼看着姜雪甄想从椅子上起身, 他就势探手到她的腿弯处,单臂抱起她, 挑唇道, “嫌看的不仔细?你想近些看,朕满足你。”
天子放她侧坐到镜台上,还很好心的将她的脸往铜镜方向侧了侧, 铜镜外和铜镜里的人近的可以看清她们瞳孔里的自己正神色腻烦又抗拒, 她的推拒在天子这儿成了乐子, 天子单一只手掌握好她的两只软手, 放到自己宽敞肩头,手还为理了理有些松散的发,让她的整张脸都露在镜子里, 可以很清晰的任那面镜子反映她的任何神态举止。
青黑色海青袍的衣摆浮起, 再蜿蜒, 落了裙裾,海青袍坠在臂弯处, 水粉色深衣显出, 是他挑的颜色, 这时前襟衣料里显出指形,很放肆,很享受,天子看着镜子对面,姜雪甄蔫着脸,咬一点唇,面上浮起红,似咬自己的唇咬疼了,嘴唇不得不张了张,在小口的吐气,眼眸也逐渐泛起水痕,身子没力的往下倒,天子在她身侧给她支撑着,垂首开始吻她。
深衣从里向外被撕开了,天子叫她看镜子,她不敢看,眼眯出了水珠,随即就被他扶着腰托住脸正面扣到镜子上。
门外如意和如棠吹着冷风,听里边儿有细小咚声,倒觉得习以为常了,如棠手揣在袖子里,跺跺脚道,“姜太妃若想开些,有陛下无时无刻的宠爱,何愁在宫里活不下去,就是太固执了。”
如意抿嘴未接话,不身在其中,谁也不能明了姜雪甄的想法,毕竟是先帝时的贵妃,也是荣宠加身,也听说过先帝对她很是怜惜疼爱,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滋味尝过了,再叫她被现在的天子强硬占有,人前见不得光,人后也是当个脔宠,遭了那么多罪,还被羞辱编排,任是个人都会想不开。
想不开有想不开的好,若她没有这身傲骨,过早的委身给天子,一个先帝太妃也不定能让天子对她着迷成这样。
越得不到的才会越想得到。
“如意姐姐现下也变得事不关己了,以前还瞧姜太妃可怜,想帮她一下,还好被我劝住了,”如棠笑的欢快。
这宫里多的是可怜人,姜雪甄至少有帝王偏宠,不愁吃不愁喝,她是可怜,但侍奉她的宫女比她更可怜,她犯下的错,天子不会打骂克扣她,却会怪到如意、如棠头上,她们在宫外都有爹娘兄弟姊妹,在宫里好容易挣点银子还得紧巴巴的攒起来寄回家去,上次姜雪甄私藏零陵香被发现,扣了她们三个月月奉,这点银子对主子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却是她们的活命钱,一家子老小都指着这钱过日子,她们给不起怜悯心。
如意浅笑一声,“还得多谢你,不然那回我估摸着小命都难保。”
如棠唉一声,“其实跟着姜太妃这样的主子也有些好处,若陛下对她日渐爱重,以后若姜太妃肚子争气,先生下龙种,就算名分上陛下给不了,但陛下也会想办法让皇子上黄册,那时我们这些人也算是有功的,陛下不会亏待了我们。”
如意想到天子允诺的女官,也笑吟吟的,“如棠妹妹说的对,你我姐妹情分在,往后我若有了好前程,自也为你谋算。”
如棠便也高兴的谢过她,她进宫时日尚浅,不及如意这般在宫里呆的年份久,宫里人都讲究资历,如果她们照顾好了姜雪甄,天子更会嘉奖如意,得了如意这句话,以后在宫里有如意捎带着她,她也能有个好出路。
两人这边互相又调侃了两句,正见有人往厢房来,定睛一看,竟是周太后跟前的宫女,屋里动静虽小,但也担心会被这宫女听出来,如意和如棠急忙迎上去,将那宫女挡在游廊长道上,笑问着,“姐姐怎得不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走到厢房这儿了。”
那宫女朝厢房门口看了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回道,“太后娘娘见姜太妃一直没回席,叫我来瞧瞧姜太妃。”
如意道,“劳姐姐跑这一趟,太妃娘娘不善饮酒,大约是喝了两杯酒,觉着不太舒服,正在厢房里休息呢,叮嘱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她。”
有这话在,那宫女也不便进房门去打扰,于是转回了宴上,与周太后回报完,这时赏雪宴诸人的注意力还都在舞乐上,周太后吩咐宫女去看看姜雪甄桌子上的酒,宫女去看过回道,“太后娘娘,姜太妃桌上的酒杯还是满着的,奴婢瞧着是没喝。”
周太后心下想,明明没喝酒,却说喝了酒,什么不舒服怕也是幌子,莫不是躲懒不肯来宴上,也是,她妹妹在宫里给她丢了那么大的脸,她怎么好意思出现在人前。
周太后又跟她说,“你再过去一趟,就说哀家听说她不舒服,打算给她叫太医。”
看她还敢不敢装病躲宴会。
宫女便照话退出去。
这边如意和如棠才送走人,转身见厢房门开了,天子手揽着疲靡不振的姜雪甄在门里将要出来,她腿脚都是软的,霜雪般冷清的脸此刻妩媚异常,眉尾眼角都是媚态,天子笼着人贴靠在自己怀里,大约是出来的急,快到门口了,给她系海青袍上的领扣,再钳着她的下巴狠亲了几下,才搂她出来,舔着薄唇道,“你们进去收拾一下。”
两人低着头等他这么抱着那纤弱身子找了条窄道去走,路倒是往宴上走的,但那条道太窄了,还有杂草,鲜少有人过往,她们也管不了许多,先进了屋,这房中倒没乱什么,就是碎了的深衣和下裳,还好没落主腰,不然她们都不知怎么处理主腰,毕竟是姜雪甄贴身穿的。
她们赶忙把深衣捡起来团成团,找了包裹塞好,再见镜台上的狼藉,也有些惊,但都规矩的赶紧倒茶水先往上泼,泼干净了才带起门出去,正好见着周太后的宫女去而复返,那宫女笑眯眯道,“太后娘娘说姜太妃身子骨弱,真不舒服,她让太医过来给姜太妃瞧瞧。”
如棠忙摆手道,“多谢太后娘娘照拂我们娘娘,方才娘娘说再歇会儿就能回宴上了。”
这才打发了宫女。
两人也赶紧跟去了窄道,她们走的不算太快,这窄道内也只放了一盏灯,灯油约莫快烧完了,暗的像会随时熄灭,两人走了一会,发觉这附近杂草生的确实多且深,也瞧不见天子和姜雪甄,便又走了会儿,远处的乌压压的黑林,乍然见姜雪甄被天子兜抱着抵在树上,这地儿是真黑,她们也不是有意看见的,是姜雪甄太白了,那林子往深了就看见人,天子捧着姜雪甄的脸吻的停不下来。
如意和如棠赶紧退远,直到看不见人了,她们双双松口气,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却听林里隐约有天子的声音传出,什么高僧说的很不错、塞不下、不许漏。
两人也听不懂,直再等了小半刻钟,天子洋溢着一脸笑走出林子,手里捏着姜雪甄一只细腕,把人半扶半抱到一块石头前,不消天子示意,她们就很自觉地起身,拿手绢铺在石头上,自天子手接过姜雪甄,扶她坐着,天子道,“休息一会就去宴上吧,别叫太后怀疑。”
他还不走,在等姜雪甄回话。
姜雪甄轻轻哑哑着嗯着,天子垂眸凝视她,眼神依然如火,她的睫毛颤了颤,尽力强忍着不适道,“你该走了。”
天子啧笑一声,慢步踱出了窄道,竟是先去赏雪宴。
姜雪甄坐了会儿,疲累的仍不想起身,她现下仅着海青袍,不想如他的意去宴上,也不想被人怀疑她做过什么。
她脸颊上的红晕退不下去,真去了宴上,恐被人瞧出来。
“娘娘,您得去,太后娘娘都说要请太医了,”如棠道。
姜雪甄手攥成拳,过片刻问她们,“带了敷脸的粉么?”
时下女子喜白,脸上会涂白色脂粉提亮肤质,姜雪甄本身就白,这种粉她甚少用,但如意却有这粉盒,忙拿出来,供她抹去脸上的红晕,眉梢媚态,也只有眼眸里还含着一丝水意,不容易叫人察觉。
姜雪甄这才任她们搀着自己,拖沓着回了席位,她进去时,周太后正跟天子在说话,周太后见她来,脚步虚浮,略心疑,笑道,“也没见姜太妃喝酒,怎得走起路来这般弱柳扶风,得亏是哀家知道姜太妃身子差,不然还叫人误以为,姜太妃在厢房里做了和姜二姑娘一样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晚上十二点哈!感谢在2023-03-28 00:09:32~2023-03-28 18:4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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