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见状煞有介事的叹息道:“是吗?那就没办法了,我可不适合戴上那种款式的墨镜会被当街拦下……”
我好奇他会吐出什么来,夏油杰看看我,笑眯眯的道:“算命的。”
我:“噗!”
夏油杰和我在公园里放纵的大笑起来,神色之中是难得的明媚。
秋高气爽,天色正好,如果之后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天气还是这么好。
夏油杰那天特意翘掉工作来见我,那时他就是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坚持给他做心理辅导,所以他的精神状态其实还算可以。虽然我一直建议他暂时放下工作回到家里好好放松自己,但是夏油杰他责任感很重,不光是不愿意,还会转移话题来逃避。
我没有办法就只能任由他这样不断积蓄压力,但他这次的状态比以往还要差劲,这也是他特意来找我的原因吧?他现在愿意多聊两句的应该就是我这个能让他逐渐找回信念的普通人。
夏油杰当时就阴沉的好像又遭到了什么打击,我从他口中得知灰原去世的消息。
那是他一年级的学弟,一直非常仰慕他。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夏油杰和五条悟升到二年级,家入硝子掌握的术式越多越不能离开学校,所以最后和我联络最多的居然是夏油杰,我还记得我们三个人总给硝子一种不知谁是第三者的诡异氛围,但现在想想却觉得那好像是一个梦。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五条悟,偶尔一次碰到还是去涉谷逛街时遇到正在排队等着买甜品的他,当时的我和他互相做出不认识的模样于众多路人中间平行错开,最后我走出涉谷的那条街道,他也没有特意张望来找我。
我们似乎真的分开并变成了陌生人。
与之相对的就是夏油杰和我之间没有断过的联系。
在我又一次劝他请个长假,不做咒术师不可能,那请个假休息一下总是可以的吧?我不意外的被他拒绝了。
杰总是这样,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好人。
我没有办法,只能叮嘱他注意安全,实在想不开可以和我电话联系,别担心会打扰到我,相比之下我更关心他的心理状况。
夏油杰这个时候就会无奈的笑起来。
“玉叶你这样的好女孩还是不要等悟了,那家伙可能二十八岁了也不会成家立业。”
我白他一眼,理直气壮的道:“谁说我是在等他了?”
夏油杰:“哎,不是吗?”
我知道他的误解从何而来,因为我经常和他在这里碰面的缘故,附近有个男生不知怎么看上我了,那天夏油来的意外比我晚,正好目睹了我拒绝人家的场景。
再之后夏油杰对我的态度就越发微妙了。
我叹息:“不是,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好的,我回去后会好好想想,这次也麻烦你了,玉叶。”
我和他分别起身告别,每一次都是这个流程,我目视他拿起之前脱下的外套,感激的朝我一笑后便转身离开。
我放下轻轻挥动的手,望向遥远的天边时才恍然意识到此时已是黄昏来临,逢魔之时。
火烧云将城市渲染的潮红,我在天光下仿佛穿上红色的衣裙,裙摆翩然间,我朝回家的路走去。
变故就在这平静普通的一刻发生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我脚下的地面上涌来,庞然咒力贯穿我的身体,禁锢我的动作,改造我的眼睛,使我暴露出最虚弱不体面的模样。
在他人眼中,我只是被风景吸引了目光呆立不动的行人,但我知道我此时有多么痛苦。
瞳孔收缩颤动,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能在阿赖耶的注视下对我下手,我能想到的“人”只有k。
[盖亚]
自然的母亲,星球的意志,所有生命共同的起点,与最后的终点。
k是一条生命的长河,贯彻命运的始终。
k如果是因为太宰治的关系盯上了我,那我只能说这是无法避免的。
从盖亚意志苏醒之后,与人类这个种族的集群意识阿赖耶之间的战斗就开始了。
咒灵的母亲是人类,生命的母亲是盖亚,咒灵天然就是星球意志的士兵,人类则是需要被扫除的对象。
为此阿赖耶与我定约,我是全人类的代行者,手持悬顶之剑,自另一个世界而来,为了人类的生存与毁灭而战斗。
一直以来,阿赖耶都遵循我的意志封印我的力量,这既是实现我愿望的方式,也是为了避免提早被盖亚注意到的保护,但是这种保护在星球意志的第一个“儿子”被我杀死后就变得不管用了。
k直接找上了我,强迫我打开咒术世界的视觉,k逼迫我看到一只在k的操纵下出现在这里的咒灵。
耳旁传来咒灵愚蠢的叫喊:“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看见我了,我要杀了你!”
视线的最后是被咒灵挖出来的心脏,以及鲜血从胸口喷涌出来的古怪声响,死亡的这一刻,世界的声音在耳中是如此清晰……
我听见夏油杰奔跑过来的声音,看不见他激动的拔除咒灵的景象,失血过多的身体被他颤抖的抱了起来,我只来得及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竭尽全力的吐出两个字。
“……保……密……”
对五条悟保密我的死。
我想,杰是做得到的。
夏油杰怔怔的看着说完这句话紧跟着失去呼吸的我,脸上的神色痛苦的仿佛下了一场大雨,他又一次……没有守护住……
“……”
七十一
当我从短暂的晕眩中醒来,眼神还恍惚的看了轮回世界稠红色的天空一阵,之后我从地面慢慢爬起,强大的意志又一次压下这一次死亡带来的冲击感。
“真顽强啊。”酒红色长发的少年如此感叹道,他都记不清杀了这个人多少次了。
从最开始的一击必灭,到之后的可以在与他打个几回合后再死,一直到现在……这个女人都在用尽全部信念来杀死他,仿佛绝对不会因痛苦而崩溃,因迟疑而怯步,心灵的稳定强大构成这个将他困住的轮回世界。
只要她的意志一日不消亡,他就只能留在这里陪着她耗。
固执的不可思议的女人。
“我不相信只是个人类的你会不害怕死亡,既然你不怕,那一定是怀有某种信念,不要说是为了杀我,这种浅薄的意志可不足以让你支撑下来。”
麻仓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仰头平静的回道:“和你有关系吗?”
麻仓好保持淡漠微笑的神色,“怎么说也打了这么久了,虽说都是你单方面的死亡,但我多少也对你这个人感到好奇,之前你说自己梦到过去的事情了吧?是因为我所创造的世界中没有你在意的人的一席之地所以才要反抗吗?”
我漠然的望着他,“……”
“太渺小了……”麻仓好渐渐收起神色中的温和,冷酷又傲慢的如降临人间的神灵。
我道:“被个渺小的凡人困住这么久的你也没资格嘲笑我吧?”
麻仓好笑道:“这可不一定,你还能被我杀死多少次呢?”
“同样一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回答是――你死我都不会‘死’!”
在这个世界只要我的精神不消亡就始终可以重生,与之相对的则是麻仓好,他没有复活的权限,乍看起来我这边儿似乎充满了优势,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强大的可怕!
偏偏他的目的又让全人类感到绝望!
在他规划的新世界蓝图中,普通人根本不存在,只允许咒术师才能存活下来的世界,这种不可以实现的野望,我是必须阻止他的!
为此,我在□□死亡之后就被阿赖耶带来了这里,并在此世完成的瞬间遇到了这个可以说隐约有种不可战胜感的敌人。
麻仓好的强从一见面就抹杀我无数次就能看出,他在最初几乎是用一种玩弄虫子的轻蔑态度碾碎我的灵魂,让我在可以烧尽灵魂的火焰中化作灰烬,之后再从灰烬之中一点儿一点儿重生。
整个过程中哪怕我有一刻坚持不住,这位掌握无数阴阳术法的大阴阳师就能突破阿赖耶的限制前往外界,到了那时就什么都完了!
没有人能打败冷酷的执行星球意志的麻仓好,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拔除他!
深吸一口气,不是不恐惧,毕竟是这么强大的敌人,不是不踌躇,死亡的剧痛加身没人能做到心境如常,但是总有什么高于这一切。
我又一次对上高傲的垂下轻蔑视线的麻仓好,悬顶之剑自无穷咒力中锋芒毕露,这次的它已经不是最初那副迟钝花哨的模样,剑身冰冷寒彻,扭曲无数规则直指人类最大的敌人。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想反抗我啊。”
麻仓好叹惋,“既然如此,让你再多死几次脑袋或许会更清醒一些。”
对此,我的回应是不加理会,并又一次冲了上去。
轮回世界的战斗是直白的厮杀,没有多余的头脑战,我只需要将手中的武器砍上去,让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发挥作用,让自己努力从敌人的阴影下活的时间更长一些……
麻仓好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漠的,他好像已经笃定的认为我的挣扎只是他打发时间的小小游戏,自己早晚会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不管是哪种方式。
在所谓的上层概念中,从[盖亚]不讲武德的朝我直接出手,阿赖耶怒起反抗,直接将k刚诞下的“儿子”掳来关禁闭,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轮回世界时间感模糊,但就算如此我也隐约觉得自己挨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而阿赖耶不愧是人类的集群意识,黑的掉渣,k不光把人家关小黑屋,还意图在小黑屋期间直接干掉他!
我作为阿赖耶寄予厚望的执行者,亚历山大的同时又不得不去做,我和阿赖耶(全人类)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人类的败亡就是我重要之人的消逝,这个后果我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不过话说回来,战斗真是累得慌。
又一次自烈火加身中消亡,我从火焰中重生,双眸如血,与全人类缔结的契约以此世独有的咒缚的方式出现在我身上,我对咒力的操使开始如臂指使,并在阿赖耶的默许下,突破了常识般规则。
细密的咒力在掌心重构,数之不尽的零件以精密巧妙的方式链接到一起,最终成型的是一口仿佛枪又仿佛炮,又似乎两者可以通用的奇妙武器。
存在于幻想,超脱于现实,明明是“武器”却带有“宝具”的性质,与另一个世界的代行者相同,我可以利用这个世界对我的认可制造出某些超越常识的东西。
这个常识比如……嗯,物理。
炮口在我的力量加持下使用了大概十秒的充能,然后在瞬间释放出去!
这一刹那掠过的光辉擦过麻仓好的身侧,在他后方的天空中绽放一朵盛大的烟花。
若非刚才他下意识闪避了一下,他的脑袋可能被我炸掉了,我打了个响指,只叹可惜。
“……”麻仓好摸摸差点被击中的耳朵,再看向我的眼神终于出现少许的变化,不过还是――“太渺小了!”他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冷漠高傲。
……
现实世界。
川水玉叶的“失踪”除了在亲朋好友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不管怎么说,川水玉叶只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女,还未来得及给整个人类社会带来值得铭记的贡献,只是泯然人众的一员。
我的死亡,还是生存,在许多人看来是不值一提的问题,我并不比任何一个纳税的普通人特殊。
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
再平凡的人于恋人的眼里都是特殊的,尤其是在双方互相喜欢的情况下,为了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并不是夸张,而是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事例。
然而如果我的消失在对方那里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自分手后已经和我有段时间没有接触过的五条悟并不知晓我的现状,他或许认为我离开他仍然能活的不错,事实也是如此,再加上能从夏油杰口中听到许多和我有关的小道消息,五条悟一直满足于这种远距离默默喜欢,既放纵又隐忍的处境。
倒也不是没有感到不满足的时候,但他强逼着自己不去靠近对方。
这是对她的保护!
为了不前功尽弃,他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自从领悟无下限后,他已经明显意识到自己在咒术界的地位,不管是出任务的强度和频率,他平时也开始时不时遭到诅咒师的袭击,对于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五条悟光是存在就是在挑动他们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状况下强拉小玉叶参与进来才是对她的不负责。
五条悟难得有自知之明,而不是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小男孩的成长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一如他身边的人都长大了,没有一个人在青春中停下脚步。
这天,五条悟照旧在川水玉叶家附近的街道闲逛,偶遇会带来不下于小别重逢的快乐,哪怕要压抑着自己不扑上去会很心累,但事后的满足感又和平时截然不同!
然而他晃荡了一个下午,意外的没有发现小玉叶的身影呢?
这是第几次了?
五条悟推推鼻梁上的墨镜,觉得自己要小玉叶元素不足了,最近他们两个碰面的概率是不是直线下降?
在他开始迷惑这TM到底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还是小玉叶终于嫌他烦开始躲着他,郁闷的进行二选一的时候,他的衣袖忽然被刚才错身而过的人拽住。
“?”
“介意谈谈吗?”
五条悟回过头,拉住他的人是一个个子有点儿矮,表情却异常镇定冷漠的少女。
他想了想才从小玉叶的人际关系中找出对方的名字,五条悟恍然大悟道:“你是……水谷~?小玉叶的青梅竹马?”
他们两个在附近的店铺里坐下,水谷~点了一杯蜂蜜水,五条悟要了一块芝士蛋糕,和好好穿着学校制服的水谷~不同,个子高,穿衣又不是很讲究的五条悟就像是某个社会青年。两人坐在一桌后,画风格格不入到会让人觉得他们不该存在在同一个画面里。
毕竟都市潮男与制服少女一看就是两个画风的产物,更别说水谷~坚持至今的两个小辫子分外土气,越发显得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奇怪。
虽说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但看着这么帅气的五条悟水谷~还是不禁觉得,这种人也就川水玉叶适合站在身边。
倒不是在说颜值之类的外在条件,川水玉叶独特的是她身上的气质,特殊的是她带给他人的触动。
虽然她是个柔弱的少女,但她可以轻而易举成为他人心底的支柱,支持他人。
这和那些外表强大心灵脆弱的人形成鲜明对比,水谷~始终认为自己那个青梅竹马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将来都会过的很好。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