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面的咒灵，这里的诅咒脆弱的仿佛纸糊的一样，但他并不意外。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掀开眼帘，鸢眸含笑就好像在隔空嘲笑这座巢穴的主人。
“这样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又一头咒灵从洞穴顶部冒出来，狰狞的牙齿，锋利的爪子对准太宰的方向狠狠收拢，谁知太宰治如有所料般仰起头，食指正好点在它落下的指尖上。
尖锐的骨爪与人类男性修长白皙的指节对比出异样的美感，他低语道：“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做不到杀死她，所以就想方设法把我们分开。”话音落下，这头咒灵立刻在他的能力下分解成了原本的咒力。
身高腿长的人嚣张的踩上路面上的凸起，洋洋得意的放话：“太天真了！”
太宰治下巴骄傲的扬起，隔空嘲讽。
“这种做法何止是三流，四流，不入流的让我无言以对，是个男人别躲躲藏藏直接出现在我们两个面前啊？你不出声难道我就会当成你其实没有盯着这边吗？天真！我对敌人可是很残酷的，你信不信我能做到二十四小时叭叭不闭嘴？我告诉你，光是不让我和代行者汇合只是下策！不入流就是不入流！盖亚派你来总不至于是过家家的？藏头露尾算什么男人，出来啊！我就在这里，连个后勤人员你都不敢面对了吗？！”
“面对了吗？！”
“面对了……”
“面对……”
“面……”
太宰治侧耳听着自己的回声一直传出好远好远也没打出一点水漂，半晌后，他总算死心。
“不是吧，真把我这边放生了？我就这么不被当回事？”
太宰有些郁闷，鼓鼓脸颊，旋即想到以自家搭档那个性子，八成能吸引对方的全部注意力顿时就安心了。
两人合作这么久了，曾是敌人，如今化敌为友他很相信双方在责任划分方面的默契，既然自己做不到吸引幕后主使的视线，那川水玉叶那头八成会牵扯走boss的全部精力，这样就给自己提供出了操纵空间。
终归是阿赖耶发给川水玉叶的辅助，太宰治有没有用，生存能力有多强，川水玉叶心里有数，所以哪怕一被传送进来两人就当场落单，但川水玉叶却从没担心过太宰治的安危。
同理可证，太宰治也相信好搭档的搞事能力，而且某位黑手明显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对她颇感兴趣。
兴趣就是最棒的铲子，足以将隐藏的结结实实的幕后黑手的真身撬下来一部分！
话说回来，说了这么多挑衅的话，某个和自己在网上交手数十次的家伙也仍能沉得住气，看来应该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老谋深算，和森先生一样的家伙。
啧，难办。
太宰治一边思考，一边慢悠悠的在巢穴内部来回晃荡，因为他是咒灵的缘故根本不用吃饭，到处活动只需要保持咒力充足，恰好巢穴内连空气都是咒力他不缺“吃的”。
而在散步期间，一张完整的“蛆虫巢穴”的地图正在脑内补足。难以想象的大工程，数不尽的螺旋通道，仿佛蚁穴般的结构，不动声色间，太宰治已经掌握了地方阵营的全面构造。
“接下来……”他刚想说什么，掏出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如有所觉的朝上空看去。
当然，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与那位伟大意志交流这样的表现更合适一些。
[阿赖耶]
“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她，阿赖耶。”太宰治说话间就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语气平静中多出一分不着痕迹的克制，看样子他似乎在和阿赖耶进行对话。
不知阿赖耶与他说了什么，他低下头头发挡住他的大半面孔，连带着那双隐隐约约的鸢眸都亮起阴冷的寒光。
“我以为她和你其他代行者一样，都是你用来修剪枝丫的工具？”
“好吧好吧，我错了，她还是不一样的，你对她更珍惜，因为她――是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嘛。”
“所有代行者中，她是唯一被你用来针对外界的‘武器’，武器和工具还是不同的，比起很容易就能弄到手的工具，一个有着坚定意志从不迷茫的武器才值得呵护，你谨慎使用生怕她折断对吧？”
太宰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怨念横生，但这样的情绪释放刚刚好，作为被唤醒的古代亡灵他很清楚阿赖耶是怎样的存在，正因为是人这一种族的集群意识，才有被“说服”的可能。
一言以蔽之，想要说服阿赖耶很简单，只要能做到欺骗全人类。
太宰治正是这样做的，一如之前那几次。
垂下的眼帘是摸不透的深色，微笑的嘴角是虚伪的弧度，古纪元的亡灵轻笑着对伟大意志说：“可是她就快要碎了，人类就是这样脆弱，你上心也没有用。”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降临，太宰感到自己所在的空间似乎被隔离开来，某个意志已然降临，他知道自己赢了。
太宰治矜持的对阿赖耶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你想试试看吗？”
【……怎么……做……】
太宰的唇角翘起，好整以暇的道：“人类的灵魂由精神和意志组成，她的精神破碎不堪，全靠她的意志在坚持，她很脆弱，她快要折断了，因为在轮回世界的千百次死亡，也因为好不容易回到现实世界后仍没有尽头的战斗。或许她自己感觉到了不对，但她做不到拯救自己。”
【怎么……做……】
太宰治自顾自说了下去。
“很麻烦的，我不喜欢经手这么麻烦的搭档，我以前的那些搭档我都是放他们自由的，他们一直承认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如我这么优秀的搭档了。”
他掏掏耳朵，满口屁话，却逼得阿赖耶一再发问。
【怎么做？】
太宰治的唇角在心底翘起胜利的弧度，表面上他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想要什么，你给她什么不就好了？”
【……】
太宰治眼神在眸子深处冰冷下来。
“还是说你不愿意？”
【如她所愿。】
沉默之后是某个意志的迅速抽离，太宰治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他用力伸了个懒腰，确保阿赖耶没有再关注自己后，闭起一只眼睛感叹道：“川水玉叶，你说说你欠我多少次？”说完就朝黑暗中走去。
目的精准的直奔幕后黑手所在，仿佛这些时日的拖沓全是为了这一次与伟大意志的交谈。
一百一十一
最后一只咒灵眨眼间惨死在我的枪口下，一时间竟是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反派角色，我在这时蓦得感到一阵寒意，这感觉很熟，该怎么形容呢？
每次太宰妈妈念叨我时就会这样！
不妙！这么久还没有去找他，那家伙不会有意见了吧？
我一时冷汗直流，生怕真被太宰妈咪制裁。
虽说那人在我面前一直很好说话，但我不是没见识过这家伙是怎么在网络世界开黑搞人。
我的小号苍眼能在里世界那么活跃，有一大半就是因为太宰娴熟的黑客技术帮我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将我的情报一再隐藏，扫平首尾。
然而我所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一直缺钱，就是因为太宰治把那些谕吉全都拿去搞网络情报了。
利用虚假的情报网制造出一个真实的“人”，从出生地，到上学资料，连为什么会去当赏金猎人其实是一次车毁人亡的事故都有在当地警局内留有证明。
不管是谁来，查到这些资料都绝然不会将苍眼和川水玉叶联系到一起！
值得他使出这么大手笔也要死死隐瞒住我的身份的原因，正是我们这次的敌人。
太宰治的话一向是不能相信的。
比如他说敌人在一个月后会出现，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有阿赖耶开挂，但阿赖耶如果连敌人什么时候出现都能算准也就不需要我这个代行者了，这是我的失误，太宰治顺水推舟提都没提，将敌人早就来到这个世界并和自己在网上交手数次隐瞒下来，将我保护在一个乏善可陈，但平静触手可得的普通环境之中。
这是他难得的好心，并为此顶住了来自阿赖耶的压力，我绷得太紧了，他就干脆放任我修养，自己一个人去战斗。
我没有察觉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只不过是连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没有精力去关心他罢了。
如果我能在事后得知前因后果，我肯定会再次认识到自己又受到他照顾的事实。
到了如今，太宰治这个人的形象已经和最初那个混账人渣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我不清楚这种变化是怎样来的，但我愿意在干掉幕后黑手后诚恳的向他道谢。
他已经是我重要的同伴，是我愿意将后背托付给他的手足。
武器炙热的枪声往外散发着惊人热量，比起炮口部位，我手里的这部分钢铁冰冷且沉重，就如同真正的责任那般只能面对和承担。
提起在手中，用磨出茧子的手掌轻轻摩挲过降温后变得温热的零件，解除了大炮状态，我把宝具改为可以背在背后的狙/击□□式。
做完这些后，我转身对着便利店里的三个人喊道：“快出来，我们要换地方了。”
咒术高专的三人磨磨蹭蹭的走出来，我发现惠那小子还很谨慎的观察四周，确保没有漏网之鱼，见状我顿时歪过头看他。
发现自己被盯着的伏黑少年：“？”
我摇摇头，看不出和五条悟相似的地方。
“有什么感想？”
没有看出我的想法，反倒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伏黑惠沉吟片刻，认真道：“你很厉害！”
我：“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啦。”
伏黑惠：“……”脸皮好厚。
我：“我说，你们不会没人看出来吧？”
虎杖悠仁茫然道：“看出什么？”
“该跑啦！”话音落下，我第一时间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洞口跑去，其他人一愣后，下意识跟在我后面。
钉崎野蔷薇落到第二排和虎杖少年肩并肩，伏黑惠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落在最后面。
野蔷薇朝跑在最前面的我叫道：“为什么要跑啊！”
我道：“因为一旦战斗就会被巢穴里面的诅咒发现！”
野蔷薇难以置信：“这里到底有多少咒灵？！”
我道：“不清楚，反正随随便便就会冒出几百只。”
钉崎野蔷薇：“艹！”
想到他们误入巢穴后碰到的咒灵数量，伏黑惠惊愕道：“全日本的诅咒也不过如此了吧？”
虎杖悠仁：“这地方真够怪的！”
我：“不要小瞧人类的潜力，全日本的诅咒比这多多了。”
伏黑惠：“！！！”这不是值得称道的潜力好不好！！
虎杖悠仁：“哈哈哈――所以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
脚步顿停，一脚踹到前面的墙壁上，我维持这个霸气侧漏的姿势甩了下头发。
“这里就差不多了。”
一句话说完，后面的三个小家伙顿时累瘫在地。
会这样也不奇怪，毕竟一开始我就是全速奔跑，这一段时间看起来不多，但其实少说二三十公里，他们能跟上已经很说明问题。
我笑道：“体力不错。”
虎杖悠仁艰难的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笑了两下，觉得这小子真有意思啊。
钉崎野蔷薇疯狂喘气，一时半刻恐怕说不出话来，伏黑惠也是汗流浃背但他看起来比同伴们表现好些，我把目光对准了他。
伏黑惠不负所望的问道：“我还是想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眨眨眼睛，我道：“下一问题。”
伏黑惠：“……”
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相信这个态度已经让少年人明白了什么。
虎杖悠仁举手。
我道：“好，就是这位同学！”
虎杖悠仁：“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求前辈解答！”
这么一会儿功夫，虎杖悠仁已经呼吸平稳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个身体素质可不赖，我撑起下巴看他们这几个少年，多少感到头疼。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是巢穴的中心，太宰已经把地图传了过来，按照过往的经验罪魁祸首八成就在那里，我已经可以结束到处扫荡咒灵的日常任务，不用大张旗鼓的吸引幕后黑手的注意力了，可要是让我带着这几个小家伙过去，别说了，那就是送菜，我还没疯！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就没有个人能接锅吗？
思索使我的眼眸渐渐深沉，一个短短的停顿后，他们听见我说：“这里是一个叫做蛆虫巢穴的地方，咒灵是这里的特产，连空气都遍布诅咒，每个活人来到这里都要面临被咒灵追杀的处境，普通人基本活不到半天，像你们这样的咒术师可能会活得久一些吧，但目前为止我没遇到过其他咒术师。”
言简意赅的说辞很快让伏黑惠学着虎杖的样子举起了手。
我点点他，允许他发问。
不知为何在我点头后开口的伏黑惠给我一种莫名的乖巧感。
看起来挺可爱的！
我不由分神想道。
“请问我们怎样做能提高生存几率？”
他连说话都带个请字，这可和他那个唯我独尊的养父截然不同。
我沉默的注视他片刻，移开了视线，给出的答案不如说是随口敷衍，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再来一次也不过是老调重弹。
“找到机会就休息吧。”
伏黑惠果然不满追问：“什么意思？”
我伸出指头朝他数了数，“巢穴内的生存规则之一，在每个地方的停留时间是有时限的，每次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要进行转移，不然就会被诅咒发现位置，但也不是没人找到这个规律，可是普通人没那个意志力与生存能力，不过你们是咒术师，应该可以抓住这点避免无意义的战斗保存体力。”
“第二，在这里药物是非常珍贵的，绝对要避免自己受伤，”我再次强调，因为真的很重要，别看我潇洒的在咒灵大军中三进三出，连点儿伤都没有，但那其实全是因为这地方缺医少药！受伤就没有药物医治，所以在这里受伤和等死差不多。
我还不想看着这群孩子年纪轻轻的就死在这里，为此再次着重强调这点，为了五条悟的学生我也是操碎了心！
虎杖三人都察觉到我忽然加重的语气，严厉的对他们每一个人说道：“但也不是没有例外，像是遇到像刚才那种处境就必须将它们歼灭的一干二净，不然会被没完没了的追杀。”
“也就是说，要不避而不战，要不就战斗到底吗？”伏黑惠这个时候还能理智的做出总结，这孩子蛮优秀的嘛，我给出一个赞。
伏黑惠看到我这个表情脸色有些黑，或许是想到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养父了吧？你看你，五条悟！（指指点点）
我绝对不承认这是我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