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桃花就气。
薛牧言身为大将军，先帝过世，他回来奔丧，处理完公事，怎么也该回家看看。
可连个信都没捎回来。
偏生小姐身子重，她什么都不敢说。
桃花和梨蕊两个虽然尽量避开了周青鸾，可周青鸾还是听到了。
自从薛牧言出征后，他就像换了个人。
对她不闻不问，仿佛这个世上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不过只要他活着，总有回来的一天。
不管心里如何怨恨，总盼着他平安归来。
第58章 第 58 章
◎女儿小可爱◎
周青鸾这一盼就盼了四年。
薛牧言带领大军凯旋的时候, 她的女儿已经三岁了。
这天周青鸾坐在亭子里画池子里的荷花。
女儿名叫暖暖，是她起的小名。
站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笔。
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小暖暖身穿粉色绣白蝶的长裙，头上梳着双丫髻, 长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娘, ”她嘴巴甜，又乖又巧，经常把周青鸾哄得心花怒放, “你画得好漂亮，比湖里的还漂亮。”
周青鸾无语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就你会说话。”
“小娘画得确实漂亮, ”薛兮瑶特别认同暖暖的话, “就连我爹都说小娘画得好。”
自从周青鸾搬进郡主府, 薛兮瑶就一直住在这边。
刚开始当然不是大大方方过来的，不过是喊着想小娘了，三天两头过来蹭住。
后来就不走了。
薛牧征无奈之下, 只能把女儿托付给周青鸾，反正一直都是她带着。
如今薛兮瑶已经是个九岁的大姑娘了，出水芙蓉一般, 落落大方。
周青鸾刚生下小暖暖的时候, 她还嫉妒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周青鸾对她好, 她也就不嫉妒了, 把暖暖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薛睿崎忙着读书, 很少有时间过来, 不过一休假, 恨不得把王府里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拎到郡主府来。
今天正好是他放假的日子。
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全都是两份。
一份给兮瑶，一份给暖暖。
暖暖看见大哥来了，张着肉乎乎的小胳膊就跑了过去。
薛睿崎每天练武，身强体健，抱起暖暖一点都不费力。
一边走，一边问她今天都做什么了，有没有想他。
暖暖嘴巴甜，不光心里想了，脑袋想了，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想的，哄得薛睿崎心花怒放。
他来到周青鸾身边，和周青鸾打了招呼，然后就坐在旁边感叹。
“小娘你也是，住这么远，我想每天给你请安都不行，搬回王府多好，那样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和两个妹妹了。”
周青鸾以前住进王府，是两个孩子需要她照顾。
后来薛牧征回来了，身体受了很严重的伤，她不能不管。
再后来，她想查清楚妖道，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府邸，再也没有理由了。
况且薛牧征再未娶妻，而她带着孩子，住过去不就是告诉众人，这孩子是薛牧征的？
周青鸾不想让人们产生这种误会。
“没听过远的香，近的臭，天天见到，没准就嫌烦了。”
薛睿崎才不嫌烦，在他心里早把周青鸾当成了自己第二个母亲。
“小娘，你就是不公平。”
周青鸾好笑道：“我怎么不公平了？”
薛睿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小娘面前提，所以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就是我发现你现在只顾着他们两个，都不管我了。”
周青鸾无奈地戳了他额头一下，“先生不是说你越来越懂事了？”
薛睿崎小小的人，叹了口长长的气：“唉，这就是懂事的坏处，总被人忽略。”
几个人在亭子里聊了一会儿，天气实在太热，周青鸾便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屋。
午饭过后，周青鸾带着暖暖午睡。
薛睿崎把薛兮瑶拉走了。
兄妹两个好几天没见，有悄悄话要说。
刚吃过饭，薛兮瑶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催促道：“大哥有什么事不能等我睡完了再说。”
薛睿崎四下扫了一眼，确定身边没人后，问道：“兮瑶，你到底怎么想？”
薛兮瑶疑惑道：“什么怎么想？”
薛睿崎对妹妹的态度有些生气，“听说二叔快回来了，你到底是想让小娘和二叔在一起还是想让小娘和爹爹在一起？”
以前薛兮瑶就被薛睿崎问过这个问题。
可她说不上来。
如今又被大哥问起，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薛睿崎如今大了，很多事情无师自通。
把自己的理解说给妹妹听：“当然有了，小娘跟我们回王府，以后我们的事情都由小娘负责，小娘对我们好，以后也不会亏待我们，可如果爹娶了别的女人，怕是就没这么好了。”
薛兮瑶以前被五姑娘虐待，虽然那个时候年纪小。
可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当然不希望家里再来别的女人，除了小娘外。
不过小娘好像不喜欢她爹，她也没办法强求。
“大不了，我跟着小娘一起，就算二叔回来了，也不能赶我回去。”
薛睿崎生气妹妹想的简单，无语道：“等二叔回来，小娘还会再生弟弟妹妹，那时还有精力管你吗？”
薛兮瑶不这么想：“可是小娘嫁给爹爹就不会再生弟弟妹妹了？”
薛睿崎把这事想得透透的，只管给妹妹灌输。
“再生弟弟妹妹，也是爹的孩子，是我们的亲弟弟亲妹妹，可是二叔的孩子不一样，二叔人那么冷，以前很少管我们，以后也不会上心的。”
薛睿崎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薛兮瑶有些被他说动了。
“可那怎么办？小娘也不会听我们的啊，否则她早回王府了。”
薛睿崎倒是有个好主意：“小娘的心思肯定都在暖暖身上，只要暖暖愿意跟着爹爹，小娘肯定会考虑。”
薛兮瑶还是觉得这是件很难办的事，“兮瑶知道她爹爹是谁，一心盼着二叔回来。是不可能接受爹的。”
薛睿崎知道妹妹说得有道理，不过暖暖年纪小，只要想想办法，肯定能哄住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想办法让小娘回王府住一段时间。”
薛兮瑶想不到好办法，把这事全交给了大哥。
薛睿崎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有我呢。”
刘瑶乐前几天回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薛牧寒留在边关打仗。
还曾经亲自披挂上阵过，也是立过大功的功臣。
薛牧言任平乱大将军后，刘老将军便被招去了边关，这两年战事平息了不少，他便负责边关的守城事宜。
刘瑶乐这次是和薛牧寒一起回来的。
皇上已经赐婚，今年内完婚。
她进宫谢了皇上，便找机会来到了郡主府。
没想到一别四年，周青鸾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暖暖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肌肤瓷白，好像天神身边的童女。
刘瑶乐蹲在暖暖面前，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姑娘，心都要化了。
“怎么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啊，”刘瑶乐一边感叹，一边从怀里摸出个金灿灿的小马驹。
“这个还是从西域王那里收缴的，给暖暖做个小玩意。”
这么贵重的东西，暖暖可不敢收，她仰头看向周青鸾，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周青鸾和刘瑶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不肯收才是生分了。
看着女儿点了点头。
暖暖这才笑着接了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姨母。”
刘瑶乐心口一暖，也不顾天气炎热，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让姨母稀罕稀罕，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可爱。”
暖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姓薛呢，娘说爹爹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我是薛家的小姑娘。”
暖暖说话清晰，条理分明，根本不像个三岁小孩。
刘瑶乐满脸惊讶地看向周青鸾：“这孩子可了不得，难怪她爹那么年轻就做了首辅，啧啧！”
女儿聪明，做娘的当然高兴了。
周青鸾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是比一般孩子懂事些。”
暖暖知道刘瑶乐，以前经常听娘提起。
也知道她去边关打仗了，如今见到本人，最关心的还是爹爹。
她一手搂住刘瑶乐的脖子，看着对方问：“姨母，你见到我爹爹了吗？”
刘瑶乐一惊，担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看了周青鸾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开口：“见到了呀，这次姨母回来，特意去见了大将军，也就是你爹爹。”
暖暖眼睛亮了一下，又问：“那爹爹忙什么呢，为什么没和姨母一起回来？”
刘瑶乐解释道：“边关的事情还没完。”
暖暖失望地垂下了下眼睑。
刘瑶乐赶紧说：“不过马上就回来了。”
暖暖的眼里重新染上了光泽，“真的？”
刘瑶乐点了点头。
暖暖还没见过爹爹，好奇道：“那你去见我爹爹的时候，爹爹有没有提到我？”
刘瑶乐被暖暖问住了。
很奇怪，薛牧言并没有提到孩子，甚至连周青鸾都没提。
就连她主动提到了周青鸾，都被薛牧言避开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不过是个将军之女。
而薛牧言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皇上的嫡子只有两个，一个是薛牧征，双腿有很严重的疾病。
另外一个就是薛牧言。
京城早有传言，先皇将皇位传给延绍王的时候，两人已经约定好了，太子必须是薛牧言。
刘瑶乐可不敢顶撞未来的太子。
所以薛牧言避开的话题，她便停止了。
如今面对暖暖的问题，担心伤了小孩子的心，只能拐弯抹角地回道：“爹爹当然挂念暖暖了，不过爹爹是大将军啊，大将军要管理几十万人呢，很忙很忙呢。”
暖暖明白了：“那爹爹肯定很辛苦了？”
刘瑶乐嗯了一声，道：“那当然了。”
暖暖想了想，说道：“那暖暖一定乖乖的，等爹爹回来，一定不让爹爹辛苦了。”
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姑娘，刘瑶乐觉得薛牧言得积了八辈子德才能拥有。
刘瑶乐和暖暖玩了一会儿，桃花知道主子有话要说，便把暖暖哄走了。
周青鸾在孩子面前还能努力保持平静，可孩子一走，她的脸色就垮了下去。
当年刘瑶乐追薛牧寒去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不好拿自己的事情打扰。
还是刘瑶乐听刘家人说起她有了孩子，才写信询问了她。
之后两个人才算说开了这件事。
也不过最近一年的事。
刘瑶乐等暖暖走了后，问道：“二爷一直都没给你写过信？”
周青鸾点了点头。
刘瑶乐想到自己回京前去见薛牧言的事，临走时问他有没有信捎回京城，可他脸色冷冰冰的，根本没接她的茬。
心里犯疑，猜测道：“我跟人打听了，薛大人带兵这些年没有女人，我觉得他心里还是装着你的，只不过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让他产生了误会，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周青鸾仔细回忆了一遍两人之间的事。
当初送薛燕和亲，出发前一天晚上，两个人还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对。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留在了京城。
要说他生气，倒也能理解，可不至于气了这么多年，一封信都没有。
“当初是我提出去北疆的，他才做的送亲大使，后来我没去成，他倒是去了。”
刘瑶乐想也不想的否定了这事：“什么和亲大使，分明是他和皇上定好的，我听小郡主，不，是小公主说过，出城的当天晚上，他就赶去边关了，皇上早就想好让他接手大军了，他可是带着虎符去的，只不过为了迷惑敌人，才封他为和亲大使。”
周青鸾后来也想过这事，所以她去不去北疆，都和他当不当大将军无关。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事生气到现在。
桃花带着暖暖和兮瑶抓鱼去了。
刘瑶乐的目光落在暖暖身上，心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有没有告诉他孩子是他的？”
周青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告诉了。当时小公主和亲，出发当天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适合去北疆了，就借口留了下来，当时虽然没告诉他，担心影响他，反正不过三四个月他就回来了，那时再说也是一样的。
可谁知道他忽然成了平乱大将军，那个时候我都三四个月了，眼看着瞒不住众人，当然要让他想个办法了。
可谁知道，那封信犹如石沉大海。
没接到他任何回信。”
“这就怪了，”刘瑶乐沉思道，“你确定那封信交到他手上了吗？”
周青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交给管家了，管家应该不敢扣留吧。”
刘瑶乐嗤了一声：“官家是不敢扣留，可万一有人指使呢？”
周青鸾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
刘瑶乐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不过你把这事交给我，告诉我是哪个管家，我保证帮你查清楚。”
周青鸾相信刘瑶乐，把管家的名字告诉了她。
刘瑶乐是认识管家的，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对策，只让周青鸾等她好消息。
刘瑶乐动作很快，她带人埋伏好，在管家出门后一个麻袋扣上去，带到没人的地方盘问起来。
管家本来不敢说，可担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只能把当时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二小姐，也就是暖阳郡主交给奴才一封信，让奴才找人捎给二爷，奴才哪敢不从，当时就去找人了……”
刘瑶乐的刀明晃晃地往他脖颈上一横，管家吓了个半死，赶紧如实交代。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世子爷，也就是端王，端王让我交给他，我一个府里的奴才，哪敢违命，只能把信给端王了。”
刘瑶乐不相信只有这些，又问：“后来呢？”
管家吓得瑟瑟发抖，继续说道：“后来端王下了令，说是暖阳郡主的信都先交到他那里，二爷寄回来的家信也都交到他那里。”
……
刘瑶乐拎着管家送到了周青鸾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