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员外【完结】
时间:2023-06-30 17:11:37

  “老连长,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这个事情太突然了,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你放心,我一会儿就给孩子生母打电话,我会劝她停止寻找孩子的。你放心你放心,孩子生母是我的干女儿,她会听我的劝的••••••”
  一个晴天大霹雳。
  裴娜瞬间浑身瘫软站立不稳,身子一歪跌靠在门上,门被撞开,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坐进了门里。
  听到响动的尤海生举着手机从里屋出来,一看是裴娜,直接就惊呆了。
  此时,一个男人着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老尤,你必须马上叫停这件事儿,如果这件事情影响到我孙子,我——”尤海生见裴娜满眼生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才猛的醒过神来立即挂断电话,忙去扶她:“娜——”
  裴娜本能的躲闪着爬坐到一边,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顿时使她无法自控精神失常似的边哭边浑身剧烈的哆嗦着。
  尤海生又急又无地自容手足无措的不敢靠近她。
  这时,文竹妈妈刚好从屋里出来晾晒被子,听到女人的哭声,她慌忙将被子随意往晾衣绳上一甩,转身冲进尤海生这屋。一看是裴娜在哭,而且还是坐在地上哭,而且哭的还那么吓人。这场面直接就把她吓傻了。
  紧接着又有两位邻居闻声冲进来,也都惊的只顾直愣愣的傻看着,压根儿没想着去把裴娜扶起来。
  等着裴娜宣泄一下子,自己冷静下来,看来是等不上了。所以尤海生小心翼翼的来到她身边,弯腰去扶她并安抚说:“娜娜,你先起——”
  裴娜突然间止住哭声,身体在一瞬间迸发出一种奇大无比的蛮力通过双手狠狠的将尤海生撞开。亏得文竹妈妈等三人眼疾手快麻利的护住了尤海生,避免了他整个人向后摔倒的危险。
  随即裴娜又继续哭着起身冲出屋去。
  这一幕又把文竹妈妈三人惊得够呛,他们谁不知道尤海生把裴娜当闺女,裴娜视尤海生如父亲啊!可这怎么突然就像是仇人了呢?
  尤海生害怕裴娜出事儿,情急之中只能给尤小芒打电话让她赶快找到裴娜并守着她。
  电话里老爸虽然没来得及说发生了什么事,但尤小芒从老爸那种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到近乎胡言乱语的程度判断,出大事儿了。
  她先给裴娜连打三个电话,都不接。她心急如焚,但刻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跟着瞎着急。裴娜不接电话,说明她不想见她,而她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她去。同时,她很清楚,裴娜不是那种头脑冲动会干傻事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听老爸的指挥去满世界的找裴娜,而是直接回家问老爸出了什么事。
  刚一进院子,尤小芒就被在门口摘豆角的文竹妈妈拉回自家屋里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详细描述了裴娜刚才那番吓人的举动。把她听的惊心动魄,二话不说就出门,进了自家门。
  一进门,她被父亲的样子吓了一跳。
  父亲坐在餐桌边,整个人丢了魂儿似的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她,但眼神却是完全放空的状态,又好像并不是在看她。
  就像怕惊醒一个梦游的人似的,尤小芒压下心中的急躁,轻轻走到父亲面前蹲下,双手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轻唤:“爸爸。”
  尤海生这时真的像梦醒一般,同时还带点恍惚的看着女儿,仔细辨认了几秒钟,才恢复了记忆似的着急问:“闺女,你怎么回来了?娜娜呢?”
  尤小芒为了安抚父亲,撒了个谎:“爸爸,娜娜没事儿。”
  “我不是让你守着她吗?”父亲着急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尤小芒忙起身,继续撒谎安慰:“安安在陪着娜娜——”
  “娜娜不让你陪她?”父亲一副负疚的神情敏感的打断了她。
  尤小芒轻轻将父亲按坐下来,自己拉过椅子坐在父亲身边。心里很急,但她不想再给已经慌乱至此的父亲增加心理负担了。她依然握着父亲的一只手,语气轻柔的说:“爸爸,ⓈⓌⓏⓁ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父亲顿时像个犯了无法被原谅的错误的孩子一样,自责无助脆弱的看着她,完全处在一种想承认错误,却又难以启齿的自我折磨的巨大痛苦中。
  “爸爸。”尤小芒的眼神充满鼓励和信任,也夹杂着几分家长式等待解释的严肃。
  “是壮壮,是壮壮的事被娜娜听到了。”
  “壮壮?”尤小芒一头雾水。
  “壮壮,壮壮当年是送给了,送给了我老战友的儿子。”
  这话使尤小芒灵魂一震,再看父亲眼神飘忽不定扫视着地面好像在找地缝似的无地自容的样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是你,是你把壮壮送人的?”
  父亲的眼神这时定了下来,在地面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她目光如炬盯着父亲的脸,想找到一丝否认或者是被冤枉的表情,但千真万确,没有。
  一股寒气瞬间将她从里到外冻了个冰叭凉,她惊恐的审视着父亲,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3
  半个小时里,尤小芒一直背对着父亲站在立柜前,双手插进头发里薅住头发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父亲也始终没有安慰她,而且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他同样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双眼空望着一处,沉浸在回忆里。
  终于,尤小芒冷静到可以向父亲要个解释了,她转身走过来,把椅子从父亲身边拿到了父亲的对面,坐下。语气平静到有些可怕,问:“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父亲一声沉重的叹息,百般惆怅自说自话:“老姐姐呀,我这可怎么跟娜娜交代啊?!”
  尤小芒知道父亲口中的“老姐姐”是当年他对娜娜姥姥的称呼,她忽然听出了这句话包含的另有隐情的意思。惊问:“姥姥?姥姥知道你把壮壮送人的事儿?”
  父亲重重的点了点头。
  尤小芒惊的目瞪口呆。
  “在娜娜联系不上孩子爸爸的时候,姥姥就跟她提过找个好人家把孩子送人吧,这样对孩子对她都好。娜娜坚决不同意,姥姥也就再没提过这事儿。可老人家私下跟我说娜娜从小就是个父母双全的孤儿,没人疼没人爱,跟着她净过苦日子了。现在她才 20 岁,正是大好的年华,模样长的不差,人又勤快,说不定能找个好婆家,下半辈子的日子就好过了。可现在,先不说她一个孩子带着一个娃的日子得有多难,就她 20 岁未婚生子这事儿,任由哪个好人家会娶这样的女人。可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万一再嫁个四六不着调的男人,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孩子跟着她还哪能有个好啊。老人家说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娜娜一辈子泡在苦水里过,所以她得狠心替外孙做这个主,就求我给介绍个知根知底儿的好人家,悄悄的把孩子送人。”父亲这时终于抬眼看着她,试图得到她的理解,说:“爸爸是过来人,知道一个人带孩子有多难,何况是娜娜当时那种自己还没能自立的情况呢。所以我理解姥姥的做法,也,也支持她。”
  尤小芒沉默了,她明知道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可同时又能理解他们当时为娜娜好的那份心意。
  “我联系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收养家庭,直到壮壮两岁时,有一天接到了战友的电话,问孩子送人没。他说我们连长 6 岁的孙子半年前意外溺水去世了,因为儿媳不孕,那个孙子也是抱养的,所以还想再抱养一个。没过几天,老连长一家四口专门从北京过来看了壮壮,一看就喜欢上了——”
  “壮壮现在在北京?”
  父亲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马上就闭口不说了。
  尤小芒见父亲警觉了,她马上拿出手机找出寻找壮壮的视频,起身来到父亲身边,不停的滑动给他看:“爸爸,现在全网都在找壮壮,而且娜娜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觉得还能瞒得住吗?咱现在早一天让娜娜看到壮壮,就会早一天阻止让所有事情变得更坏更不可收拾。”
  最终,尤小芒劝说成功,得到了壮壮的下落。
  她很清楚裴娜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除了父亲就是自己了,所以她打算把壮壮的下落发微信告诉裴娜,可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替父亲当面给裴娜郑重的赔个罪。于是她先去了“唯伊”,没找到人,又直奔她家,敲门一直没人开。不知道是没人,还是裴娜看到是她故意不开,但她横下一条心,见不到人,她就不走。
  从下午五点多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裴娜终于被杰瑞送回来了。
  看到坐在门口的尤小芒时,裴娜的脑海里瞬间电光火石一般闪回着自己被孙猛侵犯,孙猛揭露壮壮是被尤海生送人,自己去孙猛家抢日记本,自己当面质问尤小芒真相,尤小芒言之凿凿否认等等这一连串被自己刻意强制忘掉的噩梦。
  此时,每一个画面都犹如一把带刺的钢刀,一齐猛力刺进了她的心口窝。使她在垂死挣扎间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将不共戴天的仇恨通过眼神传递给了“仇人”——尤小芒。
  尤小芒满面慌恐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裴娜本就像大病中极差的脸色更加苍白痛苦,她十分心疼,却不敢,或者说她自知没有资格去安慰她。
  护花心切的杰瑞显然知道了真相,很不客气的说:“尤小姐,你现在不适合呆在这儿,你赶紧走吧。”同时他马上充当屏障站到了裴娜面前,不让她看到尤小芒。
  如果是裴娜轰她走,尤小芒有这个心理准备,甚至在她的期望里,她是希望裴娜能够撕破脸痛骂她一顿,哪怕是狠狠的甩她几个耳光都会使她心里好受一些。可现在居然是杰瑞这个认识没几天的小男生来对她发号施令,尽管看样子他和裴娜的关系好像有所升温,但她都认为这事儿不该由他一个外人来插嘴。所以她不为所动等着裴娜亲自表态。
  “让你走,听见没?”杰瑞见她站着不动,有点不耐烦了。
  尤小芒压着火,但不由得较劲似的怒瞪着杰瑞,试图让他有点自知之明。
  “娜娜,给我钥匙,我来开门。”杰瑞见尤小芒死皮赖脸不走,准备把她拒之门外。
  裴娜看着杰瑞,声音柔弱道:“杰瑞,你先回吧。”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走呢?”杰瑞面露担忧握住了她的肩膀。
  裴娜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柔情看着杰瑞。现在她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完全要归功于杰瑞在她犹如一个失控的疯子时的及时出现。
  中午她从棚户区跑出来的那个状态,现在回想一下,如果开车上路了,那后果无疑是不敢想象的。当时自己发狂到了攥着车钥匙站在别人的车前一个劲儿的开锁,打不开就爆踢车门的程度。这时她接到了杰瑞的电话,接通后一句话不说只是放声大哭。电话里的杰瑞焦急万分,但声音无比温暖,一直在安抚:“没事儿没事儿,娜娜,有我在,告诉我你在哪儿。”直到她哭着告诉了他,他又不停的说:“别挂电话,待在那儿别动,等着我,我马上到。”一直说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他赶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为止。
  她在他的拥抱里肆无忌惮的哭了个够,然后把尤海生打电话的内容告诉了他。震惊震怒之余,杰瑞唯一想的就是安抚她的情绪,于是立即开车带她直奔郊外,远离喧嚣与嘈杂漫无目的的行驶着。直到她最终恢复理智平静下来,两人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杰瑞提议说既然已经知道壮壮的下落,那就应该马上停止网上的寻找,这样就会把对壮壮的影响甚至是伤害降到最低。随后他立即给三位网红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结束寻找壮壮。没有解释的朝令夕改无一例外的惹恼了三位朋友••••••
  这些事情使裴娜发自内心的被他温暖感动着。此刻,她让杰瑞先走,仅仅只是想单独面对尤小芒。所以她的回复给他吃了一颗情意浓浓的定心丸:“放心吧,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有事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然后她特意送杰瑞去电梯口。
  尤小芒这时开始紧张了,心咚咚咚的狂跳,不一会儿见裴娜返回来,她赶忙从门口站到了一边,想着让她开门进屋说。
  裴娜径直走到她对面站下,并没有开门的打算,更没有让她进屋的打算。
  尤小芒马上领会,很识相的赶忙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双手递到裴娜面前:“这,这是壮壮——”
  话没说完,裴娜一把扯过纸张打开,她一眼认出是尤小芒父亲的字迹,写着齐国涛和一个手机号码,以及一个详细到门牌号的地址。
第二十七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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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尤小芒带来的仅仅只是壮壮的下落,裴娜保准会喜极而泣和她抱头痛哭,可是她带来的还有壮壮是被她父亲送人和这十年来他们父女两一起蒙骗她的铁的事实。这使得她并没有感受到千盼万盼即将要见到儿子的一丝丝喜悦,有的只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像小时候被父母抛弃的那种又恨又拿他们毫无办法的心如刀绞。
  她默默告诉自己:这样的烂人,这样的虚假感情不值得自己伤心。她想让对他们的恨来主导自己的情绪,从而更加冰冷的面对尤小芒。但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满眼含泪,想问的那句一出口肯定要变形的“为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质问也死死的憋在了喉咙里。
  尤小芒是多么想抱抱裴娜,可她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她也知道裴娜是在等她的解释,可是她能把老爸对她说的那些讲给裴娜吗?去年姥姥去世了,这死无对证的解释娜娜会相信吗?何况姥姥曾是娜娜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现在把真相告诉她,除了增加她的痛苦程度毫无意义。再说,虽然把壮壮送人的决定是姥姥做的,但收养人是老爸给联系的,而且他也不是被逼的,他是全力支持姥姥的,那他就是主谋之一。可现在她能说老爸那样做的初衷是为了她和壮壮好吗?
  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还是乖乖的替父认罪赔罪吧!
  “娜娜,对不起。”说罢,她深深的给裴娜鞠着躬。
  在裴娜看来,这明摆着就是没脸把自己干的缺德事儿说出来,只想用这种表演式的自以为很诚恳的道歉来应付了事。这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贱,居然还妄想着尤小芒能编出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让她不至于太恨他们。
  尤小芒始终鞠着躬,她压根儿不奢望裴娜会原谅。但她期望的是,哪怕是恶狠狠的逐客令,她也希望裴娜能对自己说句话。可等了好一会儿,她听到的是钥匙插入锁孔开锁开门让人绝望的声音,她不由的边起身边扭头看着裴娜那决绝的背影进了屋,而且她再没转身让她看到她的脸。随着一声重重的摔门声,她的心被震碎了,开了闸的眼泪跟着无声的泛滥而下。
  她泪流满面的开着车游荡在空荡的街上,汹涌的泪水并没有排解掉她伤心委屈绝望无助孤独的情绪,她急需一个人来听她倾诉并给与她安慰。她下意识想到的唯一的人就是徐闵,而且是迫不及待的。以至于她完全没有了安全意识直接一脚刹车停在了马路当中,直逼后面的车辆按着咬牙切齿的喇叭来了个抽疯似的紧急避让。
  尤小芒不管不顾急切的从包里找出手机,找出徐闵的电话,立即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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