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只当没听见， 还是继续低头吃饭。
明展书怕杜元哲尴尬，打圆场道：“徐导这话太绝对了， 国内每年的好作品并不少，颁布的奖项也都是众多评委票选出来，观众们都很认可的。”
徐程看向杜元哲：“你觉得呢？”
杜元哲很无奈：“徐导， 我没招惹您吧，你至于这么给我泼冷水吗？”
他刚拿了个男配奖，徐程就说这奖含金量不高，不带这么扎心的。
徐程道：“我说国内好的电视剧越来越少， 不是因为我是电影导演， 看不起电视剧导演，这是个普遍的事实，你的演技并不差， 可塑性很强， 但如果你接下来还主攻电视剧，这会浪费你的灵气， 也会耽误你前进的步伐。”
杜元哲的表情变得认真， 问道：“徐导觉得我应该主攻电影？”
“虽说子不言母丑， 但在电视剧这一块， 我们国家的要求太严格，这会限制很多导演的发挥，久而久之，电视剧作品就变得同质化，对于好演员来说，如果不能挑战多样的角色，就是在抹杀自己的天赋。”
明展书已经不再说话，到现在他已经明白，徐程不是在贬低杜元哲，反而是欣赏他的演技，在帮他规划未来。
说实话，杜元哲还没想这么快就主攻电影，主要是他现在才拍了两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在他设想中，应该会先拍几年电视剧。
能主演徐程的电影，其实更像是他计划外的事情。
但徐程说得很对，因为国内环境的特殊，电视剧的拍摄限制越来越多，这个不允许有，那个也不能出现，众多条条框框不仅禁锢了导演，其实也禁锢了演员。
如果他现在就决定主攻电影，这条路会很难走，千影娱乐在电影方面的资源远不如电视剧，公司更是没有一个出名的电影导演。
杜元哲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徐程也没有催他，他只是欣赏杜元哲的演技，这才多说了几句，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杜元哲。
晚上收工回小楼后，杜元哲脑中还在想徐程的话，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偏向，但他还是给夏凝觅打了电话，希望听听她的意见。
夏凝觅道：“我早就说过你和其他明星不一样，你当演员并不是为了赚钱，你出名后不需要多拍电视剧赚钱。作品少而精对你更有好处，国内出优秀电影的比例确实比电视剧高，电影角色也更加富有多样性。”
也不知道是小说作者故意设计，还是这个世界自己的修正，这个世界有很多优秀的电影导演，在国际上，国内电影的影响力也远超杜元哲前世。
但电视剧却和前世一样，每年会出几部优秀的电视剧作品，但更多的还是资本用流量拍出来的圈钱作品，也正是这一部部让人看不下去的作品，再加上他们辣眼睛的演技，让流量艺人的名声差到极点。
杜元哲本来就偏向听徐程的建议，现在听夏凝觅也这么说，顿时就下了决心：“那我今后就主攻电影，至于电视剧这边，如果能遇到好的作品，只要不和电影拍摄冲突，也可以拍。”
主攻电影不代表不再拍电视剧，只是今后他会更多地考虑电影方面的剧本。
夏凝觅道：“你让刘旭把你的想法上报给公司，我会让人留意适合你的电影剧本。”
虽然这么说，两人都知道在徐程的电影上映前，应该不会有好的电影剧本找杜元哲，毕竟他现在在大众心里还是个电视剧演员。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电视剧圈和电影圈的壁有多厚，而且电影圈还很排外，有的电视剧演员终其一生也进不去那个圈子。
杜元哲看得很开，道：“好的作品得随缘，我慢慢等就是。”
......
临近杀青，剧组虽然还是很忙，但因为即将到来的假期，大部分人心情都很好。
等戏时，小胖低声道：“哲哥，我又看到明老师和他经纪人吵架了。”
明展书脾气很好，对工作人员也是客客气气，很少见他发脾气，但小胖已经见过好几次他和经纪人吵架。
刘旭道：“应该是续约的事。”
杜元哲道：“我好像还不知道明哥是哪个公司的。”
“就是个小公司，明展书当初被那个公司骗了，和公司签了十五年合同，他这些年之所以总是演配角，就是因为他公司能力不行，给他撕不到资源。”
娱乐圈不是没有纯粹欣赏演员从而邀请他演戏的导演，比如徐程，这次的电影角色就是他做主给明展书的，但这种导演很少。
更多时候，导演决定角色归属时都会考虑很多，这时候就需要演员的公司有撕资源的能力，但很明显明展书的经纪公司并没有这个能力。
明展书被这个公司坑了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再续约，但公司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摇钱树，一直在想办法说服明展书续约。
这才有明展书多次和经纪人争吵的事，事关自己前程，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发飙。
杜元哲摸摸下巴：“你说我们公司签下明哥怎么样？”
和明展书合作了五六个月，杜元哲对明展书挺有好感的，而且明展书现在就四十出头，娱乐圈也不是没有大器晚成的演员。
刘旭皱眉：“他那公司敢这么闹，估计留有什么后手，想要签下他可能不太容易。”
杜元哲笑道：“刘哥可以试着和公司提提，我想公司会去评估明哥的价值值不值得他们签他。”
杜元哲也没想一定要把明展书签下，只是觉得他那个经纪公司这么欺负老实人太不地道了，和公司提一提只是一句话的事，如果能帮到明展书也算是做好事了。
因为还是没影的事，杜元哲就没和明展书说这事。
明展书不愧是专业的演员，和经纪人的争吵并未影响他的状态，很完美地演完了自己的戏份。
因为两人角色属于对立，他们虽然是电影中最重要的角色，但对手戏实在少得可怜，也就是电影最后，明展书饰演的杀人犯刘铁从被捕到审判后关进监狱这段时间，两人有对手戏。
今天恰好就是两人的对手戏。
不管刘铁有什么苦衷，他犯下连环杀人案是事实，法院一审判他死刑。
男主孙云鸿穿着警服坐在刘铁旁边，法院判决后，他们还得负责把刘铁押回去。
孙云鸿目光复杂，道：“你如果觉得判决不合理，可以选择上诉。”
刘铁看着车外飞过的人影，心情很放松，这些年来东躲西藏，他已经许久没感受过阳光，道：“我老婆和女儿已经等我很久了。”
孙云鸿看着身上这身警服，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我承认这世上存在很多不公，也有无数人是被逼着走上犯罪的道路，但这正是我们警察存在的意义，我们的存在是为了让这世上少些不公，更是为了让善良的人得到他该有的待遇。”
刘铁沉默一会儿，苦涩道：“警官是个好人，只可惜我当初没遇到警官这样的人。”
但凡有丁点希望，他都不会杀人。
车外是高楼大厦和形形色色的人，车内是罪犯和警察，一辆车仿佛把车内车外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卡！”
徐程摘下耳机，笑道：“一会儿再拍几个其他角度的镜头，这条就算过了。”
杜元哲和明展书又按照要求来了一遍，等需要补拍的镜头结束，两人一起下了车。
随着这场戏拍完，剧组算是彻底进入杀青倒计时。
而明展书今天再演一场在监狱的独白戏就可以杀青。
徐程总算没抠到连杀青宴都不办，明展书杀青后，徐程请大家到市里的饭店吃饭，杜元哲等人都没和徐程客气，什么贵点什么，总要让徐程出出血。
杜元哲还觉得不够，道：“徐导，今天的菜这么丰盛，等我杀青的时候，徐导应该不会厚此薄彼吧？”
徐程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有这个打算，但显然这个想法实现不了了，故作大方道：“绝对不比这次差。”
杜元哲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我正好知道一家不错的连锁饭店，不如我们下次去那里吃？”
徐程皱眉：“这里不挺好的吗？”
杜元哲道：“我好歹是男主，男主的规格不应该更高一些？”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饭桌上其他人。
对于宰徐程这件事，众人都是有共识的，纷纷出声附和杜元哲。
徐程终究抵不过众人的请求，只能答应下来。
杜元哲勾唇，举杯道：“我就知道徐导大气，我敬你一杯。”
徐程忍着肉痛和杜元哲碰杯。
杜元哲看他这样更高兴了，一连敬了他三杯，徐程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眼神也变得迷离。
杜元哲愣了：“徐导酒量不好？”
旁边的工作人员道：“徐导的酒量就比三杯倒好一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
杜元哲眼睛冒光，他再次举起酒杯：“徐导，我越想越觉得我们两个投缘，再干一杯。”
徐程说话已经开始含糊不清：“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
徐程还有意识，不管杜元哲怎么劝他就是不喝。
杜元哲打定主意要灌醉他，哪能让他逃过去，左右看了看，就把明展书拉过来，道：“徐导，今天是明哥的杀青宴，你怎么着也得和明哥喝一杯吧？”
明展书看着手中被杜元哲塞过来的酒杯，整个人都懵了。
徐程确实不好拒绝明展书的敬酒，晃晃有些迷糊的大脑，道：“我真快醉了，仅此一杯。”
杜元哲连连点头，心想先哄着他把这杯喝了再说。
然后明展书就稀里糊涂和徐程碰了杯。
砰――
两人刚喝完，徐程就倒在了桌上。
明展书都吓到了：“徐导？”
杜元哲道：“明哥别担心，徐导只是喝醉了。”
工作人员还真没骗他，真就比三杯倒好一点，喝了四杯就倒了。
杜元哲走过去拍拍徐程的肩膀，喊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回应。
工作人员提醒道：“杜老师别喊了，徐导喝醉后就跟吃了安眠药一样，睡得可死了。”
“太可惜了。”
“什么？”
杜元哲干咳一声：“我还想和徐导多喝几杯呢，太可惜了。”
唉，想看徐程酒后出丑是不可能了。
杀青宴结束后，众人还得坐车回镇上，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小楼。
......
第二天一早，小胖来喊杜元哲起床，等他打开门后，道：“哲哥，你们昨晚被拍了。”
杜元哲刷牙的手一顿，含着牙膏问道：“什么？”
小胖道：“有狗仔拍到你和徐导一起出饭店的照片，现在网上都猜测你是不是在拍徐导的电影。”
杜元哲用水漱口：“昨晚徐导是被人扶着出去的，他们这样也能认出来？”
徐程的脑袋可是一直都垂着。
狗仔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小胖解释道：“他们是认出了徐导的工作人员，然后根据体型猜出来那是徐导。”
杜元哲笑了：“狗仔都是人才啊。”
小胖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杜元哲摇头：“不用管，反正过几天我就杀青了，到时候电影就会官宣，现在只是提前了几天而已，徐导说不定很满意这次免费的宣传。”
吃过早饭后，杜元哲回到片场，看到徐程那张快笑出花来的老脸，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对了，
徐程确实很满意这次热搜，他本来还因为被杜元哲宰而肉疼，但今天醒来后看到热搜，他的心情顿时变好了。
昨晚杀青宴的钱没白花。
这样的宣传多来几次更好。
他甚至计划自己请狗仔，等下次给杜元哲办杀青宴的时候，让他们再来偷拍，到时候又是一次宣传。
不过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好歹也是娱乐圈知名的电影导演，在狗仔这种不算真正的圈内人面前，他还是要保持形象。
看到今天网友的讨论热度，徐程发现他似乎低估了杜元哲的名气，杜元哲虽然是新晋流量，但并没有虚假繁荣。
徐程更加满意了。
他不排斥流量，杜元哲给电影带来的关注越多，他越高兴。
第88章
“我宣布， 电影《浮出水面》今天正式杀青！”
徐程拿着喇叭喊出这句话，整个片场的人全都欢呼起来。
杜元哲刚从化妆间换完衣服出来，几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手中拿着花束，道：“恭喜杜老师杀青。”
杜元哲接过花束：“多谢， 大家辛苦了。”
徐程拿着手机走过来， 道：“元哲，我们好像还没合照， 来，拍一张。”
杜元哲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徐程揽住肩膀，看着镜头下意识露出拍照时的标准笑容。
咔嚓――
徐程看了眼照片非常满意，交代旁边的助理：“把这张照片好好修修， 我有大用。”
杜元哲大概猜得出他的心思，好笑道：“徐导，我们才刚刚杀青，离电影上映最起码还得多半年， 你现在宣传得再卖力， 过几天网友就忘了。”
徐程道：“别人忘了没事，你粉丝忘不了就行，我这几天特意了解了你的情况， 没想到你这么能吸粉。”
徐程笑得很开心：“我的作品再加上你的流量， 电影前期的宣传不用愁了。”
杜元哲都愣了：“徐导，你是不是拍戏拍傻了？谁不知道观众选择电影主要看导演， 流量演员连收视率都撑不起来， 更不可能撑起电影票房， 您自己就是金招牌， 我能起到的作用有限甚至可以说没有。”
徐程瞥他一眼：“你太小看自己粉丝了，流量粉丝是撑不起票房，但他们撑得起预售，你难道不知道预售对电影的重要性？”
“可有徐导你在预售就差不了。”
“是差不了，但多多益善啊，预售越好，我们到时候的排片率就会更高。”
谁会嫌弃钱多？徐程这个死要钱的不会放过多赚钱的机会。
徐程拍拍他的肩膀，道：“元哲，你们杜氏可是最大的投资人，你越卖力宣传，你们杜氏赚得越多。”
杜元哲终于明白了徐程的心思。
流量抗不了票房，但可以锦上添花。
怪不得徐程能从投资商手里拿到那么多钱，这家伙总是能准确把握住时机。
杜元哲愈发觉得徐程不同寻常，基本上好的导演都排斥流量演员，这种排斥在电影导演身上尤为明显，偏偏徐程特立独行，想到利用流量演员给自己牟利。
......
刘旭定了明天的飞机，今天晚上还有杀青宴。
或者是意识到杜元哲的价值，徐程依旧是让他们随便点菜，没有丝毫肉疼的样子。
杜元哲默默吐槽了句真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