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韵一愣。
是姜旭的朋友?
大半夜有这么一个大美女来找他,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人有一段过往。
“你是姜旭的朋友吗?我是他的太太,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他喝醉休息了,外面冷,你不介意的话,要进来先歇一晚吗?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和他说?”温清韵斟酌着措辞。
白烟袅袅,女人怔愣片刻,随后笑了一声,那笑声有说不出的感觉。
开心又不开心的感觉。
闻着烟味,她听到女人轻声说了一声,“冬天好冷啊。”
温清韵问,“要喝点热茶吗?我给你泡。”
女人似乎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修长的手指拢了拢肩上的大衣,自顾自说着,“姜旭好残忍。”
温清韵:“……”
这是外面欠下的风流债上门来了?
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处理啊!
而罪魁祸首却呼呼大睡。
温清韵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罪魁祸首给自己这么多钱的原因,是因为有很多风流债要处理吧。
呼吸莫名有些不畅,她抬眼又对上女人耐人寻味的眼。
女人似乎也没有打算真的和她聊天,慢吞吞从口袋里抽出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冷白修长的手指夹着,“小美女,麻烦你帮我把我的电话号码放到他的房间。”
顿了下,她眉眼一弯,“他的衣服我就先穿着了,天气太冷了。”
第二十五章 他到底有什么好
夜里三点。
温清韵握着那张纸,推开姜旭的房间。
房间还是晚上她见到的那副模样,房里很暗,她只留了盏小夜灯,往下慢吞吞地散发着昏暗的暖色光芒。
宽大的床凹陷着,清冷男人背着身,呼吸平稳,似乎睡得正香。
温清韵想起他今天吹了风,也不知道会不会脆弱到发烧,这么一想,她将纸条放到他桌布,屏息,轻手轻脚走过去,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手伸至一半,腕骨骤然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被一股重力往前一拉,整个人惊慌失措地跌向软绵绵的床。
她几乎惊呼出声,“姜旭!”
脸倏地撞上姜旭紧实的胸膛,温清韵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姜旭的薄荷香气锢住,他身上温度烫到吓人。
温清韵推他,“你干嘛呢?”
清冷男人没动,也没说话。
温清韵都要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探出脑袋来,抬眼的瞬间却怔愣住。
房间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幽暗的灯光下,她对上姜旭没什么情绪的眼,他似乎是听到她的声音,慢吞吞地低头看她。
可那双眼睛和平常不太一样。
没有任何情感。
有点呆呆的。
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自己的错觉吗?
温清韵试探着喊他,“姜旭?你干嘛呢?”
姜旭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呆呆地低眼看着她。
这是梦游了???
温清韵只在电视上看过梦游症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想到身边人有梦游症。
虽然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可被一个男人这么直直盯着看,还是有些不自在,于是默默地从他怀里退出。
姜旭就这么保持着呆坐的姿态,眼睫低着,莫名其妙地伸出骨感分明的手掌,就这么盯着看。
手腕和脸颊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有点烫,温清韵觉得耳朵有点热,呼出一口气后,正要摸出手机思考梦游症这种东西,床上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抬眼的瞬间,她呼吸猛然一颤。
姜旭已经下了床,慢吞吞地开始脱下睡衣,正面朝着她,就这么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来,温清韵不想看也看见了。
灰色毛绒睡衣褪到床边,清冷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胸肌和腹肌的轮廓照得愈发清晰,他胸膛微微隆起又平复,依旧是上次见到的场景。
他只要呼吸,沟壑分明的腹肌也会随着主人呼吸,鼓起又落下,性感到让人呼吸不畅。
温清韵脸颊发烫,想背过身去吧,又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只好傻愣着看他呼吸着,起身,而后翻了个身,修长的手臂伸着,开始做起俯卧撑来,精瘦腰身如同深海的美人鱼一般灵活,在近乎漆黑的房间里一会上一会下。
温清韵都惊呆了。
这位爷,连梦游都在健身。
不会身材这么好都是梦游的功劳吧?
温清韵坐在窗台边,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梦游症的事情,越看越不敢睡。
生怕一个不注意,姜旭就会梦游到窗台这边,而后一跃而下。
那真是太恐怖了。
温清韵想着银行刚到账的那一百万以及明天不用上课的事情,几乎是硬睁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姜旭做了近乎一小时的俯卧撑。
再后来,她没撑住,直接一头栽到面前的坐垫上,睡了过去。
-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有很淡的光钻入房中来。
姜旭在微弱的光里醒过来,他睡眠很浅,窗户没关,冬日烈风卷着寒气掀起窗帘,又歇斯底里地冲向床。
暴露在空气中的头被吹得有点儿疼。
他揉着太阳穴,慢吞吞地起身。
扑进鼻中的是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那股香气被风吹地很散,可他几乎一下子便捕捉住。
侧头的瞬间,他呼吸一滞。
映入眸中的是一个小姑娘的背影,那道背影他再熟悉不过。
她还和高中时那样,头发只要放下来,就整个人柔软地像只小兔子一样。
小兔子穿着件毛绒睡衣,居然跟醉酒似地蜷缩在他的窗台边,呼吸很轻,正熟睡着。
姜旭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去掐自己的手臂,痛感清晰地将他脑中残留的迷糊冲散。
深吸一口气。
他跳下床,轻手轻脚地靠近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
也不知她没盖被子在这睡了多久。
刚伸出手臂要将小小的人儿抱起来,熟睡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倏地伸出手来,精准无误地抓住他的毛绒睡衣。
温清韵原本冷得在发抖,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到像大暖炉一样的温暖玩意,几乎无意识地,整个人朝着“火炉”贴过去,而后心满意足地将整个人埋进大火炉里。
姜旭还没反应过来,女孩便已经扎进他的怀里,温温软软的身体紧紧贴住,小手也毫不客气地环抱住他的腰身。
怀里突然多了温软香玉的小姑娘。
呼吸骤然凝滞。
胸膛里的心脏几乎要失控。
大脑也空白着。
姜旭僵硬着任由她抱住,呼吸愈来愈重,他深呼吸一下,将轻到不行的小姑娘抱起来,走向床边。
墙壁上的小夜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暖色灯光柔软地落在她清纯的侧脸上,她微微呼吸着,似乎是感觉到大火炉的远离,她忽然间收紧眉。
姜旭轻轻替她盖上棉被,正要离开去买感冒药,蜷缩在棉被里的小姑娘骤然拉住他的手腕,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再次僵住。
视线下移,他看见小姑娘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是做了噩梦,眼角也滚落一滴很小的泪珠。
“别走。”她梦魇似地开口。
姜旭眉眼动了动,手心下移,轻轻包裹住她小小的手,而后在床边坐下来。
“我不走。”他低声回了一句。
小姑娘感觉到温暖,眉间微微放松一些,继续说着梦话,“姜远。”
姜旭喉结滚了滚,呼吸猝然僵住。
刚才还发热的胸膛一点点变冷,他分明在温暖的屋内,可全身却像是在寒潭里浸泡过一般,寒意刺骨。
因为她的依赖而沸腾的血液也可笑地凝固住。
他嗓音发抖,明知道她在睡觉,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姜远到底有什么好?”
值得她念念不忘。
明明,他也学着姜远的样子,穿起西装,打起领带。
为什么,她还是看不到他?
第二十六章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少爷?
清晨六点。
姜旭和司机安静地并排坐在车上。
画面诡异地很。
司机在这片长久的沉默中颤颤巍巍地开口,“少爷,你早上把我叫醒,是要去哪里吗?”
姜旭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来,侧头点火,火光闪烁,将他沉郁的眉眼照亮,袅袅烟雾飘到半空中,他缓缓开口,“今天如果她问你耳坠的事情,你就报老宅的地址。”
他一说,司机想起来了。
那耳坠前几天被少爷丢到车上了。
司机还以为姜旭在这阴阳怪气,慌里慌张将放耳坠的盒子找了出来,“少爷,耳坠不就在这吗?怎么还麻烦温小姐?”
姜旭幽幽吐出一口白烟,眸色闪了闪,“要你管。”
行吧。
算他多嘴。
但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又忍不住开口,“少爷,你想吃什么早餐?”
姜大少爷狠狠吸了口烟,冷嗤了一声,“吃伤透心的早餐。”
司机沉默了一瞬,发动车子,“回现在回老宅吗?”
姜大少爷又来了句,“回被人伤透心的老宅。”
司机:“……”
他转动方向盘,回了句,“好的,这就回老家。”
敢问爱情为何物。
让人变成非主流小少爷。
司机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
-
温清韵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一会梦见父母刚去世的时候,一会梦见自己买了个特暖和的火炉,一会梦见高中第一次见到姜旭的哥哥姜远的场景。
最后一个梦是她要上厕所。
温清韵猛然惊醒,视线还有些模糊,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住阳光,酸痛不已的脖子险些散架,她疼地嘶了一声,慢吞吞挪开手,入目的环境让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先是找耳坠遇到姜旭的老情人,又是碰到他梦游,可怜她熬夜守了好久,也不知怎地直接跑到他床上来。
还好不是两人一起在床上醒来的。
温清韵松了口气,活动着险些落枕的脖子,下了床,桌面的纸张已经不见了。
出了门也没有看到姜旭的踪影。
要不是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眼下隐隐透着点青黑,她都要怀疑是自己梦游了。
一直到吃完早饭,姜旭也没有回来。
想到今年刚买的耳坠子,温清韵不死心地想要继续找,犹豫着给姜旭发了条消息。
不大好意思开门见山地说耳坠,她先是铺垫了一下。
【温】: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等了几分钟,姜旭那边还是没啥动静。
温清韵叹了口气,一边摘下幸存的那只耳坠,一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温】:我耳坠子掉了,你有看到吗?
还是没回。
温清韵急着出门买衣服回礼给他,索性直接出门去。
开门的瞬间竟然差点迎面碰上平常接送她的司机。
温清韵一个激灵,原以为要打车,这是贴心地在这等她?
眸光闪了闪,她喊了声,“齐叔。”
眼前的小姑娘简直是春风满面,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米白色大衣上,大衣长度正好盖过膝盖,她穿着件学院风的复古呢子短裙,底下踩了同色系的白色长靴。
清纯是真的清纯,心情好也是真的心情好。
不像大少爷,一早上黑着个脸。
齐叔心里的天平默默倾向温清韵,热情地问,“温小姐,你要去哪里吗?我送你去。”
温清韵高高兴兴地上车去了。
中途林粒芝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温清韵自然地接通,“亲亲宝贝,怎么了?”
齐叔眉心一跳,被这歪腻的语气惊到,透着后视镜,小姑娘笑地那叫一个甜。
正欣慰着两人和好了,下一秒,孟少爷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孟】:齐叔,姜旭一大早抽地什么风?
齐叔心想这是夫妻间的恩爱,你个单身狗不懂。
于是他美滋滋地回了句:你不懂。
【孟】:我是真他妈不懂,他肯定是在新婚妻子那受气了,一回来就跟疯了似地打扫卫生,说什么要把坏运气都处理掉。
【孟】:我看他是想把我清理掉吧!也不心疼心疼我这个只睡了半小时就被他吵醒的可怜人!!!
齐叔的笑容僵在脸上,问他姜少爷现在在干嘛。
孟远是真的愤怒,一连回了三句:在打扫他妈的卫生!!!
齐叔:“……”
温清韵那边还在笑着打电话,“我要去哪里?我要去买衣服呢,你有没有要买的,我帮你买。”
林粒芝还赖在床上,“没有,我最近刚买了新衣服,亲亲宝贝,你说我网恋对象是想见到我穿短裙还是长裙呀?好纠结!”
温清韵笑得放肆,“你不穿最好看。”
不穿。
最好看。
齐叔的老灵魂受到了冲击,他本着凡事不能慌的想法,一边转方向盘,一边寻找时机套话。
温清韵这边正好被害羞的林粒芝猛地挂断电话。
她眼底的笑意还没散去,盯着手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齐叔忧伤地开口,“温小姐,你是要去买什么衣服?”
温清韵说,“买男士衣服,你有什么推荐吗?我没有买过男生穿的衣服。”
完了。
齐叔更加忧伤了。
温清韵又说,“对了,你记得帮我保密。”
既然是回礼,不如给个惊喜好了。
她是这么想的。
落到齐叔耳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意思是,你家少爷太逊了,我要远航去找新的男人了,你既然知道了,就给我保密知道吗?
他不想知道啊!!!
而且,看上去那么乖一个小姑娘,怎么还搞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呢。
齐叔突然明白了小少爷为什么要回娘家了。
他难过地开口,“温小姐,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少爷?”
温清韵:“?”
齐叔抽了一下鼻子,真情实感地夸大其词,“你是不知道,姜少爷今天一大早回娘家,奥不,回老宅了,带着你那个耳坠子,哭地可伤心了奥。”
“你们小年轻……”顿了一下,他说,“要懂得珍惜眼前人啊。”
温清韵眼睫一颤,不敢置信地开口,“哭地很伤心?”
齐叔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对,我第一次见到他哭地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