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什么家,”谭靖一把拿过她手里先前给顾念栖买了没吃的解酒药,空口吞了两片,然后一步跨上车拍了拍司机的座椅,“赶紧送我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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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B的节奏在不大的空间内慵懒律动,再加上宋宴辞贴心调整了座椅高度,很舒服,顾念栖再倔犟觉得自己清醒也不免隐隐约约坠入梦里。
半梦半醒了一路,却在临到家时沉沉睡了过去,于是宋宴辞又抱着她上楼,到了门口问密码,顾念栖含含糊糊不知说的是什么,他只能费力用托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掂着她的手指去输指纹,有点困难,因为他在她腿弯下的那只手还勾着她的高跟鞋。
终于还是顺利进去,陷入熟悉的柔软触感后,顾念栖一直飘忽的感官才有种归位的意图。
她感受到后颈被托起,再放下时枕头已经被调整到最舒适的形状,还有带着薄茧的指腹带走在自己脸上作乱发痒的发丝。
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和卧室白茶花味道的香薰气息交织在一起,是能让人安眠的良药,但她偏又不想就这样睡着。
床头灯柔和,他拉过被子将她盖起来时的侧脸也柔和,她就这样静静看着,然后和他转来的眼神交错。
宋宴辞看她似乎是睡意消散大睁着的眼眸,眉梢微微扬了扬,声音似是叹息,“就知道。”
从小就是这样,到外面玩累了不肯走,能在他背上睡一路,遇到什么动静都雷打不动的沉睡,然而到家一沾枕头却能立刻清醒,还能再跑出去玩两圈。
“肯醒了,”他拿手背贴了贴她脸颊,没脾气地笑,“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没喝醉,就是这两天熬大夜太缺觉了,”顾念栖证明般将眼睛睁的更大,根本没意识到这种行为更坐实她酒精上头的事实,嘴里还跟着解释,“我很能喝的,以前我能和亦航喝整整两大箱。”
手还伸出被子大大比划。
还跟沈亦航一起喝酒,挺好,对那家伙也没防备心。
“睡觉。”宋宴辞沉下脸,将她挥舞的两条纤细手臂塞回去,然后很强势将被子拉至她下巴底端,掖被角的时候用了些力气,引得她抗议,
“我不想睡觉,我想跟你说话。”
“那别说他,说点别的。”
顾念栖似乎被难住,想不起来还能说什么似的,宋宴辞轻叹,也想起了一些事,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着她,“秦婉跟你说的话都别信,”
“宋承衍想让我回去,但她巴不得我永远都别回去,”
“她不可能会给你什么资源,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顾念栖反应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些回忆似的,“你今天也在那吗。”
“嗯。”
“但是我最后拒绝她了,你没听到吗。”
思维逐渐活泛了些,顾念栖看他略显诧异的神情,答案显而易见。
根据他说的那些,她大概能对应上他听到的是哪几句对话,
秦婉让她劝宋宴辞退出娱乐圈回家继承家业,承诺事成之后会给她资源,她说好啊。
可只听到这些的正常反应不该是觉得很过分很失望吗,但他好像一点都没生气,还反过来劝她别相信,说有想要的资源自己会帮她。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顾念栖盯了他片刻,轻轻笑一下,“我哪有那么傻,她的那些话听起来柔和诚恳,但句句都不经意往我们最不耐烦的地方戳,哪有那样当说客的。”
“那她不想让你回去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思考了一下你回去会阻碍她的可能性,最大的概率就是她有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子嗣,她要扫清障碍,果然被我猜对了。”
宋宴辞看她又迷蒙又得意的神情,唇角弯了下,“还挺聪明。”
“今天酒会,我还遇到你爸爸了,”顾念栖皱眉回忆当时的场景,“我在走廊上遇到他,想避开但没地方可躲,我当时就在想,我跟他本来就不算很熟,加上这么多年没见,是应该像以前一样叫他宋叔叔,还是叫宋董。”
宋宴辞压了压眉眼,他知道今天云公馆的酒会,是影视行业巨头的活动,宋承衍怎么会去,难道是代表辰耀?
“之后发生什么了。”
“之后他也说了和秦婉同样的话,也提了资源的事,我还是拒绝了,可他说诚意他早就给过我了,既然我拒绝,那他就要收回了。”
“我不懂,我这些年明明都跟他没见过,他会给我什么诚意。”
“我不会理他,你也不用太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宋宴辞眼瞳黑沉一片,“他做事只顾自己,不择手段,以后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这么多年还是不肯放过他,打扰他的生活,打扰他身边的人,到底要怎样才可以结束。
脑海中的情绪愤懑着澎湃,他正欲起身,但这时却被拽住了手臂,然后听到顾念栖的声音,
“所以你当年为什么走。”
最想问却一直最难开口的话,最执着想要又一直逼着自己放弃的答案,在下午听到秦婉提及的那时便控制不住开始蓄积,终于在这一刻问出了口,
她似乎终于有勇气面对这个答案了。
“秦婉说你是被逼走的,是真的吗。”
宋宴辞看着附在自己小臂上细白的指节,沉默须臾,开始有些艰涩地讲述。
那时陈皖和宋承衍的婚姻早已经到了破碎的临界点,她也已经整理好一切,做好了去澳洲无负担开始新生活的准备,但唯一的遗憾,是她带不走宋宴辞。
陈皖一直知道宋承衍要将宋宴辞培养成接班人的打算,但儿子是她亲手带大的,她最了解他的喜好,他的梦想,他在艺术方面超人的天分,于是多年以来一直和宋承衍对抗,在自己工作的电台找机会让他上台主持节目,让他进剧组拍戏锻炼,支持给他各种喜欢的音乐设备,也制止了宋承衍将他送进国际学校,用一切办法让他过普通的,自己想要的,不必背负那么多正常生活。
她从前没为自己活过,但她想让她的儿子从来都为自己而活。
刚录完节目回到申城的那天,陈皖告诉宋宴辞她即将要离开的事实,也告诉他宋承衍预备将他强制送往美国中学,开始为进顶尖院校的商科做准备。
她已经没能力像以前一样保护他了,这就意味着如果宋宴辞去了美国,就将彻底踏进一个由宋承衍控制的人生,从今往后所有的一切,包括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更别提梦想,
这两个字在宋承衍那里只能显得可笑至极。
所以陈皖让宋宴辞自己做选择,虽然签公司当练习生会些许偏离他的目标线路,但还是能够回到正轨,落在宋承衍那里,才叫真正的偏航。
他只能向着生处走。
至少他选择的生路,是相对来说自由的,与顾念栖也只会是一场短暂的分别,他会用力走回她身边,那时没有人能够阻挠他们长久的在一起。
“其实我本来是要去跟你道别的,”宋宴辞嗓音暗哑,又垂眼低笑了声,像自嘲,又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但因为学校的流言,还有……”
他顿了下,隐去了一些让他觉得难言的事情, “还有跟沈亦航闹了点不愉快,所以我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不想打扰,觉得,还是直接离开比较合适。”
顾念栖闻言,一时觉得呼吸窒塞。
“我没想错过你的那场比赛,”他试图用呼吸来平复在胸口奔涌冲撞的情绪,“和你约定的那些事也全都记得,我比谁都更想做到。”
顾念栖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这时,她才尽力克制着眼角的湿意和哽咽,“有流言你为什么不敢直接来问我,”
“因为这样的原因放弃跟我道别,”她支撑着坐起身子,雾气弥漫的双眸牢牢逼视他,“宋宴辞,你能找的就只有一个理由。”
“你喜欢我。”
宋宴辞身型明显僵了一瞬,而后他缓缓抬眼,迎上她目光时,漆黑的瞳孔似乎都被暖黄灯光浣上一层柔软暮色,不躲不避,像是要透过逐渐升温的空气蔓延进她心里,
“是,我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他声音不大,也很缓,尾音浸在充斥着两人气息的空间里,却是她能直白感受到的炙热和坚定。
顾念栖闭了闭眼,将没出息的泪意压至眼底,“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
“可他就只爱吃窝边草,不吃会饿死。”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可以甜一阵子了耶!
PS:辞哥的爸爸妈妈,走的是个强取豪夺带走人却带不走心,怒找替身刺激,结果彻底翻车的剧本。
第44章 Chapter 44
◎长这么帅可以偷亲一下吗◎
他只爱吃窝边草, 他只喜欢她。
好像多年来在心上用风筝线拴着,悬在空中飘来荡去,怎么也无法切实抓住的东西忽然间有了实感,
他终于亲手托住了它。
顾念栖循着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 隔着昏昧光影间细碎浮动的尘埃,沾了星光的睫毛缓缓掀起, 让他的影子倒映在眼底,“所以,你现在是在向我告白吗。”
宋宴辞看着她,摇了下头, “只能算是被你套出了真心话。”
整个人此刻好像在风雨中飘摇, 顾念栖用力攥紧自己又欲要缩回壳子里的心, 换做平常她或许会将这个话题到此收住,但或许是酒意加持,她竟然听到自己轻声开口,“所以呢。”
“所以, 这还算是我要追你的预告。”
热意翻涌, 酒精似乎比先前还要上头, 顾念栖努力眨了眨眼, “可你都还没问我喜不喜欢你。”
她喜欢的,所以水到渠成, 不需要大费周章。
“这个问题,你暂时可以不用回答。”宋宴辞看她尽力清醒的样子,在她发顶揉了把,然后起身去厨房给她冲蜂蜜水。
她现在还醉着, 状态跟平时大为不同, 什么或许都说的出来, 他怕她明天醒来后会后悔,而自己也想要一个她清醒之下的确切答复。
她是在意他的,他感受得到,但很难分清是积年相处之下,友情为主的情感,还是像他对她的那样,爱意占据所有。
他还没分清,担心她自己也分不清。
更何况他不在的这九年,沈亦航虽然大半时间也在国外,但也是不可否认的陪在她身边。
多年前那次是误会,但现在呢。
他不敢想,但也不会再退缩,即便她的心已经偏移,他也会原原本本的收回来。
最主要的是,今天说出口的仓促,连他自己都毫无准备,可她值得被好好追求,拥有一个更加正式的告白,和她想要的干净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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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宴辞端着水杯回到卧室的时候,顾念栖已经又栽回了枕头里,发丝混乱铺满真丝质地的被单,睡的有些不安分。
她感觉头昏沉的厉害,想思考理清的事情有太多,多到好像缠成一团解不开的毛线,挤在她本就没什么空余的脑海里。
没什么力气,似乎随时都能坠入梦境,但耳边一直回响着宋宴辞说要追她,这句话带来的兴奋感跟迷乱神志的酒精抗衡,让她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
迷蒙间,她感受到温热指腹轻抚在她紧皱的眉间,然后自己的上半身被轻柔扶起,紧接着靠进一个宽阔紧实的怀抱里。
发际被他下巴抵住,他用很低又好听的声音哄着她,一点点喝掉了大半杯清甜的蜂蜜水。
干涩喉咙得到救赎,人也跟着舒服了许多。
顾念栖放松地靠在他颈侧,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包裹着,克制着倦意抬眼,从精致明显的喉结一路往上,看到清瘦锋利的下颌,高挺嶙峋的鼻梁,和被黑色发梢微微遮挡着的,睫毛微垂正看向她的眼。
优越侧脸被台灯流淌出的暖色光芒晕出一层柔和弧光,真是好有冲击力的美貌。
这张脸在过去这些年只能从视频里看到,顾念栖很难数清到底有多少个夜晚,她抱着手机,翻着他的视频在默默流泪,
如今他近在咫尺,而她睁着眼,却好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似乎是觉得必须要自己找一些实感出来,也似乎是比屏幕里更惊艳的面孔剥夺了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顾念栖伸手拉了下他衣摆,问题荒谬,但语气倒是一本正经,“长这么帅可不可以偷亲一下。”
宋宴辞似乎是愣了一下,继而失笑, “偷亲还有提前预告的吗。”
“哦,”她认真点点头,看起来有听进去,“那可不可以明着亲一下。”
宋宴辞喉结缓慢吞咽了下,鲜少有这种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
然而在他犹豫的片刻,她的呼吸已经蹭了上来,贴在他脸侧,一触即离,带出很微弱却清晰的一声响。
可不可以,她觉得可以就可以。
宋宴辞头脑空白了一瞬,垂眼看小猫得逞后,带着媚意的一双眼微微弯起,看起来对他面部的皮肤触感还算满意。
原本以为这就是结束,然而她又仰起头,语气和先前一样诚恳,“腹肌可不可以摸一下。”
流程也没有任何差别,依旧是打完招呼,不等他回答便直接上手。
原本就停在他卫衣宽松下摆的指尖轻松钻入,也不跟他客气,就一寸寸的,好像要数清他所有纹理的那般细致掠过。
他从来没有公开露过腹肌,只有上衣较紧或很薄的时候才能显露出些线条,但光是线条也能让人遐想联翩,她常在超话刷帖,和粉丝一样好奇,此时有机会上手,必然是奔着摸个透彻的目标去的。
原本宋宴辞还觉得行吧,还算有礼貌,起码动手之前还知道提前说一声,但没料到她是这种摸法,
他呼吸一颤,隐忍着眯了眯眼,嗓音微哑,“顾息息,我发现你每次喝醉都像个馋我身子的女流氓。”
“那么那么多喜欢你的人都馋,我馋很过分吗。”她皱了下眉,说的理所当然,还侧过身去,找了个更方便舒服的角度枕在他肩头,手上动作依旧肆意妄为。
也不知道是现在没了芥蒂,和他相处就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还是醉的太厉害,压根没考虑这么多,总之宋宴辞觉得,她对待自己的手法,就像对待小时候她满屋子的芭比娃娃,
也不太恰当,她好爱她的那些娃娃,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似乎没有感情,动作尽是意识催动,像在抚摸一个新奇物件。
跟顾念栖想象的差不多,他腰型劲窄,腹肌线条也不夸张,和他身型匹配的恰到好处,也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她很满意地抽回手,侧身准备脱离他的怀抱朝枕头上倒去,预备很没良心的将被她撩到紧绷的人晾在一边,嘴里还含糊念叨着,
“差不多了,拜拜。”
宋宴辞原本看在她意识不清醒的份上,一直难耐隐忍着火气纵容,结果最后就收获了一句没有感情的拜拜,丢卫生纸都没这么干脆利落。
气人有她一把好手,他咬牙,眸色暗沉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