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死后的每一年,他都在找寻方法根除地脉异热。所幸,找到了。
地陷的红色岩浆倒映在殷长衍脸上,给从额头到下巴的轮廓上镀上一层金红色的边。他一双眸子极黑极冷,即便是滚烫的岩浆倒映进去,也会沉溺其中消失不见。
殷长衍飞到地陷上空,无形的热浪之上玄色衣服衣袂翻飞,黑色长发跟衣服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开。
他祭出体内的表里灯。
以表里灯为媒介,周身一阵如深海一般浩瀚的灵力透过表里灯压向地脉异热。
那灵力太深太重,即便是玉少一和白龙天面具都忍不住心生一丝颤意,起敬畏之心。
玉少一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世上竟有人能修炼出这等庞大的灵力。”
想到什么,倒抽一口凉气道,“莫非,殷长衍将自己炼化成最终邪器。这他妈的根本不讲道理。”
白龙天面具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我是天才,但显然,殷长衍是凌驾于你我二人之上的天才。而天才做事,向来没有道理可言。”
殷长衍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响,表里灯灯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出一道细纹。
殷长衍低头,“白龙天面具,表里灯承受不住我的灵力,你尽快找一个能替换的媒介。否则,我们将功亏一篑。”
王唯一心中一惊,表里灯本身就是天下强大的邪器,如果连表里灯都扛不住,那根本就没有东西能替换。
白龙天面具沉吟片刻,想出了一个方法。
纵身飞到殷长衍身前,在表里灯碎掉之前替换掉它,胸膛贴上殷长衍泛着深黑灵力的手掌。
深黑灵力瞬间传遍白龙天面具四肢百骸,他身体出现轻微颤抖。
殷长衍眸中有一丝惊讶,这跟白龙天面具站着让他打没区别,还是不间断地连续打。皱着眉头道,“胡来,你会死。”
白龙天面具听到灵气撑碎每一寸筋脉的声音,呕出一口黑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但又似乎多了一分喜意,“以一死换万生,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白龙天面具身体撑到极限。
黑色的血最先从耳朵流出来,顺着颈项蜿蜒而下、没入衣领。而后,是眼睛、鼻子......
一个小白点从地陷边上飞过来,殷长衍认出他,他是兵堂堂主。
兵堂堂主伸出手掌贴在白龙天面具背上。
殷长衍愣道:“为什么。”
“明炎宗宗规,以一死换万生,十八年前是,十八年后亦如是。”兵堂堂主说,“殷长衍,请你专心。”
兵堂堂主没有白龙天面具那么深厚的修为,紧咬牙关仅仅扛了半柱香,就撕心裂肺地“啊”了一声爆体而亡。
他身子下落被翻滚的岩浆吞没,无踪无迹。而他的正上方,十二个小白点填补过来。
明炎宗各个堂堂主手纷纷贴在其它人身后,他们组成一个扇坠形状,而窄小的那一端,正对着殷长衍。
小白点没一会儿就变黑。
当所有明炎宗堂主填完后,便是在场的明炎宗弟子;当在场的明炎宗弟子掉落岩浆,无数明炎宗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们千里迢迢一个个赶来,又在很短的时间内一层层剥落。
殷长衍侧过头,阖上眸子,不忍再看。
快一点,快一点镇压结束,不要再有人去死。
通红的天变得越来越暗。
在某一时刻,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漆黑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殷长衍跟着眼前一黑,身子停滞一瞬,跌落下来。
他心中却看到了无比光亮的希望。
镇压成功了。
唯一,你在哪儿?
一个人飞到他身边,揽住了下落的他。
这种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是唯一。
“唯一......终于......我护住你了......”
王唯一直接泪奔,哭出声儿来,“长衍,我安然无恙,你把我护得特别好,把孩子护得特别好。”
王唯一和殷长衍抱在一起,十八年的缺失与遗憾在今日终得圆满。
一片黑暗中。
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玉少一抬步走向地陷某一处,蹲下来,捡起半截插进土里的翠玉烟灰刷。
翠玉衔环烟杆子烟腔掏得深,光靠磕的话,里面贴壁的烟灰清不出来。但配套的翠玉烟灰刷可以。
地脉异热后的一个月,百废待兴,天下休养生息。
地脉异热后的五个月,大街上的早市和晚市热闹非凡,人们生活基本恢复正常。
地脉异热后的八个月,明炎宗山脚下开了一家面馆,殷老板的肉酱面卖得特别好。
他家葱油拌面卖得更好,但是限量供应。因为殷夫人大着肚子,闻不得这味儿。
每天早上天一亮你就去排队,前二十个人差不多能买到葱油拌面。运气好的话,给你端面的会是一个俊逸出尘的绛色衣服男人。
绛色衣服男人可不是什么小二,他是殷老板的岳父,他心疼自己女儿,所以偶尔会来帮忙。
不说了,天亮了,殷老板在出摊,我得快点儿排队,不然买不到。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这一本原本打算写20万字,不知不觉翻了倍,好累,辛苦我了。
后面有几个番外,包括孩子、一家三口的小日子、一些小角色的后续。
番外隔日更,希望大家能喜欢。
顺便推一推我新文《追到一半不追了》,以下是简介:
修真时代,一种名为[白胞]的东西风靡整个修真世界。[白胞]能带来修为高涨、权势地位、无尽财富,也是铺成去往堕落无尽深渊的不归路。
修真联盟将[白胞]列为违禁品,用了二百年严格规章制度、重拳出击,[白胞]疯狂扩张的态势得到有效遏制,由明面上转为地下。
特别培养的[白道士]是唯一被允许出手管理、对抗[白胞]的修真者。他们强大,理智,心怀渡世大愿,却因与黑暗太过接近而日渐冷漠、敏感。
韩婉暗恋同出一族、大她十三岁的韩儒净。他是少年天才,意气风发,风头无两,笑起来特别暖。
韩婉为爱学习,拼死拼活考上宗门。他面上冷漠、无悲无悯,手执火把,处理战后[白胞]场地。火光冲天中,他解下[白道士]衣袍盖在身后女人头上,她不再觉得气味呛鼻。
韩婉想缩短跟他的距离,专心学习、修炼,门门拿第一。他叛宗出逃,沦为叛修,加入[白胞]祸害世人。
韩婉心如漏气儿皮囊,不追了不追了。当晚倒霉遇上[白胞]的人。
[白胞]话事人:“瞧她这身宗服,是你前师妹。”
“韩儒净,好久没开荤。你来还是我来?”
“巧了,她也姓韩。要不,前师妹给你?”
韩婉脚往后移,她清楚韩儒净做不出这事儿,而且还心有所属。
韩儒净薄唇吐出一口轻烟,磕灭烟杆子,猩红火苗落在地上发冷泛白。
单手撑着膝盖起身,脚踩碎不堪一击的烟灰走过来。
韩儒净第二次见韩婉,她挺了六个月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