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衍轻笑一声, “是是是, 是我想上你的床。”
“别说这种暧昧的话, 容易令人误解。”
“那又怎么样, 你是我娘子。”
不提还好,一说这个王唯一就来气。有几分委屈, “爱谁谁,反正我不是。你又没明媒正娶。认真说起来, 戚言枫才算, 起码我们拜了天地。”
虽然没拜完。
周围一下子冷了好几度。
殷长衍说:“唯一, 我们做过夫妻间的事, 不止一次。”
王唯一已经意识到不对, 她该说点儿好话及时止损。但是,嘴有自己的意志,不怕死地火上浇油, “我和竹环也做过, 难不成它也是我夫君。”
话说完就后悔了。
殷长衍模样明显不对。
身上的人离开。
王唯一手揪紧被子, 正庆幸逃过一劫。被子被一股外力抽走, “哗”的一下掀开。他坚实的胳膊把她拔萝卜一样从被窝里拔出来, 扛在肩上。
长腿阔步走出去。
她晕头转向, “你腿不是坏了?”
“装的。”
“......你想做什么?我今天不想做, 一点儿都不想。”她怕怕的,“我好歹也是一个道心坚定的修士,死在床上的话太丢人了。长衍,我这么爱你,你一定舍不得我闹笑话是不是。”
她在他身上执着找爱,仿佛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却又张口就来,说糊弄都是抬举,她到底是怎么看待爱的。
但,她说爱他的那一刻,他确实心头欢快。
殷长衍心情回暖,仅仅一点点,“我不碰你。”
王唯一一颗心揣回肚子里,那真是太好了。
很快她就意识到高兴得太早。
她被剥了衣服丢进放满热水的木桶,水面上浮了一层厚厚的红花。
殷长衍衣袖挽到肘部,沉了下去。
她坐直身子,合拢膝盖,语调很慌,“你说了不碰我!”
“我一向守信。”
殷长衍个头很高,手指修长又灵活。常年做苦力,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停在皮肤上稍微带点儿力道时,都会不小心擦拭出红痕。
每次他都下意识放轻动作,但这次不会。
他的指腹划过绵软,碾过一点茱萸,在皮肤上带起一层战栗。水的差不多的时候,毫不迟疑深陷进目的地。
王唯一面色酡红,呼吸短促,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答应不碰我。”
“所以我只挽了袖子。”
“.....”手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行吧。
她听到两种水声。浴桶里的水一圈又一圈撞击着木质桶壁,极为清澈洒脱。另一种黏腻又充沛,十分沉闷的“叽咕”声,只有透过骨骼肤肉才能爬到心口挠痒。
两个时辰后。
有完没完了。
再这么下去她要脱水。
嗓子都快冒烟了。
“长衍,我渴。”她可怜兮兮道。
殷长衍另一只手轻抚过她唇瓣,嘴巴上都冒干皮了,“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倒水。”
他端来一个茶盏抵在她唇边,冰凉的瓷器带来一分凉爽。
王唯一大口喝水,真舒服。
“还要吗?”殷长衍又倒了一杯,抵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真是水做的人儿。”
右手手掌抬起,指间挂满水丝。烛火一照,发凉发银,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王唯一一口水呛出来,猛地咳嗽。打掉茶盏,头摇成拨浪鼓,“不喝了不喝了。”
“好。”他把茶盏随意丢在一侧,手继续沉下去。
王唯一膝盖发软无力抵抗,哼唧一声,“够了,这么久了,你要什么时候才结束。”
“我小时候打架,腿上伤口混了泥。去溪流里冲洗时,差不多十二次干净。”殷长衍抬手摸了摸她发顶,眉眼带笑,“你还差一次。”
王唯一听明白了,用水冲洗掉竹环的痕迹。
很委屈,“可是,那玩意儿是你自己弄进来的。”
“这并不代表我不嫉妒。”殷长衍加重碾压擦拭,安慰她,“乖,唯一,就快了。”
他比她更懂她的身体。
一股麻意顺着脊椎攀到头皮。呼,解脱了。
他终于离开。
等等,这些又是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殷长衍拨开水面上的红花,将她拦腰抱起,披上外衣防着着凉,“红花有舒缓疲劳的功效。放心,很软,不会刮伤你。”
王唯一钻进被子里。忍着羞涩准备悄悄掏出来。
“红花这个东西很软,一碰就烂。我劝你别生拉硬拽,不然断在里面,再取就麻烦了。”
王唯一:“......”
救命啊,她再也不多话了。
呜呜呜呜想回明炎宗。
王唯一边啜泣边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神清气爽。扒开看了一下,他已经清理过了。
换上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身上一股红花味道。
“唯一,收拾东西。”
殷长衍坐在明窗下喝茶,日光透过来,给他从肩膀到侧脸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头发丝根根分明,偶尔来一阵风,便随之轻荡。
握着茶盏的手指漂亮又修长。
谁能想到这么个风光月霁的人物背地里在床上能使出那么多下作手段。
王唯一愣了一下,喜出望外,“你怎么知道我想师尊了。我这就收拾包裹回明炎宗。”
快走快走。只要不留在这儿,不在他身边受折磨,哪里都好。
殷长衍放下茶盏,眉头微拧,“回什么明炎宗,我送你去铁匠家。”
“去哪儿做什么?”
“我有事要外出几天。”把她放在戚言枫那里,他放心。殷长衍说,“你不是喜欢竹青?跟她在一起,不开心么。若不愿意,跟着我也行。”
“愿意愿意。”王唯一小鸡啄米式点头,“我这就收拾东西。”
殷长衍放下茶碗,指节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桌面上。
竹青有这么好,就这么不乐意待在他身边?
改主意了。
与其去找垂泪菩萨,不如引祂出来。诱饵的话,就用她最喜欢的竹青好了。
第119章 第 119 章
◎问垂泪菩萨要心肠◎
王唯一跟着殷长衍离开无量涧。
这方向不对。
“长衍, 你记错路了。去铁匠家不走这这儿。”
“先去一趟寺庙。”
寺庙?他不信鬼神,拜什么佛。
殷长衍点了点心口,“我缺一副心肠, 抓一把香灰土做一副先凑合着用。”
王唯一了然,“只要是寺庙里的香灰土就可以吗?”
“寺庙的香火越旺,香灰土就越有效。”垂泪菩萨的香灰土是殷长衍用过最为纯正的。这也正常,毕竟垂泪菩萨有求必应, 祂的信徒也最为虔诚。
而且谁也不知道垂泪菩萨究竟活了多久。
两人到了寺庙。
王唯一取过三支香, 虔诚地拜了拜。差点儿忘了, 今天是她生辰。那请佛祖做一个见证, 希望佛祖能保殷长衍一世平安,两人白头到老。
殷长衍取过香炉中的香灰土, 指尖轻碾。
王唯一把香插进香炉中,“你看什么呢?香灰土有问题?”
“里面被人掺了碎稻草。”
“用的话会怎么样?”
“稻草人四肢无法行走, 我用后, 行动会变得迟缓。”殷长衍抖掉指腹上的香灰土。戚言枫, 手伸得够长, “唯一, 打一盆清水过来。”
“你不是说香灰土有问题,还要用吗?”王唯一找庙祝要了一盆清水。殷长衍宽衣解带的时候,胸口黑窟窿十分惹眼。
戚言枫掏胸口时他下意识遮掩, 足见不喜欢被人看, 她转过去比较好。她缝衣服时指头上扎两下都难受得不行, 他那么大窟窿要怎么扛。
殷长衍眸子微黯, 还说不嫌弃, “总比不装要强。”
一阵窸窸窣窣后, 他收拢好衣衫。“唯一, 走吧。”
“哦。”
“不想看,瞥开头就是,不必勉强自己。”
王唯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是你不想被看,我才转过头的。要不是尊重你,你以为你现在能披着衣物出庙门。”
呵,论嘴皮子和不要脸,王唯一就没输过。
殷长衍唇角微扬。
戚言枫坐在屋顶上喝酒,一头长发如丝如缕披在大红衣衫后。老远就看到殷长衍和王唯一过来。算了一下时辰,殷长衍比预想中行动更快。
放下酒杯,居高临下与殷长衍对视,“下一次掺净水,看你这幅肮脏的破身体要怎么动。”
“有时间关注我,不如多看一看身边之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戚言枫下巴离开手掌,拧起眉,“你打什么鬼主意。”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王唯一及时插话,“戚言枫,我来看竹青,她在不在。”
“当然,她能跑到哪里去。进来吧。”戚言枫起身,跳下去,昂首阔步走向殷长衍,顺手抽出一块写着“殷长衍与狗不得入内”的木板横在两人中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不进就不进,那么大声做什么。”殷长衍端详一会儿木板,“字好丑,是驱寒公子教育水平堪忧,还是你学习很差劲。”
戚言枫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儿捏碎板子,“是你审美烂到跟狗一个水平,不懂欣赏。”
殷长衍不置可否,欠身行礼,“唯一就劳烦你照顾了,我有事外出,傍晚来接她。”
说完话转身就走。
戚言枫眯了眯眼,“你放心得下?你就不怕我继续梦中未完成之事、生米煮成熟饭?”
“你不会的。”殷长衍脚步不停,没有回头,“我与驱寒公子交过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你是驱寒公子的徒弟,若这世上有人继承他之风范,那一定是你。”
戚言枫安静一瞬,嗤笑一声,转身回房。随手抓一把土把“狗”字给涂了。
就刚才那句话来说,殷长衍审美比狗要强。
院子里传来锅铲碰撞声,桌子上堆了满满的菜。竹青端上最后一份鱼汤,见到王唯一很是欢喜。
“做了一大桌,我正愁没人分享,天意叫你过来。”竹青笑着去添一双筷子。
“竹青,好丰盛,你提前知道我要来吗?”
竹青摇了摇头,脸上有一分羞涩,“今天是我的生辰,枫陪我一起过。”
“豁,这么巧!”王唯一接过筷子,对着菜咽口水,“今天也是我生辰。”
“真的?没听你说过。”
“我师尊懒,又常年闭关,于是便把每次出关之日定为所有弟子生辰,一起庆祝。”王唯一尝一口琥珀核桃仁,又甜又酥,咬一口齿颊留香,太满足了。
“要来一碗酒心汤圆吗?”竹青盛了一份白嫩饱满的汤圆给王唯一,“我老家那边的习俗,吃一碗酒心汤圆,来年一定平安团圆。唯一,我希望你一直平安快乐。”
王唯一心像被掐了一把,软得一塌糊涂,“谢谢竹青。”
“呦,吃上了。”戚言枫进来,瞅了一眼,“汤圆?”
“要来一碗吗?”竹青脸蛋红扑扑的。她家的习俗要是有一天能变成枫的习俗就好了。
“太甜了,我不要。”戚言枫拿筷夹菜。
他饭量很大,又没有忌口,风卷残云吃了起来。
竹青眸子里闪过落寞。转念一想,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有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特别的意义。
又快快乐乐地坐下来吃饭。尽可能吃甜食,将别的口味给戚言枫。
是不是长时间没吃酒心汤圆,怎么感觉脑子晕晕的?
醉了吗?
竹青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可她清醒地知道这不是梦。
梦中。
娘病入膏肓,缠绵病榻数个月后离世;铁匠被戚言枫掏空,死不瞑目;戚言枫八抬大轿迎娶一个女子,盖头掀开,女子赫然是王唯一的脸。
竹青心痛极了。
所有人都弃她而去,绝望盈满心头。
枫,不要离开她。
戚言枫呐。
竹青从睡梦中惊醒,满脸泪痕。
桌面上剩一些残羹剩饭,不见戚言枫和王唯一身影。
跌跌撞撞跑出去。外面正在下雨,两人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醒酒聊天,脸上表情互相嫌弃。
心中放松,舒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便听王唯一说,“你突然说娶我,吓得我浑身冒冷汗。”
“殷长衍很危险。嫁我虽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起效最快。”
“‘娶’不能随便挂在嘴上,这件事很严重的。万一结成怨偶,两个人得痛苦一生。”王唯一苦口婆心道。
“有什么关系?我并不介意跟你过后半生。”
“我介意呀!!”王唯一急了,“而且,竹青要怎么办?”
戚言枫嘴巴一开一合,继续在讲话。内容竹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脑子平地起了一个雷,满都是“戚言枫求娶王唯一”。
悄悄退回房间。关紧门,她需要静一静。
坐到床上,抽噎的动作一顿。
等等,刚才是不是路过了一个泥菩萨。
怪了,她房间里哪里来的泥菩萨。
抬眼望过去。
方才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耳边响起一个清浅的、带着点儿引诱意味的声音。
一尊两人高的垂泪菩萨立在右侧,低着头,靠近她的耳朵讲话,“绝望吗?向垂泪菩萨许愿吧。垂泪菩萨什么都会允诺你。”
竹青吓得心头猛地一跳,双手紧紧攀着床柱子,“你是谁?为何偷偷来我家?出去!”
“你叫垂泪菩萨来的。”垂泪菩萨对愣怔的竹青说,“你心爱的男子求娶你最好的朋友,你心生绝望,才叫来了垂泪菩萨。”
“向垂泪菩萨许愿吧,垂泪菩萨能让戚言枫的心彻底属于你,让王唯一从此消失。”
垂泪菩萨很喜欢竹青这种小姑娘,被嫉妒冲昏头脑后,交易做得很轻松。
竹青擦了把眼泪,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搞清楚事实,我得亲口问一问枫和唯一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枫真的爱慕唯一,我会退出。”
垂泪菩萨有一分意外,“你不嫉妒吗?”
“呜呜呜呜嫉妒的要死。”竹青脸娇俏柔美,眸子却坚定,“可再怎么嫉妒,枫也我最爱的男人,唯一是我最爱的女人。”
垂泪菩萨沉默了一会儿,“竹青,垂泪菩萨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