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女生眼底的笑意，沈嘉珩怔了一下，松开手，问：“周小姐，脚还难受么？”
猛然被这么一提醒，周蔓从恍神中抽离出来，注意力重新落在腿上。一波又一波的酸麻感涌进大脑，她难受得五官瞬间皱在一起。
沈嘉珩见状，扶着她坐下。等人到了沙发上，他这才发现女生光着脚，没有穿鞋。
“你的鞋呢？”他问。
周蔓瘫坐在沙发上，下巴微抬，指了一个方向。
“在门口。”她说。
沈嘉珩看了眼门口的高跟鞋，随即起身，从落地衣架上扯了条围巾，在洗手池放水打湿了一块。
周蔓看着他拿围巾过来，一脸困惑：“沈老师，你想做什么？”
男人没回，径直蹲在她面前，左膝向下，就快要挨到地面。如果他手里拿得不是围巾，而是戒指，旁人看了搞不好会觉得他是在求婚。
胡思乱想之际，脚底传来冰凉的触感，湿湿润润的，意外有些舒服。
周蔓定了定神，忽然发现沈嘉珩正拿着围巾给她擦脚。
围巾的Logo恰好露出来，她的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数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条围巾的价格大概在八万块左右。八万的围巾被她踩在脚底下，每摩擦一次，她都觉得自己是在破坏人民币。
“周小姐，你稍微忍一下，会有点疼。”
说着，沈嘉珩把围巾扯开，用干净的部分包裹住她的脚。接着他微微用力，往上掰了一下她的脚趾。
由于毫无准备，周蔓疼得叫出声来，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脚好像不怎么麻了。
“你在沙发上躺会儿，”沈嘉珩起身，平静道，“我去找你助理拿拖鞋。”
他把围巾扔进休息室角落的脏衣篓，随后站在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一丝不苟地清理他的手。
脏衣篓是浅口的，周蔓坐在沙发上就能看到里边的衣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弱弱地问了句：“沈老师，刚刚那条围巾，是拍摄用的道具么？”
“不是。”沈嘉珩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周蔓两眼一黑，“那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我跟人道个歉，商量一下赔多少钱。”
“物尽其用。”沈嘉珩勾唇，“主人不生气，也不需要赔偿。”
周蔓听出他的画外音，愣愣道：“那条围巾，是你的啊？”
八万块的围巾当擦脚布，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沈顶流……
换做是她，可能早就暴走了。
想到这里，周蔓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个深深的疑问：沈嘉珩的脾气明明挺好的，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不好相处？
他到底哪里凶了？？？
第10章 拍摄
◎暧昧无声蔓延。◎
周蔓在沈嘉珩的休息室里歇了几分钟，助理柚子拎着挎包和鞋进来。
柚子把拖鞋放在地上，随后在一侧的小沙发上坐下。
柚子：“蔓蔓姐，你是不知道，我听见你的叫声，还以为沈老师发脾气打人呢，吓死我了。”
周蔓闻言哭笑不得。
她觉得那些奇奇怪怪的传闻，或许就是这样传起来的。即使只有一门之隔，也未必接近真相。
“对了，我拿了按摩小锤。”柚子说着，把东西递给她，“趁着那边还没开始，你先放松一下小腿肌肉。”
周蔓接过来，轻轻地敲了敲小腿，“欸，沈老师呢？”
“换衣服做造型呢。”柚子一脸八卦，“蔓蔓姐，你知道么，我刚刚听服装师姐姐说，沈老师没有选衣服。”
周蔓手上的动作一顿，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啊？他要裸着拍？”
柚子：“……”
过了两秒，她自己反应过来：“你是说，沈老师把选衣服的权利交给了我，他的服装跟我的搭配就行？”
柚子点头如捣蒜，“对。”
以沈嘉珩的咖位，工作人员会让他先选，然后再给她选。如果一轮选出来的裙子不搭，对方还会委婉地提醒她进行第二轮选择。
平时单人活动还好，一旦跟人同台，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咖位大的受优待是圈里默认的规则。
周蔓低头，看着身上的高定长裙，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暖暖的，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
她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买各种漂亮裙子，二是欣赏各种美丽的神颜。
因此，事虽然小，但仍然在她的心里留了痕迹。
“沈老师这么绅士，”周蔓问柚子，“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他？”
柚子若有所思，“嗯嗯，要不蔓蔓姐你请沈老师吃顿饭？”
吃饭？周蔓想起那天在火锅店吃饭的经历，摇了摇头，“他最近好像为了控制身材，一直在吃草。”
“哦哦，那算了。”柚子托着下巴想，“南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说到好玩的地方，周蔓猛的想起上个月他俩最后一次通话，她承诺说，等他来南州，她要请他去射击馆玩。
“我知道去哪儿了。”周蔓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按摩小锤，看向助理，“柚子，我手机拿过来了吗？”
柚子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递给她，“喏。”
周蔓打开通讯录，找到蒋寒的电话号码，随后拨了出去。
-
临近四点，拍摄正式开始。
前几组动作偏酷，摄影师让两人坐在不同的道具上做表情。这对周蔓来说不难，她完成得非常快。
拍完内景，两人接着出去拍外景。摄影师安排周蔓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沈嘉珩则站在一侧，安静地扶着秋千绳，低头看她。
“两位老师，很好。”
“保持现在的动作。”
“脸上的表情开心一点。”
“……”
花园里的几组合照拍完，两人要去换第二套衣服，摄影师将周蔓拉到一边，轻声说：“周老师，接下来的照片偏亲密，麻烦你趁换衣服的时间，好好酝酿一下情绪哈。”
周蔓看过拍摄方案，策划上的亲密姿势无非是勾肩搭背那几种，她觉得她应该可以做到。
“好的，没问题。”她回。
回到休息室，周蔓换了第二套裙子。第二套裙子是月白色的挂脖流苏连衣裙，细领和腰部镶了一圈细碎的钻石作为配饰，素雅而不失奢华。
她配了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每走一步，裙子上流苏散开摆动，在自然光下折射出莹润色泽，特别好看。
柚子坐在一旁看呆了，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她拍照，一边拍一边感慨：“蔓蔓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女生冷白皮，身材秾纤合度，裙子最大限度地衬出了她的优势。
柚子咔咔拍了好多张，弄得周蔓都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配合她的衣服，造型师给周蔓改了妆容。接着拉直头发，用吹风机弄出蓬松效果，最后定型。
弄完妆造，周蔓直接去了拍摄间，里边置景和灯光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他们人过来。
第二轮拍摄开始，摄影师上前，往某个方向一指，说：“两位老师，等会儿你们坐那边。”
接着她描述具体动作，“女生依偎在男生怀里，男生轻轻搂一下女生的腰。然后，眼神表现得甜蜜一点。”
“两位老师，没问题吧？”
两人默默点头，随后一前一后走到摄影师指定的地方坐下。
听分解动作的时候，周蔓还觉得挺简单的。然而到了实操，她才发现最大的难点。
那就是——
她的搭档是沈嘉珩。
她只要一靠近他，她的那颗心就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
羞怯与紧张接踵而来，铺天盖地的。周蔓觉得，要不是有妆容遮着，此刻，她的脸肯定红得滴血。
而一旁，沈嘉珩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女生这会儿穿的是一条露背裙。他要搂她的腰，必然会碰到她的肌肤。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周蔓：“周小姐，你背后能搭一条纱巾么？”
周蔓轻皱眉头，小声说：“那样不好看，沈老师。”
女孩一脸「这条裙子超级好看，你忍心这么对它」的表情，沈嘉珩愣了下，别过眼去，淡淡道：“我的建议不专业，你不用听。”
摄影师催促他俩做动作。
周蔓深吸一口气，微微倾身，将身体重心落在沈嘉珩这边。与此同时，男人伸手，做了一个搂腰的动作。
摄影师狂按快门，咔嚓拍了六七张。她放下相机一看，一个劲摇头。
“两位老师，太僵硬了。”摄影师无奈道，“周老师，你的腰再塌下来一点，表现出小鸟依人的样子。”
“另外，沈老师，你的手稍微往下挪一点点，刚刚没碰到周老师的腰。”
第二次尝试，周蔓闭上眼，鼓起勇气瘫倒在男人怀里。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那个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乱了。
没过两秒，后背忽然传来一阵热意。由于没有衣物遮挡，加上她神经紧绷，所有的触碰在此刻被放到最大。
周蔓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忍过去，拍完就好了。紧接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垂下来，轻轻扣在她的腰间。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钻心的痒由腰间传递至全身，惹得周蔓下意识蜷起脚趾。她再没忍住，条件反射似的缩腰，本能地弹坐起来。
“沈老师，痒——”
抑制了半天的情绪，这会儿全被倾泻出来，以至于开口时，女生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软糯。
周蔓对此毫无察觉，仍然沉浸在混乱里，她的眼眶微湿，嘴角轻轻往下撇，一脸委屈巴巴。
沈嘉珩收回自己的手，他看着女生泛红的耳朵，略显无措地说了句：“对不起，碰到你了。”
听到这话，周蔓抬起眼眸去看他，捕捉到男人眼底的歉意，一时间哭笑不得：“拍摄本来免不了肢体接触，你不需要道歉。”
沈嘉珩没回，只是叫助理拿纸，随后抽纸巾递给她，“我去跟摄影师沟通，换别的动作。”
说完，他起身，走向一旁沉默着不敢说话的摄影师。
沈嘉珩示意摄影师借一步说话，两人低声沟通，不一会儿折回来。
这回，摄影师的面色平静了许多，“两位老师，我给你们看几组氛围感强的照片，你们挑选一下，选几个可操作性强的拍。”
她说的「可操作性」强，指的是两人都不反感且能够完成的动作。
说完，摄影师拿了个平板过来，给周蔓和沈嘉珩两人选照片。
剔除掉需要碰到腰或者后背的姿势，最后只剩下贴额头。
第三次尝试，两人面对面站着。
这回，沈嘉珩主动搭话：“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周蔓抬头，看着沈嘉珩的脸，定定地说：“好多了。”
“你以前拍戏，”他垂着眼，长睫在灯光里映出阴影，语气沉缓，“有因为这个哭么？”
“拍古装戏的时候，难免有肢体接触。不过戏服有很多层，所以没什么感觉。”周蔓轻声说，“今天不一样，今天这条裙子不太适合……”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谢谢你替我解围。”
说真的，日常生活中，周蔓没穿成这样被人碰过腰，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腰有这么敏感。
“客气了。”沈嘉珩目光微顿，温声道，“周小姐，闭上眼睛。”
周蔓乖乖地闭上眼，很快，她感觉到一双手穿过了她的发丝，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后颈。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感受到他的靠近，周蔓适时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额头相抵，安静地看着对方。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只要她微微抬起脸，就能轻易地吻到男人的唇。耳朵里声音鼓噪，周蔓紧张地抿了抿唇，忽然有些站不稳。
她下意识抬手，抓住沈嘉珩两侧的衣服。衣料牵扯，眼神勾缠，暗调的绰绰光影里，暧昧无声蔓延。
拍摄间里格外安静，静得只听得见快门咔嚓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拍摄终于结束。
周蔓松开沈嘉珩，往后退了一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房间里的掌声此起彼伏，热烈的背景音里，沈嘉珩向前走了一步，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沉沉地看着她。
周蔓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刚拍完，灯光没撤，场景没撤，两人眼底的情意也未散去。
“沈老师，想说什么？”她咬着唇，温声发问。
沈嘉珩动了动唇，说了什么。
布景之外，工作人员还在欢呼庆祝，整个房间吵得不行。周蔓没听清，下意识凑过耳朵，“你说什么？”
男人微微低头，压低声线，在她耳边不徐不疾地重复：“周小姐，你今天很漂亮，表现也很专业。”
“继续保持，我看好你。”
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羞涩，被他这么一夸，又悉数跑了出来。
周蔓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面红耳赤地回了句：“谢谢。”
而此时，热闹的人群里。
眼疾手快的摄影师，默默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她看着照片里两人附耳的场景，一个温柔，一个娇羞，好不自然。
她翻着照片，忍不住发出感慨：这两人真的没在谈吗？
作者有话说：
谈没谈不知道，某人眼睛都长老婆身上喽。
第11章 回礼
◎“周小姐，明天见。”◎
拍摄彻底结束后，周蔓回到休息室。她脱掉身上的礼服和高跟鞋，换上自己的衣服。
随后，她用卸妆水卸妆，拿发绳将披散着头发扎起，简单地绑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
做完这些，她从卫生间里出来，迎面遇上刚回来的助理柚子。
柚子手里拎着两个牛皮纸袋，里边冒出食物香气，“蔓蔓姐，穆导给大家点了餐，咱们吃完饭再回去呗。”
周蔓回得干脆：“行。”
“对了，檬姐说她已经到帝都啦。”柚子把食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她说公司开内部会议，手机得关机，如果你有事，她九点半以后才能回你。”
“内部会议？”周蔓朝她走过去，“她有说具体什么议题么？”
向檬今天原本也要过来，中午的时候，她忽然收到消息，让她尽快回公司。于是，她临时买机票去了帝都。
柚子递给她一双筷子，顺势坐下来，“不清楚，檬姐没说。”
“我听说最近公司签了好几个新人，估计跟这事儿有关。”
“等她开完会问问，”周蔓拿筷子夹菜，“咱俩就别瞎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