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蔷回忆了一下:“他问我我男朋友也是混血吗?”
“?”姜苒皱起鼻子:“他问你这个干什么?然后呢,你怎么说?”
谢蔷:“我说我没有男朋友啊。”
姜苒:“......”
姜苒嘴角抽搐:“我好像知道他一个教数学的为什么突然跟着朋友跑来参加咱们艺术学院的聚会了。”
许湘重重一声冷笑:“呵,诡计多端男人。”
只有谢蔷不明就里:“什么?”
“哎,没什么。”姜苒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笑起来:“蔷蔷,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周老师跟你哥哥比起来怎么样?”
谢蔷:“哪个方面?”
姜苒:“各个方面。”
这样怎么说?
谢蔷组织语言困难症又犯了。
姜苒:“不好说是吧,没关系,那我们来做点简单的选择题,周老师和你哥哥,你觉得谁更优秀?”
谢蔷毫不犹豫:“我哥哥。”
姜苒:“谁更好看?”
谢蔷:“我哥哥。”
姜苒:“谁更讨你喜欢?”
“当然是哥哥。”谢蔷觉得奇怪:“苒苒,我跟那个周老师不熟。”
“哎呀,那我就放心了。”
姜苒笑眯眯:“蔷蔷,一会儿周老师要是再找你聊天,随便应了应敷衍过去就行,不熟的话不必跟他说得太认真。”
谢蔷点头:“好。”
到了酒馆下车,周围环境光很暗,但是很漂亮。
他们订的位置没有靠江,短暂欣赏了一下就跟着侍应生沿着楼梯往下进入隔间。
说是隔间,其实也只是由雕花隔断区分开的半开放区域,不会影响到两边的人,但是可以看见台上驻唱歌手。
周围大意义上来说很安静。
碰杯和交谈的声音都控制在一定范围,配着从露天口灌入的夜风,酒意微醺,恰到好处。
酒好喝,更好看。
五彩斑斓的液体装在各类精致漂亮的容器中,闻着是沁人的凉爽香味,果汁和酒的混合物,每一口对谢蔷来说都是意外惊喜的味道。
很新鲜,至少目前对她来说比葡萄酒和香槟味道更好。
驻唱是位女生,立在中央台上唱着缓慢悠长的曲调。
姜苒告诉她这是中国的民谣,谢蔷听不太懂,但是不影响她喜欢。
就像她也很喜欢法国民谣。
喜欢音符里自然裹带的老式甜点的香味,还有略过贝壳和沙滩的清澈海风。
她很喜欢这里,如果,游戏难度可以再低一点的话。
“哎呀,小谢老师又错咯,9加5等于14,而14是7的倍数,得拍手过,很遗憾,这杯薄荷酒又是你的啦。”
谢蔷:“......”
谢蔷无限陷入自我怀疑:“我一定要参与这个游戏吗?”
她是法国人啊,她数学真的不行啊。
又惨又好笑,一圈人乐得不行。
“这样吧,我们照顾一点小谢老师,数字别超过50。”
“可是14也没超过50吧。”
“计算机,快去找服务员帮小谢老师借个计算器。”
“你们别太荒谬。”
就在这时,周行川起身跟谢蔷旁边一位女老师低声商量换了位置,朝向看过来的众人解释温和笑道:“小谢老师情况特殊,我自动请缨一个当个外援不过分吧?”
有点不习惯,谢蔷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对面几位老师面面相觑,很快露出了然的笑,正要说话,却又被许湘打断:“没意思了,换个游戏吧。”
“赞成赞成。”姜苒第一个捧场:“咱们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轻轻松松就好,这就费脑筋的就算了呗。”
再加上谢蔷满眼的期望与请求,没人说得出一句不好。
“行,反正也差不多了,咱们换一个。”
“之前桌上那个转盘呢?转盘拿出来,那个简单。”
“猜10以内10以外就行,小谢老师就不用算来算去了。”
许湘起身去卫生间,回来时很自然地叫谢蔷和姜苒往那边移个位置,自己面不改色坐在了谢蔷和周行川中间。
面对旁人自认隐晦投来的打量目光,周行川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端起一杯柠檬酒没有说话。
转盘游戏简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数学游戏把谢蔷的倒霉全花光了,她这一趴运气好得离谱,一猜一个准。
惩罚跟着游戏一起换,大冒险没人敢选,谢蔷白听了一桌子内容炸裂的真心话。
许湘:“理想型?不会说话不会呼吸不会动的男人,就是我的理想型。”
姜苒:“我男朋友怎么来的啊,我想想,就是那会儿帮舍友抓出轨男友嘛,我跑错进了他房间,先是电击棒,再是防狼棍,最后是全自动手打,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某不知道名老师:“我这个人就很无聊没啥好问的,不然我给你们讲个我们那村的最新爬灰八卦,就是说那个媳妇怀了双胞胎,结果一个是她老公的,一个是......”
谢蔷的好学精神迸发,故事没听完就歪头小声问姜苒:“苒苒,什么叫爬灰?”
姜苒差点忘了这茬,大惊之下迅速捂住她耳朵。
谢蔷:“???”
等那位老师讲完了,姜苒放开谢蔷,正色:“爬灰嘛,顾名思义就是从低处往高处爬,意思就是和比你年纪大的人谈恋爱。”
这就是爬灰?
说实在谢蔷有点不相信,不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而是先捂耳朵再解释的步骤太怪异了。
但是姜苒的解释又实在有很有说服力。
行吧,虽疑但信。
一个人的好运不会持续太久,几圈下来,桌上的酒解决了一大半,谢蔷总算输了。
听了一晚上故事,这会儿轮到谢蔷,大家集体要求这一把强制大冒险。
“来个简单的,绕口令怎么样?”
“哈哈哈我支持我支持!”
“干嘛这么欺负小谢老师?!要念哪个绕口令我先找找。”
谢蔷在一片明目张胆的算计声中显得十分淡定。
她想他们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只是词汇量不行而已,中文还是很不错的。
“干念多没意思呀。”
一直维护谢蔷的姜苒很突然地往外拐了一下胳膊肘:“加一个,打给你最近联系人列表第一个,现场用芙城话念给他听,他夸好了,才算过关,怎么样?”
“这也不错,有点难度才有意思。”
“小谢老师可以吗?”
“可以先看看列表第一方不方便,不方便第二个也行。”
谢蔷的最近联系人只有一个,现在是下班时间,应该不会不方便。
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不会芙城话。”
姜苒挑眉:“有我在还用担心这个?”
三分钟时间,姜苒为她速成了一首芙城话绕口令。
谢蔷勉强会了,拨通谢洵意电话。
“怎么了?”温雅低沉的声音从听筒地传出的瞬间,几乎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高高支起双耳。
谢蔷一针见血:“哥哥,给你念个绕口令。”
聚会上玩些小游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谢洵意在谢蔷说完就猜出她一定是游戏输了,在接受惩罚。
他合上膝有的书,放松地靠进沙发,配合道:“好。”
谢蔷拿着姜苒的手机,按照她刚才教她的调子:“南南有个篮……篮篮,篮篮装起盘盘,盘盘放起碗碗,碗碗装起饭饭,南南翻了篮篮,篮篮扣了盘盘,盘盘打了碗碗,碗碗翻了饭饭!”
一口气从头到尾,一个磕巴没打,谢蔷忽然特别有成就感:“怎么样?”
全然不管周围因为她中西芙合并的口音,和要翘不翘的舌头笑倒的一片。
最后,甚至连电话里的谢洵意也不禁失声低笑。
一圈全是压低的笑到抽气的声音。
谢洵意的声音不大,但就是被她的耳朵排除万难过滤一切,然后精准捕捉到。
很好听。
就是想象不出来这样笑时的谢洵意是什么模样。
刚刚喝的酒好像忽然蒸发了,烘得她有点脑袋晕乎乎,有点......有点心痒痒。
干嘛要语音呢?
她后悔地想,要是视频就好了。
“还行。”
谢洵意最后给出一个不太中肯的,明显偏高的评价。
谢蔷不太满意:“只是还行吗,可是你都笑了。”
谢洵意的纵容都快溢出手机:“说错了,是很棒很流利,很厉害。”
这还差不多,谢蔷满意了。
姜苒及时为她竖起大拇指,任务完成。
电话还没有挂断,谢洵意问她:“喝酒了?”
谢蔷揉着太阳穴应了一声,带了一点点鼻音,有些黏糊糊的。
谢洵意又问:“是不是快结束了?”
谢蔷也不知道,她转头去看姜苒,后者竖起手指对她比了个2,意思不超过20分钟。
谢蔷:“很快了。”
谢洵意那边传来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嗯,休息一下等我过来,别喝太多,不然明早起来会不舒服。”
谢蔷:“好。”
挂了电话,谢蔷觉得自己晕得又更厉害了一点,周围的灯光都让她觉得眼睛花,多看两眼就困。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玩游戏,脑袋一歪,靠着许湘眯眼开始休息。
酒还剩一些,游戏也玩得差不多了,大家随意敬酒聊着天,慢慢消耗着今晚在这里最后的休闲时光。
姜苒身边的年轻女老师低声问:“电话里是谢老师哥哥?”
姜苒抿着她的果汁:“是呀。”
女老师不由摇头感慨:“八百年没见过这么宠妹妹的哥哥了,要换做是我,我哥第一句肯定骂我有毛病,大晚上念什么绕口令。”
“是吧。”姜苒笑眼弯弯:“我也这样觉得呢。”
快11点,他们从酒馆结束出来,外面的人已经没有他们进去时那么多了。
谢洵意的车就停在路边,路灯太高了,光线隔着树冠落下,将黑色车辆笼在薄雾似的阴影里。
谢蔷一出现,就有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高大挺拔的身形被黑色衬衫勾勒出疏离冷峻的味道。
众人默契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包括周行川。
许湘也喝得不少,搀扶谢蔷的任务由姜苒揽下。
谢洵意乘着夜色走近时,姜苒很清晰地听见那位年轻女老师压低的一声:“好帅......”
她弯了弯唇,将不大站得稳的谢蔷交到谢洵意手里。
谢洵意半搂着谢蔷:“麻烦了。”
姜苒背起手:“不麻烦,应该的。”
谢蔷这会儿后劲有点大,但是不妨碍她还记得要向大家摆摆小手说再见:“下周见。”
“好的宝,下周见~”
他们一走,此起彼伏的惊叹就压不住了。
“蔷蔷哥哥这么帅?”
“很眼熟,总感觉在哪儿见过,是什么大人物么?”
“不清楚,不过气质确实像。”
“老天欠我一个这样的哥哥,给我分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啊,希望下辈子识相点。”
姜苒一手摇着钥匙,一手挽着许湘,状似无意往周行川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望着谢蔷离开的方向,淡薄的神情里隐约有几分若有所思。
酒馆里的酒度数都不高,只是谢蔷很少喝酒,当时只觉得好喝,一不小心就喝得过了量。
等反应过来,酒精已经在她胃里开始发酵了。
能走路,不能走直线,说不定歪着歪着就要钻沟里去。
但是她觉得自己脑袋很清醒,所以她站在谢洵意车前问:“哥哥,你开车来了吗?”
谢洵意:“......”
“开了。”他扶着谢蔷上车坐好,绕到驾驶位上去。
天有些要下雨的迹象,他们走到一半,挡风玻璃上开始出现小雨点,把前方的车尾灯抹成一条红色长河。
小醉鬼不太安分,坐在副驾时不时左顾右盼。
谢洵意以为她不舒服,放慢车速正要问,浅哼低唱的民谣在静谧的车厢里逐渐扩散,被外面的潮湿一衬,显得格外干燥柔软。
是谢蔷在小酒馆听的那支民谣。
她不知道歌词,只隐约记得曲调,断断续续地哼,指尖触到车窗,隔着一层玻璃去摸外面滑落的雨滴。
谢洵意当然听过。
只是今天第一次,他忽然觉得这首歌很好听,进入耳朵里像云朵,又像羽毛。
回家的路不止一首歌的时间,民谣也被从中国唱到了法国。
她用世界公认最浪漫的语言,唱着中世纪巴黎小巷的屋檐与雏菊,将原本漫长的路程缩到很短,短到司机都有意无意蹙起了眉头。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不算明亮,车子倒入车库停稳,谢蔷困得有点没精神下车。
谢洵意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见她还没有动静,伸手想帮她解开安全带。
而一直昏昏欲睡的谢蔷在这时忽然警惕起来,抓住自己安全带,问谢洵意:“要做什么?”
谢洵意耐着性子:“先解开下车,我们到家了。”
谢蔷:“解开了我还安全吗?”
“……”谢洵意无奈:“很安全。”
谢蔷哦了一声松了手,脑筋不知道在怎么转,等谢洵意帮她解了安全带,她才说:“那我就走不稳了。”
谢洵意:“那就不走,我抱你上去。”
谢蔷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你抱我呀?”
尾音可爱得像是沾了钩子,钩得唯一的听众嘴角微扬:“嗯,我抱你。”
谢蔷立刻冲她张开手臂。
谢洵意唇边弧度更深,俯身想去抱她,而掌心才不过刚触及微凉的发丝,谢蔷忽然抬高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脖颈。
她扬起脸,眯着眼睛乖顺地贴上他的脸颊,以一种熟稔亲密的姿态,终于完成了在他们初次见面时没能完成的贴面礼:
“谢谢小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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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妈◎
很乖, 很粘,让谢洵意想起很多年前他母亲捡到的一只小奶猫。
眼睛似乎都没有完全睁开,走路也是摇摇晃晃, 却坚持要坐在他脚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