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奈奈只以为是她那个圈子的人：“我都不认识......还是算了吧。”
程可柠趴在桌子上，斜马尾贴着脸，眼睛弯起来笑：“就是我们学校的人，其实也算是我们班和一班的联谊啦！”
许奈奈怔忪：“和一班的......联谊？”
程可柠连连点头：“对啊，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班和一班是兄弟班吧？”
郑强是六班班主任，同时也带高二一班的数学，这种关系的两个班都被称为兄弟班。
虽然有一个是重点班，但两个班关系很不错，在许奈奈转校前也有组织过春秋游类的活动，其中不乏郑强希望六班学生朝一班看齐的心愿。
“我知道。”许奈奈忐忑地问，“是......所有人都会去吗？”
“也不是，自愿的啦，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毕竟难得出去玩一次嘛，”程可柠只当她要拒绝，忙说，“奈奈，你别告诉我你今晚还要回去刷题！”
几分钟前许奈奈确实是这样想的，她犹疑问：“放学就走吗？”
这算是默认了。
“晚上七点在玉林君记集合聚餐，今晚零点长江大桥上有跨年烟花，”程可柠俏皮地眨了眨眼，“回去换身好看的衣裳，这破校服我是一天也不想穿了！”
每年的最后一天，长江大桥两侧都会有烟花秀，许奈奈以前在县里也听说过，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看到，淮宜一中在市中心，离长江大桥不远，所以两个班协商后把聚餐的位置定在CBD的玉林君记。
程可柠神秘兮兮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四方小礼盒：“当当当当——提前送你新年礼物！”
许奈奈受宠若惊：“礼物？”
“是啦是啦，和我这个是一对！好姐妹就要戴姐妹款！”程可柠指了指自己头上歪斜别住的X型发夹，“对了，我们俩今晚早点去，CBD一楼有大头贴机，我们一起去拍！”
许奈奈小心翼翼地捧住小礼盒，点头：“......好。”
......
许奈奈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知心朋友，后来因为家庭原因受人排挤更是没人愿意和她走得近，来淮宜之后她才逐渐知道，原来自己也还有机会拥有朋友。
上午课程结束后大家无比愉快地逃离学校，许奈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隔壁书店。
书店最外面摆满了新出的杂志，其中最显目的就是当下最火的《知音漫客》，《偷星九月天》的海报大大地挂在旁边，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都围在摊上看。
许奈奈记得程可柠也在追这个漫画。
她有好几次看到程可柠和班上其他女生因为‘九月喜欢十月还是琉星’‘炎之十月最强’‘琉星才是最帅的’等问题争执不休，唯一达成一致的似乎只有‘四月绝对不会死’‘三四是永恒cp’等话题，以及看到某一期后一群女孩边哭边大声念着‘如果你的选择是地狱尽头，让我和你一起堕落*’等类似于台词的东西。
一起磕cp好像是女生之间最好的友谊增粘剂。
许奈奈买了最新一期的知音漫客后骑车回到家里。
许慧铃上次给她的鹅黄色羽绒服她一直没舍得穿。
许奈奈换上新衣服，选了条大红围巾系上，扎起高马尾，将程可柠送她的发夹别在侧边。
镜子里的少女额头光滑白皙，几缕扎不上去的碎发安静地贴在耳边，大红色的围巾和鹅黄的羽绒服形成暖系撞色。
自从来淮宜的第一天被杜梦婷嫌弃双麻花辫后，她一直是这样素静的马尾装扮，今天还是第一次夹上有颜色的饰品。
许奈奈看着镜子里有几分局促的自己，长长地深呼吸，带上手机出了门。
......
程可柠早早就到了CBD。
她穿着收腰短款杏色棉服，长靴短裙，仿真的肉色丝棉袜裹着两条细长腿，斜刘海斜马尾，耳侧别着和许奈奈一样的发夹。
一楼的大头贴机外面很多人排队，程可柠远远一眼就看到许奈奈。
“这里这里！”
许奈奈迎声过去，程可柠围着她转了一圈，惊叹：“果然校服封印颜值，奈奈你真的很好看！”
所谓一白遮三丑，许奈奈是典型南方女孩温婉清纯的长相，加上皮肤好，在人群中便也显得亮眼。
许奈奈被夸的耳朵发热：“你也很好看。”
这倒也不是她客气，程可柠长相偏明艳，瓜子脸双眼皮，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相比于自己温和的五官，她的轮廓更分明。
许奈奈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女孩。
程可柠挽住她的手笑嘻嘻地往前走，不一会儿大头贴就排到了她们。
许奈奈从前没接触过这些，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在程可柠的带领下越来越娴熟。
“真好看诶！”程可柠取出打印出来的大头贴，一式两份递给许奈奈。
许奈奈摸着残留打印机余热的大头贴，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小太阳暖了起来。
“可柠，这个送给你。”她拿出在怀里揣了很久的杂志，“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知音漫客！”程可柠看到封面粉色头发的少女双眼发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许奈奈腼腆一笑：“之前听你说过。”
说到《偷星九月天》程可柠来了劲：“我跟你说这个漫画超级好看，我家买了全部分册，还有往期的知音漫客，你如果入坑我都可以借给你！我最喜欢九月和十月，你不知道十月有多帅.......”
......
两个女孩一边聊天一边逛街，直到快要七点才往玉林君记走。
CBD三楼是餐饮，许奈奈和程可柠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上桌。
两个班来联谊的加起来八十多号人直接包了个全场，许奈奈看到分开的六张大桌子，叹为观止：“你们......以前也这样聚会的吗？”
看起来实在像极了吃席。
程可柠笑了两声：“以前都是春游秋游，爬山的时候还真没觉得人这么多，不过人多也热闹，来来来......我们坐这里！”
程可柠拉着许奈奈坐上最大的那张桌子，她刚想说要不换个角落点的，门口乌泱泱地又来了一群人。
“你们终于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许奈奈脊背一僵，下意识抬头。
是梁屹，他后面还有马浩等一群六班的人。
许奈奈腰背登时松缓。
两个班的人陆陆续续落座。
程可柠捧着《知音漫客》看偷星九月天的最新更新，激动时还要拉住许奈奈疯狂摇晃。
许奈奈被扯得头晕，直到方小芙凑过来两个人一起尖叫她才勉强得到解放。
“少看点恋爱漫画吧你。”程可柠的斜马尾突然被人揪住，明炽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
“你！不要揪我头发！”程可柠怒气冲冲，“什么恋爱漫画，这是热血战斗漫画！”
“是吗？”明炽挑了下眉，“有什么好看的？”
“！！”
程可柠气急反笑，学他讲话：“是啊，有什么好看的，反正——”
“这世界上是没有奥特曼的！”
“？”明炽冷笑，“程可柠你完全不懂什么是光！”
程可柠：“是吗？我八岁的小表妹都知道奥特曼是你们这群中二少年臆想嘶——”
头发被猛地一拽，程可柠唰的一下站起来。
“明狗！有本事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程可柠你像个炸毛狮子王——”明炽爽朗地大笑出声，被她追着满大堂跑。
许奈奈撑着下巴听他们打闹，目光移到空荡荡的大门口。
人基本上都坐齐了，他没有来。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是意料之中，但仍然有几分不自量力的落寞。
玉林君记是一家湘菜馆，口味偏重，浓郁的菜香氤氲缭绕。
“班长来了！”嘈杂的大厅被这声高喝弄得静默一秒，然后骤然炸开锅。
“我还以为班长不来了！”
“学神降临，今晚的跨年夜是在冥冥之中指引我明年成绩走势的方向吗？”
“少做点梦吧你——”
“坐这儿，我们这桌还有位置！”
林汀云扫视一圈，视线落到他们这边，许奈奈心脏蓦地收紧。
明炽早给他拉开了座位，男生从许奈奈身后走过时，她似乎感受到一股清冽带着寒气的气息很轻地掠过。
他和自己之间就隔了程可柠和明炽两个人。
“今天喝点……？”忽然有人问。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要喝啊！”
“喝喝喝！”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成处于未成年与成年的交界线，暂时离开校园的束缚，他们似乎都想用各种成年人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成熟。
明炽笑了声，偏头看林汀云：“喝吗？”
林汀云举了下杯子：“我喝白水。”
意料之中的回答，明炽没多意外。
他站起来跟服务员交代了几句，抬上几箱听装果酒。
“明哥，这不是你家餐厅吗，不能弄点……”张智挤眉弄眼，想喝点成年人才能喝的东西。
明炽笑骂:“果酒够你喝的了！”
程可柠正眼巴巴地看着果酒被抬来，突然脑袋被人扭过去。
明炽笑得很和善：“但你不准。”
程可柠：“？！”
明炽很显然对这种局游刃有余，在他的带动下氛围越来越高涨。
许奈奈静静地在角落吃菜，余光时不时往林汀云的方向瞄。
少年穿着纯白的羽绒服，黑色的围脖被取下搭在椅背上。
他很少说话，握筷子的手指修长分明，动作慢条斯理，明明是聚餐仍然有种不染尘埃的矜贵。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饭局到了后半段，马浩突然站起来大喊。
“可以啊。”明炽懒散地靠着椅背，“输了的要么二选一真心话大冒险，要么喝，嗯？”
“好！”
“我觉得不错！”
“那玩什么游戏呢？”
“逛三园怎么样？”梁屹提议，解释游戏规则，“比如从我开始，我说‘蔬菜园’，那么下一个人就要说蔬菜的一种，动物园就是动物的一种，其他的都可以以此类推，一直往下接，犹豫三秒或者和前面的人重复都算输，能懂吗？”
“能！”
“可以！”
“那从我开始吧，我们今天逛三园，什么园——”
“水果园！”
“苹果。”
“香蕉。”
“梨子。”
一个接一个跟开火车一样，许奈奈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自己。
“三、二、一！”
“许奈奈你输了！”
“真心话大冒险还是喝点？”
“哈哈哈你们真过分了啊，欺负妹子？”
许奈奈感觉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头皮发麻：“......真心话吧。”
“真心话？”坐在对面张智拿出手机百度，“让我来好好找找......1-10，你选哪个？”
“.....3吧。”
“真的？”张智突然提高音量，旁边的人立马凑过去，都露出暧.昧的笑，“确定吗？”
许奈奈哪儿还有心思在乎他们的脸色，僵硬点头：“嗯，确定。”
“哈哈哈......请问这位同学，你初吻还在吗？”
“哇——张智你故意的吧？”
“喂喂喂你们注意点影响！”
“有些人是不是假借这个问自己的真心话啊？”
许是之前调侃被林汀云的打断过，这次张智倒不敢乱说话：“什么啊，你们看这百度出来就这些问题，她自己选的3诶！”
真心话大冒险本来就是图刺激，和百度上其他问题相比，这种已经属于很保守了。
许奈奈耳朵红到滴血，连个余光都不敢往林汀云的方向看。
她小声说：“在。”
“哦哟——”
“干嘛，人家本来就是乖学生，这很正常好吗？是你们自己思想龌龊！”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很快进行下一局。
许奈奈坐得端端正正再也不敢分神，脑子里的弦绷得比考试还要紧。
“今天我们逛三园，什么园——”
“大陆园！”
“亚洲。”
“欧洲。”
“非洲。”
“北美洲。”
“南美洲。”
“大洋洲。”
“南极洲！”
最后一个人高声说完，所有人的视线像聚光灯齐刷刷汇成一点。
林汀云抬眼，眉尾很轻地挑了一下。
明炽忍不住调侃：“啧，你这是什么眼神？快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地球只有七大洲，而刚刚那顺序走下来林汀云刚好是第八个。
林汀云往后靠上椅背：“大冒险。”
“好不容易逮住班长我可要不客气了！”还是张智拿出手机，“1-10，选哪一个？”
“3。”
“真的，不换了？”
“嗯。”
“那么班长——”张智拖长尾音，憋笑憋得肩膀直颤，“请你亲吻右手边第二个异性三十秒！！”
“卧槽！！”
“班长右手边第二个异性是......许奈奈？！”
“我去，刚刚还问人家初吻在不在，现在就......作孽啊哈哈哈——”
“张智，你这次不是故意的我名字倒过来写！”
“老子真没有！你们自己看！”张智被冤枉地直跳脚，“班长，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少来激将法，我们班长才不是那么没种的人！”
周围起哄声越来越大，炙热的、揶揄的、看戏的、无数视线来回在两个人身上扫视。
刺啦——
就在许奈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椅子拖动地面的声音骤响，男生站起身。
她恍然抬头，呼吸凝滞。
.......
作者有话说：
*出自《偷星九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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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清冷的云好像在某一瞬间染过尘世浮嚣。◎
一下、两下......逐渐逼近的脚步一声声敲打在她的耳膜，许奈奈心跳如雷。
好整以暇的明炽终于感觉到玩脱了，他伸手抓了个空：“阿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