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深藏不露——黑色薄荷猫【完结】
时间:2023-07-03 14:52:23

  众人见徐子毅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何娇明显就是哭过,她轻轻揉了揉肿成核桃的眼睛,从食盒里盛了一碗粥,说:“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粥,现在就喂给你吃。”
  说着她舀了一勺递到徐子毅嘴边。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喂饭,徐子毅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真的好饿,最终面子抗争不过胃,还是一口吃了。
  徐子毅喝了两碗粥,满足地躺在床上。
  大夫人叹了口气,说:“就是可惜了我们阿毅,这一伤怕是与县试无缘了。”
  “都一样,去了也考不上。”县太爷抖了抖胡子。
  徐竟舟赞同地点头。
  徐子毅嘴角一抽:你们礼貌吗?
  何娇笑了笑,说:“只要阿毅健健康康的,别的都不重要。”
  ...
  郁安做了个梦,梦见他回到五岁那年,婉仪公主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名字。
  婉仪公主的字很好看,即使握着他的手,也能写出漂亮的篆花小楷,他看着那三个字,尝试着模仿起来。
  “白...俞...安...”
  他写的好丑,只能勉强看出是字,婉仪公主却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地夸他:“俞安真厉害。”
  “娘,我也要亲亲。”白俞京不满地噘嘴,感觉娘亲要被哥哥夺走了。
  婉仪公主走到他旁边,看了看他画的一坨不成形的黑蛋蛋,轻笑一声,也亲了亲他的额头。
  “娘,你怎么不夸我?”白俞京问。
  婉仪公主捏了捏他的小脸,说:“等你和哥哥一样厉害,我就夸你。”
  白俞京小嘴一撅,说:“娘偏心哥哥,我讨厌哥哥。”
  画面一晃,白俞安成了太子太师,和文武百官一同跟随皇帝完成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
  一个丫鬟不小心把茶撒到他的衣服上,这是祭祀的衣服,不能有任何污点。
  丫鬟拼命求饶,说祭祀神庙里有另外准备的衣服,她可以带白俞安先去一步,把衣服换了。
  白俞安不疑有他,和皇帝请示过后便快步前往神殿,换了衣服。
  谁知地面忽然一阵晃动,四周的柱子裂开,发出一阵巨响,其中一根向他倾倒。
  “哥!”白俞京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看到这一幕,一把将白俞安推开,自己则被压在底下。
  几乎在一瞬间,庙顶全部塌陷,两人都被埋在废墟之中,失去知觉。
第23章 遥遥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郁安干净的棉被上,他醒的悄无声息,只是睁着眼,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朴素的屋顶。
  梦里的余悸没有完全消去,他企图抬起那条残破的腿,它就像一条摆设,陷在床上纹丝不动。
  他从来不曾忘记自己是多么不堪的人,可是因为她的出现,他居然想欺骗自己,认为他也有资格快乐而平凡地活着,这真是太可笑了。
  云遥守了郁安一天一夜,现在正在灶房熬粥,昨天陈夫子把郁安送回来的时候真是把她吓了一跳。陆知许跪在地上说明了情况,承担了郁安看病的所有费用,并向云遥请罪。
  云遥是真的很想揍他,但当时他身上满是伤痕,她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她气得让陆知许一直跪在外面,只到晕倒了才被陈夫子带回去。
  按理说郁安昏睡了一天,也该醒了。云遥担忧地蹙眉,盛了一碗粥到郁安房间,希望他能快点醒。
  一转身,发现郁安正在看着她。
  云遥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踏实的笑容,说:“你醒啦。”
  “嗯”郁安淡淡回应,他一眼看到她落在椅子上的外套,也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心里沉了沉。
  他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
  云遥吹了吹手中的粥,递给郁安,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碗粥吧。你自己可以吗?”
  云遥眨着星星眼看着他,郁安微微点头,把碗接过。
  云遥心里一阵失望,她不情不愿地把勺子递给郁安。
  郁安小口喝粥,他喝粥的神情专注而儒雅,清俊的脸上透着一丝苍白,他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墨发笔直地倾泻在四周,就像天上的某个仙君,可远观不可亵渎。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神情好像变得冷漠,瞳孔似是没有焦距,黑的有些吓人。身上的每一寸,都能让她感觉到强烈的距离感。云遥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大概是因为受了伤,病的没有精神吧。云遥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不断闪过上辈子那些狗血剧,她忍不住猜想,郁安不会是那啥、失忆了吧。
  这个想法钻进她的脑子,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紧张地凑到郁安跟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郁安拿碗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他看着一副焦急样子凝视着他的云遥,张了张嘴,舌头就像打了结,妻子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们确实是登记过的,那天她高烧在床昏迷不醒,他为了不说出户籍地,直接把户籍迁到云遥名下,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入了赘的。
  云遥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她如遭雷劈,崩溃不已,那个红着脸不敢看她,说要对她死心塌地的少年难道要不见了吗?
  不行不行,这坚决不行,她要想想办法,让郁安恢复记忆。
  都说帮病人恢复记忆的最好方法是带他回顾过去的人和事,云遥想了想,决定从他们的相遇开始帮他回顾。
  “你等着。”云遥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郁安抿了抿嘴,一只手死死攥着棉被,不知道云遥有没有因为他的反应伤心。他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人,连一句妻子都喊不出口。
  灶房里是不是传来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云遥拿着一个灰突突的馒头回来了。
  她的脸被灶坑热的红扑扑的,站在郁安面前,把馒头撕成奇奇怪怪的形状递给他,自己则几口吃了边角料。
  云遥在面里掺了黑芝麻粉,让它变成灰色,就像第一次见面她递给他的那个一样。但是她不舍得让郁安吃硬馒头,所以这个馒头又松又软,很香。
  郁安接过馒头,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吃了下去。
  云遥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好好品味一下,你应该叫我什么?”
  郁安看了眼奇形怪状的馒头,回忆起她的问题,才发现她以为自己失忆了。
  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令人摸不到想法。可是这不是正好吗?或许只要自己假装不认识她了,两个人就会渐行渐远,她就会离开自己,找个更适合她的人了。
  郁安淡漠地开口:“我不认识你。”
  云遥的心抽痛了一下,一种名叫委屈的情感充斥她的胸腔。但她向来不是会哭的人。
  她牵强地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她说:“你受了伤,记忆可能有点缺失,你好好休息,也许过几天就记得了,我先出去了。”
  她的表情刺痛了郁安,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郁安伸手去拉她的衣角。
  他本就躺在靠边的位置,突然侧过身,压到了肩膀的淤伤,剧烈的疼痛让他身形不稳,一下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云遥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就见郁安躺在地上,疼的嘴唇发白。
  云遥连忙跑过去,想要把他抱起来。他一只手环到郁安脖子后面,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另一只手从他的腿窝绕过去,让他的双腿弯曲起来。
  郁安一下子红了脸,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少女胸前的一点弧度,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他别过脸,用红的滴血的耳垂对着云遥。
  云遥古怪地看着郁安的耳垂,心里不免泛起疑惑,郁安不是会轻易让人靠近的性格,如今身上却没有一点排斥,乖的要死。她危险地眯起眼睛,在他健全的右腿窝捏了一下。
  郁安一个激灵,死死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云遥假装什么都没做,缓缓把他抱起来,动作无比轻柔地放到床上。然而在郁安以为她要抽回手的时候,她却没有离开。
  云遥用手固定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直视自己,然后俯下身,精致的小脸凑上去,说:“有一天我不小心害你摔倒,我去扶你,却意外骑到你身上,你还记得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郁安下巴上,他只感觉痒痒的,热热的,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记得。”
  死鸭子嘴硬,云遥心里一横,一个翻身,虚虚跨坐在郁安身上,却没有碰到他。她慢慢趴下来,手肘支撑在床上,发丝侧到一旁,划过郁安的手,郁安连忙把手抽回去,却不知道放在哪里,整个人慌乱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吗?”云遥天真地问。
  郁安浑身烫的不行,感觉呼吸都开始不稳,他不敢想象要是再装下去,云遥会做些什么。
  他妥协下来,生涩而沙哑地说:“遥遥,放过我。”
  云遥叹了口气,翻身下床,站在郁安旁边,颇为惋惜地说:“你要是再装会儿该多好。”
  郁安羞恼地钻进被子里,不言不语。
第24章 除夕
  因为养伤,郁安这些天没再去过书院。好在淤伤很快就减轻了不少,他今天就可以走路了。
  回家后第一天踏入灶房的他被吓了一跳,灶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后院的仓房里还放着很多冻货。
  “相公,”云遥的声音从她的房间响起:“快来写春联。”
  郁安走到她的房间,见云遥正拿着一沓红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这才想起,原来明天就是除夕了。
  云遥是按照最好的标准买的红纸,写起来十分舒适,郁安的字刚劲有力,漂亮的不得了,很快就写好了一副。
  云遥欣喜地说:“再写一副吧,送给赵小芹家。”
  “好,”郁安点头。
  云遥带着春联走到赵小芹家门口的时候,一个男人正在门口劈柴,应该就是从军营里回来的杨开将了。
  杨开将长得老实憨厚,身板又高又硬实,他见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女,愣了一下。
  “我是来给你们送春联的。”云遥说。
  赵小芹从窗户看到云遥,高兴地开门:“阿遥,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我急着回去处理食材,”云遥说:“这副春联送你们,我相公写的。”
  赵小芹接过春联,不由得感慨:“虽然我不识字,但这字真漂亮,谢谢你阿遥。”
  红纸贵,会写字的人也不多,寻常人家买不起春联,都是买个小福字,贴在大门上。赵小芹高兴坏了,赶忙进屋给云遥拿来几个大鹅蛋。
  云遥没收,捏了捏小杨福的圆脸蛋,转身离开了。
  “小芹,这姑娘是谁啊,新搬到咱们村的吗?”杨开将疑惑地问。
  “阿遥啊,”赵小芹说:“云遥,你不记得了吗?”
  杨开将反射弧转了好几圈,才不可置信地说:“云家大房那个?”
  赵小芹点点头,说:“嗯,后来阿遥嫁了人,和云家分家了,现在过得很好。”
  她没有说出云遥亲爹是丞相这件事,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相公,只是怕给云遥惹来麻烦。
  “那挺好的,”杨开将说。
  云遥过得好,也算是云家少做个孽。
  除夕这天一大早,云遥就开始做菜,郁安在一旁打下手。
  她擀饺子皮,他就在一旁剁饺子馅。她烧柴,他就在一旁加水。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云遥敏锐的发现,郁安变得沉默寡言了。
  这让她有点沮丧。
  在一天中阳光最明媚的时刻,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家门口。
  下来的人是顾院长的管家吴正,他先是道了新年好,又将一个平整的包裹递给郁安,没有多留,便离开了。
  郁安打开包裹,云遥在一旁看着。
  里面是一封信,一些银票和一个奇怪的小铜牌。
  “这是什么?”云遥指着小铜牌问。
  郁安脸色一沉,说:“县试考引。”
  “真的?”云遥一喜:“相公要去参加县试了,好厉害。”
  郁安神色复杂,他没有回应云遥,而是打开了那封信。
  这个世界的字,云遥一个也不认识,她看着郁安的神色,只见他看过信之后,脸色突然变了,黑的能滴出墨来。
  云遥疑惑地看着他,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没什么,院长劝我参加县试。”郁安说着,又把银票递给云遥,说:“补贴家用。”
  随后他把信丢进灶坑,收起考引,默不作声地去干活了。
  信纸被火舌缠绕,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
  这晚,云遥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屋子里顿时饭香四溢。
  郁安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被引出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桌子。
  云遥无声的笑了。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郁安才会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她拍了拍郁安的肩膀,在郁安茫然的目光下,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
  “除夕快乐,郁安小朋友,这是你的红包。”
  郁安接过红包,看着上面烫金的福字,只觉得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他明明是该死的人,却在这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他别扭地张了张嘴,小声回了句:“除夕快乐。”
  新年的第一天,郁安穿上了云遥准备的红衣裳,清冷的俊颜又多了几分意气风发,让云遥移不开眼。
  云遥也穿着一身红,盘了个可爱的发髻。不到十五岁的她活泼稚嫩,可爱又喜庆。
  然而只有郁安知道,她其实是个小魔鬼。
  新年过后不久,这天,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徐竟舟和陆知许从马车上下来。
  陆知许瘦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已经没了二十岁该有的样子。
  郁安蹙了蹙眉,扶着陆知许进屋,说:“你该好好休息。”
  陆知许见郁安好了,先是舒了口气,见他如此说,便知道他不怪自己,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哑着嗓子说:“谢谢你,郁兄。”
  两人向云遥问了好,云遥淡然回应。
  徐竟舟对郁安说:“我们来邀请你和我们一道儿去县城。”
  “对,”陆知许说:“我们不方便和天字班一起去,便决定独自出发,不如你和我们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云遥知道他们是照顾到郁安行动不方便,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有县城的路引,是没办法陪郁安一起去的。
  一码归一码,她在心里记下了两人的恩情。
  “好,”郁安点头,又问:“徐子毅还好吗?”
  徐竟舟一愣,没想到郁安知道徐子毅救了他,他说:“他很好,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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