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云丫头,我来陪你练练吧。”
“唉?”云遥身子一抖,感觉她要被碎尸万段了。
但她没有拒绝。
幻想中的惨状并没有来,边疆的动作十分具有指导意味,他给云遥讲了很多技巧,还会纠正云遥的发力,不管云遥能不能记得住,总之全是干货。
云遥听得十分专注,每一个脑细胞都十分活跃,这一晚,无眠。
卯时,云遥打着哈欠,等来了庆阳候父子。
以及四个暗卫。
“怎回事?”云遥瞬间清醒。
庆阳候道:“他们五个轮着陪你练,能让你见是到各种打法,防止思路固定。”
云遥面色僵硬一瞬,随后摆出接招的架势,坚定道:“来吧!”
早饭时,云遥又不成人样地坐到桌前。
习武太消耗体力了,她饿得不行,扒了一大口饭。
没咀嚼两口,她一愣,赶忙找了个垃圾桶吐掉。
下一秒,空空的垃圾桶里出现了一坨米饭和五颗带血的牙齿。
云遥:...
小阿擎吓傻了,他呆呆地说:“姐姐,你生病了吗?”
“没有,”云遥嘴里漏风:“我到换牙期了。”
“那身上这些伤...”小阿擎不信道。
“这不是伤,是我在蜕皮。”云遥打断他。
小阿擎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她对姐姐的品种产生了怀疑。
饭桌上林晴岚眼泪一直在打转,听到这段对话,更是掩面哭泣,不敢被云遥看到。
说实话,她以为云遥第一天就会放弃的,至少也该哭一哭。
然而云遥没有,她不但没掉一滴泪,还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这还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吗?
最终,因为云遥少了五颗牙,林晴岚哭泣着去给她熬了汤粥。
说起来,今天其实是会试来着。
云遥特意向庆阳候请示,送郁安去国子监。
路上,郁安解了外衫,披在云遥头上。
她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牙齿也是。
用神医的药泡澡这样的鬼话,只有庆阳候一家才会相信。
云遥悄悄露出一只眼,笑嘻嘻地说:“像不像结婚的盖头?”
因着家里衣服全被埋进去了,这段时间郁安穿的都是庆阳候府准备的衣服。
清一色的明艳色,今天这套红的厉害。
郁安冷哼一声,没理她,自顾自进了国子监。
云遥撇撇嘴,将头上的外衫转交给官兵,转身回去了。
她已经好了个完全,但回去之后,却发现庆阳候父子全都鼻青脸肿的。
“你们咋了?”云遥诧异。
池星也顶着个紫色的大眼眶子,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晴岚。
林晴岚似有所感,又怒瞪池星也一眼。
池星也只好说:“我自己打的,脸皮痒痒。”
云遥:...
又是挨揍没够的一天,与前几日不同,云遥已经能碰到池星也的头发丝了。
别以为这简单,对云遥来说,这绝对是历史性的壮举。
只是这一整天下来,云遥都没有看到边爷爷。
晚上,云遥又要出去练习,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池星也拦住了。
他用了云遥给的药,脸上已经消肿,此时右脸贴了一张创伤贴,多了几分狼性。
他咧嘴一笑,指着一片私家竹林道:“我烤了兔子,一起吃吗?”
“吃!”云遥一秒答应,完全忘了训练的本意。
庆阳候府的私家竹林又大又漂亮,走到深处,就跟进了自然一样。
悠然的林景里,三个烤架,三只兔子,火堆都烧得正旺。
池星也拿起一只熟透的兔子递给云遥,自己则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他道:“果然还是这么吃东西痛快。”
云遥接过木棍,疑惑道:“为什么有三只?”
池星也闻言一顿,出声道:“给边爷爷准备的。”
“哦。”云遥咬了一口兔子,发现一点调味都没有,还带着兔子的腥。
她面色扭曲了一瞬,把兔肉咽下去了。
池星也一拍大腿,站起来道:“抱歉,我吃习惯了,现在去拿调料。”
“不用了,”云遥道:“偶尔吃一次也挺有意思的。”
说着她也找了块儿石头坐下。
池星也平时吵得不行,边揍云遥还要边嘲讽,然而他现在却出奇的安静。
他只吃,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索然无味的兔肉,面色淡然,又好似心不在焉。
半晌,云遥看着那第三个烤架上快被烤焦的兔肉,出声问:“边爷爷去哪了?”
池星也吐出一块骨头,又大口撕咬着兔肉,感觉像在通过这个动作,撕扯别的东西。
他沉声道:“去打仗了,打他一个人的仗。”
第109章 二皇子之死
云遥当然没有理解,但只要池星也心里有数,她也没必要多问。
最终等两人都吃完了,边爷爷也没有出现。
城东街,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传来女人惊恐的呼声。
“你...你们要干什么?”女子一身厚花袄,哆哆嗦嗦地靠到墙上,手里死死抱着一包药。
她不过是夜里给母亲买药,就遇到这种事情。
两个痞子一身烟味,邪笑道:“这不明显吗?干你啊。”
两人困住这女人,黑漆漆的手已经伸过去。
女人挣脱不开,紧闭双眼,满面泪痕,心里一阵绝望。
料想中的遭遇并没有出现,两声闷哼过后,女人身上的禁锢消失了。
她小心睁眼,便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
女人吓得腿软,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边疆从暗处走出来,他走到尸体跟前,挖出一颗完整的眼球。
他没戴眼罩,直接将这眼球塞入那空洞之中。
古代没有义眼,若不是对身体有损伤,这就是再真实不过的义眼了。
边疆擦了擦粘上的血水,丢掉拐杖,只听咔嚓咔嚓的脆响,他弯驼的背脊居然挺直起来。
下一瞬,他飞身而去,消失在原地。
不多时,他已静悄悄出现在二皇子府。
二皇子正拥着几个女人寻欢作乐,为了玩得痛快,他甚至亲自给府里的美人排了班。
每七日轮一次,第一天只最受宠的美人一人,第二天两人,第三天三人,以此类推,每到第七天,他就会搞来七个干净的宫女,玩腻了就丢出去。
今天就是第七日。
边疆速度极快,他手刀一出,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寝殿外的侍卫。
不过刹那间,他便跳到二皇子跟前。
宫女们仅仅诧异一瞬,便被边疆手中的毒针射中,昏倒在地。
二皇子吓傻了,他正躺在床上,见状往后一缩,慌张道:“你...你要干什么?”
“杀你。”边疆简明扼要,手中匕首寒光乍现,顷刻朝二皇子袭去。
二皇子怕死的脑袋瓜子一转,居然顺手抓来旁边的宫女挡在身前。
下一刻,宫女滚烫的血液如泉涌般洒落在他身上。
她被边疆穿透了身体。
“血...血。”二皇子整个人痿了,他顿时破了音:“来人护驾!”
边疆神色一凝,一把抽出匕首,将那死去的宫女甩开,再次袭向二皇子。
二皇子慌忙闪射,虽没被命中要害,但被生生贯穿了肩胛骨。
他痛的张大嘴,霎时,边疆的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口腔,制止他大叫出声。
二皇子发出一阵微弱的怪叫,像蛤蟆,又像蝉鸣。
边疆的匕首直接从口腔贯穿了他的后脑。
下一秒,二皇子眼神涣散,嘎了。
边疆片刻不曾停留,他抽出匕首,飞身出去。
眼看出了二皇子府,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把他堵个正着。
此人高大挺拔,眼神凌厉,那张飞同款胡子正张狂地飞扬,不是别人,正是禁卫军统领贺川。
他听二皇子呼救赶来,见边疆手中鲜血,便知道来晚了。
贺川心里咒骂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朝边疆袭来。
边疆举起匕首迎战。
一时间兵刃相接,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竟是谁也占不了上风。
高墙之上,月色之下,四周瓦片飞起,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快叫旁人无法识别。
底下禁卫军有心帮忙,但是根本够不着,也追不上。
贺川怒目圆睁,他出招越来越快,那一柄长剑甩出的劲风如破空之势,或可能震碎鼓膜。
边疆接招越来越吃力,他本就强行掰直了脊柱,如今无暇顾及别处,只能一个劲地躲闪。
他知道单群时已经举枪了。
他有意转换方向,让贺川对着枪口,这样单群时不会轻易出枪。
然而下一秒,匕首竟在贺川的攻势下,应声断裂。
边疆被刺中手臂,顿时鲜血潺潺流出,他只得连连后退,飞身逃跑。
贺川哪里会放过他,他奋力直追,风声呼啸而过,他的脑子里却只有边疆的项上人头。
此人,与他打斗多时,气息竟然丝毫不曾紊乱,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贺川坚决不能放跑这种人,这次让他跑了,下次不知对皇宫造成何等危害。
谁知下一秒,边疆忽而转身,手中又出现一把匕首,直直朝贺川袭来。
贺川来不及躲闪,他只能堪堪抵抗惯性,不让自己冲上去。
下一秒,一根紫色锦枪带着席卷之势袭来,硬生生将边疆四分五裂。
贺川也被波及,他被蹦出二里地,身上铠甲噼里啪啦碎成片片。
没错,他这铠甲不是用来防别人的,就是防单群时的。
深陷在宫墙上的锦枪发出一阵呜鸣,城墙四分五裂,很快破了个大洞。
碎石砖瓦轰然落地,掀起一片灰尘。
贺川抹了把大胡子,去检查边疆的断肢残骸,看看能否知道他的身份。
然而未果,匕首是最普通的匕首,衣服是随处可见的黑色布料,没有什么可追踪的。
边疆的头颅也被震裂,烂得不成样子,勉强能看出有人的轮廓。
贺川捡起地上一颗还算完整的眼球,一把捏爆,眼底是愤愤之气。
此人知道会被单群时瞄准,不想被查出身份,所以刻意转身,让枪尖直直对着他,好粉碎得更彻底一点。
贺川捡起地上的锦枪,朝陛下寝宫飞身而去。
不多时,绍皇知道了二皇子的死。
彼时他还未着龙袍,一身白色里衣,他愤然起身,重重给了贺川一脚。
贺川下颌骨生生断裂,仍一声不吭跪在地上。
只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皇宫都被吵醒,迎接绍皇的重重怒火。
然而这些,云遥一概不知。
卯时,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云遥以为是池星也叫她训练,便慌忙穿衣开门。
结果外面居然是禁卫军。
“云二小姐。”禁卫军认出云遥,态度谦和了不少。
云遥困惑道:“发生何事了?”
禁卫军道:“二殿下被杀,我们奉命挨家挨户搜查有动机之人。”
“啊?...哦,等等,谁被杀?”云遥怀疑自己在做梦,还在脸上掐了一把。
禁卫军约莫着云二小姐这是还没醒,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半晌,云遥给他们让开,让他们进去查。
第110章 无用的搜查
禁卫军本来就没抱啥希望,照例仔细搜过一圈,便都出来了。
云遥打了个哈欠,说话像唠家常一样:“出这么一遭,你们怕是没少受罚吧。”
“可不是。”一个小兵道:“二殿下被那样的高手杀,我们哪有办法。”
禁卫军都督见有人闲唠,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他踹出两米远。
整个庆阳候府被翻了个遍,走前,都督疑惑问道:“云二小姐为何住在庆阳候府?”
云遥摸摸头,撒谎极其自然:“这不是前两天地震,独独我家塌了一半,庆阳候好心,收留了我们一家。”
都督眼角一抽,忽而就不知道是他们惨还是云遥更惨了。
意料之外的是,不少小兵走之前都对云遥点头示意,胆子大的还会打招呼,搞得云遥一愣一愣的。
“你好出名啊。”池星也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顶。
云遥向上望了望,问道:“对啊,咋回事?”
池星也跳下来,他还是昨夜那套打扮,似是一夜未眠。
他笑道:“多亏你的诗啊,就那句‘犯我大绍者,虽远必诛’,你都名扬千里了,却还不自知。”
云遥抹了把脸,颇有些无奈。
其实她当初模仿这么一句,是有私心的。她想着,只要写出这么一句,她就定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
谁要是敢反驳,谁就是不爱国。
那头池星也见云遥这般不自在,又幸灾乐祸道:“陛下还特地用这话写了两面锦旗,八百里加急给南北边关的将士们,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云遥顿时白了脸,一整个心虚的不行。
这事,她完全不知道。
池星也知道云遥不爱出名,见她这幅吞了苍蝇的样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半晌才停下。
云遥白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此时天还未亮,外面一片喧嚣,云遥来到私家竹林,见震天锤还深埋在地下,只留一小块锤柄裸露在外。
庆阳候说,虽然能认出震天锤的人不多,但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的好。
容易引起骚乱。
云遥微微定神,如今郁安还在国子监考试,会试三天三夜,包吃包住,重兵把守,应该还挺舒坦的。
只希望相公考试不要紧张才好。
那头小阿擎在厢房睡得像小猪一样,禁卫军在他周围翻来覆去地找,依旧没撼动他半分,反倒是黑蛋气得直呲牙。
因为外面乱的厉害,禁卫军正挨家挨户的搜,云遥这一早上也没训练,早饭后,云遥亲自送小阿擎去蒙学。
街上人清一色的白衣裳,在为驾崩的二皇子守丧。
云遥心中的不真实感越发强烈,没有高兴,反而有些空洞。
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云遥回到庆阳候府时,一个和善的老爷爷为她开了门。
他和边爷爷长得有点像,穿着管家的衣服,但不带眼罩,也不住拐杖。
他笑道:“云姑娘傻站着干嘛,赶快进去,侯爷正等着云姑娘去训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