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告别——有厌【完结】
时间:2023-07-04 14:37:24

  意识到自己大概躲不过去,许喃突然捂住肚子,表情夸张道:“肚子疼……我需要去趟卫生间。”
  “……”
  许喃生怕被李衡拽住,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飞快地跑了。
  李衡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对周遭无关紧要的客人不感兴趣,视线收回,落到桌上面许喃用过的水杯上,脑海里浮现早晨课间的事情――
  李衡因为篮球训练的事情去别班找人,经过某间教室后门时,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周末我约许喃出来,你就把这东西放到她的饮料里。”
  “齐哥,能行吗,会不会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这药我哥拿给我的,说效果很令人满意。”说话男生坏笑,给同伴吃定心丸,“于纾彤都说了,她爸妈要离婚,没人管她。况且饮料是她自己喝的,关我们什么事。她还得感谢我照顾才是……”
  半掩的后门被人踢开,门板猛地撞在墙上发出沉重的撞击。
  男生间下流的讨论,连带着整个教室的说话声都陆续停止了。
  李衡不认识贺舟齐,却记得眼前的男生,是在许喃练琴结束后要请她吃冰淇淋的那位。
  贺舟齐瞪着闯进门的人,“你他妈有病――”质问的话刚出口,脸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艹你谁啊。”
  “同样的问题,我不回答第二遍。”李衡活动下手腕,眼神桀骜凶悍,抓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外拖。
  几个男生看傻眼,面面相觑,足足半分钟后,才醒神追出来。
  李衡把人甩到水房地上,急促密集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贺舟齐觉得自己尾椎骨碎了,暗骂了句艹,示意外面的人:“愣着看戏呢!”
  李衡收回偏向身后的余光,歪了歪脖子,肩膀一歪,避开从后面袭来的拳头。
  陈铮鸣听见消息带人过来时,李衡已经把人收拾服帖。
  李衡看眼烂泥似的瘫在墙角的贺舟齐,在他腿间蹲下,拍了拍他的脸,用看垃圾的眼神盯着他,说:“我记性不是很好,但给过你一次脸了。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许喃远点。”
  贺舟齐被一拳揍得脑袋发懵,只觉这人眼熟,但半天没记起学校里有这号人物。听李衡如此说,他才猛然记起,那天在小区碰见的戴头盔的社会青年。
  “东西呢,拿出来吧。”李衡朝他伸手,没耐心自己搜。
  贺舟齐在学校里呼朋唤友,但对上社会人,确实没有胜算。现在落于下风,先保全自己要紧,他手伸到口袋里,看了李衡一眼。
  李衡冷脸冷眼,竟有闲心在玩手机。但回忆方才他快准狠的身手,贺舟齐知道自己即便偷袭,也讨不到便宜。
  面前人身上附中的校服是最后一点框住他理性和分寸的枷锁。贺舟齐甚至觉得,如果这是在校外,他会被揍得更狠。
  “你叫贺舟齐?”
  “啊……对。”贺舟齐把一个白色不透光的药瓶交给李衡:“我刚拿到,还没让许喃吃,真的。”
  李衡冷淡的眼神从手机上移开,摆弄着药瓶,瓶身干净,没有字,他问:“这什么药?”
  “安眠……”
  李衡横了他一眼。
  贺舟齐改口,重新说了个名词。
  李衡又问:“哪里来的?”
  “我哥给的,他是做生意的,不过我只有这一瓶。”
  李衡接连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才起身,把手机录音关掉,文件保存好。
  …………
  许喃从卫生间回来,坐下后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见李衡没追问,庆幸自己混过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帮李衡,许喃大概不会记起那些聊天记录。贺舟齐对他骚扰集中在高一刚开学时,没多久许喃和于纾彤成了交心好友,于纾彤泼辣爽利的性格替许喃干脆解决了这个困扰。
  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清净,许喃便忘了这段不愉快的经历。
  这并不是值得炫耀和分享的事,所以许喃不打算告诉李衡。
  李衡手臂随意搭在桌上,手指微屈,食中两指的指尖在桌面上扣了扣。许喃抬眸,听见她说:“在外面玩时,离席再回来,水杯里剩的水就不要再喝了。”
  许喃嘴里含着水,闻言,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好。
  “来路不明的,塑封口被打开过都不要碰。”李衡语气严肃,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许喃眨眼,眼神有些懵,慢吞吞把水咽下去,低头打量手里捧的杯子:“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以后。”李衡眸色沉沉,多加了个限定词,“我不在场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李衡:我就是最配有老婆的。
第11章 俯卧撑。
  10
  许喃似懂非懂地一点头,把杯子放下。
  从餐厅出来,许喃扯了扯书包带子,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去喝别人给的东西,而且很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楚越控制欲强,许喃一定程度上不自由,却也足够安全。她没经受过什么危险,但如今互联网发达,获取信息的途径便捷,许喃有一定的自我防范意识,明白李衡的担忧。
  “谢谢你的提醒。”许喃仰头看他,道:“我有手有脚,有人欺负我我就跑。”
  “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敌得过谁。”李衡眼神冷淡地上下打量她,皱了眉,“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没有吧。”许喃活动下手臂,倔强道:“我这叫灵活。”
  附中校服肥大没版型,少女身型高挑纤细,裹在白绿色的布料里,跟小树苗似的。衣袖下,手腕薄薄的一片,手表表带的扣卡在最后一个空里还显松。
  李衡轻嗤一声,抬手按了按她的发顶。
  许喃皱着脸,扬臂扒拉他把她脑袋当成篮球的手:“你干嘛。”
  “不是灵活吗,你跑一个试试。”
  “……”许喃抬眸觑他,趁他不备,猛得往下一蹲,正要从他手臂底下往后他身后跑。
  李衡动作更快,看穿了她意图般,手臂拦在后面,守株待兔。许喃没有防备,直直地撞到他的臂弯里。李衡没费什么力气,单臂揽着她的腰腹,把人提到自己面前。
  许喃后背撞到他胸膛上,不疼。但是丢脸!
  许喃没来得及窘迫,只听李衡命令口吻道:“用手肘捣我,脚跟踩我。”
  许喃较上劲儿,按照他指挥的做,但李衡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挠痒痒呢。”
  男女力量悬殊,许喃有这个意识。但自己对上李衡才知道,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她脸皮薄,自己构架的安全意识网被李衡不留情的捅破,只觉沮丧。
  李衡瞧着低头下的脑袋,以为自己把人抱疼了,松开些力道,又说:“抓住我的手。”
  许喃声音小,带着点怨气,怔然:“做什么?”
  李衡解释:“试着掰我的手指,看能不能挣开。”
  许喃哦了声,却没动作。
  李衡正要偏头看看小姑娘是不是委屈哭了时,手背附上一片温热柔软,不足一秒,李衡的中指被攥住,猛得往后一掰,李衡松开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
  女孩手软,柔若无骨。
  攥着他的手十几秒才松开。李衡直觉被她触碰过的皮肤滚烫,像那天傍晚被热风怎么也吹不散的腰背一样。
  许喃这个存在,于她而言,有了更具体的特征。除了娇气,还柔软,毫无杂质。
  许喃成功挣脱,两颊羞赧带出的绯红尚在,杏仁眼明亮,眼角上挑,盛着两汪得意愉悦的笑。
  “这样吗?”
  连语气都是轻快的,带着上扬的尾音。
  这时,他注意到李衡沉默的脸色,登时紧张:“掰疼你了吗?我刚刚闻到你肩膀上有红花油的味道,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许喃要去检查他的手。
  李衡神思回笼,避开她的动作,将手抄在口袋里,开口时语气有些没来得及收敛的不自在:“你觉得可能吗?”
  见李衡眉宇间一贯的桀骜和凌厉,许喃也觉得不可能,眼梢低垂,神色失落,手扯着书包带子多出来的一截扯啊扯。
  不可能就不可能呗。
  李衡揉揉她的头,说:“不过你刚刚做得很对,运气好的话,能有效。”
  许喃眼睛亮起来:“真的?”
  李衡违心地嗯了声,说:“别杵这了,往电梯走。”
  商场人流大,人来人往,各有各的目标。
  许喃站在下行电梯的入口处,停了脚步,突然提议:“李衡,我还想去看电影。”
  李衡感觉没错,小姑娘在故意磨蹭时间不想回家。
  “原因。”他言简意赅,抬了抬下巴。
  许喃指着楼上一层电影院挂出来的宣传海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衡的神情,说:“我听孟澄西说,这个动画电影做得特别好,在影院看视觉效果很震撼。”
  她一脸期待,眼神真诚,甚至用手扯了扯他的校服衣摆,语气哀求道:“可以吗?”
  她明显在答非所问。
  李衡却突然不想计较:“上去看看最近一场的时间。”
  耶斯!
  走出几步,许喃突然想到,不知道这部电影下映了没有,要是没有临近场的排片是不是就看不成了。
  她绞尽脑汁,开始找退路:“其实这部看不成,换成其他的也行。最近好几部评分不错的影片……”
  李衡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许喃的碎碎念。
  李衡一手拿着手机接通,另只手随意抓了下她的书包,提醒:“看电梯。”
  许喃低头应了声,听他接通电话喊了声:“爸。”
  “她和我一起,在外面吃饭……好,我们现在回去。”
  电梯连接两层楼,李衡的电话挂断,两人也到了电影院所在的楼层。
  许喃手抄在外套口袋里,用力搓了搓手指,突然紧张:“李叔让我们回家吗?”
  李衡恩了声,朝近在咫尺的电影院看一眼,漆黑的眸子沉寂如水。他低头,商量的语气:“改天带你来看吧。”
  “不看也行。”许喃目的也不是为了看电影。
  -
  两人到家时,李常滨穿着浅蓝色的警衬,坐在客厅里刚挂掉一通电话。
  常滨扫了眼李衡脸上的伤,等他俩在沙发上坐下,才说:“贺舟齐去做了检查,被你揍得不轻啊。对方父母心软,看都是一个学校的,没追究你。”
  也可能是许喃在场,所以父子俩都克制了情绪。李衡想说什么,到嘴边硬忍回去。
  李常滨瞧着自己儿子,沉声提醒:“以后做事,稳当点。”
  见李衡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李常滨才看向许喃,关心道:“小喃不要受影响,专心学习,以后再受委屈一定要告诉大人或者找李衡也行。他护短,肯定能照顾好你。”
  许喃乖顺点头:“我记住了。”
  李常滨抬手腕看眼时间,许喃知道,他马上又要回所里忙。
  李常滨不论什么时间工作第一位。家里的一切都是男主在管,做饭拖地,什么东西要添置什么东西要维修。
  这里对李常滨与其说是家,倒不如是回来睡一觉的宾馆。
  他和李衡沟通很少,大多时候是下达指令。就比如现在:“书面检讨的事,你们主任说你不用写,但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对,我提出来,你还是写一写。下周一,升国旗时念念,长个记性。你没意见吧?”
  李衡在外面意见颇多,对上李常滨很冷静,或者说过于冷静了,仿佛一个冷漠的执行机器,很少辩驳,道:“可以。”
  李常滨起身,准备出门,冲李衡习以为常道:“老规矩,一百个俯卧撑,做吧。”
  李衡活动几下手腕,走到空地上准备。
  许喃想起在他肩上嗅到的红花油的味道,小声跟李常滨解释:“李叔,李衡右胳膊伤到了,可以让他改天做吗?”
  李常滨身为派出所所长,一旦露出威严的气场连许喃都怵。他问李衡:“你有要说的吗?”
  李衡二话没说俯撑在客厅和餐厅间那块宽敞的地板上,声音果断道:“揍轻了。”
  许喃:“……”
  “那开始做吧。”李常滨对自己儿子身上的傲气不意外,抿了口茶水,又说:“小喃帮他数着,不标准不算。”
  父子俩有自己的相处方式,许喃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她蹲到李衡的手边,小小的一团,压根忘记书包还挂在肩上。
  余光注意到过来,李衡扫她一眼,提醒:“书包。”
  许喃适才意识到,楞楞地回房间摘掉书包,顺带着从房间拆了一盒牛奶,咬着吸管,过去蹲好。
  李衡手撑在地板上等她回来,才开始。
  “一。”女声清脆短促,软而甜,有股淡淡的奶香。
  “你倒是会享受。”
  “二……我都帮你解释了,是你不领情。”许喃抬声数数,压低声说后面的话。
  李衡低笑:“习惯了。”
  “三……你还挺骄傲。”
  李衡连着做了十几个,李常滨从旁边经过,提要求:“单手。”
  许喃疑惑地抬头,再垂眼时,只见李衡将右手背到腰后,单手撑地,俯卧。
  这样难度更高,更考验核心控制力,耗费体力。
  不一会李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紧绷流畅的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运动调动身体肌肉呈现出饱满漂亮的线条,男性荷尔蒙在这一刻混杂在汗水中散发着。
  许喃机械地随着他的动作计数,不再说话。
  李衡停下动作换手时,抬头看了许喃一眼。五官线条清晰凌厉,狭长的眼尾上挑,眼神锐利明亮,微喘着,呼吸比日常重,更清晰地撞在许喃耳膜上,配合着她如雷如鼓的心跳,久久难平。
  许喃咬了咬唇,小声问:“要不要歇一会,你爸没看这边。”
  李衡笑了笑,说:“不用。”
  许喃数到五十时,李常滨拎着钥匙和杯子上夜班去了。
  防盗门关死,听着走远的脚步声,许喃松了口气,开始明目张胆地放水。
  李衡做一个。
  许喃:“五十二。”
  李衡又做一个。
  许喃:“五十四。”
  李衡又又做一个。
  许喃:“五十六。”
  李衡撑着手臂不动了,瞥她:“你数学成绩作弊的吧,楼下三岁半的小明都比你会数数。”
  许喃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肩膀,催促:“六十个了,继续。”
  李衡气笑了。
  他没按照许喃的数来,她数到“一百”起身,见李衡还在做。
  “自己去玩。”李衡赶她。
  许喃心情复杂地低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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