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碰到一块石头时,光荣绊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云弦山趴在地上,缓缓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徐然,“摔到了。”
徐然有点怀疑云弦山是故意的。
自从两人关系渐暖后,云弦山卖萌撒娇无所不用其极。
好像是在担心自己将他抛弃,或者像族人那样对待他。
撒娇时候眼中也满是忐忑。
但偏偏徐然就吃这一套。
她伸出爪子将云弦山扶了起来,帮他拍了拍毛上蹭上的泥土。
“笨。”她直接道。
云弦山一言不发,朝她笑了一下,“下次不会了。”
“云弦山。”徐然定睛看了会儿,淡淡道:“做自己就好。”
没必要因为一些有的没的原因,强行改变自己的性格。
面对撒娇卖萌的云弦山,徐然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空气中寂静片刻后,云弦山短暂且急促地应了一声。
脑袋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然没有再耽误时间在这上面,着急带云弦山往山寨中走去。
行程很赶,既要让云弦山领略山寨风情,还要让他成为除去山贼的英雄。
没人会提防一只猫。
云弦山想要出手,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山寨中热闹非凡,似乎没有察觉到府衙的人正在逼近,燃烧的篝火旁,一堆山贼正捧起酒坛,眉飞色舞地大声聊着天。
徐然甚至都能看见在火光中飞舞的唾沫星子。
她扭头看向云弦山,对方学着山贼的样子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别学这个。”徐然深觉自己在带坏小孩的路上越走越远,“口水吐多了毛会秃。”
“哦。”云弦山不解道:“那要学些什么?”
他目光落在吃肉的人身上,对方提起一块带血的生肉直接就送入嘴中,“真男人,就是要吃生肉!”
“啃都不用啃,一大口咽下去才过瘾!”
说完又往嘴中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巨响无比的嗝。
是要学他们吃饭的方式吗?
云弦山见手边没肉,默默记了下来。
“换个地方,这边不适合你。”
徐然在前,云弦山紧跟其后,两人尽量避开人,一路上也没有被人发现混进来了两只野猫。
两人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与先前的热闹相比,这边虽然聚集了不少人,但却安静的可怕。
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整齐地站成几排,突然对着站立在高处的男人叩首跪拜。
“山主——”
男人持剑立在月光之下,飞身跃起直接挑断了最前方一人的脖子。
滚烫的鲜血在瞬间喷涌而出,男人将嘴凑到脖子前,直接咬了上去——
嘴角不断有红色液体从缝隙中流出。
“滋溜——”血液被吸入嘴中的声音在此处极为响亮。
变态。
徐然赶紧用爪子捂住云弦山眼睛,小声道:“小孩子不要看。”
云弦山愣了一下,在黑夜之中绽放了一个笑容。
徐然站在身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举动。
两只猫紧紧挨在一起,尾巴甩动间,仿佛交缠在了一起。
第149章
◎上门打架◎
夜色如墨。
跪在地上的山匪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鲜血缓缓汇聚成河,被称作山主的男子将头埋在地上,无比陶醉地嗅着血中的芬芳气息。
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而那些人,连呜咽声都没有留下。
像猪一样。
这是徐然对男子的评价, 只不过这个猪, 爱喝血。
月光倾泻而下,反射下, 鲜血在地上闪着暗淡的亮光, 仿佛在血中混入了碎镜一样, 虽然对男子有极大的吸引,但同时也是致命的。
男子面容陶醉, 不住地将鲜血送入嘴中,又将双手合在一起, 将血液从地上捧起,涂抹在脸部。
徐然清楚看见对方喉咙处似被什么割裂了一般,有什么东西正往外冒着头。
......
说好的剑修山贼, 怎么成了异形突袭了。
徐然不动声色, 将云弦山的眼睛捂得更紧了一些。
府衙连情况都打探不清楚, 难怪要在这个山寨中折损这么多人。
她在偷听那群人对话时,可没听说山主是这样一个存在。
眼前的山主应该不能称之为人了。
数只手从细长的脖颈中摇曳着探了出来,每只指头上附着超出指头大小的嘴巴,贪婪地向地上探去。
“滋溜——”
“滋溜——”
手挤手挨在一起, 嘴巴之间互不相让,凶狠地争起食来。
徐然没见识过这等场景,在心里骂了一句。
修真界还有这种猎奇的东西?
这样看来的话, 这个剑修也不是什么正经修士,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兽类。
府衙的那群人怎么还没有来?
徐然算着时间, 再不来人的话变形符就要失效了。
自从被捂上眼睛后,云弦山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徐然心里感叹了一句还算乖巧,就在低头准备看下他的情况时——
云弦山身上突生异变。
不断有黑气从他的身体中冒出,只是先前数量少再加上夜色深沉,徐然没有留意到。
但此刻,黑气已经飘到了徐然脸上。
徐然放开手,云弦山双目赤红,似乎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看着徐然。
“系统。”徐然问道:“这就是秽气?”
在原书中,云弦山之所以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自出生以来就身带秽气。
如同自愈系统一般,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可以让云弦山迅速恢复元气。
更可怕的是,秽气自带吞噬、剥夺和反射三种能力,让本就是天才的云弦山如虎添翼一般,短时间内升至大乘境界。
系统没有说话。
关键时候就会装死。
徐然没在喊它,快速回想了一下原书的剧情走向。
秽气是在后期才出现的,现下却提早出现,徐然不知是否跟眼前这个山主有关。
山主身上同样也在往外蹿着黑气。
但这个黑气与云弦山的不同,这是魔修修炼时使用的邪气。
山主,是魔修。
看来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何处地方,倒霉的人依旧会倒霉。
徐然想着下界的山寨应该是好对付的,结果连魔修都能遇上。
黑气似蛇一般缠绕在徐然的爪子上,冰凉透骨。
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又好像受到某种指示一般,再没有多的动作了。
云弦山望着徐然没有说话,一双肉垫在空中动来动去,不停地摸索着,突然就找到了控制秽气的办法。
不多时,已经将秽气团成了一个牛乳罐的形状。
不忘多捏了一根空心吸管出来插在罐子中。
徐然见此场景,开始反思是不是给云弦山喝了太多牛乳了。
以至于让他第一反应就是用秽气做牛乳罐。
但眼下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估计是因为秽气的缘故,山主缓缓将脖颈转向了徐然这边。
贪婪的口水顺着胳膊“滴答滴答”地从脖颈处流了下来。
脖颈,看上去更像是一张被人强行破开的嘴。
数个尖嘴猴腮的妖兽想要从这张嘴肿破壳而出。
“他看过来了......”云弦山小声嘟囔了一句,爪子上拿着一顶用秽气凝成的草帽,试图扣在徐然脑袋上。
但身高差距明显,云弦山没有得逞。
蹦蹦跳跳的,两只爪子努力向上够着。
徐然看过去时,他嘿嘿小声笑了下。
没心没肺。
都被人发现了,就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
徐然甩掉身上的变形符,手持长剑与男人对峙着。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头突然传来数道火光,以及漫天遍野的喊杀声。
应是府衙的人闹出的动静。
只是算那群人此刻到了这里,手上拿着画像,也认不出面前这个半人半兽的东西是他们要找的山主本人。
面部扭曲,五官错位,眼睛到了本来应该是嘴巴在的地方上。
脆弱的皮囊无法承载这么多兽类在里面挤挤攘攘,“啪”地一下就爆开了。
徐然:“......”
灵石彻底没了,难受。
连可以充作证据的皮都被炸得变成片状,还怎么证明山大王死于她手中?
而且府衙的人估计赶不及过来了。
没了表皮束缚的妖兽一下子获得自由,喜不胜收地冲徐然两人奔来,手臂瞬间变幻成一把取人性命的利刃。
像螳螂一样,异常凶狠。
云弦山似乎是被吓到了,僵硬站着,对马上到来的危险没有任何防御措施。
徐然一挥手将他提起来,放在自己身后,顺手往他身上贴了张金刚符。
“呆好,看准时机放术法——”
“随便放什么都好,就是注意不要施术到我身上。”
对于云弦山的准头,徐然不抱信心。
关乎自身的生命安全,难免多叮嘱两句。
“好。”云弦山乖乖点了两下头,手上抓着一团秽气,学着徐然的样子揉成了剑的形状。
妖兽来势汹汹,徐然不敢掉以轻心,紧紧盯着前方。
来了!
手臂如闪电一般向徐然砍来,她举起剑,正想一剑将其砍断之时,几缕秽气从徐然身后缓缓飘了过来。
似绳索一般,将手臂紧紧缠绕,暂时限制住手臂的动作。
还没等徐然回神,被秽气沾染上的妖兽像花一般迅速枯萎,最后只余下几层薄薄的皮掉落在地上。
她回头看去,云弦山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嘴巴中喷出了点点黑色气体。
徐然:“?”
她是不是没有教过云弦山,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往嘴里送的?
“魔......是魔啊!!”
解决了喽啰的衙役们,带着招募来的修士们迅速赶来此处,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一只白猫,仅用一招就解决了凶狠的妖兽。
黑夜中,白猫眼睛中泛着红色亮光,在火把的光芒照射下,可以看见周身绕着一圈黑色的雾气。
“是......是从地狱中来的!”一名衙役经不住吓,当即就跪倒在地上大喊出声,颤抖不停。
不妙。
徐然抿了下嘴,趁人还没赶过来时,抱起云弦山就上了剑,头也不回地跑到了一处深山老林中。
原本计划是让云弦山成为除匪英雄,结果却直接让他成了披了魔皮的猫。
徐然没有说话,隐隐觉得有哪不对。
府衙的人来得未免太快了一些。
直到山主脱皮前,他们还在另外一处。
而那边,就是先前徐然带着云弦山参观学习的地方。
修士来得快还能理解,但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是怎么做到极短时间内行十几里路的?
系统一直没有说话,像在装死。
“系统。”徐然眼睛盯着云弦山身上的秽气,又叫了一遍,“是你搞的鬼。”
语气坚定,根本就没有犹豫,徐然直接就定了系统的罪。
这八成就是它先前说漏嘴时,不小心说到的“干涉”吧。
虽然嘴上说着剧情走向由徐然创造,只要保证足够精彩以及不改变结局,其余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但实际上,系统说一套做一套,不仅硬加一堆要求,还要在这种时候干预剧情走向。
手段频出,为的就是保证云弦山一直都是反派状态。
“不是只有你会装哑巴。”徐然顿了顿,“说话,不然我也是有不干的权利的。”
“随便你。”系统终于开口道:“你自杀也无所谓。”
“主人会另外寻找一个合适的灵魂,继续完成温情的使命。”
系统警告道:“你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抛弃的棋子——”
“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吃苦的是你,徐然。”
嚯。
徐然本来以为自己在那么多风浪过后,早就被磨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现在,她根本控制不住面部神情。
眼皮不住地抽动着,喘气声较之前粗重了不少。
生气。
这种高高在上,将人当作棋子摆弄的行为,让人极度厌烦。
“我刚才不应该出手?”云弦山拍了拍徐然胳膊,扬起脑袋,天真无邪道:“我注意啦,没有将这个黑气碰到你身上。”
“没事。”徐然定了定神,问道:“你知道这个黑气要怎么用?”
按理说,云弦山也是第一次知道秽气的存在,即便天赋再高,也不会揉搓两下就知道秽气的用途。
还将妖兽一击必杀。
甚至在极短时间内,就领悟到秽气吞噬的能力。
这在徐然看来,不可思议。
云弦山眨了眨眼睛,把拧成绳子形状的秽气举到徐然面前,“我就是试一试,想看能不能用它将那群家伙绑起来——”
“这样不会碰到你——”
云弦山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帮忙。”
说着说着话,眼神就向下看去,只留下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露出给徐然。
不敢直视自己,这在徐然眼中,是典型心虚的表现。
但以云弦山的性格——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徐然暂且压下心中疑问,轻轻摸了摸云弦山的脑袋,“怎么把黑气收回去,你弄明白了没有?”
“黑黑的绕在身边,显得你整个猫都脏兮兮的。”
云弦山没吱声,但徐然能看出来,他在吸气。
嘴巴微微张开,几根细细长长的胡须在空中抖个不停,末了,终于长舒一口气,周身的秽气全部都重新回到了云弦山体内。
“我......我都吸回来了!”云弦山用前爪抱住徐然的小腿,惊讶道:“真的可以被我吸回来!”
本来就是你身体中的一部分。
徐然在心中说道,不用那么用力估计也能将秽气顺利收回至体内。
没说话是因为鼓着一张脸吸气的小猫太可爱,徐然存心想多看一会。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徐然看向云弦山,一口气吸干了那么多妖兽,也没见他长高一点点。
“没有。”云弦山摇摇脑袋,但又有些不太确定,“就是有些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