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云弦山不解道：“为何会在九层剑阵中见到它？”
“不用听说过。”徐然顿了下，解释道：“在记载中，人面火是燃尽一切罪恶之火。”
上万前年，修真界刚处在发展期时，是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
各方势力都想得道成仙，但那会可没有什么正道魔修之分，所有人自有他的一道修炼法门。
在这种人人都向往飞升的时代，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许多人为了走捷径想到不少旁门左道。
一时间，人人自危。
在那时，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他人修仙路上的垫脚石。
生灵涂炭自不用说，混乱无序是那个时代的代名词。
相传有神下界游历之时，发现此处状况后悲悯地落下五滴泪，而这泪水在落下去的瞬间化作五位神灵——
以火的姿态将世间的罪恶燃尽。
这也就是人面火的由来。
但是距离上一次人面火面世，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之久。
徐然担心云弦山的情绪，没有继续往下说。
云弦山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无所谓道：“那它找错人了。”
虽说自己没有天天行善积德，但在温情的看护下，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只因为身上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秽气，就要被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
“难受。”云弦山嘴上说着，心里那一丝淡淡的伤感却在瞬间消失不见。
他往徐然怀中蹭了蹭，装可怜道：“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乖啊。”徐然摸摸他的毛，“神明也有瞎眼的时候，你理解一下他们。”
徐然想了想，将云弦山放下，嘱咐道：“我出去一下，你先在这呆好。”
难得见到人面火，不带走一些有点说不过去。
她在包里挑选半天，拿出一个寒冰瓶后从灵气罩中穿了出去。
人面火对她熟视无睹，根本就不往徐然身旁凑。
保险起见，徐然在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扔进火堆中。
火焰对于突然进入其中的石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石头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毫发无伤。
徐然伸手试探性地碰了一下，没有任何温度，自然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瓶口的塞子被徐然拔出，她试着用灵气将人面火引入寒冰瓶。
除却对攻击对象杀意凛然外，面对其余生灵，人面火好似换了一个态度，柔和无比。
乖乖化成一道，在徐然的指引下钻入瓶子中。
徐然塞紧瓶口，将寒冰瓶放回乾坤袋中。
见到一切的云弦山：“......”
压根就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人面火都不放过。
徐然重新回到灵气罩中，直接甩了一个掩去气息的术法在云弦山身上。
果然，罩外的人面火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向不同方向四散开来。
徐然将云弦山提溜起来，问都没问直接塞到了自己随身背的斜跨包中，“出去了。”
“等下。”为了防止云弦山乱想又去了另外一处地方，徐然跟他打过招呼后，暂时下了个昏睡术在云弦山身上。
包中的小猫已沉沉睡去。
徐然闭上眼睛，将思绪清空，再睁眼时又回到了她初始见到的场景。
她看看包，云弦山还在呼呼的睡着。
其余人还是原先的状态。
“你刚刚去哪了？”凌光不知从哪蹦跶出来，“有一段时间你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
“我还以为你过了九层剑阵出去了，但是出口又没有打开过。”
她苦着一张脸，对徐然的去向感到费解。
“我一直都在剑阵中。”徐然问道：“剑阵中还有你不知道的地方吗？”
“之前觉得没有。”凌光本来十分确定，但经历温情这一事她也产生了怀疑，“现在不确定了。”
九层剑阵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
对于心境至纯之人，刚进入九层剑阵中便可直达出口。
但心境至纯，根本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对于修士而言，是一个极难达到的状态。
因此近些年来，无一人可以从九层剑阵中走出去。
徐然也不行。
她脑子中现在被各种猜测填满，试图从中寻出剑阵中的秘密。
但人越急，思绪就越乱，徐然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从头开始捋下手中的线索。
九层剑阵，依据人的心灵所化。
许西宁又提到了启光剑，那么启光剑一定会在什么地方发挥用途。
剑，又或许是某处的钥匙。
徐然灵光一闪，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处虚空之境。
黑暗之中，一扇泛着白光的铁门正熠熠生辉。
在门的左侧位置处，恰巧有一个和启光剑很搭的锁眼。
徐然没有犹豫，将启光剑插入其中。
“咔哒”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第167章
◎猜想◎
徐然没有立刻进去。
除了云弦山被她揣包里带进来之外, 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再无其他人身影。
明明凌光和祝云等人刚刚都在自己身旁不远处。
或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
徐然低头查看云弦山的情况，她下手狠了些，以至于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呼吸平稳, 小肚子一颤一颤的, 看起来香香甜甜的。
徐然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带云弦山一路进去。
他跟这件事扯不上关系，没有必要带他进去冒险。
就在她思索之时, 倏然间, 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抬起抓住徐然的胳膊。
徐然诧异地看向小猫, 还以为对方醒了，结果竟是闭着眼睛也要确保她仍在身边。
徐然笑了笑, 罢了，带他一同进去好了。
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事情的话, 大不了再扔个昏睡术。
铁门之中不断有光辉溢出，隐隐形成一个手的形状，向徐然的方向往里勾了勾。
似是觉得等待太久, 那手有些不耐烦地探了出来, 直接用力将徐然直接拽入门中。
徐然：“？”
以她的经验判断, 性急的人一般没打什么好主意。
更何况是这种不明情况的场所，连让人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像是赶着让她去送死。
徐然的感觉很不好。
这种感觉在见到门中一白胡老人后，愈加强烈。
徐然可不认为，万年倒霉的自己会在凌光剑阵中遇到隐士高人。
当下便警惕地看向对方。
“你这小娃娃！在门口呆那么久为何就是不愿意进来！”老人气得吹起胡子, “一点都不懂得尊老！”
“尊老的前提是我知道这里有个老人。”徐然笑道：“您觉得我能提前知晓吗？”
修真界，人均老人。
她要是在此处讲究这些的话，岂不是是个人都要尊敬？
何况面前之人, 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你......”老人手指着徐然, 不住颤抖着。
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成这样, 还是气量太小。
徐然并不觉得自己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
“您是哪位？”见老人情绪缓和一些后，徐然问道：“为何会在凌光剑阵中？”
还是一个可以不被阵灵察觉到的存在。
“砰！”
老人重重拍了下桌子，“我是引你上天的人！”
“啊——”
徐然大为震撼，“可是我还没死吧？”
好好的上什么天。
老人：“......”
常年不来人，一来人就来了这么一个硬茬，很难受。
他压抑自己情绪，和气道：“我说的上天是指飞升。”
说罢，冲徐然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更诡异了。
自己对他的态度不算好，结果老人竟忍气吞声到如此境界，天上应该不缺自己这一个神仙。
这种态度转变，很难不让人怀疑老人另有所图。
徐然淡淡道：“时候到了，我自会在经历天劫后飞升，不劳烦前辈帮忙了。”
“省得累着前辈，又扣我一顶不尊老的帽子。”
“行不通！”
“你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老人情绪激动，“下界这么多人，怎么都是些蠢人！
“难道就没人发觉，飞升的天劫被人动了手脚吗！”
“不论是多么天资卓绝的人，走天劫飞升只会是死路一条！”
不是什么新鲜话术。
徐然淡淡应了声，“说了这么半天，您到底是谁？”
她注意到老人刚刚提到了“下界”。
“上界来的神吗？”
见老人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后，徐然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将天劫恢复正常。何必要拐这么一大圈，用童谣暗藏飞升的方式？”
“舍近求远。”徐然点评道。
“飞升讲究的是一个缘分，没有仙缘，即便境界到了我们也不会放人上去。”老人振振有词，“所以用童谣考察仙缘，直接接有缘人上界，反而是我们能接受的方式。”
“说白了就是解决不了天劫的问题。”徐然无情戳破了对方的理由，质疑道：“不是神吗？来天劫都空子不了。”
老人尴尬地笑了两声，显然是被徐然说中。
解决不了就换个方式，那没有发现此处的修士又当如何？
惨死在天劫之中，至死都当是自己修为的问题。
带着不甘凄凉死去，是徐然最不能接受的死法。
神仙，听起来好听，但做事情却不那么好看。
宁愿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也不愿花些功夫在解决问题上。
冷血且无情。
如果成神这般无聊的话，这神不成也罢。
此时系统急切地喊着徐然名字，“徐然！”
“你......你不会真要现在飞升成仙吧！”
“你不能！”
“你......你走了我们要怎么办！”
急得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但信息量巨大。
“你意思是说，如果我现在飞升的话，我可以以神仙的身份继续活着？”
换而言之，成神之后便会摆脱系统的控制。
看来“主人”的手还没有伸到那么远。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系统欲盖弥彰，但越否认就让徐然越确信这一想法的正确性。
它见瞒不过徐然，只好再度给主人传去信息，只是还是如先前一般，一点回声都没有。
白泽是因为“主人”的干预无法看到太多事情，这些神又是因为什么才采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
徐然“啧”了一声，对面前老人的印象又不好了一些。
飞升之后都是这样人的话，还不如在修真界来得自在。
“啰啰嗦嗦半天，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老人耐心逐渐消失，要不是等了几千年才来了这一人，他才不会与对方费这么多口舌。
对方不走，他就要继续呆在这里，直到下一个愿意飞升的修士前来，他才能一同跟着回到上界中。
老人不想再继续等待，因此才耐着性子跟徐然说话。
一个小小下界修士，居然敢这种态度，等他回到上界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领略下神界险恶。
“着什么急？”徐然席地而坐，“难得见到神仙，多聊两句再说。”
“不知前辈是否清楚，天劫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成了现下的状况？”撞上对方不耐烦的目光，徐然笑了笑，“您说说，我看要不要给其他人留个信号。”
“万一他们自己解决了这一问题，也就不会继续麻烦您了。”
老人捋捋胡子，思绪片刻后认同地点点头。
确实，难保送一个人上天后，那个跟自己不对付的冤家不会将他继续派下来。
到时候又是一个难捱的几千年时光。
老人心里是这样想的，开口却一如既往的傲慢，“你们这些修士，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问题！”
“对于不同修士而言，天劫的力量有所不同。”老人说道：“修为高深的人，要承受的天劫自然会厉害不少。”
“因此，在我们上界，将天劫分为九等。”
“而天劫是由晨宿星君专门掌控。”
“星君向来负责，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承受到他本不该承受的天劫。”
老人嘿嘿笑了声，“上界来来去去总是那几个人，看了这么多年早就看腻了，因此并不会对有成神潜力的新人刻意刁难。”
“但问题就出在晨宿星君的法器上了。”
老人摇摇头，“也不能算问题，因为他法器平日里都是好好的，唯有在降下天劫时会像疯了一样直接降下九等天劫。”
“这还不算完，天劫会在到达修士身上时再次加压，因此才让这么多年来，无一人可过天劫。”
“我们清楚天劫是被一股力量操控，但这力量来自何方，懒得找。”
老人摆摆手，“下界的这些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徐然：“......”
既然没关系，为何你会被流放至此？
徐然懒地戳穿对方，因为她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错了。
并不是“主人”的手伸不到天上。
都能让星君的法器出问题了，只能说对方没有管上界的事情。
而系统对这一情况，一无所知。
徐然心中沉重，只要“主人”想，恐怕在她答应老人的一瞬间就会被制裁。
飞升并不能让自己摆脱控制。
破局之点究竟在哪里？
徐然问道：“不想找但不是没有办法去找。”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这股力量源泉？”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难了。”
老人停顿了一下，“主要就是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首先，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到一个即将飞升之人，然后在他飞升之时，由另一个人进入天劫之中，追溯这股力量的灵气来源即可。”
“按理说，天劫之中只会存在渡劫之人的灵气，但在天劫被强行改变后，肯定会有其他的灵气纠缠在其中。”
“普天万物，皆由灵气所化，即便那股力量隐藏的再好，只要找到属于它的灵气，躲在哪都能被找到。”
徐然：“......”
早就知道破解的办法但就是一直不去做，这已经不能用懒这个字概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