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时音眼见徐然不太对劲,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只是没什么用处。
徐然依旧处在先前的状态中。
是幻术!
主人一次性将所有秽气都吸引过来,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多亏有剑气护体,主人虽然被秽气割伤身体,但好在没有被秽气吞噬灵气。
只是主人要赶紧醒过来才是!
时音从剑里跳了出来,使劲晃着徐然的身体。
没有用。
还是没有用!
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当时音急得转圈圈的时候,徐然突然用剑往手掌上划了一道。
疼痛之下,徐然倏地睁开了眼睛。
差点载在对方的幻术中出不来了,幸好在被人拉着走到悬崖边上时反应了过来。
这是秽气的缘故还是萧笑的原因?
徐然手指微动,又或者是两者融合了。
秽气中掺杂着无限绝望,应是萧笑将自身能力融入了秽气之中。
同生共死。
这样一来反倒简单了不少。
解决秽气,就能解决萧笑。
徐然脸上露出笑容,往漩涡中心及边缘位置又添了不少道剑意。
风力更加强劲,集中秽气的速度明显变快了不少。
倏然间,她敛了笑意。
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好像有一个漏网之鱼正向东面方向逃窜。
萧笑还没有笨到她想像中的地步。
徐然提起剑,顺着气息的方向向东面挥去,剑气如同离弦之剑一般,径直射了出去。
正中靶心。
剑气带着一点人面火的火星,将那丝逃出去的秽气烧了个干净。
萧笑气到快要吐血。
他没想到徐然竟然能发现他放出去的分身,在萧笑眼中,徐然只是一个翻不起任何风浪的小角色。
即便亲眼所见徐然飞速进阶,即便在徐然这里没有讨到半点好处,但萧笑仍不相信,徐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运气罢了。
他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偶然发生的事件,而不是徐然本身。
萧笑怒上心头,想要冲到徐然身上直接将她了结。
她的修为,包括她的命,都将是自己的了!
但事与愿违,萧笑在空中疯狂摆动半天,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像是失去了秽气的掌控权,只能跟着剑意漩涡的方向行进。
徐然为他用剑意编织了一道无法摆脱的网。
看似只是普通剑意交叠,实则在每道剑意之中都蕴含着另外一道剑意。
层层交叠后,就是无法逃脱的坚固牢笼。
“你终于动了。”徐然感知到剑意上的动静,仰起头看向扭曲的秽气,面上满是嘲讽之色,“再不动的话还当你已经死了。”
“不自量力!”
被徐然禁锢住,对萧笑而言是极大的侮辱,他气上心头,“你离死不远了!”
“是吗?”徐然不解地冲天空说着话,“你是不是被气疯了开始说反话了?”
“我看明明是你离死不远了。”
说完这句,徐然便懒得搭理对方了。
要不是刚才还差一点才能收网,她也不至于在这跟萧笑废话这么久。
萧笑可以算是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了。
自负、自私且狂妄,除了他自己外,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只能被划分为两类。
有用或无用。
这种人存在于世上,是对空气的浪费。
徐然将剑意往手中回收,漩涡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缩小,和之前尝试时用的方法一样,只不过这次的范围要大上不少。
萧笑的怒吼声在徐然为他打造的专属牢笼中不断回荡,他尝试挣脱束缚,但在越来越小的空间中,剑意的吸引力反而更加强盛。
越是挣脱不了,萧笑就越是骂得难听。
没一会儿功夫,什么话都从他口中冒了出来。
“真没素质。”徐然不为所动,将全身精力用于控制剑意上。
一次性操控这么多道剑意,即便是她,也要全神贯注才可以。
稍有差池,剑意就会如同自由的鸟一般飞往各处,先前做的事情就前功尽弃了。
徐然用力压下翘起的左手手指,为了方便控制,她将剑意分别控于自己左右两手的十指之上。
指头上像是连着一根无形的线,反反复复被强行抬起,又被徐然用尽全身灵气强行压下。
在这种时候,剑意太狂野并不是一件好事。
徐然咬着牙,她能感觉到手指中的骨头正在一截截断裂。
像是粉末一般,溶进了血液之中。
“你......你放我出去!”萧笑突然慌乱起来,“我留你一条性命!”
“我不会再强行逼迫你去做什么!”
“我......我允你和我一道——”
“谁想和你一道。”徐然打断了对方乞求式的发言,“我对你那些宏图壮志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想的,从来都是安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由着自己心意去过想要的生活。
成神什么的,对于她来讲,不如吃顿饭来的实在。
猛然间,徐然将十指紧握,强大的作用力下,指甲狠狠扎进皮肉深处,鲜血瞬间将两双手染得血红。
秽气在剑意的强烈压缩下,变成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立方体,没有方向地疯狂摇摆。
差不多半只手指大小。
徐然拿出装人面火的罐子,一点一点地将火苗送进立方体中。
相当折磨人。
萧笑一开始还能骂上两句,很快便只会痛苦地嚎叫,直到一半人面火用完后,开始不住地向徐然求饶。
“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
“求你!求你放过我......”
徐然又往秽气里扔了一点人面火,现在的颜色较刚刚已经变淡了不少,只余下左边角落中还剩着残存的秽气。
人面火够用。
徐然倍感欣慰。
至于萧笑在哭嚎着什么,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将死之人的话没什么好听的。
“噼啪——”
最后的秽气燃尽,萧笑的声音自此在世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带着他那几千年来的罪恶,消散成人面火中冒出的一缕黑烟。
徐然仰头看向再度明亮的天空,在即将昏迷之前给云弦山传音道:“解决了,带我回家。”
最后一个字落下,徐然终究再也撑不下去,轰然倒在地上。
丧失意识前,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好。”
她面带笑意,手指微微动了两下,权当是答应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食言了。
*
梅雨季的雨总是较往常多上不少,今年尤其如此。
淅淅沥沥地不停下着,并没有转晴的征兆。
羽泽君带着雪扬两人,站在徐然的院子门口,任凭风雨在三人脸上刮过,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
风湛有点站不住了,率先开口道:“不然我们进去?”
雨越下越大,头发湿透伴着风“啪”地一下糊在脸上,这滋味怪不好受的。
更何况,他们是来看小师妹的,怎么到了院子还不敢往里面走了?
没有这么看望人的。
“师父刚刚才进去。”雪扬凉凉道:“你刚刚看见了。”
几人刚到院子附近,就见云弦山急匆匆地跑了进去,那副样子,跟小师妹之前养的猫如出一辙。
怎么当时就没看出来那只猫就是师父!
想到这,雪扬眼中尽是懊悔的神色。
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当时说没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了。
风湛把迈进院子的那只脚收了回来,在被师父痛打一顿赶出来还是过会再来看小师妹之间抉择了好一阵,还是决定冒险进去。
“等下。”
羽泽君拉住了想要冲进门的风湛,“现在问题可能不在这里。”
“那在哪?!”雪扬和风湛异口同声道,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问道:“是什么?”
声音太大,吵到小师妹休息就不好了。
“......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羽泽君犹犹豫豫的,“我总觉得,师父和小师妹之间的关系——”
“很微妙。”
“不对。”羽泽君突然想起来这两人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一手一个将两人拉到了院子外的角落中,小声道:“不能再叫小师妹了。”
“师父亲口说的,不再是小师妹的师父了。”
“可你还是叫了。”风湛张大一张嘴,半晌后选择先指出大师兄的错处。
“顺口了!”羽泽君颇为无语,指了指风湛的嘴,“你能习惯突然换个称呼吗!”
风湛摇了摇头。
不能接受。
徐然不再是自己的小师妹,那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具体什么情况?”雪扬冷静下来,抓着羽泽君的袖子追问道:“在无量宗的时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应该不是。”羽泽君回想说话时师父的语气,“反正师父没有生气,徐然也没有,两人都很平静。”
“......完了。”雪扬不太乐观,“越是这样的情况,矛盾越深。”
“只是现在小师妹还没醒,所以暂时没有爆发。”
是这样吗?
羽泽君心里犯起了嘀咕,可他看师父的样子不像是跟小师妹有仇。
倒像是——
羽泽君飞速晃了两下头,这可不兴瞎想。
“我们在这等等吧。”雪扬做了决定,“陈宗主都说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只是太累了所以暂时还没有醒。”
“也不急于这一时。”
三人将院内的石凳轻手轻脚地搬了出来,跟门神一样坐在院子附近,准备在云弦山出来后第一时间进去。
因为怕说话打扰到徐然,所以三人静静坐着,全靠眼神交流。
无量宗一夕之间发生剧变,等雪扬和风湛听到消息时,师父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徐然去了药仙宗。
羽泽君先回来跟宗主汇报消息。
因此,雪扬两人还没见过徐然,只知道她一跃至渡劫境界,在无量宗以一己之力将魔尊杀死。
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唯一知晓的人此刻还在昏睡。
如果不是宗主将前来探寻情况的人都拦在宗门外,此刻怕是逍遥居的大门都要被塌烂了。
修真界从未有过能从元婴直接升到渡劫的修士,徐然是独一份。
再加之杀了魔尊立下大功,徐然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假借询问之名,实则是为了借机结交徐然。
风湛冲羽泽君挤了挤眼睛,不知道想说什么。
雪扬见不得他那副坐不住的样子,拿出符纸和毛笔递了过去,示意他想说什么就写在符纸上。
风湛大笔一挥,“唰唰唰”地写下两行字,冲羽泽君笑了笑后递了过去。
【我们是不是应该管徐然叫大师姐了?】
【渡劫境界诶!除了她,修真界没有第二个渡劫!】
羽泽君:“......”
风湛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这问题根本没法答。
他将符纸物归原主,顺道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扔给了雪扬。
雪扬展开揉成一团的符纸,僵在原地。
半晌后冲风湛点了点头。
他觉得可行。
风湛疯狂点头!
等徐然醒过来,他就去问问师父这件事情。
羽泽君:“?”
他还在犹豫,结果两人这么快就达成共识了。
风湛还想再写些什么,正伸手准备将符纸拿回来,就听见房门“嘎吱”响了一声。
云弦山站在门口,一脸嫌弃道:“都进来吧。”
第185章
◎醒来◎
三人刚过来的时候, 云弦山就察觉到了。
只是不想和徐然独处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从药仙宗回来已经半月有余,但徐然一直没有转醒,若不是呼吸平稳, 时不时说几声梦话, 云弦山只怕要常驻药仙宗了。
每天联系陈星南数次,对方一开始还会轻言安慰自己让他放平心态, 后面直接不接通讯玉牌, 给他送了张传音符过来。
“没事没事, 都说徐然没事了!”
“只不过是一跃至渡劫境界,再加上和魔尊战斗时灵气消耗太多, 所以短暂陷入沉睡状态中!”
“等她自我调节好了,自然也就醒了!”
陈星南末了说了句, “徐然有事我把命赔给你!”
“奇怪,衍天宗难道没事给你做吗,我忙得头都要炸了!”
“先不要找我了!”
魔尊死后, 所有吃过魔修丹药的修士在同一时间化作一滩黑色的污水, 只余下先前穿的衣裳掉落在黑水中, 沾染了大片污渍。
活生生的人突然在眼前死无全尸,必然会引起周边人的恐慌,一时之间,修真界人人自危, 生怕成为下一个莫名死去的人。
尤其当发现冷剑阁一夕之间死得只剩下几个看门弟子时,这种情绪一下子到达了顶点。
没有在无量宗的人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种未知的危险更让人心惊。
直到云弦山主动联系了各宗门的宗主, 这才将消息传了出去。
但化作黑水的原因并不清楚, 众人商议过后只能将黑水先全部收集起来, 等徐然醒了之后再做决断。
她是最了解秽气的人,肯定清楚要怎么处理这些黑水。
各宗门或多或少都有在这件事中牵连到的弟子,有些甚至在宗门中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
这样一来,所有宗门都乱了套。
陈星南光是为了收拾烂摊子都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根本分不出闲暇时间来应付云弦山。
关心则乱,云弦山是太在乎自己这个徒弟了。
陈星南能理解,但他不接受被一直打扰,干脆对云弦山说了狠话。
云弦山不在意这些,他最在意的还是徐然到底什么时候醒。
今日的状态和前几天没什么变化,就连躺着的姿势还是因为云弦山担心生褥疮帮徐然换的。
他把徐然的手往被子中塞了塞,随即扭头看向门外。
那三人真当自己小声说话就没人听见了是吧?
一字不落,全部都进了云弦山的耳中。
越说越离谱,云弦山索性将人叫了进来。
赶紧看完赶紧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