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言琛待的浴室里，水声停了。
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乔乔。”
没人回应。
他立刻抓起放在一边的浴袍，随意的裹在身上，拉开浴室的门，休息室里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他面上立刻覆盖上一层阴影，拿起手机，给孟栀乔打电话。
打了好几次，电话那边久久无声。
酒店里，孟栀乔看着一遍又一遍响起的手机，索兴关机，扔到了一边。
她想静一静。
她和陆言琛之间虽然有过矛盾和冲突，但从没像这样被凶狠对待过，好像她就是一个泄欲工具。
她在软件上订的药也送来了，清洗过后，她给自己上药，看着镜子里身上的红肿，和那听话可爱的表情，即使与自己那浓颜系五官搭配起来不是那么和谐。
装的日子久了，假的也成的真了，就像今天这场酷刑，她好像都忘了，应该要怎么去反抗。
上完药，孟栀乔靠在床上，身上还隐隐作疼，她抬头看向窗外。
万家灯火，好像就她是没人要的小孩。
鼻子突然酸的发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拿起时机，她突然有点想家——
可是，她很早就没有家了，嘴角扶起一丝苦涩的笑。
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关灯躺在了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一看全是陆言琛的信息和电话。
正好又一通电话进来，手机屏幕上赫然带着阿琛两字。
孟栀乔鼻子一酸，没出息的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手机里传来男人磁性温和的声音，带着着急和关心，此时陆言琛正在去米兰家的路上。
“阿琛，我想家了。”孟栀乔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会就像个脆弱的娃娃。
听到手机里熟悉的女声，陆言琛的心怔了一下，他下意识选择忽略，用着一贯哄人的语调，耐着性子：“地址发我手机，我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酒店的房门被敲响，陆言琛在上楼前，先给孟栀乔发了消息。
听着有规律的敲门声，孟栀乔心中暗喜，知道外面的人是陆言琛，她就故意拿乔，惩罚他欺负自己，迟迟不去开门。
直到陆言琛的电话打进来，她才磨磨蹭蹭划开拨号键。
男人这会在外面，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语气也渐渐失了耐性，有些冷硬道：“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孟栀乔不急着给他开门，先问了句，给他个台阶下。
这种让他低头认错的台阶，陆言琛没那么想接。
手机里那边传来一阵沉默，迟迟没有他的声音
过了五分钟，孟栀乔心里一紧，非常难受，话音都带了些哭腔：“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第11章 道歉
陆言琛心里一紧，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低沉，他沉吟一会，不咸不淡开口：“行，我错了，你开门吧。”
听出他话中的敷衍，孟栀乔蹙眉，撇了撇嘴，面上有些不乐意。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陆言琛第一次与她道歉，低头，即使没有多少诚意，她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她嘟着一张嘴，面上没几分笑意，给人开门。
见她一张小嘴，都能挂起酱油瓶子，陆言琛抬手捏了捏，随意问着：“怎么，还不开心？”
孟栀乔摇摇头，嘴上说着没有，面上表情已经告诉他了。
陆言琛假装没看见，他愿意来酒店找她，并道歉，这已经是他愿意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养宠物，也不能一直宠惯着，否则时间久了，就会忘记主人是谁，要恩威并施，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这才是上策。
孟栀乔见他无动于衷，心里了然，明白这是他的底线了，收起脸色，乖巧的模样，声音像是在撒娇：“明天拍戏，你可不可以在剧组陪着我？”
陆言琛本想拒绝，看着她一脸期待，乖巧软儒的样子，他的心出现动摇，抬手覆上她的脑袋，声音低沉：“早些睡，明天送你去。”
……
次日，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蒋文见天气好，决定先把室外的戏都拍了。
孟栀乔换好剧服，从影棚里出来，走到拍戏地点。
这是一场马路上的戏，导演也是就地取景，选了周边的一条街，有行人，商铺，汽车，非常具有生活气息，都不用布置。
孟栀乔扮演着剧里的角色，朝着对面的演员奔去，左边的小吃店里，忽然冲出一名男子，手中的硫酸向她脸上泼来。
孟栀乔本能想要躲开，还是慢了一步，看着眼前的溶液，差一秒就要落在脸上，她吓得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听到一声闷哼，掀开眼皮，见陆言琛站在她面前，替他挡掉了硫酸。
看着他眉宇间的川字，孟栀乔拽住他的手：“你怎么样？”
他胳膊背面灼伤，被人这么拽着，疼痛加倍，他也忘记了控制语气，说出的话强硬又刻薄：“放开。”
“阿琛……”孟栀乔先是被他受伤给吓到了，又听到他冷冰冰的言语，心里非常难受，以为是他是怪自己害他受伤，手慢慢的放开，眼泪也跟着不争气的，一颗颗往下落。
陆言琛的眉心蹙了蹙，眼底微光闪过，还是耐着性子哄了句：“别哭，没凶你。”
沈言把车开过来：“陆总，我们现在去医院。”
“嗯。”陆言琛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孟栀乔跟上。
人民医院，一个时辰之后，3515病房。
陆言琛靠在床上，从手臂到后背处，缠绕了一层纱布，面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仍然不减他身上的气势，漆黑的眼眸闪烁着幽光，带着毫不掩饰的锐意，看向沈言：“人呢？”
“已经交给警方了？”
“那边怎么说？”
沈言推了推眼眶，解释着：“伤害你的那位王先生，青年丧妻，中年失子，是白小姐的妈妈粉，看不惯自己的女儿先被人甩巴掌，又遭受网暴，一颗爱女之心泛起，发生了泼硫酸事件。”
陆言琛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吩咐沈言：“你告诉警方，一切按法律程序走，不接受和解。”
看着沈言离开，孟栀乔看着靠在那里，一脸沉稳的人：“你相信沈言的话，那人真是白音音的妈妈粉？”
陆言琛低眉打量她，眼里透着漫不经心：“不然呢？”
看着他这副轻拿轻放的样子，孟栀乔眉头紧锁，没忍住心里的想法，张嘴道：“你明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人很有可能是白音音……”
她话还没说完，被陆言琛打断了：“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指认？”
“你……”孟栀乔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愣在那里，脸上有些受伤的神情，轻轻低吟：“你不信我？”
“我信你，你得拿出证据。”陆言琛眼神平静，非常平淡的讲出这句话。
对上他冷静的眼神，孟栀乔忽然产生了一种——
自己在陆言琛眼里，可能是无理取闹，故意构陷白音音的猜想。
她收回思绪，敛起脸上的表情。
她都差点忘了，陆言琛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在任何事情上，他都是理智的，习惯用事实证据说话。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白音音有关，她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孟栀乔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轻轻的说着：“你想要证据，我会给你的。”
一句话代表了她的决心，说她多疑敏感也好，她总觉着这件事与白音音脱不了干系。
“你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找沈言。”陆言琛轻声道。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他能做的就这些。
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孟栀乔心里空落落的。
但这不能怪他。
从两人开始接触，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绝对的理智和清醒，不会被情感左右。
感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理智的。
陆言琛不爱她，对她仅是喜欢罢了。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喜欢。
但是，他的爱她又不敢要。
如果她还想留在陆言琛身边，两人好好在一起的话。
孟栀乔平复下心情，似乎又带了些不甘心，试探问他：“如果我找到证据，证明是白音音，你会帮我吗？”
“会。”这次男人没有迟疑，回答非常痛快。
孟栀乔那空落落的心，好像又被补上了点，她眉眼弯弯，浅浅一笑，也记起来了这人身上的伤，她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关心问着：“身上还疼吗？”
陆言琛本想说不疼，看着她这副温柔亲赖的样子，有了想逗弄她的心思，改口道：“嗯，还有点疼？”
“哪里？我看看？”孟栀乔着急，抬手就要检查他的伤势，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被灼伤的地方。
这下陆言琛是真的疼了起来，他倒吸一口气，赶紧止住：“不疼了，我没事。”
第12章 倒贴
孟栀乔瞪他一眼，没好气开口：“让你装？”
“你知道，故意的？”陆言琛有些意外，目光闪了闪。
一直以为他养了只听话的兔子，没想到也会咬人，还不止一次。
“言琛哥哥，你身体怎么样了？”一道突兀的女声，在病房响起。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见白音音眼里泪水旺旺，一脸心疼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陆言琛。
人就已经主动靠过来，越过她的位置，坐到陆言琛身边，嘘寒问暖：“言琛哥哥，你饿吗，吃水果吗？”
她主动拿起桌上的苹果，削完之后，递给病床上的人。
陆言琛抬头，看着她递来的苹果，鲜红的指甲，陷入果肉里，他皱了皱眉，有些嫌弃：“我不太想吃，给乔乔吧。”
“言琛哥哥……”白音音有些不太情愿，她拖着长音，有些甜腻的声音响起，她削的苹果，凭什么给孟栀乔这个贱人吃。
她一眼看出男人眼中的嫌弃，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是他谦让，好心给她吃这个苹果。
明显是洁癖犯了，又不想明着拒绝白音音，拉她来垫背。
白音音不想给，她还不想吃呢。
她直言不讳，说出陆言琛未点明的意思。
“白小姐，你给人削苹果之前，不先做功课的吗，不知道阿琛有洁癖吗？你这指甲漂亮是漂亮，不知里面有多少化学物质，你把被化学物质碰过的苹果给阿琛吃，他当然不吃。”
“这有毒的苹果，阿琛不吃，我就更不会吃了。”她笑颜明媚，丝毫内没注意旁边两人的脸色。
当着白音音的面，被她如此直接说出来，面上多少有点尴尬，陆言琛出声呵责。
“乔乔。”他薄唇微抿，幽幽的目光看向她，示意她别太过分。
孟栀乔摊摊手，不太乐意看他一眼，没在往下说。
旁边的白音音，听着陆言琛的话，以为他是在维护自己。
她努力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塑造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故意拉踩孟栀乔。
“言琛哥哥，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后会注意，不用栀乔姐姐再提醒我。”
陆言琛好像没听到她这话，目光落在孟栀乔的手上，见她指甲的洁白透明，没有任何化学物质的沾染，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扔给她，毫不客气的吩咐：“替我削了。”
看着孟栀乔手里的苹果，白音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才缓过来。
像是为了缓解白音音的尴尬，病房里适时的响起几声敲门声，白音音赶紧抢先一步，笑着开口：“言琛哥哥，我去开门。”
看见门外的人，她先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亦笙，你来了。”
话才落下，她注意到好友身边，还多了一位人，脸上的笑容珊珊收回来，有些拘谨的表情：“陆伯母，你也来看言琛哥哥了。”
“嗯。”陆芳如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不见任何热络，径直绕过她，走到里面。
“阿姨，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我。”白音音一脸惆怅，身边的陆易笙安慰她：“我妈这人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你看她对谁又有过好脸？”
两人话没说完，听着里面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笨手笨脚的，削个苹果都能伤到自己，也不知道我儿子，留你这样的菟丝花，在身边有什么用处？”
“伯母……”孟栀乔吓得赶紧站起来，声音细弱，垂着脑袋，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怕过谁，即使外公，她对上他，也是一身的反骨。
陆言琛的母亲却是个例外，每次遇见她，心里总是忍不住打怵，方才见她进来，她握着削苹果的刀，抖了一下，滑破了手指。
看着她这张乖巧精致的脸，眼神纯良无害，让她忍不住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起来，她挥了挥手，压下不耐的语气：“你退到一边吧。”
“奥。”孟栀乔乖乖应着，看着沾了几滴血的苹果，心想以陆言琛的洁癖，应该也不会吃了，她毫无心里负担，自己吃了起来。
陆言琛瞅她一眼，抿了抿有些干的嘴角：“妈，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他话才说完，白音音端着水杯，递过来，柔柔的语调：“言琛哥哥，你喝水，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音音是什么人，陆芳如一眼看透，心里对她实无好感，她抬手推了推孟栀乔：“你杵在这里要做什么，像跟木头似的，没听见你男人要喝水，还不过去？”
陆芳如走过去，夺走白音音手里的杯子：“白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儿子上有父母，下有妹妹，再不济，还有孟栀乔这个枕边人，要说照顾怎么也轮不到你。
你这话听着就像毛遂自荐，不要钱倒贴一样，这就是你的家教，毫无风骨和修养。”
陆芳一语戳破她的那点小心思，白音音脸上青白交汇，好不委屈的样子，她急急辩解：“伯母，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不得好友被欺负，陆亦笙替她说话：“妈，你怎么能这么说音音，要说倒贴，孟栀乔不也是，一直赖在我哥身边。”
“是呀。”陆芳如没有替谁说话的意思，客观陈述事实：“孟栀乔倒贴，你哥好带还愿意留在身边，白音音呢，倒贴都没人要。”
话糙理不糙，这些话落在两位当事人耳边，都非常刺耳。
孟栀乔已经习惯了，她们说的是事实，不仅陆言琛的家人，他身边的好友，都知道是她主动贴上陆言琛，不要钱，不要房，不要车，免费给人睡，一睡这么多年，甚至还有人调侃。
“陆哥，你去哪找的姑娘，事少省心乖巧，对你死心塌地，我也去找两个。”
遮住眼里的失落，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桌边的两把空壶，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没水了，我出去打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