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苏园,看见陆言琛,人群里有人让开了位置,陆言琛拉着她,主动坐到主位上。
孟栀乔环视了一眼,这有一半的人,她都见过,剩下的一半都是些生面孔。
也有几位熟人,唐禹哲,顾九州,洛安等人。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人,都熟络了起来,大家一时说话,也没了顾忌。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开了句口:“你们知道吗,我这次去江城听到了一桩传闻?”
“什么传闻?让你江大少这么感兴趣,还要拿来给我们讲。”顾九州打着哈哈,和他开着玩笑。
坐在对面的江景,踢了顾九州一下:“这肯定是大八卦,你们肯定不知道,而且还是出自江城谢家?”
听到谢家这两字,孟栀乔的眉毛下意识皱了起来,脸上刚刚挂着的笑容,也跟着凝结在一起。
他这话说的,挺吊人胃口,顾九州和包厢其他几个人,都跟着来了兴趣,等着他说这关于江城谢家的大八卦。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大家都知道,江城谢家,北城陆家,这些年,一南一北,两家对峙,又互相制衡,谁都想取而代之,坐稳这第一把椅。
都想知道谢家有什么八卦,在场的人,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好在这人没有说一半的习惯,便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都知道谢家,一共有两个孩子,早些年长女去世,如今只剩下唯一儿子谢允宸,但是……”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带了些悬疑,吸引着大家继续往下听。
“我这次去江城,发现了一桩秘闻,谢家的长女根本不是死了,而是疯了。”讲到这里,江景露出很是不屑的笑容:“知道她为什么疯呢,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他,想谋财害命的男人,疯了,哈哈哈……真是可笑。”
“你先别笑了,把话讲清楚,这里面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他的话勾起了,顾九州的好奇心,不依不饶地问着。
江景继续往下说着:“那个男人出生底层,幸好长了一张好脸和巧嘴,凤凰男一位,嘴里说着喜欢谢凌薇,本质上就是想当谢老的乘龙快婿,这谢凌薇是个恋爱脑,被男人哄得团团转,人家谢老可精明着呢,一眼就看出那男人打的什么算盘。”
“把谢凌薇和那男人一起逐出家里,这谢凌薇,也真是恋爱脑上头没救了,硬是和那男人过了七年苦日子,还给人生下了一女儿?”
“这千金小姐是能过苦日子,可这男人本就心怀不轨,七年都没从谢家手里捞出点钱,这不狗急跳墙,买通一伙人,假装绑架自家亲闺女,威胁谢老给钱。”
“本来只是想搞一出戏,谁知假戏真做,自家闺女真落入绑匪手中,被撕票去世,谢凌薇在知道所有事情之后,经受不住爱人背叛,和女儿去世的双重打击,人就疯了。”
“你说这图什么呢?就为了那他妈的爱情,你们说这女人是不是傻啊?哈哈哈……”
他这故事讲完,包厢里许多人都跟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图爱情,在我们圈子里,什么都可以图,就是不能图爱情。”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他妈的爱情?”
“图爱情……哈哈哈,我听着这更像个笑话。”
“……”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爱情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浪漫童话,更像是疯魔的笑话。
这么多笑声里,唯独陆言琛没有笑出来,沉着一张脸。
孟栀乔更是面色发白,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薄唇发紧,不见丝毫血色,一双手发紧,本能握住身边人的衣摆。
包厢里的人,笑了几声之后,才注意到陆言琛的面色,肃穆着一张脸,像是暴风雨前来的征兆。
在圈子里,关于陆言琛与身边这位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也听过几句,见他面色发冷,阴着一张脸。
众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心想这位路少爷和身边这位女人,莫非不是一时兴起,真是奔了,他们嘴里那可笑的爱情而去。
众人意识到失言,忙干笑着岔开话题,说起股市上涨得不错的几支股票,又说起最近新兴的产业。
接下来孟栀乔总是忍不住,回忆起故事里人和物,想起江城,她吃得心不在焉,象征地吃了几口,收了筷子。
陆言琛看出身边人,兴致缺缺,不等饭局结束,揽着她的腰站起来:“我们先走一步。”
从苏园出来的路上,陆言琛一直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像是想要驱散她心里的阴霾。
坐进车里,陆言琛像是看穿她的情绪,以为她是因为那些人话,而胡思乱想,出声解释着:“别多想,他们这些话就是胡言乱语,我和他们不一样。”
孟栀乔没有言语,他现在的情绪,并不是因为,他们那些调侃爱情的话,而是因为江景讲的那个故事,这让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起江城的人和事。
坐在副驾驶上,她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的思绪乱成一团麻。
虽是五月,晚间夜色仍然清凉,冷风吹动路边的树枝,跟着扬起孟栀乔耳边的几缕碎发。
陆言琛抬手,轻轻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柔声说着:“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54章 阴霾
今晚这个故事,多少有些影响她的心情,她不想让他担心,或是起疑心,她强撑着身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啊,我们去哪里?”
陆言琛伸出手指,触上他的脸,目光盈盈看着她。
“孟栀乔,在我面前不需要强撑开心,你告诉我,我可以哄你的。”
孟栀乔脸上,再也笑不出来,她颓颓丧丧的叹了口气,露出真实情绪:“陆言琛,我今晚很不开心,你哄哄我吧。”
一晚上的心烦意乱和担忧,在她这句话后,终于消散,陆言琛脸上露出笑容,亲了亲她的嘴角:“乔乔,我哄你。”
说完这三个字,陆言琛发动车子,一路行驶出市中心,停在一处四合院。
下车时,陆言琛帮她拉开车门,把手掌伸到她面前:“跟我来。”
陆言琛又带她来到上次的画展,领着她来到一间屋子里,两人进去之后,墙壁上挂着的还是之前那些画。
陆言琛随手拿起一副递给她:“我不知你是为何而伤心,是因为他们的那些话,还是故事里的女主角,这些画是那位谢凌薇画的,你若是喜欢,可以带走。”
孟栀乔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有她的画,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也不会认识。”
陆言琛轻笑,嘴底浮现出一丝笑容:“我妈和谢女士是大学舍友,我想学画时,描摹的第一幅画,就是这位女士的。”
孟栀乔明白,为什么方才在有人嘲笑谢女士恋爱脑时,陆言琛笑不出来。
原来谢凌薇也算是他的老师,孟栀乔心中苦笑:“这算是他们两人的缘分吗?”
陆言琛见她还在发呆,抬起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乔乔……”
孟栀乔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画,又还给男人:“这既然是伯母的珍藏,我就不好意思拿走了,这些画继续留在这里吧,给我也没什么意义。”
陆言琛低头笑着:“这副你看不上,那外面那副家,你应该能看上。”说着他带人离开暗室,来到画展的长廊。
陆言琛主动取下墙上的那副家,就是上次来画展,被她注意到的这幅。
知道这幅家是谢女士所做之后,孟栀乔这次看和上次的心境截然不同。
若说起家,在她七岁之前,她的童年基本是甜蜜美满的,但是后来……
看着这幅画,她忍不住开始回忆起往事,后腰处的伤疤,似是又隐隐泛疼。
陆言琛察觉她有些不对劲,握过她的手,发现她手指冰冷,掌心一片潮湿的冷汗,连额角的碎发都在不知不觉中染了汗意。
陆言琛眉心一皱:“你哪里不舒服?”
“陆言琛。”孟栀乔的声音发虚,扭头看他一眼:“疼……很疼。”
“哪里疼?陆言琛边问着,边把人抱起来,大步迈走出画展:“走,去医院。”
孟栀乔被陆言琛抱着放进车子的副驾驶座位上,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吻了吻她的额头:“附近有家医院,我开车十分钟就带你过去了,先忍一下。”
孟栀乔疼得冷汗淋漓,她的唇色和脸色发白,还不忘和男人解释,声音嘶哑:“陆言琛,我这个疼,去医院没用的,吃止痛药就好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这就是心理上的疼,引起了身体上的疼,当年的事,她放不下,只要深入去想,这种疼就引起,时刻伴随着她。
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再疼了,以为自己都忘了,看到这副家,那些沉封封闭的记忆,再次打开。
陆言琛没听她的话,还是执意带她去了医院。
在做了全身检查之后,医生的话和她的话一样,她的身体并没什么问题。
孟栀乔被转入普通病房,看着守在身边的男人:“陆言琛,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陆言琛替她捻好被子,摇摇头:“你要是想告诉我,肯定会说,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问。”
身上的痛感逐渐消失,孟栀乔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陆言琛,我想离开。”
男人的手,摸索到他的后腰上:“不疼了?”
“嗯。”孟栀桥点头,这种心理引起的疼,只在那片刻,当大量的回忆涌上来,她承受不住,必然会引起那处伤疤的疼。
“好,我们回家。”陆言琛摸摸她的脑袋,似是因她情绪上的异常,今晚的男人格外好说话,也非常温柔。
出了医院,满室灯光被抛在身后,只有树叶被风吹得窸窸窣窣。
寂静夜色里,孟栀乔被男人抱在怀里,突然开口:“阿琛,我爱你。”
陆言琛听她这话,却冷不防回眸,眼里深情万顷:“我也爱你。”
孟栀乔突然听见他的回应,在他怀里怔了一会儿,没有及时回答。
陆言琛也没说什么,只低头吻了她一下,把她放进了车子里。
陆言琛开着车,带着孟栀乔穿梭在深夜的江城,万家灯火皆寂静。
路过两边的小摊,孟栀乔欲言又止,委婉地问了句:“陆言琛,你饿不饿?”
“不饿。”知道是她想吃垃圾食品,陆言琛故意和她唱反调,说不饿。
孟栀乔深深吸气,“行,那我自己去吧。”
她说着要去开车门,手搭在把手上面。
陆言琛看着,拉住她的手,有些无奈:“你别下去了,我去买,也不知道这些烤串有什么好吃的?”
“铁板鱿鱼,烤肠,面筋,牛肉丸,各来一串。”孟栀乔开始点菜,吩咐男人,临时又不忘加了句:“你是不是从没吃过这些小摊食品。”
陆言琛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下车去给她买东西。
……
次日,陆言琛打着担心她身体的名义,把她强行带入了公司。
上午十点,陆言琛去开会,独留孟栀乔一人在公司里。
王助理进来,看到孟栀乔,指了指身边的李诗诗和李董事长向她介绍着:“这是今天来和总裁谈合作的李先生和李家小姐。”
李诗诗她已经见过了,两人有过几次之缘,多数都是不愉快,
第155章 暗味
至于这位李懂事她还没见过,笑了笑:“你先坐一会,陆总正在开会。”
李董事长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没关系,是我来早了,我和陆总约的时间是十点半,现在才十点。”
孟栀乔没想到李董事长这么通情达理,客气地说着:“那就先让王助理招待一下你们,我去帮你们倒一杯水。”
李诗诗在进入办公室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孟栀乔,冷嘲热讽:“没想到你一个戏子还兼职倒水的工作。”
李董事长在一边听着李诗诗的话,训斥道:“诗诗,你在说些什么,快和孟小姐道歉。”
李诗诗难过地看了一眼大伯,任性地说:“我说的是事实,我才不会道歉。”
李董事长知道自家侄女的性子,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宠坏了,想让她道歉是不可能的,开口对孟栀乔说:“孟小姐,你别介意,诗诗这性子,都被家里人惯坏了。”
孟栀乔看了看李董事长和李诗诗,自认从没得罪这人,两人每次见面,就是气场不和,想到今日这两人是来找陆言琛谈合作的,她也不能去和她计较,省得给陆言琛惹麻烦。
“看来李小姐的生活,一直都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倒水都不用自己。”留下这句话,孟栀乔就往接水区走去了。
李董事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栀乔一眼,心想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孟栀乔走后,李诗诗肆意地打量着陆言琛的办公室。
李诗诗对这办公室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王助理见到她肆无忌惮地触碰陆总的东西,想到陆言琛那要命的洁癖。连忙阻止:“李小姐,陆总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东西。”
李董事长见自己家的小公主被人训斥,脸有些黑,也是知道陆言琛的一些传闻,不喜欢别人靠近,还是把李诗诗给拉到了一边:“好好呆着,别乱碰,一会陆总就过来了。”
陆言琛开完会,经过茶水间时,就看到孟栀乔手里拿着四个杯子在接水。
迈着步子走过去,拿起孟栀乔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两个杯子,朝着另一边的饮水机走去。
孟栀乔看到陆言琛:“你开完会了,李先生和李小姐已经来了,王助理正陪着他们待在总裁办公室呢。”
陆言琛看了看摆在一边的四个杯子,答非所问:“你拿得过来吗?”
孟栀乔没想到陆言琛的关注点在这里,赶紧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托盘,把四个杯子工工整整地摆好:“这样不就可以了,你快过去吧!”
陆言琛没有理孟栀乔,直接端起托盘往办公室走去。
有这么一个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他在干什么,只要见到你,他的关注点总在你身上,无微不至中照顾着你。
孟栀乔紧跟着陆言琛,到办公室门口时,孟栀乔急忙伸出双手拦住他:“你把杯子给我,你堂堂总裁端着托盘进去像样吗?”
陆言琛不太相信的样子看着孟栀乔:“你能行吗?不会把水洒出来。”
孟栀乔连忙举起手,做出保证的样子:“你相信我,绝对撒不了,而且就这一点点距离。”
陆言琛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孟栀乔,抬起步子迈进了总裁办公室。
孟栀乔接过陆言琛递来的杯子,看他进去之后,深吸一口气,才端着杯子进去。
孟栀乔进入总裁办公室时,四个人已经坐下,开始商谈了。
孟栀乔打算把水杯依次递给在坐的每一个人,可是看着坐的四个人,和托盘里三个客用杯,和一个她的杯子,有些犯难。
她刚才想要出去倒水时,根本就没想到陆言琛也会回来,只准备了三个人的和另外一个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