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紧张感僵持着，连语气也有几分慌乱。
“不仅是遭受，而且参与者可能就有我的学生，是吗？”校长向椅背上靠去，将真相抖出，“而且受害者或许就是你。”
白露秋知道这时候要装乖，她沉默着点点头，眼里似有点点泪光。
“所以，你想怎么办呢？”校长转动着手上的银戒，缓缓说道，像是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了白露秋。
“老师，我很怕，她们太恐怖了。”白露秋紧抓着手腕，硬生生扣出了红印，带着哭腔，“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但是有一个我知道...就是里面提到过的...林依依。”
林依依...校长沉吟着，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说到底都是这里的学生，真不好处理呀。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的话无非就是严肃处理，只是太过于麻烦了；说小的话是可以私下里调解好，双方相安无事的最好。
他微眯着眼，示意她说出自己的意图。
“老师我真的很害怕，她是我同班同学，每天都在眼前...我只是想让她不能在学校里在做出这种事情了。”白露秋委婉说道，她的眼前湿润，校长的身影变得模糊。
校长轻点着书桌，似在思量着她的提议是否可以实施。
“或许，你们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他还是决定试试能不能私下调解的好，“这样，下次你跟那个同学来这里，老师帮你们两个调解调解怎么样？”
白露秋低垂着头，忍不住冷哼一声。她都装可怜装累了，还是这结果，真的是....
她踌躇着，眼里满是犹豫：“可是，我跟她根本就不熟，录音里也能证明是她们无故针对我。如果需要私下调解的话，我怕...我怕她不改。老师也不想让上个学期天台的那次意外再次发生吧。”
语气倒是可怜谦卑，只是这说得算是威胁了。
上学期的那次意外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幸亏没有什么严重后果，现在也差不多摆平了。要是...校长瞥眼看向静静放桌上的录音笔，要是这件事情再曝光，他这个校长可真不用做了。
“所以你想让她转学或者退学吧。”
“不可以吗？”白露秋反问道，流露出无辜的神色。
“这件事往高的说关系到学校...”校长拨弄着戒指，淡淡说道，“这样，让两方家长协商，该道歉的道歉，该受处罚的处罚。”
自顾自的一板就要敲定了，他伸手将录音笔取过来随意地抛在了柜子里。
白露秋见状，也懒得继续装了，她嗤笑一声，索性说道：“老师，这种事简单的道歉和处罚似乎都太过于武断了，而且家长的话...”
她故意拉长着声线，眼里流露出几分嘲讽，湿意还未褪去，显露出几分阴险的错觉。
“老师应该庆幸这件事情还没有任何家长知道，”白露秋环抱着手，厉声道，“不然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龙潭虎穴里呢？”
语毕，气氛陷入僵持之中，校长抬眸看着白露秋。
许是被逼急了，白露秋一改之前的小心，她略显高傲的俯视着，试图掩盖内心的慌张。
“所以，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校长缓和了些语气。
“如果校长的孩子是站在我这样的处境下，老师你会怎么想。”
“......”
校长紧皱着眉，看来这件事只能严肃处理了，碰到了个硬骨头也是没得办法的事。
“那你给老师几天时间去了解情况，怎么样，毕竟也只有一份录音而已，之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还是决定后退一步。
啧，白露秋掩饰不了内心的鄙夷，这校长对这些事情也太过温和了吗。
她耸耸肩，缓步走到窗前，外头是暖光倾泻，原本光秃的枝头点缀了绿意，风里带着热气。白露秋将窗户关上，拉紧了帘布，办公室内顷刻陷入了昏暗。
“这些自然是老师决定的，毕竟我只是个受害者罢了。”白露秋冷冷说道，光透过缝隙在她的身上撒落成一道白痕，“或许，这样的受害者不止我一人。”
闻言，校长扭头看向白露秋，少女的身影单薄，大半个身子沉沦在暗处，他不觉察地叹气。
外头隐隐有些吵闹声传来，白露秋揣度着自己的计划能否顺利施行，要不要把刘冬树搬出来呢？她回眸，察觉到校长眼里的动容，心下一惊。
她紧了紧手腕，强装着狠戾，不屑说道：“这件事情请校长好好考虑，毕竟..那个录音笔还有备份的，另一份要给谁，被谁知道，要看校长您的决定了。”
她带着笑意，向校长礼貌颔首后，像怕败落般加紧着离开了步伐，脚步略显慌乱。
“所以正因为这样的恶性事件，才导致你学习下降的吧，白露秋同学。”
白露秋推门的手微顿，她没想到他会这般问自己。
是吗？上学期混杂的记忆翻涌过来，关于蒋俊宁的，宋穆青的，林依依的，最后定格在了那双泛着柔情的桃花眼上。
“或许吧。”她草草丢下这句话就推门离开了。
办公室内流淌着阴郁的静默，校长扶额叹着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崩坏中，而他只能旁观着这一切的断裂，无所作为。
拉开柜子，那黑色的录音笔还躺在里头。
或许，该给这个女孩子一个公平，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她是怎么背负着这些阴暗，曲着腰咬牙坚持下去的。
铃声适时响起，这小小的学校也从昏沉的安眠中苏醒过来。
***
白露秋无意识地扣着桌面，满脑子想的是之前跟校长的对话，气氛算得上是剑拔弩张了。鬼知道，她安安稳稳的十八年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威胁”人，这人还是校长的说。
谁知道校长会不会接受她的提议，真该把刘冬树搬出来，有资本的加持，也不用她显得那么虚张声势。
不过...她的眼里流淌着波澜，看校长最后的态度，好像也算是答应她了？最后的那一句话，让她到现在还疑惑着，老师是真的关心学生，还只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肩膀被人轻轻拍着，白露秋抬头看向蒋俊宁，眼里的烦躁还未卸下。
“怎么了？今天早上就感觉你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露秋的情绪太显露，他不得不再次讨嫌地开口询问道。
白露秋垂眸，难得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蒋俊宁挑眉，看来是要跟自己说了，他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觉得...”白露秋犹豫着试探道，“我们学校的校长是个怎样的人？”
“校长？你怎么突然问起那个老人家了？”他不禁扬声问道。
“嘘，安静点，”白露秋抬手就将蒋俊宁的唇堵上，压低着声音说道，“好奇罢了，就问问你对他的看法。”
蒋俊宁挠头，他沉思了片刻：“我也不怎么了解，不过我感觉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满平易近人的，我记得校长还跟我们打过几次篮球。”
白露秋挑眉，老师跟学生打篮球，恕她还没见过。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校长还算是通情理的呢。
白露秋回忆着，感觉她自己之后的威胁似乎更有成效。那她刚开始还装什么可怜呀，哭腔眼泪什么的，到现在她还觉得眼睛难受得紧呢。
后排爆发出一阵笑，白露秋斜眼瞥向那个位置，眼里是几分厌烦。
蒋俊宁默默观察着白露秋的反应，向来迟钝的神经此时高速运转着，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任由着白露秋对林依依的厌恶在不断地发酵，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白露秋能做什么呢，蒋俊宁猜不到。在他眼里，白露秋向来有些高傲，有时候不近人情，以至于他无意撞见别人对白露秋的欺凌时，内心的慌张和不敢置信让他觉得窒息。
算了，伤口尚能愈合，或许时间能抚平这一切吧。
他安慰着内心翻涌着的惶恐。
***
“我去，你说啥？”刘冬树难得接到夏黎的来电，听到这个消息后满脸震惊，怪叫着，“白露秋真去告诉那个老头了？”
夏黎不耐烦地将手机举远了些，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至于这样吗？”
刘冬树果断抛开手头玩得正欢的电脑，键盘上彩色的光闪烁着，他忍不住乐呵道：“那个老头怎么说，我觉得那老头肯定打算私下处理完的了，眼不见为净。”
“听他们的对话，白露秋的想法算是落空了，最多家长过来调和，不痛不痒的处分下来，大家还是相安无事。”
“啧，那学霸不得难受死，果然还是太天真呀。”刘冬树泛滥起那无处可发的同情心。
“所以，你帮忙加一下火候，让林依依顺利退场。”夏黎把玩着吊坠，随意地提议着。
刘冬树思索着：“也行，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不过你这么帮她，确定不告诉白露秋，多么好的机会。”
“我可没你这么殷勤，”夏黎冷哼道，“只是看那个人在眼前蹦跶太久，看腻了。”
“反正一切都是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吧。”刘冬树敲着键盘，提醒道，“这一单还有多久，那里都催了。”
“不是我在这有几个都送过去了吗？”夏黎皱眉，这些人还真是得寸进尺，“白露秋的，慢慢等着吧。”
“行吧，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哥我还有事要做呢。”
“别做之前那些了，处理的太麻烦了。”夏黎提醒着，回答他的只有电话挂断的忙音。
这个人真是...算了，好歹算是他哥，真出什么事他能帮就帮着解决吧。
不过，白露秋...夏黎有些犹豫，其实他是想要放过她的，只是有时又莫名的想要去接近她，试探她，揣摩她的想法，试图拨弄着那个女孩的心弦，不知觉得就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或许，一切都只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吧。
手上的红玉色兔眼似乎在讥讽着他此刻的自欺。
第31章 恶果
白露秋端坐在校长室里，正对面是林依依那张并不明媚的脸，旁边的校长环顾着他们，微不可查地叹着气，看向白露秋时，眼里透出几分复杂。
她也没想到计划能这般顺利，几天过去了，就像是将石子投入到湖中，湖面泛起涟漪后趋向平静。
白露秋几乎是打算放弃了校长这条路，不曾想今天却被叫来了办公室，只是不知道是私下调解还是...
她瞥眼看向林依依：眼里的自信此时被焦灼代替，整个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般，张扬的神色不再，她很紧张，这是显而易见的。
校长踱步离开这个逼仄紧张的地方，门轻轻掩上，独留她们二人。
“白露秋，你还真敢呀，”林依依面色阴沉，她发狠地盯着白露秋，厉声道，“你是不是闲得慌，多大点事还要告到校长这里。”
白露秋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时生出几分好笑来，多大点事...她眼里的恐惧在别人眼里竟只是件小事，也真是可笑。
她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林依依的问责，只是垂眸思索着校长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见状，林依依咬牙，想要发怒却碍于这里是办公室，她微眯着眼，索性说道：“你该不会想对付我吧，先别说校长他本人会不会同意你的要求，就算你真把我弄走了，想要对付你的人也不只我一人。”
白露秋抬头凝视着她，林依依的眼里流露出几分阴狠的意味，那般仇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的人是她呢。
“所以你也觉得自己会走人吧。”白露秋耸耸肩，冷淡说道。
“你...”林依依怀抱着手，硬生生被气笑了，带着轻视的腔调，“所以你该不会以为你真能把我弄走吧，就凭那个录音？你也太天真了，校长这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大事化了，小事化了，相安无事最妙。”
“...所以呢？”
林依依倾身，紧盯着白露秋略显慌张的脸色，一字一句道：“所以...想清楚了招惹我的后果了吗？”
白露秋紧握着手腕，内心的紧张显露倒也不要紧，她微微仰头，带着特有的高傲，轻轻将真相揭开：“其他人的话我管不着，至于你...林依依你真的敢对我做什么吗？你们不是已经被提醒过，不要动我吗？”
林依依哑言，刘冬树...退学了还阴魂不散的，也不知道白露秋哪点被他看上了，竟然直接发话了。
“白露秋，你真的能确定刘冬树能一直帮你吗？”林依依挑眉，勾起一抹笑意，像是苦口婆心的劝导着，“他这个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今天好心帮了你，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你能保证吗？”
看来她们是真的害怕刘冬树呀，白露秋察觉到了掩藏在林依依神色里的不安，心里的黑色火焰早就熊熊燃烧，势要摧毁了眼前人，心头刺。
“你说万一刘冬树不仅仅去敲打了你们一番，连这次的事情也有他的手笔呢？你说，是你主动要走人，还是学校婉言劝阻着让你走呢？”
白露秋干脆狐假虎威起来，不管之后结果怎样，至少现在她必须要挫败林依依的锐气。
“你说什么？”林依依忽的起身，控制不住般怪叫着，眼里的恨意流淌，就像掩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展露出泛毒的獠牙，试图撕咬着眼前的猎物。
“这么着急干嘛，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罢了，”白露秋靠着椅背，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林依依。
“你...”
林依依还想要说些什么，门口适时传来校长的低吼：“这里是校长室，不是你们俩吵架的地方。”
她们俩同时转头望向门口，校长负着手，神色明显是动怒了，后面跟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
“妈，你怎么会在这？”林依依震惊地看着来人，眼里是之前疯狂想要藏匿的慌张。
妈？那个人是林依依的妈妈？白露秋也有些惊讶。林依依向来张狂，连带的让人产生了她父母或许也是这般的错觉。
不过相貌上却是母女俩有几分相似，虽不是一等一的漂亮，却胜在那双灵动的眼睛，不过一个是张扬傲气，一个是温顺柔和罢了。
白露秋愣愣地看着林依依的妈妈，那双眼睛过于温和了，让她自然想到小时候跟着奶奶去放羊时，那些喜欢蹭在她怀里的小羊羔。那是双纯良无辜的眼眸，光看一眼，就让人不忍心说一句重话。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专注，林依依的妈妈歉意地朝她笑了笑，她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刚刚的情况我都跟您说明了，我作为一个学校的校长，本就应该严肃处理的，今天让您过来，也是为了处理一下后续。”校长缓缓说出这些早已准备好的台词，直等着对方的严肃反驳。
“可校长，依依却确实做了不好的事，我代依依向这位同学道歉，至于之后的处分我们也能接受，只是希望校长您能从轻处置，给依依一个机会可以吗？”林依依的妈妈哀求着，眼里满是受伤。
看着妈妈低声请求的模样，林依依面上早已挂不住了，严肃处理？还要给个机会？有没有搞错，就这种事就要上纲上线吗？她...白露秋有怎么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