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打算翻报纸的动作停住,表情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夏洛克,“你昨天晚上去投毒了?”
再夸张一点,对方甚至可能跟个变态一样在女孩家附近蹲了一晚上,就为了获得最真实的数据。
“这是科学实验,约翰,在实验前我计算过概率,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不会因为毒素出问题。”夏洛克看着华生起身穿外套,“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希帕提娅,建议她去医院检查,顺便试试阻止你被告上法庭。”
华生不知道为什么从停尸房那次开始,夏洛克就对那个街上偶尔遇见的女孩产生了极高的关注,还一直觉得对方有问题。
在他看来,那个女孩第一次被跟踪时候没有报警把夏洛克抓起来,就已经是极度良好的脾气了。
“不用去,她没有事,甚至精力充沛。”夏洛克叫住他,表情平淡,“我的眼睛就是被她打的。”
华生匆匆忙忙的动作停住,夏洛克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被打而感到不满,在他看来为了真相被打一拳还挺划算的。
华生冷静下来,打算重新和他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你之前加起来做了几次这样的事?”
“不多,大概六七次吧?”夏洛克说着,摸了一下红肿的下巴,咧了一下嘴,他每次使用不同的药物进行试验,事实证明对方的体质可以很快分解掉这些药物。
之前几次他并没靠太近,所以对方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但是这次自己对计算结果过于自信,对方提前醒来后没有来得及跑掉,于是挨揍了。
下次应该躲远点的,他想着,就看见华生僵着脸掏出手机。
“嘿怎么了,约翰?”
“我给你哥哥发个短信,确保你不会被关进监狱里。”
......
迈克罗夫特感受到手机的振动,对来客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掏出手机快速看了一眼,恢复正色,“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卡伊小姐。”
来客穿着一套复古暗绿色长裙,裙摆与鞋的交界处,一截纤细的脚裸上暗色的淤青分外明显。
她不慌不忙地举起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是上佳的红茶,希帕提娅觉得自己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关于我的弟弟屡次对你投毒这件事,”迈克罗夫特说到这里,脸色奇异地变化了一下,他此刻觉得牙有点疼,夏洛克的行为显然不是绅士应该做的,要求对方直接放弃控告也并不合理。
他最后只能说,“我们或许可以先尝试私下达成协议。”
“我猜,福尔摩斯先生叫我到这里来,必然已经有想法了吧?”希帕提娅抬起头,示意他先说。
“希望卡伊小姐原谅我弟弟过于鲁莽、反社会的行为,作为补偿,我可以压下你作为身份不明人士进入英国这件事。”迈克罗夫特语气平稳。
啊,差点忘了,自己四舍五入算是偷渡进英国的,希帕提娅把杯碟放回桌上,发出细微的清脆的响声,刺客联盟可没那么好心替她制作□□明,这导致她或许开头就被人给盯上了。
眼前的男人看似和善的提议,实际上她根本无法拒绝。
“我以为会有安全审查?”
“已经进行过了。”迈克罗夫特迅速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当然,卡伊小姐算是勉强过关。”
希帕提娅勾起唇角,语气随意,“我想作为哥哥,福尔摩斯先生有义务向自己的弟弟进行科普。”比如女巫究竟是什么。
她这就算是同意了对方的条件。
“你很难动摇一个唯物主义者。”迈克罗夫特说,更何况他也不希望夏洛克卷进这些事里,有部分牵扯到国家机密,“当然,如果舍弟后续又做出了什么不合理的事,还请卡伊小姐下手轻一点。”
他有预感,夏洛克对于他人容忍极限的探索并不会就此停止。
......
“叮——”
伴随着勺子落地的声音,在确定屋里的人失去意识后,夏洛克迅速撬开门冲进去,“约翰,快,把采血管给我。”
华生迟疑地走进来,看着夏洛克开始找静脉。
这是第几次了,他心里平静无波地想,从开头对夏洛克投毒行为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好像也没过多久吧?
“你有考虑过希帕提娅醒来以后的后果吗?”
“我准备的剂量不会出错,她起码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恢复意识。”夏洛克说,除非她对药品的代谢加快了,“采样结束我会把她放到沙发上去。”
“伪造入睡的事实吗?我想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华生站在一边,并没有任何插手的欲望,前几次夏洛克被教训得有多惨他不是没见识过,他不想和肇事者一起挨揍。
“她不会是一个选择。”
“什么?”华生莫名其妙看向他。
“根据我的经验和观察,你总是容易被危险的女人所吸引,而她显然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嘿,我还没打算追求她,起码得确定她也对我有感觉吧?”华生不满地反驳。
在针尖即将扎进皮肤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横伸过来,捏住了夏洛克的手,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将他移开。
“你觉得我会掉在同一个坑里吗?”希帕提娅很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说“是”,她确信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是一条金鱼。
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腿,疼痛传来,应该是装晕时候撞到桌子上了,她怀疑明天自己腿上就会再次浮现出一片淤青。
“我可以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夏洛克收起采血器,表情罕见的带了几分真诚。
女巫眯了眯眼,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突然间夏洛克猛地弹起来挣脱开她的手就打算往外面跑,结果下一秒他已经被人摁在地上,侧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力道之大任由他如同一条鱼一般蹦跶也无济于事。
“晚上好,约翰。”希帕提娅还有空闲和站在旁边的华生打招呼,“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华生说,他正忙着思考对方有没有听见他们两的对话,“额很抱歉,我劝过他的。”
“不听劝告和屡禁屡犯是人类的本质嘛。”希帕提娅反过来安慰他,“亲爱的夏洛克,你是希望我把你挂在大本钟还是伦敦塔桥上?”
“把我送回贝克街的221B就行。”他的语气仍旧冷静,仿佛刚刚想要抽对方血做研究的人并不是他。
嗤笑一声,希帕提娅松开手,夏洛克反应灵敏的从地板上爬起来,顺便整了□□衣外套,“感谢你的仁慈。”
这可不是她好心,女巫轻轻哼了一声,有人已经为他支付了代价,感谢夏洛克,私人化学实验室的大门即将向她敞开。
“某个死胖子提前和你打过招呼。”夏洛克看见她的神色,不难推测出背后的隐情,“看起来官僚作风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女巫这一类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人这里。”他似乎并不习惯使用这个词。
希帕提娅满不在乎地拍拍手当做鼓励,“有进步,看上去你阅读了那几本童话书。”
是谁邮寄了那本书昭然若揭。
“我没有看。”夏洛克皱眉,“这毫无意义,只是浪费时间。”他有其他途径去了解相关知识,并不需要如此低效率的阅读。
他迅速打量屋内那些希帕提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器材,发出一声似疑惑实则嘲笑的声音。
“虽然现在不是中世纪,但是我相信他们在看见你的实验操作后,一定会把你当做邪恶女巫烧掉。”
他是在嘲笑她的药剂学,对吧?希帕提娅面部肌肉牵动,勉强抬了抬嘴角。
“我有一个提议,我负责教授你化学方面的知识,虽然我想你那贫瘠的大脑很难理解那些,相对应的,我需要你的血作为学费。”夏洛克说这话的同时,露出一个“鲨鱼笑”。
希帕提娅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华生不忍心地别开眼时,精准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然后甩了甩手,好痛。
“明天带着淤青上报纸可不要怪我啊,夏洛克。”
让她想想明天会出现在八卦报纸上的新闻是什么?大侦探福尔摩斯与助手华生疑似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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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饭搭子告诉我她阳得失去味觉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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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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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希腊,希帕提娅将手里举着的伞收起,重新确认一遍门牌号,走到前面的门廊下,敲了敲门。
在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后,门悄然开启一条缝,希帕提娅只能看见一张苍老的面孔,和一对有些浑浊的眼睛,从门缝中打量她,“你找谁?”
“维托.希尔。”
对方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原本就开得不大的门缝瞬间又压缩了一半,“那你敲错门了,小姐,而且希尔先生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不会错的。”希帕提娅笃定道,见对方仍然不做什么反应,也不生气,“如果维托.希尔想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的话,那我就告辞了。”
老人没有吭声,他看起来有些出神,就像是在倾听什么指令,希帕提娅注意到他似乎戴了个小巧的内建耳机,而后他拉开门并后退,为希帕提娅让出一条路,“原谅我之前的无礼,请跟我来吧,小姐。”
女巫拎起拄在地上的伞,往屋内走去,大概是由于屋主并不喜欢光亮的缘故,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窗帘将窗严实地遮挡起来,确保没有一丝阳光照进来。
一楼整洁干净得像是根本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老人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著她往楼梯方向走去,楼梯向地下延伸,通往更为漆黑的地下室,“小姐,先生在下面等你,我就不陪同了。”他在楼梯口止步。
希帕提娅往楼下走去,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扬起她脸侧的发丝,一种冰冷的触感从她手背上滑过,仿佛是什么冷血动物,她脸色不变,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反手将仍在不断扭动的不明生物捏住。
“我可以就这么和你交流,维托,”她另一只手捏住生物朝她突袭而来的头,慢悠悠说,“但是我并不喜欢这样。”
黑暗寂静了一会,而后地下室的灯骤然亮起,希帕提娅看了一圈,脸上流露出些许疑惑,“你在哪里?”
“这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包含著不满、幽怨等各种复杂情绪。
希帕提娅顺著声音的方向看去,最终成功在那张黑色的老板椅上找到了一只黑猫,“抱歉,没看到。”
猫咪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嫌弃,“我想猫头鹰的视力并非如此不堪。”所以唯一的答案是,希帕提娅在故意耍他玩。
“那你应该知道猫头鹰是夜行动物,白天精神状态不好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没想到,我的资产打理人变成了一只猫。”她发出抑扬顿挫地感叹,顺便低头看了看刚刚被捏在手里的不明生物,是一条通体雪白的蛇,这会正老老实实盘在她的手上。
“很漂亮的孩子。”希帕提娅摸了摸蛇鳞,随口赞美道。
“我被迫寄生到猫咪的身上,还不是你的问题。”维托甩甩尾巴,他认识希帕提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商人,极富商业才能却身体抱恙,坊间传闻都打赌说他活不了几年,而那群关系不知远近的亲戚也都在私底下商量著他财产的归属分配。
他对于自己的早逝并无想法,但他不希望有同样病症的妹妹也遭此命运,维托希望她能够平安的活下去,于是在记忆里一个阴冷的雨夜,他敲开了女巫的门扉。
“万物皆有代价,”黑发黑眼的女巫容貌妖异美丽,手里拿著一只烟斗靠在墙上,表情玩味却隐隐透露著冷酷,“我可以救你的妹妹,但是在那之后,你要抛却现在的姓名和身份,永远为我工作,当然也许不一定要这么久,看我心情。”
维托答应了,于是他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在自己的妹妹老去逝世后,成为了女巫的资产打理者,经营着女巫的所有资产。
说实话他也不确定自己算什么存在,他的永生完全依靠希帕提娅,女巫强大的魔力维持著他的生命,每过五十年补充一次,如果不及时补充,自己就会永远消失。
“你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得吗?”维托抱怨,“为了防止魔力消耗得太快,我只能选择呆在小型动物体内。”
“我猜我应该有给你备用的魔力?”
“可是你比预计的多睡了整整一百年!”黑猫的声音陡然拔高,“更别提你醒来后根本不来找我这件事。”
“实际上,我失忆了。”希帕提娅摸摸鼻子,最开头她连怎么感受和使用魔力都忘得一乾二净。
“我联络不上你,因为你根本不回应,我就说没事干少睡觉,直接把自己睡失忆了吧。”黑猫似乎吼累了,趴回椅子上,“还好你自己之前留了一手。”于是他将画委托出去巡回展览,试试能不能找到女巫。
“好吧,我的错。”女巫任由那条蛇在手腕上缓缓爬动绕圈,她听着黑猫有些庆幸的语气,没有说自己的记忆其实只找回了一部分,画像储存不了女巫那么的漫长岁月。
那她剩下的记忆哪里去了?看黑猫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所以这应该是她的个人行为。
希帕提娅无意识摩挲了几下蛇鳞,算了,这件事放到后面考虑也是一样的,她现在有更好奇的问题,“你一个猫是怎么养宠物蛇的?”
“为什么不可以?”维托看她一眼,自然而然地舔舔爪子,然后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候,动作一僵,缓缓放下。
“那你会自己抓老鼠来喂它吗?”女巫的表情显得很诚挚。
但是维托忍了又忍,才没有用伸出指甲的爪子挠对方的手,“你应该知道宠物蛇是吃乳鼠的吧?乳鼠可以网购,而且管家可以代劳。”
“真是一点都不幽默。”希帕提娅可惜道,话音未落,她的手上瞬间多出几条红痕。
“好吧好吧,把你的爪子给我,你到时候把自己弄回原来的身体里去。”她捏住黑猫的一只前爪,冰凉磅礴的魔力从她手中传递到黑猫的那里。
维托安静地打量她,然后开口,“你似乎和沉睡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希帕提娅不以为意,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她还是她。
你不觉得自己变得更活泼了吗?维托想了想最终没有说出口,正如希帕提娅自己所说,万物皆有代价,那她变成如此强大的女巫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他还记得最初见到对方时候,希帕提娅就是一副散漫、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态度,他有时候甚至感觉她就像是个看淡一切的老人。
但是重新看见希帕提娅,他却隐约觉得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络加深了,虽然她仍然是一副没什么良心的样子,总归不再是之前把自己和世界隔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