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什么话题都拉上他，原来是因为是喜欢他呀。刘彻这才恍然大悟。
天音似乎是不想让他高兴得太久，接着就开锤了。
【但是，汉武帝晚年的时候又如何呢？严刑峻法，穷兵黩武，尤其是巫蛊之祸当中，没有及时分辨太子的冤情，导致父子兵戎相见，血流成河，太子终于被冤杀。等知道真相，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刘彻被锤了这一大段，稍微愣了愣，仔细把这番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天音说的事情，都很严重，无论哪件事情，听上去都是罪大恶极。
但是细品了一遍，好像都是他在祸害别人，而非被人祸害。
是他冤杀儿子，而非被儿子坑害，听起来比秦始皇，还是好得多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天音没开口之前，他还以为，他会比秦始皇更惨，活着就得跟咸鱼睡在一起。
严刑峻法，穷兵黩武，冤杀太子，这都不对，要改。但是眼下还都没有影。
倒是太奶奶，必定对他起了敌意，不会这就派人毒杀他吧？
刘彻赶紧正了正脸色，收敛了笑意。做人必须得低调点。
* * *
刘邦听到这段，心里酸溜溜的，好一阵的不痛快，连戚夫人娇滴滴喂嘴里的果子都不香了。
他的一个子孙后代，居然直接越过了他去，跟秦始皇比肩了。
是哪个后生小子？为什么不是他？
说好的开国皇帝呢？
天音没有让他失望，开国皇帝说来就来。
【说完汉武帝，再说说汉高祖刘邦。】
刘邦眼睛亮了起来。
他好似完全忘了为啥要提开国皇帝。忘了是说开国皇帝晚年昏庸，给女皇当对照组用的。
【刘邦在秦朝末年的大动乱中，斩白蛇起义，群雄逐鹿中原，刘邦能在诸侯之中胜出，自然是眼光非凡，韬略过人。】
刘邦眯了眼睛，胡子微微翘起来，听舒服了。
戚夫人哪能放过这个奉承的机会：“恭喜皇上，英明神武上达天听了。”
吕雉微微一个冷笑，戚夫人除了英明神武，也不会别的词儿了。你等着下半句吧。
下半句说来就来。
【可惜越到晚年，越是偏听偏信，好几次都听信宠姬之言，想要擅动国本，差点儿引起不必要的动乱纷争。】
刘邦和戚夫人，同时变了脸色。
这凌空一巴掌打的，手指印几乎都要印在二人脸上了。
吕雉费了好大的劲，才算忍住了笑意。
* * *
高宗李治的家宴，此刻酒菜都已经冷了，宴席却还没有散。
不决出个你死我活，谁胜谁负，直播也完不了，宴席也散不了。
长孙无忌沉着脸，耐心地听着直播。
听着女神仙为了袒护一个作乱的武氏，竟然如此大费周章，比出这么些正经人来。
再比下去，连三皇五帝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三朝老臣在心里连声冷笑，什么大不了的事，说的如此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不就是提前安排好了接替皇位的人选吗？不知道是武家哪一支的侄儿呢？
让男皇帝们列队被锤了半天，大概女神仙也累了。光幕七彩光线闪动，换了话题。
【我们讲完女皇晚年对继承人的选择，再来谈一谈历来都在争议不休的一个话题：如何看待女皇一生所做过的恶事？】
男皇帝们一听到这个话题，都兴奋了起来。
神仙虽说是女的，也不能太偏心了，一碗水要端平，别光是往死里锤我们，也讲讲女皇都干了些啥。
一时之间都竖了耳朵，想听点劲爆的。
此刻的武氏，听到光幕提到作恶这一问题，忽然觉得心力交瘁，面露痛苦之色，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身为昭仪，争夺皇后之位，处在最关键的一刻。
她要坐上皇后之位，才能彻底摆脱女人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
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这是某文学名著主人公之一潘金莲发出的感叹。
潘金莲固然伤在出身微贱，但即使出身富裕之家如武媚，早早入宫为妃，美丽聪慧有胆有识，也是不能摆脱这句话的诅咒。
先皇崩逝，没有子嗣的全被发配去感业寺为尼，受尽寒苦。
李治来为李世民周年祭拜，她抓住这稀有的机会，怀上了身孕。
但还不够，还要更大的机会，才得重新入宫。
机会来自于女人之间的争斗，王皇后要压制萧淑妃的宠爱，拉她入局。
武媚没有辜负王皇后的期望，夺了萧淑妃的宠爱，但也成了崛起的新势力，二人争宠局变成三人争宠局，凶险指数提高了一万倍。
如果她不能先发制人，锤死敌人，那么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有可能，在无知无觉中，被敌人锤死。
此时平行时空里皇帝们再兴奋，也赶不上长孙无忌一半的兴奋。
这就是他想要抓到手的大牌！终于来了！
他睁大双眼，心脏砰砰跳动，内心呼召不已。
把这个女人做的恶事，全都曝光出来！
要挡住武氏，他就要力保王皇后。可是此时的王皇后已经获罪，罪名是掐死了武氏刚生的公主。不论真相如何，这个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连长孙无忌都难以翻案。
光幕上一阵扰动，出现新的画面。
一个十分简陋的环境，看上去好像是下等人家的厨房。
镜头推进到一个大水缸，水缸里泡着两个女子，垂着头仿佛奄奄一息，乌黑长□□浮在水面上。
众人皆不解其意。这是在干什么？这两个女子又是谁？
其中一个女子忽然抬起头，举起手臂，仿佛向天呼告之意。
这女子本来应该是容颜姣好，现在却蓬头垢面，凄惨无比，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恻隐之意。
等到看清那女子手臂，惊悚情状令人瞬间头皮发炸。
原来那女子的双手，不知被何锋利之物，齐刷刷给断去了，留下光秃秃的手腕，衬着那姣好的容颜，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诸天万朝之中，人人身上都起了寒栗，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43章 吕雉请刘盈就人彘问题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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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皇的各种传说, 在民间一直是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和谈资。
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后如何对付敌人的，把王皇后、萧淑妃如何的斩去手足，泡在酒缸里，是最为劲爆的一个故事。
但俗话说, 百闻不如一见。
何况光幕中, 现代的影视技术特效, 制造出的逼真效果。
刘邦家里, 就整个被这个场面震撼到。
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一轮风波。
刘邦和戚夫人刚刚被天音直播打过了一巴掌。
作为女皇对照组，刘邦被严厉批评了，对于宠姬偏听偏信, 企图动国本, 换太子。
而戚夫人很显然, 就是那个迷惑君心的作妖宠姬。
太子刘盈, 听到父皇被点名，一时有点接受无能。
还可以这样直言不讳的吗？
这事儿在他们家, 一直属于是那种公开的秘密。
意思就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大家嘴上都不提。
所以刘盈现在，心头充满了迷惑。
就这样被赤裸裸的捅破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他和刘如意还怎么相处呢？毕竟他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
刘盈迷惑的目光望向母亲吕雉，吕雉澄明通透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的笑意。
刘盈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是在说, 没有人会在乎的，该怎样过还怎样过。
刘盈转开视线，微微移到了刘邦和戚夫人那边。
他有点不太相信呢。
连他都觉得尴尬难以自处了, 那被上天当着天下万民批评的人, 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不得不说，最了解戚夫人的, 还是吕雉。
刘盈惊讶地看到，戚夫人脸上的手指印还没褪干净，尾巴就又翘起来了。
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该跟刘邦腻歪腻歪，该喂果子喂果子，该拿眼角瞟着吕雉母子，向吕雉炫耀示威，一点没耽误。
他再看向他的父皇。父皇半躺半卧着身子，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盈第一次觉得，母亲的看法仿佛有一点道理。
就在这时候，光幕切换，出现了酒缸女子的惊悚场景，直到女子抬起姣好的面容，伸出双臂露出光秃秃的手腕。
刘盈岁月静好的纯洁心灵哪里承受得住这个，嗷地一声，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步蹿到了母亲身边。吕雉静静的伸出手臂，把他搂在怀里。
光幕解说适时切入。
【女皇争夺到皇后之位，她的两个敌人都被贬为庶人，居于别院。有一天皇帝去看望她们，二人痛哭流涕，希望皇上经常来看她们，皇上答应常来，而且要把她们居住的院子改名为“回心院”。女皇知道以后，把被废的皇后妃子砍去手足，放进一个大酒缸中，不久二人凄惨地死去。关于女皇做恶的传说中，这是流传最广的一个。】
长孙无忌听完这一段，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缓一缓。
这两个酒缸女子，确定无疑必然，就是王皇后和萧淑妃。
他原本以为，光幕要提武则天所生的公主被害那件事，没想到后边还有更大的。
三朝老臣吓得闭了眼睛，年轻的皇帝李治也拍了桌子。
只听桌上杯盘一阵乱响，李治嘴里嚷道：“这女皇也不知哪朝哪代的，实在是……实在是……太狠心了！”
长孙无忌赶紧睁开眼，他需要搞清楚，李治知道这件事吗？
李治知道女皇就是眼前的武氏吗？此刻貌美如花，妩媚温柔，姿态像一只小绵羊一样？
他知道，那凄惨无比的酒缸女子，就是他的王皇后、萧淑妃吗？
一看李治那双无辜的大眼透着一览无余的真诚，长孙无忌确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么，立刻告诉他真相，告诉他，身边的温柔解语花，是一条狠毒的美女蛇，会不会立刻扭转乾坤？
* * *
刘邦家里，刘盈的反应与李治类似，他闭上眼连连摇手，嘴里嚷成了一片：“太狠了太狠了，受不了了。”
刘邦原本歪在塌上，此刻直起了身子，表现出了兴趣。
这个女皇专题，好像有点意思。
戚夫人一看见大王的反应，也正了脸色，试图认真听讲，跟上皇上的节奏。
不知道为什么，她脊背上寒毛直竖，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往上爬。
吕雉微笑一下，转头给刘盈讲课了。
“盈儿，一个人狠不狠，要看他处在什么环境。不能高高在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母后给你举个例子。你父皇早些年被敌人追赶，把你爷爷掳了去，说你父皇如果不去交换，就把你爷爷做成肉酱。你想想，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刘盈略微茫然地想，是啊该怎么做呢？
如果真的去交换，敌人必然会杀死父皇，爷爷和一大家子也是活不成……
“你父皇是怎么做的呢？他告诉敌人，肉酱做好了，分给他一杯羹，他也想尝尝。敌人被你父皇镇住，你爷爷安然无恙回来了。”
刘盈感到神奇，睁大了眼睛。
“敌人为什么会被你父皇镇住？因为他知道，你父皇不是虚张声势，他是真的做得到。这就是告诉你，人在什么时候需要狠。与敌人争斗，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狠，才能活下来。”
刘邦听了吕雉这番话，听舒服了，美滋滋地捋了捋胡子。
他知道吕雉是真的明白。
可是刘盈不明白。
或者说，他不愿意明白。
当下他脖子一拧，固执地说道：“母亲说的我明白，可是这件事不一样，这么狠心，实在不应该。”
吕雉暗暗叹口气，愁上心来。
刘盈这种清澈的愚蠢，是一种要命的愚蠢。
这是温室里的善良，书本学来的仁义道德。
此时皇朝并不太平，外有匈奴不断侵扰，内有权臣拥兵自重，他这样的，如何坐得起帝位，担得起大事？
* *
长孙无忌眼看就要按不住自己，非常想要直言不讳告诉李治，正在给你斟酒的武氏，就是光幕所说的恶毒女皇。
恰在这时，光幕中酒缸女子的镜头往左边移动，封禅大典的一幕重新出现，定格在右边。
两个场景并置，一个阴暗残忍，令人惊悚战栗，一个热烈宏大，令人热血沸腾，对比之下，给人感受更加强烈。
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感受。强烈而又怪异。
这种强烈又怪异的感受，突然击中了吕雉。
她若有所思，目光掠过了戚夫人，带了一丝阴冷。
同样被这种感受击中的，还有咸丰皇帝的宠妃叶赫那拉氏。
这种感受仿佛是没有来由的，突然楔入她的心中，如同一根凌空飞来的箭簇。
第一次在天音直播中听到女皇的故事，她还在想方设法谋求入宫。
这次女皇专题直播，她已经母凭子贵，顺利成为帝王的宠妃。
但帝王的心思如同朝云暮雨，此刻便新宠了一个妃子叫做丽妃。
叶赫那拉氏想起，皇帝近日夸奖丽妃的舞姿，身段好，腰柔，腿软。
她的目光掠过光幕，掠过皇帝和丽妃，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带了一丝阴冷。
* * *
解说继续进行。
【把敌人砍去手脚放入酒缸这件事，到底是历史真实，还是故事传说，先不讨论。女皇的一生之中，有过功绩，也做过恶事，这是事实。应该如何看待和评价呢？首先，作恶就是作恶，作恶本身不能被洗白。但因为作过恶，就否定一个人的优点功绩和历史影响力，也是不客观、不公正的。】
长孙无忌气得以手扶额。这不还是要洗白吗？
【无论男性女性，一个人从人群的低处走向高处，必然经历过惨烈的斗争厮杀。对待敌人是否过于狠毒，报复是否过当，不适宜居高临下的孤立评判。如果仅仅用有没有做过恶，去评价帝王的是非功过，那些开疆拓土的男帝王们，基本上是能位列十大恶人之首。】
长孙无忌再次以手抚额。这是又要拉一串男皇帝给她洗白。
女神仙是里里外外就会这一招吗？咱还能玩点别的不？
诸天万朝的男帝王们统统以手扶了额。
尤其那些涉嫌开疆拓土的，纷纷呼告，求放过！
【我们从头说，能说出一连串。先不说秦始皇。就说他的祖辈秦昭襄王，他手下的大将白起活埋了40万战俘，40万在战国时期是个什么概念，大家可以自己百度一下。到了秦始皇更加厉害，他焚书坑儒，杀人无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