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酒尔呀【完结】
时间:2023-07-04 17:16:26

  等指缝间有黏腻感袭来,他才回过神来,将凝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落在自己拿着棉花糖的手上,棉花糖不经太阳晒,尾部变成了糖渍顺着签流在了他的虎口处。
  他走过去,问摊位老板礼貌借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手被糖糊蹭上的部位后,长腿抬起,便径直走向那个被围在孩子中央的女孩。
  而那边闻喜被问的实在没办法了,正打算将这个游戏的真相以及她和沈从越的关系残酷无情地告诉那些小朋友时,话还未说出口,她那被小朋友拉着的手忽然落进了一个温厚干燥的手心里,指尖掠过那里面的纹路,让她忍不住心头一跳,手心回拢,他不轻不重地牵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男人低冽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对那些孩子们说的,带着浅浅的笑意。
  “姐姐生气了,需要哥哥哄,所以哥哥要带姐姐去玩一些好玩的,给姐姐腾开一条路好不好?”
  闻喜心一颤,虽然眼前黑暗一片,可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高瘦的身子站在她的面前,粗粝的手指正勾着她柔软的手,温言细语地对周围的小朋友说着话。
  等从孩子堆里走出来,身后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稚嫩纯真的声音还不断传过来。
  “哥哥一定是害羞了,他拉着姐姐离开一定是想要专门找个地方再做游戏。”
  闻喜现在光听到“做游戏”这三个字就忍不住面红耳赤,脑子一团浆糊,连何时停下来都浑然未发觉,直到她被牵着的手被人晃了晃,淡淡的声音顺着空气如电流般传进她的耳蜗以及全身:“怎么,牵着不撒手啊……”
  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扔开了他的手。
  不是松开,也不是放开,而是直接扔了出去,像遇到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一样。
  沈从越被她的举动搞了个神色意外,挑了一下浓黑的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听不出什么意味地轻笑了声。
  而闻喜有些不自然地拧了一下脖子,抬起手捏了捏有些泛粉发热的耳垂,后边松着气边顺势在自己耳边扇了扇风,妄图将心头那点燥热驱逐出去,后忽然想起什么,向沈从越伸出了手。
  “棉花糖呢?”
  沈从越在棉花糖的底端缠了一圈卫生纸后,才递给她。
  棉花糖没有重量,可她接过手里,却好像在心上安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过会儿,闻喜抿了抿唇,忍不住偏过头,问了一声旁边的男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似是想到什么,她勾起唇角,却不夹杂着任何笑意,歪着头,嗓音随意:“怎么,看到我那样做,同情我?”
  说完最后那三个字,闻喜的心一瞬间被涩感憋满,酸酸胀胀的,更是不自主将握着棉花糖木签的手指捏紧,在净白的指腹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沈从越很快给出回答:“不是。”
  他转过眼,语气顿了一下,双眼直视着她,口头上换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闻喜,你还没吃到香草味儿的冰激淋,不再等等吗?”
  闻喜怔了一下,听到他的话后面色发愣便失了神,低喃着重复他方才说的话。
  “不再等等吗?不再等等……等等……等吗?”
  越说下去,她声音越轻,到了最后,尾音几乎轻到听不见,两片淡白的唇瓣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我也想等等啊……可是,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活……”
  她边说着,声音的颤意越来越明显,双肩也连带着抖动了起来,有两道湿润的水痕从白纱布下落出,沿着脸颊就那样毫无阻碍地滑了下去,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沈从越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火灾现场。
  被他紧紧拉住的那个女孩双眼灰暗,嘶哑着声音反复问他,她还能活着吗?她还能活着吗?
  可最后,他还是没能拉住她的手。
  直到闻喜张起手心把自己的脸全都埋进去后,她低垂着头,染着哭腔不管不顾说了一句:“沈从越,我还能吃到香草味的冰激淋吗?”
  她还能,真正好起来吗?
  沈从越忽然鼻头发塞,他沉着嗓子,双眼紧紧锁住面前脸色发白的女孩,一声一声,像是在给她做保证,斩钉截铁:“可以的,闻喜。你不光会吃到香草味儿的棉花糖,冰激淋,还有草莓味儿的,香芋味的,巧克力的……”
  闻喜唇角因用力咬着破了皮,可她还执着地不松开,心头像塞上了浸了水的棉花,每呼吸一声,棉花的重量就会加重一分,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像被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即将被渴死的鱼一样艰难地呼吸着。
  直到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一句一句将那些口味都一一说出来给她听,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因为连她都不知道,原来冰激淋和棉花糖还有那么多口味,但随着他的每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传递过来,好似化作了刀刃,将她心头的重量一点一点全都削去。
  闻喜感觉自己好像又能呼吸了。
  过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唇角往上扬着,很明显地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方才那么严肃沉重的画面荡然消失。
  沈从越问她:“你笑什么?”
  闻喜:“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味儿的冰激淋,会苦。”
第11章 闻十一下
  ◎是你咬的太大声了。◎
  他盯着她的脸,倏地笑了,故意和她唱反调:“那下次就去吃巧克力味儿的。”
  闻喜听到这句话,嘴一撇,又要忍不住冷竖横眉时,面前的男人眼里含着笑,抬起大拇指按在她的眉心处,将她蹙起的眉梢慢慢往后捋平。
  “骗你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出来时间不短,虽然沈从越给看护阿姨留了信息,但闻喜害怕她还是不放心,在回医院途中,又给阿姨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明清楚。
  因为来时是走过来,回去又是走回去,她感觉到脚有一阵阵的抽痛,但旁边的人步伐依旧稳健。
  她稍微旋转活动了一下脚腕,慢慢倒吸了一口气。
  在医院休养这段时间,她一直坐在轮椅上很少下地行走,行走也是走几步,很少走这么长的路,一时之间,脚居然有些受不住。
  这里离医院已经很近,犯不着再去打车或者坐公交,而且闻喜也不愿挤在喧闹的人群中,或者再去接触什么陌生的人,一段路而已,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然后她抱着这个想法,一直往前强撑着走,直到额头撞到一块□□的地方。
  她一顿,没有再继续往前,只倔强地顶着僵直的下巴,语气发硬:“我可以走回去的。”
  沈从越神情未变,淡淡回她:“你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闻喜惊诧:“你听力这么好?”
  沈从越:“不是,是你咬的太大声了。”
  闻喜:“……”
  他半撑着闻喜走到路旁的长椅上,让她坐上去,而自己半蹲在长椅跟前,让她稍微抬起些脚来,然后他开始托着她的脚踝,缓慢而又轻缓地向周围转动了几下,指腹在上面的一些部位按了按。
  大几分钟的时间,闻喜就感觉自己的脚没之前那么酸疼了。
  她忍不住将胳膊肘屈起,顶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凭着自己的感觉去低头看他,半晌,她出声问了一句:“沈从越,你是学过医吗?”
  闻喜没有注意到,在她低下头的时候,短发也随之从白润小巧的耳后逃离出来,发梢掠过她的耳廓,脸颊,下颌,然后差之毫厘地擦过了沈从越的额前,她发间清香的味道也随之传袭过来,沈从越神情一顿。
  似是没及时去回复她方才那个问题,闻喜又将头往下低了低,沈从越还未反应过来,他单薄的唇角便碰上了她的脸颊。
  虽然只有一刹那,可当中的感觉却已经百转千回。
  沈从越止不住去想,她的脸不光很白,而且很软,比刚才的棉花糖还软,越回想方才那个味道,他就越感觉自己的嘴好像被火燎了,滚烫滚烫的。
  而闻喜只感觉自己在低头的时候好像擦到了什么,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去想,她的脚腕处却猛然有一阵痛意袭来,她忍不住吃痛叫了出来:“沈从越,我疼。”
  他连忙将按着的那个部分的手指松开来,力度放小了些,抱歉道:“对不起,我使的劲儿有些大了。”
  闻喜:“没关系,我感觉我的脚也差不多能走了,咱们走吧。”
  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刚才那茬,搀着他的胳膊就要站起来。
  而沈从越也抿了抿唇角,什么都不说,将心头那点异样压下去后,平淡的视线在她白净的小脸处无波无澜地停留几秒后,便有些不自然地移开,往前步子迈大了几步,在她面前站住,背对着她微躬下了身子。
  “我背你吧。”
  闻喜一愣:“不……不用。”
  “我可不想待会儿回了医院,让那位阿姨看到我把好端端的人带出去,回来后变成了一个跛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带你跑了马拉松。”
  听着他最后那两句,她嘴角实在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使劲儿向下压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可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勾着,像只翘起的小尾巴。
  她伸出手准备去小心翼翼摸他的背靠上去时,却被他干脆利落地拉过来去勾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他瘦削有劲儿的双臂穿过她的腿弯,便将她轻轻松松背了起来。
  只不过,在起身的那一瞬,他停顿了一下。
  闻喜莫名紧张了起来,在他背上小声说了句:“怎么了,是我太重了吗?”
  话音刚落,前面的男人偏头,冷淡丢来一句:“你平时都不吃饭的吗?”
  闻喜扁了扁嘴,小声嘀咕了一声:“一堆菜水能吃下什么……”
  怕他揪着这个问题又来和她扯来扯去,她将先前那个问题又重新拉过来问了他一遍。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呢,你是医学院毕业的吗?”
  他抬起腿,背着她,稳步向前,边走边说:“不是,我是军校毕业的,出来进了消防队,因为平时训练免不了受点苦,所以部队里大多数人多少都会点急救和缓解措施。”
  她抵在他的背上,听着他说的话,勾着他脖子的手便顺势搭在他的颈下。隔着两层衣料,根本无法阻挡身体温度的传递。
  他身上很热,她没有很近地靠过去,就感觉到他身体内部的蓬勃有力,就好像正在蓄势喷发的岩浆一般,在水下膨胀起伏,让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想把手收回来,可又不知道放哪儿,只好老老实实地去勾住他的脖子,头倒抬得挺高。
  在他说话的期间,她的手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像一口小小的闷钟,一声一声敲开她的心房。
  两人现在的姿势,给人一种硬凹生硬疏离的熟稔感。
  可闻喜觉得,沈从越和自己,是真的不熟悉。
  大不了就是,他陪自己出来了一回,然后他还给她买了棉花糖,他还给她揉脚踝,还背她回医院…….
  闻喜想着想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热乎乎的,连带着耳根处也烫乎着。一定是今天太热的缘故。
  对,太热了。
  是气温太高了的缘故。
  她迷迷糊糊想着,不敢再仔细去想,翻出点其他什么荒唐的念头。
  等回去医院以后,已经将近中午,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沈从越把闻喜送回去之后,便去买了中午饭,送到沈妈病房里。
  而沈妈则神色意外地盯着刚刚被打开的一个饭盒,去看沈从越:“咦,今天怎么加肉了?”
  沈从越帮她把剩下的饭盒都打开:“问过医生,说少油少食就可以吃。”
  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得吃点,不然等出了院,就剩下个骨头架子回家了。”
  “你个臭小子!”
  沈妈毫不客气地挑起筷子,用另一端点了点他的手背:“就不能盼着你妈好点。”
  作者有话说:
  沈哥出息了!今天不光牵了我们喜子的手,背了喜子,还悄咪咪地亲了一下我们喜子(沈哥初吻就这么没了。)
  沈从越(一本正经):我只拿她当妹妹看。
第12章 闻十二下
  ◎闻喜,你蠢死算了。◎
  而闻喜中午回来之后,没多久闻安然就来了医院,顺便带来了午饭,虽说是亲手做的,可在打开饭盒后,挑起里面的素菜绿白放入口中,不出意外毫无变化,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滋味的饭菜。
  闻喜扁了一下嘴角后,象征性地拿起筷子放在嘴里面嚼了几下后,又随意拨弄了几下就放下了筷子。
  明显看得出来,她对眼前的饭菜兴致缺缺,换作前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她多少都会吃一点,不像今天这么寡然,连筷子也不想多动几下。
  不过今天的闻女士可不似往常那么心思细腻,平常里闻喜一有什么不对她都能立刻察觉到,可今天闻喜都将筷子撂在旁边,有些出神地在想什么时,闻女士也没注意到,只神色专注地皱着眉,若有所思地在沉想。
  母女俩,面对面各自无言,各走各的神,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闻喜。
  她察觉到面前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声音的母亲,换做往常,闻女士总喜欢在她吃午饭的时候,一边看她吃,一边讲着在花店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人和物。
  可今日不同,闻女士格外的安静。
  闻喜眨了眨眼,有些迷惑向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女士瞳孔一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否认:“没有。”
  她笑了一声:“花店天天已经够我忙活的了,还能发生什么事?”
  闻喜蹙了蹙眉心,眉眼的忧愁和担心并没有半点消除。
  闻安然注意到盒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过,拧了一下眉:“是饭凉了吗?”
  说着站起来就要端起去热一下,闻喜连忙出声制止,唇瓣动了一下:“不是,妈。”
  闻安然的将动作停下,看着眼前的闻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慢慢憋出来一句话:“我想先上个卫生间。”
  闻安然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温柔的眉目舒展开来:“是这样啊,要我陪你去吗?”
  闻喜搀着柜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到声音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
  闻安然听到她这样说,也就没有强迫着要跟着去,只瞥了眼桌子上的饭,担心路上带过来还是有些凉了,将饭盒还是合了起来:“那你先去上吧,我把这些饭给热一下,你吃起来也舒服。”
  因为这也不是闻喜第一次独自去卫生间,闻女士倒也不是很担心。
  闻喜:“……好。”
  等慢慢摸索着走出房门,她这才靠着墙壁浅吁出一口气,低垂着头,摸了摸自己有些干扁的肚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过会儿,她从卫生间出来,凭着印象往前准备慢慢走回病房时,肩膀处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传来一声礼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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