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帆一脸震惊，他眯着眼睛数，“怎么也有四十几层楼了……”他想起那句话“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有钱人的”，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恶意，一部电梯相比于整栋大楼，造价也没多少。
庄纤纤却不这么想：“应该不止是因为节约成本的缘故吧？北区的建筑密度很高，窗户小而密，意味着内部房间也很小。”
她就住过和这类似的公寓楼，知道这种像鸟笼子似的房间能塞进去多少人。方舟内没有被污染生物侵扰的问题，一定有很多人心驰神往。想容纳更多的人口，每一寸空间都要利用到。也许这就是不装电梯的原因呢？
辰时雨怀念地看了一眼北区的高楼，她没有爬过高楼。上辈子她来到方舟时，北区所有的建筑早就住满了。辰时雨住的是自己搭建的窝棚，住窝棚没保障的。
有时候一片区域的“违章窝棚”多了，就有管理者来赶人。他们这些人就像背着壳的蜗牛一样带着家当流窜到另一片地方。辰时雨在别处打工，还得给留守在窝棚区的老人报酬，让他帮忙照看东西。否则下了班回来，留给她的可能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棚子。
这种违章窝棚只限于北区，其他三个区都不允许出现。
北区现在应该就搭起来不少窝棚了，辰时雨回想起，来方舟第一天时遇到的行动处专员乌鸦，他抓捕的异能者迪尤尔就是因为纵火罪被通缉。
尽管只是烧掉了几个平民的窝棚，没造成人员伤亡，可纵火是重罪，否则也不会派出[A级]的乌鸦。
“雨姐？雨姐？”方如意的声音将辰时雨拖回现实，她指着一个店铺说，“那里可以用一阶晶核换二阶晶核，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她立刻答应道，转头发现江帆已经不见了。
“他去卖记录仪和装备了。”
辰时雨：“你们也随处逛逛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黑市到底在诺亚的监控下，同伴们又不是没有战斗力的弱者，辰时雨放心的让他们单独行动去了。
她走到店铺里，告示牌上写着一阶晶核和二阶晶核的兑换价格，是15：1。这价格有些虚高，但方舟异能者多，最近也井喷式的出现了不少二阶异能者。
大家都想体验一下二阶晶核和一阶晶核的能量吸收起来有什么不同，兑换比例才居高不下，等过了这阵子，比例估计就会慢慢下去。
辰时雨对柜台后面玩游戏机的金色头发女孩道：“我能自己挑要兑换的二阶晶核吗？”
女孩视线仍然粘在屏幕上，嘴里说：“比例20：1。”
同一阶的污染生物也有强弱之分，晶核的品质也会不同。不过这种差别是个异能者花费些时间就能辨认出来，他们这种专职在黑市开店的怎么可能想不到。能被拿出来兑换二阶晶核的都是筛选过一遍的，品质平平，不可能让客人捡到漏。
不过这不妨碍她提高比例，赚上一笔。
“好。”辰时雨同意。她本来也看不上黑市里的装备，不如拿晶核换生存值，再去兑换生存值商店里那些让她心动的商品。
金发女孩依旧没什么动作，可她手边的一个木箱子慢慢飞了上来，落在辰时雨身前。“自己挑吧，挑完把付钱的晶核放在柜台上就行。”
“这两个。”辰时雨刷了四十晶核的储值卡。
【二阶污染合头藜晶核收集进度已完成，获得200生存值】
【提交样本-晶核，解锁污染合头藜[D级]训练场】
【二阶污染沙蒿晶核收集进度已完成，获得200生存值】
【提交样本-晶核，解锁污染沙蒿[D级]训练场】
女孩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晶核，视线上移，看向辰时雨的眼神颇有几分“你很识货”的赞赏意味，女孩不知道辰时雨挑选晶核的秘诀，她只看到辰时雨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精准的挑出了两个品质上乘的二阶晶核。
辰时雨买到了晶核，并不急着走：“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货吗？我说的是真正的好货。”她在后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女孩放下游戏机，打量了辰时雨一会，起身道：“跟我进来吧。”
辰时雨跟着她穿过店铺后身的走廊，来到最深处那个房间。金发女孩推开门，对里面的人说道：“闫大叔，有生意做。”
她说完这话并未离开，而是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屋里坐着个矮墩墩的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衣裤，袖口磨得油亮。听到女孩的话，他抬头朝门口看来。这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面色黧黑，突出的前额上布满皱纹，鬓边已经全白。
他说话，声音干哑：“你也是来买标本的？”
辰时雨走进房间，闲适地四处看：“先看看货。”
被叫做闫大叔的男人道：“现货只有这一个。”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掀开了身后蒙着黑布的巨大展览柜。
透明的玻璃柜中放着一根质地坚实，纹理细密的斜长木桩，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但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木桩之上展翅欲飞的一只巨大的黑鸢。
黑鸢是鹰科的猛禽，身上覆盖着黑褐色羽干纹，较长的尾羽交叉，在天空中盘旋翱翔时，两翅平伸，尾亦散开，姿态矫健漂亮。
成年的黑鸢体长在半米左右，而辰时雨面前展览柜里的这只翼展就有两米多，难怪这个房间如此逼仄，原来是这个巨大的展览柜几乎占据了半个空间。
黑鸢的眼睛也是暗褐色的，不知是做了什么处理，依然锐利有神，不改鹰瞵鹗视的风采。
可它再栩栩如生，也是个死物。黑鸢的口中，正叼着它自己的晶核。
辰时雨看了一眼，就说道：“那不是黑鸢的晶核。”
闫大叔见瞒不过辰时雨，爽快的承认了：“是，原本的晶核不够透亮，颜色也不相称，就换成了现在的。反正买的人又不在乎。”
辰时雨又说：“这黑鸢不是原本的比例，翅膀有损坏，整个重做了吧。”
闫大叔肃然看向这个年轻人，知道自己遇到了行家。“黑鸢凶猛，能击杀它已经很难得，身体有残缺也在所难免，来看货的人这么多，还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这点。”
送到他这里的黑鸢尸体说不上面目全非，也扭曲畸形的厉害，翅膀的骨头和羽毛，都是他一点点重新拼接回去的，可惜缺了一些翅骨，难以恢复原貌，只能稍稍缩短翅膀。
辰时雨先是靠好眼力获得了闫大叔的刮目相看，却话锋一转：“我不要这个黑鸢标本，我要黑鸢的晶核，还有拼接黑鸢后剩下来的边角料。”
第49章 方舟
在黑市，很少有东西是花钱买不到的，除非有人给了更高的价格。
【二阶污染黑鸢晶核收集进度已完成，获得200生存值】
【提交样本-晶核、血液、骨骼、羽毛，解锁污染黑鸢[C级]训练场】
辰时雨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店铺，她和闫大叔约定好，将来还有这样的污染生物尸体送来，她还来与他交易。
而闫大叔，除了乐意把剩下来的边角料连同并没有人重视的晶核打包卖给辰时雨之外，也看中辰时雨毒辣的眼力，打算有机会请她来看自己制作的其他标本是否比例恰当。
为了拿到黑鸢的晶核和其他样本，辰时雨花费了三百个一阶晶核的高价，手里剩下的晶核一下子去了大半。
但这是值得的。
她解锁了二阶污染黑鸢的训练场，这是训练场收集的第一个鸟类敌人。
辰时雨从未对付过来自天空的敌人，甚至她也有些迷茫。如果在野外遇到了这只污染黑鸢，她能全身而退吗？
她手里有热武器，但更常用的是冷兵器。枪很好用，速度快，杀伤力强，远程攻击最佳的利器。可辰时雨并不很依赖于枪械，枪会损坏，换弹需要时间，子弹可能消耗殆尽，让枪支变成一坨废铁。也有不少异能者，并不畏惧子弹――就像那个可以操纵影子为自己挡子弹的异能者。
辰时雨用刀，刀只要握在手里，就能给她带来持续稳定的安全感。无论何时，拔出刀就可以战斗。
这不只是两种武器之间优劣的问题，更多的是她的个人偏好。可是现在他面临的一个新的问题，遇到污染鸟类，它可不会老实的停留在地面上任人攻击。
辰时雨看向生存值商店。
她已经攒了有一阵子的生存值，去宁山基地救援幸存者的那次任务给的生存值最多，足足有六千多，再加上系统陆续发放的几个限时任务。哪怕辰时雨每天都会兑换五支甚至更多的基础体能强化药剂，现在的生存值也超过了一万点。
这些生存值是打算攒来兑换辰时雨心心念念的武器――一把叫做极光的高频振动刀。
严格上说，这还是辰时雨第一次从生存值商店里兑换武器。而且是高能武器，并不能算是冷兵器，这种刀刀身内置了高周波震荡器，填装过能量液以后，启动时刀身会以小幅度，但极高频率的振动加强切割的效果，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任何物体都是不均匀的，将一个力施加在上面以后，厚重的地方振动频率慢一些，轻薄的地方震动频率快。
但如果施加的力本身就是超高频震动，不均匀之处振动之间细微的差距就会被无限放大，相当□□速扭曲了物体本身，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做[材料疲劳]，就能解释很好地高频振动刀切割的原理。
辰时雨在使用横刀时，已经能感受到二阶异能者的肌肉强度有了质的提高，将来异能者的实力更加强横，尤其是面对异能是加强自身□□强度的敌人，普通刀剑可能难以造成伤害。
于是她才下定决心，要积攒一大笔生存值，彻底升级武器。
今天要不是碰巧收集到了污染黑鸢的样本，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兑换高频振动刀了。
眼下她倒是有些犹豫了。
“雨姐，买到什么好东西了吗？”方如意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她一只手挎着庄纤纤的胳膊，身后跟着江帆。黑市并不大，三个人很快就聚齐了，一起来寻找辰时雨。
辰时雨看着他们三人，眼里突然柔和下来。
也许不必时刻都戒备，随时做着孤身迎接新挑战的准备。如果真的遇到了污染鸟类，难道她的队友们都束手无策吗？
江帆是用枪的，方如意能控制金属在空中穿梭自如，庄纤纤的藤鞭生长迅速，辰时雨并非孤军奋战。
她轻松地笑了下，决定回去就把【极光】拿到手。
――――
“换了几个能用的晶核，你们都买了什么？”
方如意兴冲冲的给辰时雨展示自己淘到的好东西：一个有很多卡扣的多功能腰带，可以在非战斗的时候把她那些自制的金属武器通通固定在上面。
还有几把断刀，提起这些断刀方如意就很得意：“我的异能真是太贴心了，这么会给我省钱！反正买了武器还是要融掉，不如直接买坏的，四舍五入相当于不要钱。”
庄纤纤手里拿着一块黑褐色有斑点的树皮，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却显得很有分量，沉甸甸的像个金属块。
她试着向里面注入异能，树皮很快向外延展了一圈。
“这是污染赛黑桦的树皮，特别坚硬。”避免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只稍加展示，庄纤纤就收回了异能，“我在想能不能把它当做盾牌使用。”
辰时雨拿出战术直刀，在有些斑驳的赛黑桦树皮上划了一刀。刀锋抵上树皮，触感竟然十分坚硬，难以突破。她能感觉到如果强行发力，崩断的该是材质精良的战术直刀。
“赛黑桦本来就是质地极其坚硬的树木，堪比普通钢材，一般的刀斧都砍不动。赛黑桦被污染后，这种特质更是数倍加强，很适合做盾牌。”辰时雨肯定了庄纤纤的想法。
她最后看向江帆：“你什么都没买？没有合适的吗？”
江帆苦笑：“我本来想买一把狙击枪。方舟里不允许持枪，货物要到方舟外交易。我看这里的老板身上有血气，不敢信任他。”
人在方舟内，杀人越货还有忌惮。一旦离开了，死在茫茫沙漠里，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觉。
方舟的枪械一向是这样交易的，现在还不知道哪一个店主诚信守诺，将来长久的经营下去打出名声，就有人敢在方舟外交易了。
不过辰时雨心里已经有想法，她对江帆说：“流通到市面上的狙击枪还不多，型号没那么多选择。下次我去找简麒的时候带上你，看能不能从他那里买一个合适的。”
江帆大喜：“那太好了！”
辰时雨和简麒没那么熟，但是蔺封帮她打过招呼，叫简麒找几个有经验的教练教授辰时雨格斗技巧。劳德金属与军区的关系千丝万缕，这样的人并不难找。
缺少正统的格斗技巧是辰时雨的短板之一，只是这缺点被掩盖在她的极高杀伤力下，还未暴露出来。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异能者，如果她难以做到一击必杀，又陷入缠斗和群战，这方面的弊端就会立刻凸显出来。
辰时雨一开始想要婉拒，觉得之前让简麒帮她进入蔺封的特护病房已经是麻烦了他，不好再事事请人帮忙。
可蔺封却说简麒如今的处境也是如履薄冰，自己经常不在方舟，简麒保不准还要有求于辰时雨，比起她的这些小请求，简麒的事只会更棘手。让她尽管放心地麻烦简麒，免得吃亏。
既然如此，那她还真要去劳德金属一趟了。
黑市逛了一遍，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向外走去。
就在他们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变故发生的地方距离辰时雨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她把全过程都看在眼里。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偷把手探向了一位女性异能者鼓鼓囊囊的晶核袋子，被她反手拧断了手腕。
小偷躺在地上兀自哀嚎着，女性异能者却已经走远了。
“这样……没关系的吗？”
庄纤纤试探着问道，不是说方舟的一切都在诺亚的监视下吗？这位异能者的动作干脆果断，可一点都没有顾虑。
最近来到方舟的异能者越来越多，行动处应该有的忙了。辰时雨说：“没关系，你们也是异能者了，我知道你们不会主动伤人，但也不必忍气吞声，不闹出人命来不会有人管的。”
诺亚在方舟里近乎全知，但离全能还差得远。它能确认罪行，却没办法抓捕罪犯。行动处和警卫厅的人力有限，诺亚会把方舟内每个人违法行为按严重程度排成名单交给行动处和警卫厅。
基本上不杀人的话，在方舟待上一百年也不会被排到名单前列，总有新一批杀人者冒出来，源源不断的被顶到名单前排。
这是辰时雨作为一个普通人在方舟生活时总结出来的法则。那时候他心惊胆战的活在这条法则的庇护之下，如今，也轮到她被约束了。
快走到黑市出口的时候，庄纤纤突然指着左手边一块巨大的板子问道：“那里是什么？”
板子上订满了纸条，乍一看像是什么旅游景点的纪念板。
等他们走近一看，才发现纸条上不是什么祝福和期待，全是凶杀悬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