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尔，你上来。”
一边好整以暇地看好戏的罗塞尔突然被点名，他愣住，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为什么要上去挨打？我不去。”
辰时雨：“这是你花钱买的课程之一。”
罗塞尔：“我为什么要花钱上去挨打？我不……啊！别打我！”
“不去的话，不花钱也可以挨打，是不是很划算？”辰时雨露出了恶魔的笑容。
第52章 方舟
这边和范彦学习格斗，那边佣兵团升级的事也没被辰时雨忘在脑后。
他们陆陆续续又接了一些物资护送任务，隔三差五离开方舟，让罗塞尔高兴的是，辰时雨真的没有强行要求他加入盗火者佣兵团，或是离开方舟跟着他们一起做任务。
每次盗火者佣兵团全员离开方舟，罗塞尔都像一个父母双双上班去了的熊孩子一样兴奋。
他卖力地举着杠铃，竖起耳朵听到辰时雨远远地对莱拉说：“莱拉，你要监督哥哥好好锻炼，他落后太多了。”
“我会看着他，不叫他偷懒的。”莱拉使劲点头，拍着胸脯脆生生地保证道。
辰时雨视线看过来时，罗塞尔把杠铃抡出残影，汗珠簌簌从额边落下，一副勤奋卖力的模样。
辰时雨走了，其他人也走了。罗塞尔趴在门边，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把杠铃一撇，大咧咧地躺在地上休息。
“哥哥……”莱拉不赞同的皱眉。
罗塞尔想起了什么，兴奋的掏出一把晶核：“莱拉，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是给你提升实力用的晶核！”莱拉年纪虽然小，但比罗塞尔懂事多了。
罗塞尔的工资的确被辰时雨回收了，但异能者不能没有晶核，辰时雨还是给他留了一些用来吸收能量的晶核。
“那有什么，都是我的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罗塞尔轻松地一跃而起，把百般不愿意的莱拉一把抱起来，旋风一样地往外冲：“我自由啦！”
莱拉在他怀里挣扎，让罗塞尔看起来像是个拐卖儿童的变态。
来到楼下的餐厅，罗塞尔把莱拉放下来，仔细地看着头顶的菜单，被琳琅满目的餐点搞得眼花缭乱。莱拉拼命的在后面拖着他的裤子，要把他拽回去。罗塞尔空出一只手提着裤子，高大的身躯宛如屹立不倒的磐石。
轰！
餐厅外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外面的街道上传来的。爱看热闹的罗塞尔怎能错过好戏，他趴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上向楼下望，看见一个全身被黑色皮衣包裹的女人提起被她一脚踹翻的老头，重重抡在路边的路灯上，反复几次，在一连串的巨响中，连粗壮的路灯灯柱都弯折了。
路人纷纷躲避，哪怕在这遍地异能者的东区，也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援手，上前阻止那个女人。
老头吐出几大口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女人这才掏出一个黑色项圈，扣在他脖子上，从容地把人拖走了。
女人的黑色皮衣外套上别着金色铭牌：【方舟行动处伊薇特・戈兰】
罗塞尔被吓坏了。
什么人竟然在方舟里如此嚣张？在大街上把人打成这样都没有人来管吗？她还淡定地把受害者带走了！如此悠闲自在，大摇大摆！
实际上，方舟内的民众有着严重的信息断层。像罗塞尔这种经常在平民区混的人，对什么诺亚、什么行动处、什么高塔控制室相关的信息基本一概不知。
罗塞尔只看到了一丁点儿表象，觉得待在方舟里十分安全，只要少去富人区和异能者扎堆的东区，遇到事顶多就是挨顿揍。自己是异能者，抗揍的很，生活在方舟无比舒心。
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刷新了罗塞尔的认知，那个女人的动作，丝毫没有顾忌，完全是冲着打死人去的！
他看了一眼也好奇地向下张望的莱拉，伸出大手糊在莱拉脸上，饭也不想吃了，拉着妹妹一溜烟地跑回训练场，积极地捡起了杠铃，上下挥舞。
太可怕了！
他要是哪天被打死了，莱拉怎么办？
打不过没关系，至少得能跑掉。想到这里，罗塞尔一边举着杠铃一边跑起来。
――――
方舟，军区情报部。
蓝嘉玉在翻一份报告。名字是【观察对象异能方向及等阶评估报告】
她翻开第一页，照片是个神情冷淡的黑发女孩，嘴唇微抿，并没有看向镜头，照片是在某个室内偷拍的，灯光为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冷光，让女孩的皮肤看起来如同白瓷般细腻。
照片下是辰时雨这些年来的经历，远比助手那天临时向她报告的详细。
让蓝嘉玉惊奇的是，辰时雨的经历可谓是中规中矩，自从来到联邦以后，她就在不停的重复上学-升学-上学这个过程，和千千万万个普通孩子一样。很难想象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了一套新的丛林法则，在一众异能者中脱颖而出。
但她的人生还是有一点波折的，在十五岁那年，她进行了一次心理治疗，心理咨询师违规使用了药物，导致辰时雨记忆受损，暂停了半年学业。
这句话是标红的，整理这份资料的人也觉得此处可疑。辰时雨从小就在废区长大，对战争产生创伤性心理障碍并不奇怪，可她八岁来到联邦，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却在七年之后才接受治疗，明显不合常理。
但这个心理咨询师出了医疗事故，很快被吊销了执照，转行做建筑去了。两年后，他在工地上被高空坠物重伤，不治而亡。
“哪个建筑工地？”蓝嘉玉拧起了眉头，资料上并没有写明这点，蓝嘉玉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有猫腻。
她的直觉一向值得信任，因为蓝嘉玉的异能就叫――直觉预判。
这些不方便写在资料上，助手附身贴近她的耳侧：“真正的方舟。”
蓝嘉玉手指发力，在纸页上捏出了褶皱。看来在辰时雨浑然不知的时候，她已经与方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蓝嘉玉暂时搁置了这个疑惑，往下看去。
后面的文字总结了辰时雨在各次战斗中异能的使用情况。
在金石城二号矿山下，辰时雨的确表现出了她主动告知的夜视能力。
又摘取了一条来自宁玟的报告，对战污染冥王蜈蚣时候，辰时雨曾表示自己看清了冥王蜈蚣的要害，是在冥王蜈蚣庞大身躯背上的一小段纵行心脏管。她也的确因此杀死了冥王蜈蚣。
辰时雨最近一次异能的使用发生在护送从卡罗尔区到方舟的生活物资任务中，一个异能初步评定为法则-潜行的劫匪被她看破身形。
有些异能难以掩饰，就像方如意和庄纤纤，只要一使用就会暴露。但还有一些异能，展示出的能力很多样，就可以被巧妙的解读成另一种异能，这也成了异能者遮掩自己异能的方式。
就像蓝嘉玉的异能，她大可说自己的异能是[危险预判]或[战斗直觉]，但实际上，她的异能随时可以生效，不只限于战斗或遇到危险。
所以有极高的可能性，辰时雨用夜视能力掩盖了她真正的异能。
蓝嘉玉翻开下一页，军区对辰时雨异能的评估是：
法则-洞悉！
高于法则类异能的，只能是更高序列的法则类异能！
等阶初步评估为三阶，法则-洞悉为辅助系异能，对自身体能加成有限，但辰时雨表现出来的实力不逊于任何一个二阶战斗系异能者，她是三阶异能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蓝嘉玉合上资料，喃喃道：“如果军区一开始只是因为蔺封调查她，那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对她本人心动了。”
助手微微疑惑：“可她和蔺少校是一起的，蔺少校与军区里任何一个势力关系都不好，哪怕是把他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蒲上校。”
“直觉告诉我，他们还没有亲密到不可分割的地步。蔺封能靠英俊的脸蛋和好身材勾引到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别人也能把她勾走。”
蓝嘉玉点起一根烟，叼在艳丽的红唇间，含糊地说：“我看乌鸦就是个合适的人选，早早地和她有交集了，不会让他生疑。”
助手看不过蓝嘉玉简直是胡来的行为：“乌鸦又不是军区的人，而且他姓洛菲。”
“乌鸦又没有继承权，万一他心里的确很想加入军区呢？”
助手无奈扶额：“他还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蓝嘉玉挑眉看向助手：“你今天总是和我抬杠，难不成你想领受这个任务？也不是不行。”蓝嘉玉危险的视线一寸一寸掠过助手的全身，从精致的发丝到露出衬衫袖口的半截手腕，再到被西装裤包裹的……
“你也很不错。”她评价道。
助手失态地攥住了手里的文件，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那番话不过是蓝嘉玉在逗他。
他垂下眼睛，试图把眼神里的慌乱藏在金丝镜架之后：“蓝少校，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
辰时雨一行人回来时，罗塞尔竟然真的还在冥风训练馆挥汗如雨。
他们惊奇地把罗赛尔团团围住，视线里的讶异不亚于在方舟大街上看见一只野猪。
方如意看着他汗湿的衣服：“这些不是你故意淋在身上的水吧？”
庄纤纤疑虑重重：“会不会有人易容成罗塞尔的模样？我听说有这种异能。”
江帆幸灾乐祸：“你是不是偷懒被发现，又被雨姐揍了？”
罗塞尔怒吼：“我就不能是幡然悔悟了吗？”
见到这一幕，辰时雨心里多了几分满意，她有点拿罗塞尔没办法。他自己不想提升实力，非要逼他加入自己的佣兵团吧，罗塞尔的实力落后大家一大截，遇到危险的任务说不定就真的嘎了。
可也不能主动问罗塞尔他想要做什么，帮他满足愿望。万一他脑子不清醒，准备继续回平民区做丐帮帮主，辰时雨这么长时间在他身上不就白忙活了吗？
还得再观察观察才行。
辰时雨开始分装备和晶核。
这几次做物资护送任务，一路上顺顺利利，导致她的进阶任务进度还是0。
晶核也没多少，二百多个一分，一人才六十个。
六十个晶核对罗塞尔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他眼神一会儿控制不住的被吸引过去，心里想这钱可真好赚，才几天就抵得上他要饭一个月的收入了。一会儿又强行控制自己挪开视线，反复提醒自己方舟外有多危险。
没人理会他复杂的心理活动，他们又开始分装备。
罗塞尔不知道这是辰时雨接了护送简麒这个任务临时被支援的装备，也没人和他解释，因为他们本来也不打算带上他。
防弹全包式作战服、防爆头盔、防风护目镜、弹夹袋、战术短刀，又听见辰时雨说：“枪械都放在南区装备部，离开方舟的时候我们去取。”
罗塞尔看见这么精良的装备，觉得当初凭着一腔热血就贸然跑出方舟去做佣兵任务的自己就是个大傻子，难怪被污染骆驼蜘蛛打的丢盔弃甲。
辰时雨抬头看向不停的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的罗塞尔：“你有事吗？”
罗塞尔若无其事：“我哪有什么事？我就是想活动一下。”
辰时雨好像终于想起来他这个没名没分的编外成员，她解释道：“我们接了任务，要出去两天。”
“没有……对我的安排吗？”罗塞尔眼神飘忽不定。
“你留在这里好好看家。这几天不用你做陪练，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罗塞尔站在原地，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向秉承着“只要我先躺下，就没人能打倒我”的原则，早已习惯了自我贬低，坦然接受着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可是真的被忽略时，心脏居然也会酸酸胀胀的。
不好了，可恶的上进心要长出来了！
方如意路过愣在原地的罗塞尔，皱眉道：“你怎么这么邋遢，头发乱的像鸡窝，还不如一个小孩子，莱拉就比你整洁多了。”就是短了点，一个小女孩，发型像个猕猴桃。
罗塞尔已经习惯了与盗火者佣兵团成员的相处，训练的时候挨揍归挨揍，大家人还是不错的。
他撇了撇嘴：“莱拉的头发就是我剪的！我为什么顶着这个发型，不就是因为莱拉没法帮我剪吗？”
方如意兴致勃勃：“我来帮你剪。”
“真的？”罗塞尔将信将疑。
方如意把庄纤纤叫过来，两个人头对头嘀咕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帮你剪，我们女孩子心思这么细腻，你有什么担心的，难道要江帆来帮你吗，他审美特别差。”
庄纤纤也浅笑点头。
罗塞尔也觉得头发太长，有些遮挡视线。坐在椅子上，他说道：“你们这种新手理发师，我是不会付钱的。”
方如意脸上闪过一丝坏笑：“当然不收费了。”
庄纤纤对放方如意点头，藤蔓从罗塞尔脚下蜿蜒而上，把他和椅子结结实实的固定在了一起。
罗塞尔正懵着，庄纤纤又操纵着几根细小的分藤挑起了他的一撮头发，方如意的羽毛飞刀嗖的一声贴着他的头顶飞过，一撮头发簌簌落下。
头皮上泛起一股凉意，罗塞尔大叫：“你们这是黑店！我不剪了！”
庄纤纤细声细气的安抚他：“这位客人不要乱动，我们的理发师手法精妙，从没收过一个差评。”她说着说着，眼睛都笑弯了。
理发师方如意站得远远的，指挥着几枚飞刀工作，和庄纤纤的藤蔓配合无间。两个人还讨论起给罗塞尔弄个什么样的发型。
“他是卷发，在这里留点碎发修饰脸型。”
“这里打薄一点，做出层次。”
两个人又有了童年摆弄洋娃娃的喜悦。
洋娃娃本人已经僵硬的像一块石头，心脏和头顶一样凉飕飕的。
当藤蔓松开，罗塞尔觉得腿都有点麻。庄纤纤捧着镜子过来：“当当当当！”
长发邋遢，胡茬凌乱的男人变成了眼神忧郁的红色卷毛帅哥。
罗塞尔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美滋滋地摸着下巴。“我果然有几分姿色。”
方如意冷不丁的说：“既然你不想努力了，为什么不找个软饭吃呢？”她从辰时雨那里听说过不少罗塞尔的光辉事迹，她不信富人区就没有一个女人或男人对罗塞尔有意思。
罗塞尔裹紧衣服：“我是那样的人吗！”他在贫民区的底层混了这么久，还能少见到这种事？说是软饭，吃起来一样硌牙，有些还有毒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庄纤纤循循善诱，“莱拉连件合身的冬衣都没有，她现在还小，可以和你睡在一个房间。再过几年呢？”
罗塞尔心事重重的去找莱拉。
辰时雨在给莱拉讲故事。
“从前村庄里有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
“有一天，妈妈失踪了，七岁的儿子到处也找不到他。他从村庄里一直问到村庄外，谁也不知道妈妈去了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