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臣妇可以进去看看贤德妃娘娘吗?”王夫人问道。
“贾夫人要进去吗?会不会不太吉利?”皇后道。
“贤德妃到底是臣妇的女儿,臣妇实在放心不下,还望皇后娘娘允准。”王夫人恳请道。
“虽然不符合宫中规矩,但是念及贾夫人爱女心切,贾夫人去吧!”皇后犹豫了一番便同意了王夫人的请求。
“多谢皇后娘娘!”王夫人再次松了口气。
皇后让宫女带着王夫人入了产房,元春看着王夫人来了,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太太!好疼。”
王夫人看着元春凄惨的模样,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我的娘娘!你怎么了?”
元春见王夫人落泪,一下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娘娘!别哭,现在哭等下就没了力气,先把力气省着点。”产婆劝说道。
听到产婆这么说,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擦干了眼泪,道:“要听产婆的话,娘娘莫要哭,等下卸了力就不好了,娘娘先省着点力气,等宫口开了再使劲。”
元春胡乱地点了点头,她如今只觉得特别的委屈,这个孩子是真的让她吃了太多的苦了,如今还早产了。
王夫人安慰着元春,“娘娘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娘娘。”
元春看着王夫人心中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然后她又感觉自己下身一阵疼痛,她努力强忍着疼,可是疼痛还是一阵一阵袭来。
“不好,娘娘的羊水破了,现在才开了三指,娘娘,您要下床走动走动,不然等羊水全部流完,孩子却没出生,到时候会更加的艰难。”产婆道。
宫女又连忙扶着元春起来在屋子里走动,王夫人看着瘦弱的元春挺着大肚子,十分地揪心,这个肚子放在正常的孕妇身上恰恰好,可是元春太瘦弱了,导致这个肚子看上去格外的大,王夫人十分地担心,这还是元春的第一胎,元春能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吗?
元春痛苦地在产房走着,阵痛一阵阵袭来,她整个人都特别的痛苦。
元春宫口打不开,最后还是难产了,皇后也没办法一直陪在这里,皇后的身体也会熬不住,最后贵妃和淑妃都有来接替皇后在这里守着。
憋了整整三天,孩子还是生不下来,最后产婆没有办法了,把手伸进去把孩子给掏了出来,可是孩子在母体里憋久了,再加上不足月就生了下来,一生下来便是死胎。
元春有些接受不了,她吃了这么多苦生下来的孩子居然是一个死胎。
“不好,娘娘大出血了。”眼尖的产婆看着元春的下身,担忧道。
“快!”产婆们马上动起来了。
可是元春太虚弱了,元春看着王夫人,最后说了一句话,“太太,我好疼!”
最后元春也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颤抖地摸了摸元春脸,最后悲痛到麻木地从产房出来,这时候皇帝、皇后还有贵妃和淑妃都在这里,王夫人连忙给皇帝行了一礼,眼泪一下落下来了。
“贾夫人起来吧!贤德妃的后事皇后会安排好的,安排人送贾夫人回去吧。”皇帝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十分的悲痛,他看着元春的产房大门出神。
“多谢陛下!”王夫人被送回了荣国府。
等王夫人走后,司徒琛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悲痛,对皇后道:“这里都交给皇后了,收拾干净吧!”
“是!”皇后恭敬道。
皇帝走了,把贵妃和淑妃都给带走了,这里只留下了皇后。
皇后进了产房,产婆基本上已经收拾干净了,还是屋子里的血腥气是一时半会儿还散不掉的。皇后看着瘦弱的元春,眼底露出一抹冷意,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皇后娘娘!”抱琴过来给皇后请安。
“本宫来送贤德妃妹妹一程,本宫记得你是贤德妃妹妹从家中带进宫的侍女,如今贤德妃去了,要如何处置你呢?”皇后问道。
抱琴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是在想放你出宫还是去其他娘娘那里伺候,你如今也差不多二十五了吧,是到了可以放出宫的年纪了,你是想出宫还是去其他娘娘那里伺候呢?”皇后道。
抱琴一愣,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整个人有些恍惚。
“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想想自己的出路吧,你在这里也守了三日,想必是累了,只不过要快些给本宫一个答案,本宫才好安排你出去。”皇后道。
“可是这里还要我伺候!”抱琴下意识道。
皇后让抱琴转身看看,嬷嬷们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是了,她的主子都死了,不会再开口吩咐她什么了,她守在这里并无意义,甚至她都不懂入殓的事情。
“去休息吧!”皇后再次劝道。
抱琴最后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恭敬地离开。
等抱琴走后,皇后对自己身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了然,她掀开盖在元春身上的被子,从她的手腕上将那对如意手镯给褪了下来,皇后看着宫女拿回来的这对如意手镯,她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如意手镯岂能真的如意,元春带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如意手镯已经渐渐褪色了吗?从之前的暖黄色渐渐变成了白色,那是因为如意手镯的药理已经被她的人体吸收了,也是,她整日只顾着害喜难受,又怎么注意得到手镯变色。
皇后把手镯拿走了,屋子里的嬷嬷们依旧是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似乎是一点都没注意到皇后这里的动静。
“贤德妃妹妹放心去吧!很快,令尊大人就要升官了。”皇后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凤藻宫,一个傻乎乎为家族丢了性命的女人,真是太可悲了。
王夫人回家,便将元春难产而亡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贾母悲痛得就快要晕厥了,她强撑着身体,抓着王夫人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人动手脚?”
王夫人摇了摇头,“我就在产房里,哪个产婆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且陛下也派了人守在那里,是娘娘的身体太虚弱了,娘娘整个孕期,吃什么便吐什么,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哪里还有力气生孩子,娘娘生了三天才生下来,那孩子一出生便是死胎,娘娘也因为大出血,难产而亡。”
说着王夫人眼睛又红了,她是亲眼看着元春没的,女人生孩子,真的太艰难了,就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娘娘那么瘦弱,又怎么生得下来孩子。
贾母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她离开前是去见过元春的,自然也看到了元春瘦弱的模样。
元春的葬礼办得很快,因为难产而亡,代表了血腥和不详,再加上太上皇也还未下葬,所以只能简单的办理,停灵了七天,便送去了地宫,不过并不是葬在帝陵,而是葬在妃陵。
至于抱琴,最后选择了留在宫中继续当宫女,她很清楚,贾家如今是没有了她的位置,她本来也是被买入贾家的,她去了贾家也是要继续当丫头,还不如留在宫中。
之前她随着元春在凤仪宫当过差,皇后就把她留在了凤仪宫。
六月,因为元春死了皇帝为了补偿贾家,升了贾政的官,让他成了江西粮道,当然升官的圣旨也没有明说是元春的原因,只说了贾政勤俭谨慎,放了江西粮道,正四品官,但是京城中的人都明白,是因为贤德妃没了,补偿贤德妃的家人才会如此。
离元春去世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贾家也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听到贾政升官,放了江西粮道,贾家人还是高兴的。
“好好地干!莫要辜负娘娘!”贾母很清楚,贾政这次升官,就是元春的余温护佑贾家了。
“老太太放心!”贾政心中还是很想好好地大干一场。
他升职的江西粮道虽然是地方官,可是在哪里他便是最大的长官,上头没有人再压制了,他觉得自己的才华一定能够得到最大地发挥。
消息传到将军府,贾赦越发感觉到危急,虽然宫中传来消息,娘娘是因为难产而亡,贾赦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今娘娘也没了,老二虽然是升了官,但是就老二那种当官的性子,他能当得好这个官才有鬼。
七月份,贾政就去了江西走马上任,甚至都没有在家过年再去,很显然,这一去,今年他肯定是不会回来过年的。
到了九月份,林湖带着贾琏、贾蓉他们回来了,历时两年多时间,总算是把新式商税给推广了下去。
林湖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京城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太上皇没了,甄家也覆灭了,皇帝已经放手开始对付老臣,一些惊觉的老臣赶忙收起锋芒,据着家里的子孙,把欠国库银子都给还了,但是有些老臣却依旧醉生梦死,守着以往的荣耀,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林湖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绛玉长子的周岁宴,虽然还是在国丧期间,林家还是给大哥儿办了一场小小的周岁宴,当然,只自家人参加了。
而与林家交好的人家,虽然没有来参加,但是却也悄悄送了礼物过来。
大哥儿的小名叫九安,想取名十安的,十全十美,平安康健,但是十乃全数,江月觉得不太好,所以后来就改叫九安。
林湖抱着九安逗了逗。
“父父!”九安抓着林湖的胡子,叫了一声。
林湖看了一眼,也和他一样蓄起胡子的绛玉,脸抽了抽,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这里的审美都是这样的,都要蓄胡子,“对,你父父也有。”
九安出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了他才长了六七颗的牙齿。
“父亲!九安的大名还没取呢,还等着您来给九安取大名。”绛玉笑道。
林湖瞪了绛玉一眼,糟心玩意儿,当爹的都不给自己儿子取大名,还得让他来,他当初都是让他哥帮忙绛玉取的名字。
林湖虽然觉得绛玉糟心,但是却也没有推辞,他想了想,最后道:“到九安这一辈,我们林家应当是汝字辈了,便叫汝礼吧,老二就叫汝乐,取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如若是女孩便以诗、酒、花、茶、琴、棋、书、画为名。”
“还得是父亲才能取得好名字。”绛玉吹捧道。
林湖给绛玉翻了一个白眼,滚犊子。
林湖九安放在地上,该他抓周了。
或许是平时看绛玉拿书比较多,他选了一本书和一支笔。
林湖看着很高兴,不管怎么样,寓意还是很好的。
司徒琛没有给林湖休息多长时间,还没等他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林湖就被司徒琛给抓到朝上开始当差了,这次是负责摊丁入亩的事宜,这事儿司徒琛也不能让其他人去做,只能让林湖去推进,现在就是在和内阁扯皮的时候。
好在现在太上皇去世了,司徒琛面临的掣肘也少了很多,司徒琛蛮横地要去做这件事,其他大臣也没办法阻挠。
但是该磨嘴皮的还是得磨嘴皮,这么磨起来,林湖其实也很痛苦。
林湖跟着司徒琛在朝中为了摊丁入亩的事情磨嘴皮,但是他手底下这些人却通过这件事各个都升官了,贾琏如今是五品的户部郎中,贾蓉是从五品的员外郎。
“阿弥陀佛,真是感谢菩萨,感谢林叔父,爷已经是正五品的户部郎中了,跟着这个速度三年升一级,不要多少年就应当能升到三品了。”王熙凤双手合十,感谢道。
“哪里能这么快,我现在是官位低,所以升的速度才快,我如果升到了四品,想要再往上走,可能就难了,而且我也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说起这个,贾琏还是有些遗憾。
“没关系,到了四品也很厉害了。”王熙凤宽慰道。
贾琏点了点头,反正他现在还是很满足的。
“二老爷如今去江西了?”贾琏问道。
“是呀,升了江西粮道,四品官,也是因为宫中娘娘难产而亡,陛下给的补偿。”王熙凤撇了撇嘴,心中也有些不齿。
“江西粮道,二老爷当得好这个官吗?”贾琏嗤笑一声,这可不是一般的官,这是管理整个江西地方上的粮食和漕运押送,这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官,但是正因为有油水,被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而且还要协调上峰和属下的职位,并不是你有一颗当好官的心就能做好的,但是出问题却是很容易的。
“毕竟二老爷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想必对当官也有了自己的心得,何必管二房的事儿,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王熙凤现在是越来越不爱和荣国府来往了。
“也是!”贾琏耸了耸肩,自己好好过日子就好。
很快又到了过年,林湖终于是陪着江月在家里过了一个好年,不过还是在国孝期间,这个年过得也并不热闹。
到了二月,太上皇的皇陵彻底完成,太上皇的灵柩总算是可以送入皇陵。
等太上皇的灵柩送入了皇陵,司徒琛就大刀阔斧地对老臣进行了处置,之前处理甄家等一干老臣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这次动静可是一次比一次大,不过,也是因为这些老臣坐下的事情确实不检点,比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谋逆不轨,还有欺压百姓,抢占百姓财产,更有强抢民女,在国孝期间,偷养戏子,行不轨之事,包揽诉讼、放印子钱等等。
这些老臣没有一个手中干净的,而且矛头直指忠顺亲王,忠顺亲王也被查了,不过因为忠顺亲王是皇子,皇帝网开一面,保全了他的性命,只不过,活罪难逃,最后忠顺亲王被罚去守皇陵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京城之中人心惶惶的,被抄家了太多的家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和那些老臣相比,户部的官员乐呵呵的,国库是前所未有的厚实。
而且这次抄家,还抄了不少园子回来,司徒琛的几个儿子都有府邸住了。
“有没有喜欢的府邸?这次抄家抄了不少园子出来,你先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司徒琛把林湖叫了去,问道。
“我有地方住,还要这些做什么。”林湖拒绝了。
“林家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等林大人回来后,怎么住得下。”司徒琛道。
“大哥要回来了?”林湖有些惊喜。
“是呀!林大人替朕守了这么多年的盐税,朕也是时候让他回京城了,而且官玉不是年纪也大了吗?九月份太上皇的国孝就结束了,朕也要给他赐婚了,你们都在京城,总不能还让林大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扬州守着。”司徒琛道。
“多谢陛下!”听到司徒琛说要把林如海调回京城来,林湖十分的感激。
“礼部尚书年纪大了,前段时间想告老还乡了,朕送来的折子朕还没批,等挽留几次了就批,到时候把林大人调回京城担任礼部尚书好了。”司徒琛道。
“微臣替兄长多谢陛下!”林湖高兴道。
“所以,你赶紧挑一座你喜欢的园子,朕让工部给你重新收拾出来,等林大人回来,你就搬去另外的院子去住,也更宽敞一些!如若你们两兄弟一府,到时候孩子越来越多,哪里那么多地方住得下。”司徒琛道。
“陛下替微臣找一座吧!离林家近一些的就行。”林湖的要求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