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田小姐也不意外,当初太子离开的时候就和她说过失败后的处理方法,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她想了想,把一个发簪放进了女儿的襁褓之中,然后把女儿递给了思儿。“拜托你了。”
思儿接过孩子,她哭道:“小姐,我会好好把郡主抚养长大的,日后一定给郡主找一个如意郎君。”
“她以后不是郡主了,不需要她嫁入高门大户,只要她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共度一生便我便满足了。”田小姐道。
思儿哭得更厉害了,自家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会遭遇这样的事儿,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去吧!别让人看见了。”田小姐道。
思儿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哭着离开了京城。
等思儿走后,田小姐将太子的妻妾儿女都叫到了大厅当中,田小姐给太子妃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离开之前吩咐了贱妾一件事,如若他失败了,他的女人,他的子嗣都不能活着。”
其他的侍妾顿时恐慌了起来,太子妃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孩子。
田小姐让人把鸩酒端了上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你说是殿下的意思便是殿下的意思?你就是想趁着殿下不在了,好对付我们,陛下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一定去陛下那里告你。”顿时有其他侍妾不满了。
田小姐让太子留下的信件拿了出来递给了太子妃,“如若你们不相信可以自己看看信件是不是太子亲笔所写。”
太子妃接过了信件看了起来,确实是太子的字迹,上面还盖着太子的印鉴。
“殿下说他此番是逼宫,并不是犯其他的错,他失败了,或许陛下会看在以往的恩情上放过咱们,可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我们会死的更惨。而且他也不想要陛下的恩情,殿下说他对不起你们,可是他任性惯了,没办法再多替咱们考虑,咱们身为他的妻子孩子,就随他去吧。”田氏表情十分的冷漠。
听到田氏这么说,有求生欲望强烈的侍妾就想往门外跑去,只是,四周都被人守着,她们根本就出不去。
“喝下鸩酒痛苦还少一些,你们真的要逃跑,那些侍卫的刀剑不会长眼。”田小姐说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鸩酒,一饮而尽。
很快,田小姐便毒发身亡,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静。
太子妃看着田小姐的模样,闭上了眼睛,她道:“外头的侍卫是殿下的心腹,你逃不掉的。”
说完,她便上前一步,给自己的孩子倒了鸩酒,先让孩子喝了,她也喝下了,要死也带着孩子们,也算是有所安慰。
太子妃和太子妃所出的孩子也饮下鸩酒,其他的侍妾只能一一饮下,外头都是侍卫,她们根本就没地方逃,与其受那么一刀,还不如这样没有痛苦的离开。
等里面的动静都没有了,长夜进来检查,发现确实都死了,没有装死的他便放心了,他让人呢点燃了火,在大火中,他带着天子的侍卫饮下了鸩酒,东宫上下人一百多人,无一人存活。
何辉小心翼翼的开门,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他让思儿进了门,然后带着思儿去见了司徒琛。
司徒琛看着思儿手中抱着的女婴,问道:“除了保住孩子,你家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思儿摇了摇头,“小姐说只要保住孩子性命就好。”
“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住下来,其他的,本王会安排的。”司徒琛无奈的叹了口气。
“多谢礼亲王。”思儿连忙道谢。
司徒琛正准备让思儿下去,猛然间,他发现了女婴襁褓中还有东西,司徒琛走近,他伸手将女婴襁褓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簪子,是当初他亲自去集翠轩挑选的。
“何辉!你带她们去休息。”司徒琛捏着簪子道。
“请随我来。”何辉道。
思儿抱着孩子离开了。
等何辉回来,他看到自家主子呆呆的坐在书桌后,书桌上摆着他从女婴襁褓中拿出来的发簪,何辉身为司徒琛的贴身太监,自然是认识这个发簪的,这个发簪是他家主子最后一次送给田家小姐的礼物,一晃,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王爷,您没事儿吧?”何辉担忧的问道。
司徒琛摇了摇头,他道:“我没事儿,只是觉得时移世易,变化真的太快了,明明那件事没过去几年,我居然有些恍惚了,看着这个发簪,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您心里还有田小姐吗?”何辉问道。
“不知道!”司徒琛道。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沈氏是一个贤内助,两个侍妾也很会讨人喜欢,我这两年,我已经很少再梦到兰依了,但是兰依之前还提醒我不要去真定,如今她有难,我愿意保下她的孩子。”司徒琛道。
很快司徒琛又听闻,太子一家全部去了,从太子妃到侍妾,从太子的女儿到儿子都去了,东宫还生了一场大火,东宫一百多号人,在大火中全部丧生。
东宫出了事,还留在京城的官员连忙让司徒琛出来主持大局,这一次司徒琛没有再推辞,现在太子、大皇子这些成年的皇子都已经没了,他如若这个时候再退缩,就真的是枉费他想夺嫡的心思了。
司徒琛在京城官员的帮助下,稳住了京城的状态,皇帝快马加鞭回来,得知东宫上下全部在大火中丧生,死之前还饮下了鸩酒,似乎是在给太子陪葬,皇帝再次一口血喷了出来。
皇帝浑身发抖,沙哑着声音怒道:“洪德宝,去查,去查的清清楚楚,是谁蛊惑老大和太子的,是谁在帮助太子和老大,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查个水落石出。”
“遵命!”洪德宝连忙道。
张太傅把自己关在书房,他看着面前的一杯毒酒,情绪复杂,他是太子太傅,是太子的师傅,陛下把太子交给他教导,是对他的新任,可是他没有教好太子,让太子走上了不归路,太子走了这一步他难辞其咎,他只希望看在他已经自尽的份上,陛下能对张家子孙从轻处罚,最后,张太傅拿起酒杯,将毒酒一饮而尽,最后,一代文坛巨匠就此陨落,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贾家情况也特别不好,贾代善中的那两剑虽然不是致命伤,却引起了以前的旧伤,人一直在昏迷当中,整个人的身体也特别不好,如若不是药材支撑着,恐怕早就醒不过来了。
张氏听闻太子妃的噩耗,又听到自己父亲的噩耗,浑身发软,她的下身居然出血了,太医来了诊断才知道,张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这次的怀相并不太好,因为京城被封,贾家所有人都在惶恐当中,这个孩子受到了影响,再加上听闻此等噩耗,身体已经完全受不住,直接小产了。
只是这事儿还没完,皇帝下令彻查,太子和大皇子牵扯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整个京城的牢房都不够住了,追随太子的官员,追随大皇子的官员都被查,张太傅身为太子太傅,虽然他不在了,但是他的子孙被抓了,蒋家身为太子的外祖家,也全家入狱,大皇子这边,武安侯府整个被抓,包括大皇子的外祖家。
京城之中无数的官员落马,菜场的地,红了一遍又一遍。
贾家因为贾代善的救驾之功暂时逃过一劫,可是他整个人一直在昏迷当中。
至于张氏再听到张家全家老小入狱,原本小产的身体已经完全撑不住了,居然开始咯血,所有人都知道开始咯血,就证明人恐怕是不行了。
贾瑚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去外面求医问药想要挽救自己母亲性命的时候,被叛军给捅伤了,捅伤贾瑚的是因为太子逼宫事件的受害者,可是陛下迁怒,连累了他们,他们又把怒火发泄在贾瑚身上。
贾瑚被送回贾家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张氏原本身体就已经在咯血了,再听到自己儿子的噩耗,再也支撑不住,也跟着贾瑚离开了。
贾敏和林如海收到消息,来看了贾瑚和张氏的最后一面,贾敏扑在林如海怀中悲痛的哭泣着,她是真的没想到,二月才过完,变故就这么大,明明初二的时候她们还一起说说笑笑过,还有瑚哥儿,是荣国府第三代中培养的最优秀的孩子,如今就这么夭折了。
林如海的眼睛也红了,这便是夺嫡,弄得不好,就整个家族覆灭。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如若不是贾代善替皇帝挡了那两剑,皇帝这次怕是真的会死,皇帝因为孩子长大了舍不得分权,他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还有太子和大皇子已经死了,皇帝的愤怒就直接转移到这些帮助他们的官员身上。
武安侯一巴掌扇在了苏瑜的脸上,怒吼道:“你居然敢偷印鉴,你居然敢偷我的印鉴,现在好了,我们苏家全部毁在了你身上,我们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说罢,又是一巴掌扇在了苏瑜脸上。
苏瑜怯懦的缩了缩肩膀,小声狡辩道:“我也不知道岳父大人会输呀!娘子和我说只要岳父大人赢了,我便有了从龙之功,到时候封侯拜相都可以。”
“封侯拜相?人家忽悠你你就信,你有没有长脑子,你胆子还这么大,居然敢悄悄跑去我的书房偷印鉴。”武安侯气得浑身发抖,如若不是苏瑜偷走了他的印鉴,大皇子又怎么可能会和真定的屯田军联系上,如今,武安侯府彻底卷了进去,他们所有人都要遭殃。
一旁的苏瑾听到武安侯和苏瑜的对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他们苏家的戏还是这么精彩,儿子偷父亲的印鉴把整个侯府都卷入了夺嫡当中,还怎是棒极了。
杨氏这时候也不敢再向武安侯求情,大皇子如今都已经死了,他们全家都已经入狱了,还能有什么指望,她和小杨氏抱在一起低声痛哭着。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你养的好儿子,把我们全家都害惨了,我们苏家满门忠烈,全部坏在你们手中。”武安侯悲愤极了。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看在老爷往日的功劳上,陛下不会杀我们的对吗?”杨氏这次也是真的害怕了,眼泪婆娑的看着武安侯,她真的不想死。
“呵呵!你问我我问谁?父亲说得对,我真的有眼无珠,我当初真的不应该娶你,果然,娶妻娶贤,娶了你这样一门丧门星,我苏家完了。”武安侯对着杨氏无能怒吼。
“丧门星?”听到丧门星三个字,杨氏炸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丧门星,当初她嫁第一任相公时,相公早死,明明是他自己身体不好,可是婆家的人都说她是丧门星,这三个字,是她最耻辱的标签,如今武安侯居然用这三个词说她,杨氏也顾不上自己的人设了怒道:“老爷说我丧门星?老爷说这话可是丧良心,是你当初乐意八抬大轿把我娶回来的,这时候说我是丧门星?怎么,老爷享受我温柔小意的时候不说我是丧门星,如今着了祸就说我是丧门星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是我瞎了眼被你蒙骗,如若、如若......”武安侯捏紧拳头,脑海中想起一个面容模糊的身影,她性格爽朗,做事利落有原则,从来不会阳奉阴违,如若她还在,他不会娶杨氏,侯府也不会遭遇今日之祸,是他错了。
“如若什么?如若老爷没有娶我?老爷现在嫌弃我了?怎么,是又想起陈氏的好来了是吗?”杨氏气得发抖。
“你什么地方比得上陈氏?陈氏当家的时候从未让我如此操心过,她更不会和皇子搅合在一起害得我们全家入狱,更不会教不好孩子,纵容自己的儿子当一个小偷,偷窃父亲的印鉴。”武安侯第一次当众承认自己后悔了,他真的太蠢了,当初得知皇帝给苏瑜赐婚的真相他就应该把杨氏休掉,再将苏瑜一家赶出去住,他不应该为了顾及脸面,咬牙默认,导致瑾儿这个侯府真正的继承人反而是搬了出去住,都是他的错。
“既然陈氏那么好,你当初为什么又百般嫌弃她?如今发现我不如她了,倒是开始怀念起来了,晚了!”杨氏尖锐道。
苏瑾原本还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听着武安侯和杨氏狗咬狗,可是当着两人提起他母亲的时候,苏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二位,你们两个要争吵别带上我母亲,你们两个还不配提起我母亲。”
苏瑾开口了,杨氏闭嘴了,她知道苏瑾和武安侯不一样,武安侯念着情分不会对她动手,但是苏瑾不一样。
武安侯看着苏瑾一脸的冷漠,他捏紧了拳头,瞬间老了几岁,都是他的错,是他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优秀的儿子不管不问,强扶一滩烂泥,他真是糊涂。
苏瑾见他们不再吵了,他冷哼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三皇子,这里!”狱卒给司徒琛带路。
“兰芝!兰芝,你没事儿吧?”司徒琛看到了苏瑾,连忙叫了一声。
“王爷!你怎么来了?”苏瑾道。
“我来给你送一些东西,再来看看你,你可还好?”司徒琛问道。
看着司徒琛过来了,苏瑾心中觉得暖暖的,这才是他的家人,“我挺好的!没人为难我。”
司徒琛仔细打量了苏瑾,发现他的精神还不错,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我给你带了被子、衣服和吃食,狱卒我也会打点好,不会有人为难你的,你且先在这里等等,你没有参和到那些事情里面,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
“多谢王爷!”司徒琛让狱卒打开牢房帮他把东西送进去。
“见你无事我便先走了,我最近比较忙,改日我让何辉过来看你。”司徒琛道。
看完苏瑾,司徒琛就要走了,太子、大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没了,六皇子还小,如今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他了,京城好多事情都需要他出面去处理,他实在是很忙,如若不是苏瑾,他也不会特意跑来大理寺一趟。
“多谢!”苏瑾连忙道谢,他心里暖呼呼的,他知道,王爷特意跑这一趟就是害怕他被狱卒欺负,他露面了,那些狱卒也知道自己的对王爷的重要性,不敢阳奉阴违。
“王爷!我们怎么办?你也救救我们。”苏瑜惊恐的看着司徒琛。
司徒琛对苏瑜翻了一个白眼,理都没理,直接就走了,他的兄弟只是兰芝,苏瑜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王爷,求求您救救我们,王爷!”苏瑜大声呼救。
只不过司徒琛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苏瑾看着苏瑜惊恐求饶的模样,打趣的看着武安侯,笑道:“这便是你宠爱的儿子,如此的软骨头,真的怀疑有些怀疑是不是苏家的种。”
武安侯看着苏瑜的眼神更加的不善,苏瑜怯懦的缩了缩肩,他只是想活着,想活得更好一些,这有什么不对。
苏瑾可不管自己的话会照成什么影响,他慢吞吞的铺着司徒琛给他送来的被褥,又把司徒琛送来的衣服穿上了,如今刚到二月,本来就挺冷的,他们还被关在地牢,就更冷,他虽然火气足,能抗,但是有衣服和被子总比硬抗好。
苏瑾又打开另外一个包袱,有点心和肉干这些存放得住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小坛子烈酒。
杨氏和小杨氏靠在一起,冷得瑟瑟发抖,她们打量了苏瑾的被褥和衣服,她们很想要。
“你去!你们到底是夫妻。”杨氏给了小杨氏一个眼神。
小杨氏有些怯懦,她已经知道,苏瑾对她没有任何的夫妻感情,她去要苏瑾肯定不会给,还有可能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