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妃眨了眨眼,连忙跪下,“陛下,是臣妾说错话了,还望陛下别往心里去。”
“说!”太上皇用颤抖的声音道。
如今太上皇还没办法一次性说清楚两个字,中风并不是其他的疾病,好了就好了,即使康复也不可能恢复到没生病的状态,总是会留有后遗症的。
甄太妃缩了缩脖子道:“今天陛下因为给大臣借银子的事情和大臣吵起来了,陛下说如今国库困难,不能再向大臣们借银子,大臣们却觉得陛下此举不合理,这个规矩是您定下的,主要是为了扶持年轻的官员,年轻的官员刚来京城,总要安顿家人,想要安顿家人总需要银子,没有那么多银子就只能向国库借,如若陛下不允许借银子了,不是要推翻您的政令吗?”
甄太妃说完,太上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当时允许大臣借银子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喜欢下江南,当时大庆根基未稳,他下江南能够拉拢江南学子,江南是文兴之地,江南拉拢了,国家的根基就稳固了。
只是下江南是需要巨额花销的,他甚至也要给这些家族脸面来接驾,接驾便需要造园子,为了补贴这些接驾的家族,他就这才开放了国库,让这些家族借银子,后来看到新考入京城的进士安家需要银子,他又给这些进士开放了国库。
他本意是好的,只是京城这些家族传了这么多代,子孙不争气便没落了,又要维持家族的脸面,便去国库借银子,这样的银子借出去可是没有归还的,一来二去国库没银子了,不怪皇帝不想再借银子出去。
他能够理解皇帝的难处归理解,但是皇帝不和他商量便要停止给大臣借银子,而这项政令还是他颁布的,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吗?太上皇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
太上皇给了洪德宝一个眼神,洪德宝马上吩咐人去请皇帝。
太上皇请他,虽然司徒琛还在和大臣商量国事,司徒琛还是让大臣们稍等,他去见见太上皇再回来。
“参见父皇!”来到太上皇的寝宫,司徒琛恭敬的给他请安。
太上皇拿起身边的茶杯就摔在了司徒琛身旁,因为中风,太上皇的手脚如今不太灵活,已经不能和以前那样,能准确的把东西砸在人身上。
司徒琛垂下眼睛,主动道歉:“是儿子做错了什么吗?引得父皇生这么大的气,都是儿子的不是,还望父皇不要气坏自己的身体。”
太上皇对洪德宝使了一个眼神,洪德宝会意,开口道:“听闻陛下今日和朝中大臣吵起来了。”
司徒琛瞬间门明白了自家父皇生气的主要原因,司徒琛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委屈,道:“父皇也知道这件事了,原本儿子不想告诉父皇打扰父皇休息的,这些大臣实在是太过分了,父皇对这些大臣们如此恩重,可是大臣们却不知道感恩,儿子实在是为父皇抱不平。”
一旁的甄太妃听到司徒琛倒打一耙,顿时坐不住了,她可是收了那些大臣的好处费的,连忙开口道:“陛下这话就偏颇了吧,明明是陛下苛待老臣,如今怎么倒打一耙,说那些老臣的不是?”
司徒琛这下明白了是谁在背后生事,原来是甄氏,小六如今也有十五岁了,想来甄太妃也是有想法的,不过也自然,都是父皇的儿子,她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只不过当时父皇病重,小六年纪太小了,情急之下父皇自能选自己。
“太妃此言差矣!父皇体恤大臣,害怕刚入京城的大臣没有银子用,特意允许这些的大臣借国库的银子在京城安家,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国库的银子却从来不见还的,这些大臣受了父皇的照顾,却从来不知道感恩,儿子心中自然是为父皇抱不平的。”司徒琛道。
太上皇听了摆了摆手,示意司徒琛起来。
“多谢父皇!”司徒琛站了起来。
“陛下如今不让大臣找国库借银子了,这样突然改变,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甄太妃道。
“给大臣借银子是父皇的政令,儿子自然是不会否决父皇的政令,儿子想到的是,以后只给新进的大臣借银子变好,至于那些老臣,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还需要找国库借银子,是不是太说这个大臣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一些,对于这种情况,儿子真的要好好衡量这个大臣为民办事的能力。”司徒琛道。
太上皇觉得不错,国库借官员银子只是供他一时之需,如若年年都要找国库借银,那只能说这个官员能力确实欠缺,他对洪德宝点了点头。
“太上皇说他知道了,皇上就按您想的去办。”洪德宝道。
司徒琛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似乎是被太上皇认可了而感到高兴。“儿子多谢父皇!”
太上皇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父皇今日恢复的情况不错,甄太妃伺候父皇实在是有功,六弟不是已经十五了吗?不如父皇让六弟入朝堂学习学习。”司徒琛道。
太上皇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甄太妃狂喜,皇帝居然让自家儿子去朝堂学习,她之前还以为皇帝会阻难这件事。
“六弟十五了,甄太妃也给六弟物色物色皇子妃的人选,别一天到晚打探别的消息。”司徒琛意有所指。
甄太妃有些尴尬,太上皇撇了甄氏一眼,撇了撇嘴,不过什么都没说。
“儿子约了户部尚书在御书房讨论今年税收的事情,他们还在御书房等着儿子。”司徒琛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太上皇摆了摆手,示意皇帝可以退下了。
“那儿子先告退了,晚些在来给父皇请安。”司徒琛连忙道。
太上皇点了点头。
司徒琛恭敬的给太上皇行礼,然后再恭敬的退出太上皇的寝宫。
出了太上皇的寝宫,司徒琛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有些人,真的不给她一点厉害瞧瞧,就喜欢惹事。
“何辉,替朕办件事。”司徒琛坐在御撵上示意何辉附耳过来。
“陛下放心!奴才会办好的。”何辉连忙道。
和户部官员商量完国事,司徒琛就把六皇子交过来了。
“参见陛下!”六皇子有些不情愿的给司徒琛请安。
司徒琛假装没看到六皇子的不情愿,开口道:“今日朕去给父皇请安,说你也十五了,是时候去朝廷历练学习了,朝中六部你想去哪里?”
六皇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六部中随便你选择。”司徒琛道。
六皇子有些纠结,想了一会儿道:“我选吏部。”
“好!你现在要去吏部学习了,也不太适合再住在皇子所,去年抄家的一些官员府邸还在,你可以挑选一座比较的,让工部的人帮忙改制后住进去,又或者是让工部给你重新建,那估计等待的时间门就会更久一些,要一两年才能建好,这期间门你还要继续住在皇子所,你怎么选?”司徒琛道。
“我直接挑选一座宅子吧,这样更快。”他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出宫了,现在有机会,一刻都不能等了。
“你要不要再想想,回去问问甄太妃再选,毕竟你也还不能自己做主,还是让甄太妃给你做主吧。”司徒琛道。
六皇子有些犹豫,但是母妃一定会让他等的。
“你还小呢!甄太妃比较爱护你,不想我们当初直接自己就能做决定,你还是去问问吧。”司徒琛再次劝说。
“我怎么就不能自己做主了,我就要选已经有的宅子,然后尽快搬进去。”六皇子有些不乐意了,连忙反驳。
司徒琛看着六皇子有些无奈的叹气,“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如若你确实能够自己做主的话,你就直接去工部自己去挑选一座,他们会把宅子改成皇子的规制的。”
“好!那臣弟告退。”六皇子兴高采烈的往工部走去,生怕迟了就不能自己做决定了。
司徒琛看着六皇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中露出算计,一个一直在宫中生活的皇子,如今有机会能够立刻离开皇宫,他怎么可能不急切,但是他的年纪才十五呀,之前又特别受宠,只要找人稍微一带性子就会歪,到时候一个负面舆论缠身的皇子,要如何与他争呢?
第64章
六皇子进入了朝堂也并未掀起什么波澜,如今皇帝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兄弟,不管是为了外头的名声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六皇子早晚都是要入朝堂的,如今六皇子也十五了,现在进入朝堂也不算太早,以前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进入朝堂,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六皇子进入朝堂后,皇帝就开始六皇子进行了捧杀,给他安排了好些差事,但是差事都不是特别大,只要认真一些就能好好完成,但是这些个差事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够认识京城中好些纨绔子弟。
认识了这些纨绔子弟,六皇子开始接触了一些新鲜的世界,比如他慢慢喜欢上了去青楼,喜欢上了喝花酒,又比如他喜欢上了去梨园这些寻欢作乐的地方,再加上司徒琛在政务上对他的捧杀,一旦六皇子把一件小差事完成得特别好,司徒琛就让人对六皇子大夸特夸,六皇子对自己的自信心也爆棚,只觉得自己特别的厉害,在一些私事上更加的放纵。
司徒琛也有意无意的替六皇子掩去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只让甄太妃听到外界对六皇子的赞扬的声音,甄太妃以为自己的儿子能力超群,引得朝廷官员对他大肆赞扬,甄太妃对此沾沾自喜,还在太上皇的面前对六皇子大夸特夸。
太上皇一眼就看出了状况,这一点小差事根本就不值得这般夸奖,但是他以为这些是甄太妃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六皇子的优秀,他也不想拆穿她,太上皇身体好了之后老毛病就又犯了,想用六皇子去制衡皇帝,他不希望皇帝脱离他的掌控,最好是一直依附他才好。
司徒琛自然是知道太上皇的想法,他曾经冷眼旁观了那么多年,看着父皇对太子和大皇子的手段,捧起一个去打压另一个,最后两个人都必须依附他,听他的话,这样的招式他见得太多了,可惜了,他不是太子,他确实治理国家的手段还不如太子,但是他对太上皇的手段看得很清楚。
而且司徒琼也不是老大,他还弱得很,一个十五岁没有受到任何挫折的孩子,最好摧毁,如今把他捧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一蹶不振。
又过了一年,林湖让周荣去江南求学,他能教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需要周荣自己去开拓眼界,青州太过偏僻,只有周荣去江南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差距。
“江南很繁华,但是莫要让繁华迷了眼睛。”林湖叮嘱道。
“学生明白!”周荣连忙保证道。
“记住,你的目标是考中进士,去江南也是去学习的,让你见识一下你和江南学生的差距,发现自己比他们差了,就要想办法追赶学习,莫要觉得比不过他们就深受打击,进士的录取有一百多人,即使你的成绩排在中间,你也是有机会上榜的,不一定非要去在意名次,能考中一甲自然好,不能二甲也行,只要能上榜就好,日后能不能升官,还得看你的政绩。”林湖宽慰道,他就害怕这小子去江南之后,被打击的没有自信了。
江南是文兴之地,那里的学生是一个比一个的卷,原本林湖也应该去江南学院念书的,只不过后来去了姑苏林家,由林家的长辈亲自授课,这种资源,周荣自然是羡慕不来的,必须要有极强的家族底蕴才行。
“嗯!”周荣狠狠的点头。
“你带着这封信去京城的兰台寺大夫府找林大人,就说你是我的弟子,然后他会给你安排好的。”林湖把给他哥的信递给周荣,让他不要担心。
“我知道了先生!”周荣接过信目光坚定。
“去了京城林大人可能会要考校你的学问,你好好表现,千万别忤逆他,他心情好的话,还会指导你几天,他的学问比我好多了。”林湖叮嘱道。在别人眼中,他或许也算是一个天才,但是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他就有些不够看了。
听到林湖这么叮嘱,周荣有些担忧,害怕自己表现得不好,被先生的兄长嫌弃。
林湖叮嘱完了之后就是周明礼了,他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从来还没出过远门,但是为了他的前程,他也只能放手让小鹰去自己飞翔了。
“去了之后安安心心的念书,缺了什么就写信回来,别忘了,父母还在家中等你。”周明礼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拍当中了。
师父和父亲叮嘱完,周荣就跟着林家的车队去了京城,林家的车队经常给林湖送东西来,这一路都已经很熟悉了,周荣跟着林家的车队,也不会出意外。
“多谢!”等周荣走后周明礼给林湖行了一礼,周荣是他最后的指望了,如若周荣无法考中进士,他可能到死都不能魂归故里,他的年纪大了,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落叶归根,想再见一见故乡的山水。
“周荣是我的学生,我自然是要为他多费一些心思的,你放心吧,周荣有天赋,为人也很诚恳踏实,不会有问题的。”林湖安慰道。
周明礼点了点头,再次表示感谢。
林湖来了这么多年,龙江县的经济发展得更加不错了,林湖发现的两种粳米因为产量高,已经取代了这里大部分的粮食,这两种粳米还推广到了其他的县城,想必会很快推广到整个齐府,百姓对于粮食的嗅觉也是很敏感的。
粮食产量变高,经济发展得也不错,人口自然而然的就变多了,特别是林湖也没想着乱收税,直按朝廷规定,一年收取两次税,就再没有额为加税的情况,龙江县的百姓幸福指数极高。
不过林湖还是有些不满意,他觉得还是应该让百姓有额外的创收才行,种地想要发家致富真的太难了,林湖把目光转向到养殖上。
养殖有几个难处,第一是销售渠道问题,第二是饲料,第三是病害等,销售渠道应该还算是简单,直接把这些送去京城,而且还可以专门在京城设立这个点,专门做牲畜生意的,京城大达官贵人极多,龙江县的养殖的这点点牲畜也消化得了。
饲料问题林湖觉得也好解决,可以建青贮饲料塔,其实也不算特别复杂,有了青贮饲料这样就可以解决冬日没有食物的尴尬,至于病害问题,一些简单的疾病可以土方法去医治,实在不行,那只能杀了吃肉了,林湖还没办法把抗生素这些药物弄出来,毕竟他也只是学农业的,不是学医的。
林湖也没一开始就打算全力推广这事儿,反正他现在有银子了,可以先在衙门养殖一些牛羊,马儿这种太难养了,林湖没有经验,他选择放弃。
林湖请了几个有养殖经验的农民给他养殖这些牛羊,然后又让人修筑青贮饲料塔,把牧草进行青贮,只等冬天再喂这些青贮饲料,这些青贮饲料可比干草料有营养得多。
周荣到了京城,林如海果然考校了周荣的学问,见他学问还算不错,人也老实诚恳,心里也是满意的,不仅仅是满意周荣这个学生,还满意林湖的眼光,虽然天赋有限,但是踏实,诚恳和勤奋已经很难得了。
如林湖所说,林如海指点了周荣几日,然后他就给周荣写了推荐信,让他去江南的学院里念书,周荣临出发前,林如海还让贾敏给周荣准备了一些离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