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咱们这会儿先去爹爹那边。”
黛玉一边出了小厨房的门,一边对对边上的清雨问着:“庆嬷嬷的病还没好吗。”
说起庆嬷嬷的病,黛玉也是叹息。
眼瞅着府里的日子好过了起来,那天早上起来她家里的人就来回话说晚上吃了饭都还好好的,可不知是撞客了什么,大半夜的忽而就闹了起来。
一时是疯疯癫癫的要杀人,一时又倒在地上抽搐着,把一大家子吓得不行。忙叫家里的人去南街请了韦大夫过去瞧了,也没得出个结论,只说是叫痰迷了魂,叫家里的人准备好后事。
她当时听了这话,就觉得像是书里凤姐她们中了马道婆的邪法似的。一时也警惕了起来,便立即打发了人往京里的普善寺去问问。
这会儿想起便对清雨问了,谁知清雨听了也是皱眉摇头,“奴婢打发人去了,想来普善寺的大师应该是要到了。”
黛玉脚步一顿,不知怎的突然的有一种冲动想去那边瞧瞧。
“县主。”
清雨紧跟在她旁边,见她忽而不动了,疑惑的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听得黛玉粉唇轻启:“既然这样,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到底嬷嬷在咱们家这么些年,也是辛苦了。”
清雨一听这话,先是诧异的和银蝶几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凝了眉劝道:
“县主,打发人送些东西过去瞧瞧也就是了,您···您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看着嬷嬷这样子,到有些像中了邪,您的年纪太轻了,怕压不住。”
“清雨姐姐说的有道理,县主···咱们不是还要去给老爷送汤药,去晚了怕凉了。”
银蝶也连忙帮着说了一句,岂聊黛玉听了非但主意没变,还特意留下了黄娥去给林如海送了药去。几人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明白她们劝不了,也只能点头应是。
说做就做,黛玉当下也不迟疑。吩咐银蝶下去准备了上门的礼物,又打发人去给林义说了让他派几个护卫跟着她们一块去了。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轻便点的罗裙就带着下面的人从侧门出去了。
林府的西侧门出去,后面一排的到倒座房是林家一些配了人的下人房,庆嬷嬷和林管家她们分的屋子就在这后面。
这边的房子因为和林府是有一道门隔开,又是临街的缘故,时常的有些走街窜巷的货郎往这边来了。府里的孩子也都聚集在这条巷子里玩耍,时常又大人在附近守着到也不担心拐子。
黛玉带着人一路走来,巷子里还有卖各种小吃的摊位,倒也十分的热闹。
旁边跟着侍卫安全的林义见她好奇,便出言解释道:“这条街都是府上的人,县主和老爷宽和大方,下人们手里也都宽裕,时常打个牙祭也不像别的地方那些人那样心疼,所以这半年这边竟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瞧着是挺热闹的。”黛玉闻言便明白了他意思。
这就像是现代那些高薪工作的人,吃穿不愁,每月又有银子领,自然行事也就大方些,也比吃不饱穿不暖的要舍得一些。
不过瞧着这边的情形,倒有些像现代一些大学附近的小夜市,路上走着都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食物的香气。
“那是什么。”她指着边上一些像是炸肉小丸子的摊位,见掌勺的大娘把炸得金黄油亮的小丸子捞了出来,又用一个小碗盛了起来后把另一口锅中的粘稠的红汤子淋了上去,看着颇为诱人。
“这是酱圆子。”
林义看了一眼那边,喉头轻轻的滚动了一下说:“这东西吃着是酸辣口的,县主一惯吃的清谈,怕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酸辣口的。”
黛玉惊喜的看了一眼那边,临时决定先吃一碗酱圆子再走:“走,咱们也去尝尝滋味如何。”
说完,她便径直带着众人往那边摊子上坐下。
掌勺的大娘早就发现了她们这些人,见这些衣着精致贵气的姑娘过来,受宠若惊的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
黛玉怕她紧张,忙对不停擦着桌子的大娘说道:“大娘这里的酱圆子瞧着不错,烦请给我几个一人做上一碗尝尝。”
“哎哟,我们这摊子上东西哪能入得了贵人的口,万一吃出不好···那不是···”
摊贩大娘一听黛玉要在这里吃饭,吓得不行,深怕这些个贵人一个不好。她们这些人别说摊子了,命都要没了。
见对方这样紧张,黛玉反而有些不明白,又怕吓到对方,忙安抚道:“你别怕,我吃的惯这些,你们平常怎样做的就怎样做。”
“是啊,大娘你别怕,我们县···”银蝶正想说出自家主子的身份,就看见黛玉轻轻的对她摇了一下头,忙改口:“我们姑娘不会生气的。”
清雨也赶紧着扶着对方轻言安抚了,又从腰包里摸出一角碎银子给到摊贩大娘的手里,这才打消了对方的疑心,慌忙的道谢说:“哎,我这就给几位姑娘做。”
“大娘慢慢做,我们不急。”
看着摊贩大娘急急忙忙的往旁边的锅子处忙碌着,黛玉又对跟着的人护卫和丫鬟说:“你们也坐下来,等会好了大家都尝尝。”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即点头应是,然后三三两两的围着黛玉附近的桌子坐了下来,确保主子被众人互在中间才安稳的落了座。
“大娘做这个做了多少年了,我瞧着这东西不像是京城这边的口味。”
黛玉一边看酱圆子大娘手脚麻利的炸圆子,一边和对方闲聊了起来。那大娘这会儿也不像刚才那样的担心,听见她的问话,也声音响亮的回答着:
“姑娘眼力好,我们一家子是去年从彭州逃难过来的,这酱圆子是彭州的地方小吃,这京城是没有的。”
“彭州。”黛玉诧异的看向大娘那边,惊讶的问道:“彭州不是和暹罗国接壤,没听说那边发生了什么了。”
“哎,这天高皇帝远的你们哪里晓得哦。”
大娘动作颇快,不一会子就做了几碗出来,一手一碗的给黛玉她们先端了上来:“姑娘请吃,这东西越热越新鲜越好吃,过了这热气滋味就不如现在了。”
“多谢。”
黛玉忙伸手接了过来放在面前,一侧的清雨赶紧给她递上了擦了好几遍的筷子。
她接过来轻轻的搅了搅,热辣冲鼻的酸味滋啦一下就飘了出来。用筷子轻轻的夹起来放在鼻翼前吹了吹,一股浓烈的酸味刺激得味蕾不停的分泌津液,趁着热气她咬了一小口。
“好吃。”
“是吧,这东西开胃口勒。”大娘在旁边一边做剩下的酱圆子,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说:“要是大冬天配上烧刀子味道还要好勒。”
黛玉也笑着点了头,又招呼清雨几个:“你们也吃,别光看着我吃。”
享受的吃完一整颗半个拳头大的酱圆子,黛玉这才又分出心神问起刚才的话:“那彭州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娘这样背井离乡的家里还有多少人。”
听到黛玉的话,那大娘动作一顿,随即也忙碌了起来:“家里就我和儿子两个人了,我家那个死鬼和他爹妈路上没挺过来,人就埋在路边,也不知道被野狗吃了没有。”
“···大娘节哀。”
没想到大娘这样爽快热情的人,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一时摊上坐的人都沉默了,就连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也许是黛玉沉默的有些久了,那大娘赶紧笑着说:
“哪有什么哦,这都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嘛。姑娘不是问彭州怎样了,这话说起来估计没人信,彭州一大半的土地都归暹罗了。我们家原也是有几亩薄田的,如今那地方想来是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朝廷不曾割让国土,彭州的州令为何没有上报。”
第42章
几张简陋的木桌拼接而成的小食摊子上顿时寂静无声。
黛玉惊骇的站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娘。那大娘见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把她惊讶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叹息道:“彭州还是好的嘞,那旁边的平安州听说比彭州还要让的多。”
震惊过后她也意识到自称太过于激动,平复了心情的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姑娘哪里知道,像咱们这样儿人能有个地方能够吃口饭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哪里管的了上头的人是谁。要不是暹罗那边的人过来强占了我家的土地,我们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州令,跟您透个实底吧,咱们啊哪里知道谁是州令,就是知道又哪里敢上门。”
那大娘苦笑了一声,随即又端了几碗酱圆子给边上的护院,笑着说:“今儿托了您的福,可赶得上往常好几天的收用了。”
“大娘客气了,你做得酱圆子的味道也好极了。”
黛玉轻扯了几下嘴角,又舀起一颗慢慢的吃了起来。
就在她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的时候,边上一辆青皮小马车从边上急急的驶了过去,车上赶着马车的人正是庆嬷嬷的大孙子大佑。
“县主,大佑把普善寺的大师请了回来了。”
清雨往庆嬷嬷家送过几次东西,这会子见了马车上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黛玉一听也赶紧说道:“你们快吃,吃了咱们也好快些过去。”
林义他们听到自家县主的话几口就把碗里的东西吃了,然后带着黛玉往庆嬷嬷家去。
庆嬷嬷家的房子离这里并不远,只拐了一个弯就到了。黛玉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青皮小马车,在林义的手指下看着面前大门开着的一座一进的四合院点了点头,然后就带头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生活气息很是浓郁,几个坐在地上打核桃珠子的小孩稀奇的看着走进自家院子的一群人,其中一个七八岁梳着牛角包的小姑娘怯弱的上前问道:“你们找谁。”
“我找你家大人。”
“穗子,谁来了。”
东边的厨房里传来一个妇人的问话声,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一个带着包头的女人探出头来。
一看到黛玉身边的清雨和林义,立即意识到中间那位被他们护着的小姑娘是谁,她忙迎了出来:“县主,您怎么来了。”说完又赶紧着对主屋那边使劲儿喊了一声:“当家的,县主来了。”
黛玉见她忙着要去搬凳子,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不急,我去看看嬷嬷,你给我带路就行了。”
正说着话,屋里听到说话声出来的男人也出来了。
他一边恭敬的请着身侧的大师出来,一边抬头看向这边。待看到来人是黛玉后,他立即给旁边的大师告了罪,几步上前到了她的面前。
“县主,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嬷嬷。”黛玉轻轻着点头了,又担忧的看向主屋那边的同时又对前面的大师轻轻的颔首示意:“有劳大师了,不知嬷嬷的情况如何。”
那大师也听见了这边的对话,见黛玉问及里面老妇人得情况,也是上前两步双手合十的回道:
“阿弥陀佛,里面老施主的情况也不算太好,老衲看来应当是中了邪法,正要询问是否进用过什么不洁之物。”
“吃过什么···”
听了老和尚的话,黛玉连忙转头看向边上的男人,那男人也回忆了片刻后犹豫的说到:“我娘那天晚上和全家一起吃的饭,并没有单独吃了什么,就是菜叶饭和油馍馍。”
庆嬷嬷的儿子赵甲也是四五十岁的人,这会儿也说不出个什么,只着急的看向老和尚乞求对方能救好庆嬷嬷。
“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啊。”
“施主放心,只要找到里面施主吃了东西,知道了是哪种蛊虫自然是有法子可是救治的。”
“蛊虫。”黛玉略微惊讶的看向老和尚,对遇蛊虫的这个说法也有些好奇:“大师看出这是何种邪法了。”
“若是老衲没有看错的话,应当是一种蛊,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找到她到底吃了什么,没有看到剩余的蛊虫,老衲也不好说。”
赵甲的媳妇儿听见大师的话,忙从厨房里把晚上剩下的饭菜端了出来,那普善寺的大师仔细的才看了之后摇了头:“不是这个。”
“即是饭菜没有问题,那水可有问题···”
黛玉身侧林义听了这话,疑惑的提出他的想法。
众人虽不赞同的他的看法,但未免遗漏,还是又查看了水源和茶壶里的水,结果也是没有发现。
就在大家都不明白吃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边上玩耍的小女娃穗子忽然说道:“奶奶晚上吃了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