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人群的俊秀后生，眼底闪着几丝寒光。
那个后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回头四处探看。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只能够疑惑地转过去，继续往前走了。
此时，姜令瑶也转过头来了。她反手握住了李优昙的手，“怎么会呢？在我心里，夫君才是生得最好看的人。”
这话并不是她用来哄人的，李优昙的长相确实过人，不似凡人。风姿卓绝，气质出尘，若是不知道的，怕是会将他认为是仙人下凡。这样的人，现在目光切切地看着自己，姜令瑶觉得自己完全顶不住了。
她干脆用两只手拢着李优昙的手，说道：“我错了，夫君莫要生气。”
李优昙半垂着眼眸看她，只见她那双水润的杏眸就这么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部。尽管知道不是，但他心中却还是升起了欢喜。他柔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他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的。李优昙温柔地看着姜令瑶，目光深情专注。他在看着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珍宝，眼眸深处却是仿佛想要将自己的珍宝藏起来的偏执，只是无人得以察觉。
姜令瑶笑了，那双杏眸因此变成了两弯月牙儿。“你不生气就好了，我不看别人了，就看你，好吗？”她原本也就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现在他都控诉了，她肯定要先顾着李优昙的。
李优昙温和地笑着，说道：“不好。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阿瑶，你不必顾忌我的，你开心了，我就会开心。”而且他相信自己可以让阿瑶更关注在乎他，就像刚才，她还是放弃了那个人回头来看着他了。
可是偶尔他也会想，要是阿瑶知道了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一直以来，李优昙都竭力全力地压制住心中的想望，他记得老师和师娘是怎么相处的，也记得老师说过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子。包容她，爱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其实李优昙经常想要将他的阿瑶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从此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无其他。
可是李优昙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不可以这么对待他的阿瑶。他知道自己爱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但是他的老师知道。他努力地用正确地方式来爱她，就是怕会自己会伤害到她。
李优昙就像是骤然得到了珍宝的凶兽，不知该如何对待，只能收拢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担心摔了，担心掉了，也担心珍宝嫌弃。
姜令瑶的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熨帖极了。她一直是一个爱包围的人，上辈子的爸妈和亲戚朋友，这辈子的奶娘珍珠，所以她更能够感知到爱。
在李优昙的身上，她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爱。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也太过于小心翼翼，但是姜令瑶十分确定他是爱她的。
“夫君，你能让所有人都看不见我们吗？”她想回应他。
李优昙一时间有些错愕，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到这个。不过他还是回道：“当然可以。”他的手动了动，“好了，他们都看不见我……”他的话没有能说完，因为被堵住了。
他瞪大了双眼，像是傻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姜令瑶。他的阿瑶向来羞怯，怎么会……
姜令瑶扑上去吻住了李优昙，学着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他。可是她到底是腼腆了些，不过片刻就放开他了。
而李优昙一直用灼灼的目光看着她，他的眼神热烈，仿佛能带着人一同燃烧起来般。“阿瑶。”
“咳咳。”姜令瑶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我只是很喜欢你刚才说的，这个，算是奖励吧。”啊啊啊，她刚才在做什么啊，是被冲昏头脑了吧？好羞人，他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矜持吧？
姜令瑶的思绪被打断了，因为她被李优昙一把拉在了怀中。他热切地吻着怀里的人，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仿佛一个松懈，她就会消失一般。
等到桌子上的那一壶热茶彻底失去了温度变成了冷茶，李优昙才放开了她。他怜爱地看着怀中的人，心里被满足给胀满了。
他的阿瑶越来越在意他了，总有一天，她最在意的人会是自己。
姜令瑶却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好半晌才恢复了过来。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在外面招惹他了，她差点就不能呼吸了。接吻导致的窒息，那也太丢人了，她无法接受。
其实她更应该庆幸的是他们不在家中，否则她才是无法脱身呢。
第21章 市集
“我们……”姜令瑶有些羞怯，不敢对上李优昙的目光，眼神四处飘忽，“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看看，好吗？”她总觉得刚才他的吻似乎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让她的心跳得起来。
她的两根食指绞着，心里对现在的情况有了几分猜测。姜令瑶鼓起勇气，目光飘到了李优昙那边，就见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李优昙那双眼睛的眼尾微微上挑，平日看人总是看似平和却带着清冷疏离。可是他在看着姜令瑶的时候，却全然不同。就如现在，他眼底的万千柔情就像是被镌刻在他的眼眸深处一般，千年万年不变。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姜令瑶那些微的勇气被彻底融化了，又将目光挪开了。她在心里面不停地嘀咕着，这人怎么一直看着她，哼。
李优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他将自己的手指塞入她的手指之间，让她和自己十指交握。他们两个人的手都是白皙的，只是一双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而另一双则是十指纤纤，柔弱无骨。
姜令瑶看着两双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头泛起一丝甜意。
“我带你去一个集市，”李优昙开口，“那里有些特别，是妖市，有修为的人也会去。市集上卖的东西颇为有趣，若是喜欢，我们就买回来。”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西湖边了，虽然他知道阿瑶看着方才那个年轻后生只是因为好奇，而他也不应该阻止。可是他的心中不舒服，就想着带阿瑶离开西湖边。至少，不会再碰到那个男子了。
“妖市？”姜令瑶的眼眸一亮，“听着好像很有趣，走走走，我们去那里看看。”她全然不知道李优昙的小心思，对他口中的那个妖市是十分感兴趣。那里一定和人类的集市有很多大的区别，她是真的想要去看看的。
若是原来，姜令瑶还会担心一下李优昙是不是能够应付得来。但是她现在知道了他的能耐，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拒绝，那就是个傻子。
李优昙见她如此高兴，莞尔一笑，“阿瑶似乎不怎么害怕？妖市上的妖怪可未必都是人形，你可要想清楚。”
“那有什么好怕的。”姜令瑶微微仰着下巴，眉眼间带着小小的得意，“只要不是会伤害到我们，我就都不怕的。”没见过猪跑，还没有吃过猪肉吗（注）？怎么说她也是在各种恐怖电影电视剧里面“厮杀”出来的，那些里面，恶心恐怖的多了去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姜令瑶微微晃了晃李优昙的手，“夫君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娇娇软软的，那双杏眸里带着细碎的星光，无比动人。
李优昙又怎么敌得过这样的姜令瑶呢？他的身子有些紧绷，却努力地柔着声音，说道：“对，我会保护阿瑶的。”他有些后悔了，他不该提起妖市的。不然的话，他就可以带着阿瑶回去休息了。
这样的阿瑶，真想藏起来啊。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眼眸深处似乎开始氤氲着什么。
“夫君，走啊，我们去那个妖市。”
姜令瑶的话让李优昙回过神来，眼底的氤氲也开始消散。他笑着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记得抓紧我的手，不要丢了。”
姜令瑶的另一手也抓在了李优昙的手上，“放心吧，我抓得紧紧的了，一定不会丢了的。”
“好，我们这就走。”
两个人消失在原地，原本被李优昙所设下的结界也就此消失。
茶水摊的老板一回头，就看到那对样貌出众的夫妻已经不在那里了。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一直都在这茶水摊上打转忙乎，怎么就没有看到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呢？
老板拿起了桌子上留下的铜板，心中满是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因为茶
水摊上又来客人了，这一波波的客人可真是多呢。不过老板很高兴，因为人多，生意就好，他就能够多赚些银钱。
到时候让他的小孙子去读书习字。他们普通人家不敢奢求什么功名，只希望他的小孙子将来可以当个掌柜什么的，就够了。
西湖边是人来人往的，那这妖市应该就算是妖来妖往的了吧？姜令瑶看着这集市上的妖怪，心里感慨。这也太多了妖了，她都不知道修炼有道的妖怪能这么多呢。
像是看出了姜令瑶的疑惑，李优昙笑着为她解释道：“这个妖市和人类的集市一样，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大约是半年一次。因此若是无事的，想要来淘换点东西的妖怪都会来这里。所以，这里向来是很热闹的。”
“原来如此。”姜令瑶看着一个过去，一个过来的，“是不是人形越完美的，法力就越高啊？”有些妖怪头上顶着耳朵，有些妖怪则是身后还挂着尾巴，有的却是连人形都没有，就用原形蹦Q。
那些原形比较小的，姜令瑶看着都替他们提心吊胆的，例如不远处的那只壁虎，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踩扁了，那可就遭罪了。虽然妖没有那么容易死，但受伤是肯定的吧。
“阿瑶聪慧。”李优昙笑着点头，“的确是人形越完美，就说明法力越高强。如今天道偏爱人族，是以其他种族若是想要有修为有成，便要靠近人族。”
“那我猜对了。”姜令瑶高兴地笑着，杏眸都弯成了月牙儿。哎嘿嘿，不枉费她看的那些小说，还是能够在这里套上一点边的。“夫君，你对这里好像挺了解的，你以前来过几次？”
李优昙想了想，“也不多，大概就五六次吧。阿瑶想买什么？”
“我不知道。”姜令瑶摇摇头，“随便看看吧。对了，我们的钱在这里能用吗？”毕竟这里可不是人间的集市。
李优昙解释道：“因为很多妖怪在人间行走，所以人族的金银在这里可以用。不过更多的是以物易物，沾染的力量越强，就越是值钱。”
第22章 讲价
“力量？”姜令瑶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仙之灵力，妖之妖力，鬼之鬼力，全都力量的形式。”李优昙的目光落在妖市的这条街上，“有助修行的，或者是能够防身的，都很受欢迎。”还有的就是用来害人的，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怕吓着她。
姜令瑶点点头，而后又问道：“为什么神仙的力量不叫做仙力呢？这样才和其他两个比较相称啊。”
李优昙：“……”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家自来就是这么称呼的，也没有谁想过这是为什么。可他若是说不出来，阿瑶会否觉着他其实盛名难副？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姜令瑶却已经将心神放在别的地方了。这妖市神奇有趣得很，她又是头次来，目不暇接的，对于旁的事情本来就不怎么多费心了。更何况，刚才那一句只是她随口问问，并没有非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夫君，夫君。”姜令瑶下意识地朝着李优昙贴近了一步，“东北方向那个正在卖珍珠的，该不会是什么水底的妖怪吧？” 因为她看见的那个现在是人形，还是完美的那一种，所以才有了这个猜测。
那个卖珍珠的，就那样盘腿坐在地上，很是随意。明明是女子的形象，却带着一种洒脱。只是她仿佛看不上那些客人，就那么坐着，没有半点要开口说话招揽客人的意思。她面前放置着的珍珠带着光辉，动人心魄，姜令瑶看着实在是心动。
她是很喜欢珠宝首饰的，只是以前因为要攒钱省钱，除了拿钱和珍珠一起吃点好的来长身体，她都没有买过像样的珠宝首饰。姜令瑶这辈子戴的最好的首饰，就是她出嫁的那一套，那是李优昙送来的。
可是它们都太华丽了，她平日里担心掉了，不怎么戴出门。现在看着这些珍珠，她有点想买了。到时候做个珍珠簪子，珍珠耳坠子什么的，也很合适啊。而且还可以给珍珠戴个珍珠项链，哈哈哈，珍珠和珍珠项链。
想到这里，姜令瑶的眼里溢出了笑意，那张桃瓣似的脸泛着粉红，娇俏可人。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站得近，她这样一靠，几乎就是直接贴在李优昙的身上了。他看着她这娇俏的模样，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只是他又握紧了拳头，将心中的想法给压了下去。阿瑶逛得正开心，他不能坏了她的兴致。
他牵起了姜令瑶的手，克制又温柔。
“嗯？”姜令瑶疑惑地看着他，“我们去哪儿？”
“去买那个珍珠。”李优昙对着她笑笑，“从海底来的珍珠，比一般的珍珠更为好看，戴着还能够养颜。”
“戴着就能够养颜？”姜令瑶惊讶不已，“不用吃也不用敷脸上吗？”
李优昙说道：“不用。她是海底的海贝成精，看起来修为也不错。这珍珠是她产出来的，自然和一般的普通珍珠不一样。”
“好，那我们买一点。”姜令瑶可兴奋了，养颜的珍珠，谁能不喜欢呢？
海贝精看到有人站在她的摊子面前，立马就热情地说道：“客人，买珍珠吗？戴着可以美容养颜哦，绝对不亏！”
姜令瑶：“……”不是，刚才那个好像完全不在乎客人卖不卖的超有脾气的老板呢？形象崩了啊喂。
哦，也不是，毕竟刚才是她的想象，人家老板不一定真的是那个模样的。看，她现在就很热情啊。
如果海贝精知道将来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哭的。那是她不在乎客人吗？不是啊，是客人不在乎她的珍珠啊。能够来这里的人或者妖，那都是有本事有法力的，固住自己的容颜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的珍珠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要么就是不在乎容貌，反而更在意自己的实力的。她的珍珠只是戴着好看，除了有点养颜作用，其他的都
没有了，就是个单纯好看的废物。一开始她的珍珠还有女妖女鬼买，但也就买一点，后来她们就去买别的了。
海贝精她还是个单打独斗的小妖怪，除了这珍珠，就没有更好的东西了。于是她就只能够在每次妖市开的时候来摆摆摊子，看看有没有谁要买的。能够卖出一点是一点，她一个没有靠山的小妖怪，攒一点家业不容易啊，抹泪。
李优昙垂眼看着那个木匣子里的珍珠，挨挨挤挤的，各个颜色都有，珠光宝气的，的确是晃眼。不过他的神色平常，问道：“如何卖的？”
海贝精一看就知道他是给他身旁的人类女子买的，于是就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人类女子，“这位夫人，您看看我的珍珠，不管是做簪子还是做耳坠子，那都是很好的。它们不只是好看，戴着还可以养颜的。要是觉着起效太慢，磨成粉吃了也成。这一匣子珍珠，只要五十两银子就行了。”
被珍珠的珠光给晃了眼睛的姜令瑶原本就动心不已，一听到五十两，就更动心了。这不算贵，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