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确是哄你的啊。”姜令瑶没有要撒谎的意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买得起,用得起。珍珠不能够随意把这个手串丢了,它和一般的珍珠不一样,戴着对身体好的。”
“知道啦!听姑娘的!”珍珠开心地摸着手腕上的手串,心里只觉得自己现在比啃了十个卤猪蹄,三个酱肘子还要开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反正开心就是了。
“珍珠真乖。”姜令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和以前一样。“对了,我和姑爷最近会常常出门,也会常常回来。你到外面不要和任何人说,免得有人来找我们,知道了吗?珍珠要是能够做到的话,给你五两银子哦!”
有了神仙兔的食肆,珍珠出去外面吃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她还是多给她点零花钱吧,免得到时候没得吃了。现在的姜令瑶可大气了,五两银子说给就给,以前都按照铜板算的。
自觉自己很大方的姜令瑶,后来去了京城才知道什么叫做大方。不过,她依旧抠门就是了,反正她抠门得很开心。
五两银子!珍珠双眼一亮,“我一定听话,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哇哇哇,五两银子耶,以前能够吃糖饼吃到撑呢。“姑娘大方!”以前只能拿铜板买饼子,现在可以拿银子!珍珠开心到想要在原地转圈圈。
和珍珠又说了几句话,看到她都打哈欠了,姜令瑶就让她赶紧去休息,自己回房间了。唉,毕竟不是谁都和她一样睡到了晚上的,肯定会困。
她走到了他们的房门前,却从屋内感觉到了一股威压。这股威压非常熟悉,是来自李优昙的。姜令瑶的心里一紧,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好像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屋子里的人就这么低气压了?
难道,她真的离开很久了吗?
姜令瑶踏步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着的李优昙。他垂着双眸,半张脸隐在烛火的影子中,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意。“夫君?”她走了过去,将自己整个人塞进了他的怀中,“我回来了。”
她就好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异样一般,一切行动都那么自然。
李优昙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周身的杀意便散了一些,却还是很浓烈。“阿瑶,他杀了母亲。”
嗯?姜令瑶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李优昙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陈绍辉他杀了婆婆?”
“是。”李优昙想要对着姜令瑶牵出一丝笑意,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小青方才传来的消息。”
陈浩辉虽然已经被阉了,但是他忘记了这件事情,也完全察觉不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等到他空闲下来,并且认为陈夫人没有空也不会盯着他的时候,就又想起来“念清”。
于是陈绍辉就又跑到了小青那里,还带上了许多的酒菜。虽然说是意图明显,但是小青却不敢再对他动手了。毕竟凡人太脆弱了,要是给弄死了的话,一定会得罪李优昙的。
不过小青却也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他用了点小法术,让陈绍辉误以为自己在和念清喝酒取乐。但实际上,那些酒水全都进了陈浩辉的肚子里面。
不仅如此,小青还想着看他怎么出丑,所以就在酒里放了点小东西。也没有什么,就是降低他心中的防备之心罢了。
谁知道喝醉酒又失去了防备之心的陈绍辉不是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是将自己做过的害人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
小青当时那叫做一个高兴啊,他都给记下来,到时候拿给李优昙,说不定还能够再得一个菩提子呢。于是就变成了陈绍辉坐在那里N啵N啵地说着话,而小青则是把他说的都给写下来。
而后,陈绍辉就说到了一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原配妻子。
“你也别怪我,我只是推了你一把,你本来就想死,何不成全我呢?”
第50章 进京
陈绍辉是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只是以前顺风顺水的,没有遇见过什么波折,又因为那张脸的缘故,伪装得很好,连他的父亲都没有发现他的本质。
但是就这么一次,陈绍辉就将自己的自私展现得淋漓尽致。改名换姓,抛妻弃子,连祖宗都不要了。若只是这些,看上去顶多算是不要脸,似乎倒也没有别的。
但是陈绍辉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以后,却开始担心了起来。他总担心自己的原配会在自己“死后”改嫁,毕竟她是一个犹如菟丝子般的人。若是没有人让她依靠,她很快就会枯萎。
虽然陈绍辉已经不要他的原配了,也不要他们的孩子了。但是他想着自己的妻子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他的女人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女人?
这样想着,于是陈绍辉就下了手。他也没有做别的,甚至都不需要用到他原来的身份。他只需要收买李家的丫鬟,让她在自己妻子的吃食当中放点东西,让她日渐虚弱就行。
他本来就出身李家,当然知道哪个丫鬟好收买。于是,那个原本就心心念念自己的丈夫并且将自己的身子搞得虚弱的女人,在那些药的作用下,快速地走向了地府。
因为李夫人本来就是菟丝子,日日夜夜都在念叨着自己的丈夫,不肯吃药也不肯好生吃饭,所以她的死亡并没有引起李祖父和李优昙的怀疑。她就是这样一个会把自己弄死的女人,只是谁都不知道陈绍辉在这里面推了一把。
她死了,将来不会被什么男人给迷了心改嫁,陈绍辉也就满意了。他的女人他可以不要,却绝对不能够在别的男人的怀中。
后来那个丫鬟还“意外”落水身亡了,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为了陈绍辉一个人的秘密。他刻意将这件事情给忘了,似乎从未发生过。
若不是此次小青误打误撞地用法术勾起了陈绍辉心底深处的秘密,恐怕就当真是无人知晓了。小青不敢将这件事瞒下,连夜传信给李优昙。
“夫君。”姜令瑶喊了李优昙一声,看着他眼底泛着红血丝,不复之前光风霁月的模样,心底发疼。
“阿瑶。”李优昙伸手抱住了站在面前的人,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侧脸贴在腰腹上。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紧紧地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姜令瑶一手落在他的肩上,一手抚着他的头发,“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夫君的身边。”
李优昙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够掩饰住所有的痛苦。“我一直都知道,母亲的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她的丈夫,她的爱情。她没有那么在乎我,日日夜夜都在自怨自艾,想着她的丈夫,不肯多给我一个眼神。”
姜令瑶不说话,静静地倾听着。
“我本以为我也不在乎她的。”李优昙的记忆出众,所以哪怕是过了这么些年,他依旧记得他的生母躺在床上求死的模样,也记得她看向自己的冷漠目光。他本以为自己是不在乎她的。“可我现在……”
他在知道了她是被人害死的以后,心中的怨和痛顿时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了。原来他不是不在意她,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从她的身上得到母爱,于是便假装不在意了。
到了后来,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在意了的。却原来,他还是在意的。
“啪嗒。”一颗泪落在李优昙的身上。
他抬头,便见着一个默默得哭成泪人儿的姜令瑶。他将人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抓着自己的袖子,帮她一点一点地擦掉泪珠。“怎么哭了呢?”哪怕他现在心潮起伏,对她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柔着声的,仿佛怕将人给吓着了一样。
“我难受。”姜
令瑶抽了抽身子,那双温润的杏眸不停地往下滴眼泪,“我就是觉得难受。”她一想到小小的李优昙骤然失去了父亲,又被自己的母亲拒绝,在茫然和怨恨中长大了,现在又得知其实母亲是被父亲所杀,心里便不由得酸得厉害。
李优昙从那些怨恨中抽离,看着怀里的泪人儿,不由得弯了弯眉眼。“阿瑶是在为我觉得难受,对吗?”
“嗯。”姜令瑶重重地点头。她双手圈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夫君,你可以哭出来的。”
李优昙的眼底浮着茫然,而后散去,“阿瑶已经为我哭过了。我们夫妻一体,不是吗?”他从幼时就没有哭泣的资格,现在也没有。不过,他有了为他哭泣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软成了一滩水。他原本只是想要将上元夜看见的温暖留在自己身边,旁的也不敢多求。连他的父母都不爱他,旁人也没有非要爱他不可的理由。如今能够有阿瑶的心疼,有了为他哭泣的人,一切就足够了。
“啊?”姜令瑶茫然地眨眨眼,忘记了哭泣,“可以这样算的吗?”
“当然可以。”李优昙拍了拍怀中人的背,“有阿瑶,足矣。”
“夫君,”姜令瑶看向他,“你要怎么做?”她问的是陈绍辉。
李优昙想到陈绍辉,方才眼底的柔情瞬间凝为寒冰,“他的对手已经开始动手了,他很快就会滚回京城。叫他好手好脚地回到京城,太便宜他了。”原本他是想要等到自己将来进京以后再动手的,如今,就叫陈绍辉早些得到“照顾”吧。
也不用做别的,只需要叫他真正地被山匪好好地招待一下,就足够了。李优昙冷笑着,他说了不会亲自对他的生父动手,就不会动手。只是旁人要动手,他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等陈绍辉回到京城,他就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求的荣华富贵全都化为云烟。原本李优昙还想着等到陈绍辉失去了一切以后,就因势利导弄一个小意外,让别人让他去轮回,也算是全了他们这份父子情谊。
但是现在,李优昙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他要陈绍辉活着受尽苦楚,被世人唾骂,被世人驱逐,被世人追打。生不能,死不得,拖着残躯受尽所有的苦楚。他要陈绍辉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要陈绍辉看着自己步步荣升,但一切的荣华富贵都和他毫无关系,日日夜夜都活在后悔之中。
李优昙是绝对不会让陈绍辉恢复李静辉的身份的,李静辉早就死了,葬在了李家的祖坟里。而陈绍辉,永远都会是陈绍辉。
姜令瑶看着满身杀气的人,只能用力地抱着他。“我会一直都在夫君的身边的,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好,我们都在一起。”李优昙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只是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放松过。
这是他唯一的温暖,怎么能不抓紧呢?
明面上,李优昙和姜令瑶从杭州回到了姑苏,还再次去拜访了老师周素。周素的朋友众多,当然也知道了陈绍辉任职杭州知府的事情,甚是担心李优昙。不过见他神态依旧,又放心了。
看来娶妻是有用处的,他也柔软了许多啊。满怀安慰的周素不知道的是,他的弟子早就在暗地里动手了,并且还做了一系列的动作。
而私底下,李优昙和姜令瑶却是在姑苏和杭州之间来回。他们亲眼看着陈绍辉被人从知府的位置上拉下来,被京中发来的谕旨责骂,也亲眼看着他和陈夫人的隔阂越来越深,裂痕越来越大。
在陈绍辉仓皇地离开杭州城的时候,李优昙笑了。在回京的路上,会有“山匪”好好地照顾他的,让他那只写字的右手得到非常好的照顾。至于同行的陈夫人,李优昙并不会做什么。
说到底,她并无错处,他也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近日来,小青可是高兴得很。
他又得到了一颗菩提子,是李优昙给的,显然是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啊。他还帮着许仙找了一位可以引导他的师长(就是周素的老友),让许仙的行为处事可以更为成熟。也因此,白素贞的报恩就成功了一大半,也不必时时刻刻都盯着许仙了。
这两件事情都让小青很是高兴,尤其是后者,白素贞有了更多的时间关心他,他怎么会不高兴呢?他甚至还化成原型去西湖里游了一圈,来发泄心中的欢喜。
额,当然了,他被那个不是秃驴的秃驴――也就是法海给抓住了,而后被念叨了一顿的事情,就不那么让鱼高兴了。
小青烦死了这个法海,他是鱼,在水里游一游怎么了。他都已经在半夜里游了,没有吓到那些脆弱的凡人了,怎么就不行了呢?他气得和法海动起手来,却没有能够伤到他。
法海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了就忍不住说说,结果小青就暴起了。他毕竟是修佛之人,天生就克制妖,却也没真的针对小青,而小青也没有要害人只是想要出气,于是他们都没有受伤。
姜令瑶一边修炼,一边看紧了李优昙免得他暴走,一边则是看着杭州城里的热闹。不管是小青和法海的斗气,还是白素贞和许仙处成了雇主和雇员,都是很热闹的。
只是这白蛇传的原剧情已经彻底乱了,怎么看白素贞都不会和许仙成亲了。不过有织女的事情在先,姜令瑶也就不觉着奇怪了。
她倒是觉得白素贞不嫁给许仙之后,两个人似乎都过得更好了。白素贞的求仙之心没有减弱半点,而许仙也没有被白素贞的原型给吓死又重生又遇到许多的麻烦,反而是渐渐成为了一个可靠的被杭州人所称赞的许大夫。
他们都过得很好,脸上的笑容日渐多了起来。
嗯咳,大概过得不太好的就只有小青了。哪怕他的法力增加了,也不是法海的对手。偏偏小青是一个执着的妖,总是三不五时就去找法海过招。
总是过招又总是打不赢,给小青气坏了。姜令瑶都有一种错觉,这条青鱼不会把自己给气成了河豚吧?
“阿瑶,我们进京吧。”这一日,李优昙从周素家中回来,对着姜令瑶这么说道。
“啊?”姜令瑶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可是离着科举不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吗?我们现在就要进京?”
李优昙说道:“皇上喜得龙子,大赦天下且开了恩科。所以,我们该进京了。”
他也该去看看陈绍辉了。李优昙笑着,但愿他现在过得还算不错,如此才有精力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第51章 天渐凉
桂花落了一地,再不开花,也闻不到花香之后,天渐渐凉了下来。在去往京城路上的时候,也渐渐看不见多少苍翠了。
姜令瑶还有些失落,她是最喜欢桂花的了。以前喜欢桂花是喜欢,现在就多了几分喜欢自己的意味。谁让她上上辈子是桂花枝呢?
对于自己上上辈子不是人这件事情,姜令瑶接受良好。毕竟这世界画风都换了,她不接受也不成啊。自己能是自己最喜欢的桂花,也不错。
“阿瑶。”马车上,李优昙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眼前的拳头,又疑惑地看着李优昙,“什么?”
李优昙笑着将手一翻,打开来给她看。
姜令瑶凑近了看,他的掌心里似乎有一块土在浮动着,土地上栽种着两棵桂花树。它们看起来都小小的,像是手办的背景一样。树上的桂花还开着,鼻间似乎都能够闻到桂花的甜香。
她的心里一动,有了一个猜测,“夫君,你将姑苏的桂花树一起带上了?”
“嗯。”李优昙点点头,“我想着你会喜欢的。”
姜令瑶一个猛子扎进了李优昙的怀中,“我最最最最最喜欢夫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