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叭，就这样叭。
安顿好了小青，白素贞来到了黎山老母的面前。她盈盈下拜，“徒儿多谢师父一再宽容。”
她知道师父喜欢清静，若非是因为她，小青不能在这里养伤，也未必会让姜令瑶和哪吒进来。师父对她的好，点点滴滴都铭记在她的心上。
黎山老母坐在奇花异草间，她回过头来看着白素贞。虽然眼底已经是岁月弥久的痕迹，但她的外表依旧是如同妙龄少女一般妍丽。
她慈爱地笑着，起身，上前拍了拍白素贞的头顶，“你是老身的徒儿，老身不帮你，帮谁呢？你的父母将你交与老身教导，老身岂能不尽力？”
白素贞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黯然，“我从未见过爹娘他们。”
黎山老母一听，叹了一声，“女娲宫紧闭大门，他们自然也不能出来。不过无碍的，只要你一直修炼，总有等到和你父母相见的那一日的。”
“嗯。”白素贞点点头，“徒儿明白。”
黎山老母问道：“说起来，你是如何认识那位小仙子的？”
白素贞有些讶异，“师父说的是令瑶吗？”
“是。”黎山老母点点头。
“我们是在人间认识的。”白素贞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此后，令瑶和小青成为了朋友，进而也与我成为了朋友。”
“原来如此。”黎山老母的眸色微微浮动，“素贞，你可有感觉到瑶仙子身上有些什么？”
白素贞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师父是说令瑶的法力之中蕴含着的奇怪力量吗？”
“是的。”黎山老母的目光投向了远方，不知落在了何处，“老一代的神仙都知道，那是盘古之力。”
“盘古大神？”白素贞不敢相信，“令瑶只是普通的凡人女子罢了。她虽是聪明又努力，但要说她和盘古大神有关系，徒儿实在是难以相信。”
黎山老母却是笑了，“此前有老友传信来，说月宫上的桂花树的一支桂花枝落地，而后修炼出人形，去往人间投胎去了。想必，老身这老友说的，便是这位瑶仙子了。”
对于月宫上的桂花树，白素贞也是知道一些的。那可是盘古大神的睫毛所化，若姜令瑶真的是它的一支桂花枝所化，的确是和盘古大神有关了。
她连忙追问道：“这会对令瑶有什么妨害吗？”白素贞将姜令瑶视为朋友，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不会的。”黎山老母神色柔和，“她也算是盘古大神的血脉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见了都会多维护几分的。只要不是什么伤及修为道心之事，谁都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她不仅是不会有事，反
而是有了无数的护身符。
元始天尊正是考虑到这个，所以他给的无名衣能够保护姜令瑶，能够掩饰她可以号令众法宝的能力，却没有掩饰她的血脉来历。此方天地乃是盘古大神所开，世上多少神仙都托生于这方天地之中。
是以，他们都不会伤害姜令瑶，反而会护着她。毕竟，他们踩着的地，顶着的天，用着的仙灵之气，都是由此而来的。
白素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黎山老母见白素贞如此，原本要说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了。她将她打发去修炼。
原本黎山老母想要让白素贞多多和姜令瑶往来，多处一些情分，将来若是她这个徒弟遇上了什么难处，也能够多一个人帮忙。但是现在，她不准备说了。
与其说开了，在这份情谊上添加了不必要的晦暗，还不如就此打住。他们小辈之间的相处之道，她这个老家伙就不要插手去管了，免得坏了情分。
黎山老母抬头，有百灵鸟带着其他鸟儿飞过，留下一串啾啾啾的声音。她莞尔一笑，继续坐在奇花异草之间。
离开的白素贞回头看了一眼黎山老母的所在，心想着师父到底是有什么未尽之语，为何不与自己说呢？不过师父不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自己还是等着吧。
白素贞如此想着，走向了小青的屋子。她得先去看一眼小青，看他有没有乖乖地躺着，而后再去修炼。
小青在做什么呢？他当然是乖乖地躺着，做姐姐的“好妹妹”了。幸好现在他的床被搬到了窗边，有阳光洒进来，叫他感觉舒畅了许多。
躺着晒太阳，这才是美满的妖生啊。
对于小青的爱好，姜令瑶怎么都不理解。小青是鱼妖，又不是猫妖，怎么还喜欢晒太阳呢？就离谱。幸好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妖了，不会把自己晒脱水，她也就不管了。
谁说鱼不能爱晒太阳呢？晒太阳的鱼也是好鱼啊，再抹点盐上去，那就是好咸鱼啊。
云端上，姜令瑶掰着手指头在算着。
哪吒见了，问道：“阿瑶在算什么？”难道是在算他们在一起已经多长时间了吗？
“我在算我们从三太子府离开以后，遇见了多少事情。”姜令瑶掰着指头算，眼睛都不由得瞪圆了。“我们几乎是挪动到哪里，哪里就有事情发生啊。好家伙，难道我也拥有了万年小学生的体质了吗？”
这不科学，哦，对了，神话世界不能够说不科学，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柯学。可是，这也不柯学啊。
哪吒不免有些失落。原来阿瑶不是在算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天哪！”姜令瑶算着算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满眼惊恐，“夫君，我们忘记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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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从失落中抬头，“什么？”
“桐花城啊。”姜令瑶双手拽着哪吒的胳膊，“我们多久没有回去桐花城了？我们两个人的替.身傀.儡还‘活着’吗？有变老吗？会把百姓们给吓着吧？”
糟糕了糟糕了。自从离开了桐花城以后，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她和哪吒绕来绕去的，去了好多地方，天上地下地到处飞。结果就忘记回去桐花城看看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他们这天上地下地飞，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年。要是过去了很多年，但替.身傀.儡却都不会老，那岂不是要吓到桐花城的百姓？他们从蛟龙的算计之中脱身出来，最是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放心吧。”哪吒的手戳了戳她的眉心，“我帮你记着呢。桐花城的李家夫妻在待了六七年之后，就离开桐花城投奔亲戚去了。放心，绝对没有吓到那些凡人百姓们。”
唉，他的阿瑶惦挂着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没事就好，没
事就好。”姜令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不然的话，我们就造孽了。”
她当时以为出来以后很快就能回去，谁曾想事情一连串，到后来她居然还给忘了呢？“还是夫君思虑周到，我果然不能没有夫君呢。”
缓过神来的姜令瑶也看到了哪吒的神情，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开心，但九成九的原因肯定是和吃醋有关。她得好好地哄哄他，让他莫要继续不开心了。
要不然，最后遭罪的可能是她的腰啊QAQ。
不要以为神仙就不会腰疼，神仙面对的“敌人”也是神仙呢，怎么可能会不腰疼呢？
哪吒的嘴角不由得上扬，“阿瑶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着你的。”她看不到的，思虑不到的，通通都可以交给他。
姜令瑶的笑意真切地温柔起来，“就是因为知道有夫君在，所以我才能够如此自在。”说着，她便和他十指相扣起来。
虽然是个醋精，但其实很好哄的啦。
哪吒握住她的手，眉眼俱笑，“我们可要回去了？”他说的回去，当然指的是三太子府。
“可是，现在人间快过上元节了。”姜令瑶指着云下的凡间城池，“夫君难道不想再和我过一次上元节吗？我记得你说过，你第一次看到我，实在是上元节。”
人间好生热闹，好生有趣啊，她现在还不想回天庭去。反正在人间待上一年，对天上而言，也只是短短的一日罢了。
是李优昙。哪吒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了一下，嘴上却是一口就应了下来。“好，我们再过一次上元节。”
这一次，和阿瑶在上元节相遇的人是他，不是李优昙。
“那好，我们这就下去。”姜令瑶可不知道哪吒的那点子计较的小心思，她一听他同意了，就拉着他下了云端，进到了凡间的城池里面。
她才不要那么快回去三太子府呢，谁知道到时候多久能够出来。在人间玩一玩，多好啊。
第169章 灯会
上元节的灯会向来都是热闹，即便有些天寒，也消不掉百姓们的热情。入夜之后，那一盏盏的灯被一一点亮，满城灯火，恍如白昼。
不管是竹门还是木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个面带笑颜的人，他们和亲友，和爱人一起走在街上。舞龙舞狮，奏乐评书，猴戏杂耍，各种吃食，应有尽有。
灯会上最重要最多的自然是花灯，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屏风灯、佛塔灯、缀珠灯，令人目不暇接。走在其中，像是要被这些花灯给迷了眼一般。
不过此时的花灯会上，很多百姓们都没有在看那些精彩的表演和各式各样的精美花灯，尤其是走过一个浮圆子的摊位的人，他们都时不时地回头看那个坐在那里吃浮圆子的女子。
她一身青色的衫裙，上面点缀着细细碎碎的桂花。眉若远山，面如桃瓣，发如黑缎，但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那双含笑的杏眸，在灯火之下，愈发得黑白分明起来。
她吃着浮圆子，仿佛在吃什么世间无双的佳肴一般，眼底的笑意浓烈。她比那些精美的花灯还要动人，让人不由得回头。
一些郎君看着女子的笑容，很是心动。但不知为何，他们也就只是敢这样看着罢了。明明这女子就置身于烟火之中，却有一种她仿佛不在人间而在云上的感觉。
若是上前问话，似乎都是一种亵渎。这些郎君平日里也都是备受称赞的，此时却都感觉到了一种自卑，不敢上前。
“姑娘，你一个人来灯会吗？”不过，总是会有无比自信的人。此时便有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上前搭话，这样冷的天，旁人的手里几乎都是拿着花灯，而这位公子拿着的却是一柄折扇。
在女子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还扇了扇手中的折扇，似乎是要显出他的风雅。不过在围观的人看来，风雅是没有看见的，但是风寒却是可以预见的。这样冷的天还扇扇子，又穿着这么单薄的锦袍，很有可能会得风寒。
这位锦袍公子生得也不丑，相反还颇为清秀。若是行为举止适当，也不失为旁人口中夸赞的人。不过他眼下青黑，神情猥琐，眼底的贪念爆盛，看上去真是丑极了。
“一个人？”女子看着这位锦袍公子，轻笑了一声，“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锦袍公子愣了一下，“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人陪着你？难道是你的夫君？”他现在才注意到，这位女子梳的发髻很美，但却是婚后的女子才会梳的发髻。
不过无妨，这样的容颜，这样的气质，即便嫁人了也无妨。他不会嫌弃她脏的，只要弄死了她的夫君，他还是可以接纳她成为自己的第十九个妾室的。只要她肯好好地伺候，他也不是不能够把她的位置往前升一升。
其实锦袍公子没有什么官身，所谓的小妾也不过是没有名分的通房丫鬟。除了吃的好点穿的好点，真的没有什么地位。但是锦袍公子家里有钱有势的，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也不觉得自己不对。
他现在看上这个青衣女子了，那就要带她回家。她的夫君就给弄死，至于她自己是不是同意的，也不重要。反正只要他自己高兴了，那就可以了。
“对啊。”女子笑了，如绚烂的夏花，“我是自己一个鬼来的。这人间的烟火正好，可比地下有趣多了。地府阴森森的，除了鬼哭声，什么都没有，哪里有人间的繁华。”
“你……你你你……”锦袍公子的手开始颤抖，手上的折扇落了地，“鬼啊――！”他转身就跑，跑不出两步就摔倒了。
但是锦袍公子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马上就爬起来继续跑。他跌跌撞撞的，撞掉了好多东西。他最后撞向了一个巨大的花灯，花灯里的烛火掉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身上，烧着了他的锦袍。
“公子，公子！”
“救火，快救火啊！”
“快啊！不然我家侍郎大人不会饶了你们的！”
跟着的锦袍公子家丁小厮们看到自家公子在火海里滚来滚去，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前去帮着灭火。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这火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它把锦袍公子的衣服给烧得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亵裤，重点都挡不住的那种。
其余的东西，全都烧光了。不仅是锦袍公子的衣服，还有他的头发和眉毛，他现在整个人光溜溜黑乎乎的。
“哈哈哈……”
围观的百姓只看到这个在京城里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去搭讪那个青衣女子，他们正担心她会不会被欺负。而后就看到这个人莫名其妙开始大喊有鬼，跑来跑去撞到了花灯，把自己烧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原本不想笑的，但是有人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一个人笑，一群人就都笑了。笑声震耳谷欠聋，盖过了灯会上嘈杂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很多经过的人也不由得被笑声吸引过来，看到这副场景，也跟着笑了。
锦袍公子面对着这么多的目光和笑声，人群中还有平时和他不对付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羞愤谷欠死，怒火攻心，而后就把自己气得昏倒了。他倒下去的时候还撞到了脑袋，砰的一声，很大声，附近的人也听见了。
于是，又是一阵笑声。
家丁小厮们倒是想要找事，将责任给推出去，免得等下回府被老爷和夫人责罚。可是他们家公子撞坏的花灯是皇子府名下的，他们根本就不敢找麻烦，不被找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说迁怒于围观的人，那些也是官宦人家的少爷们都站到了前头，他们只敢看不敢问也不敢骂啊。于是，这些家丁小厮只能够赶紧把他们家公子给抬回去，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的心中痛苦极了，此次回府去，肯定会被责罚的。要是挨板子还算是好的了，他们只怕被卖去矿山之类的地方。
但围观的百姓们可不同情他们。平时跟着锦袍公子作威作福欺负百姓的人是他们，要被责罚了，他们高兴着呢。
笑完了以后，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回到了卖浮圆子的摊位上的青衣女子身上。他们在想着提醒一下这位女子，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那个侍郎找麻烦。
有些郎君是单纯不想要见到这样灵秀的女子被欺负，就想要出手帮一帮。而有的则是想着自己若是帮了，就要有回报的。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他们都以为回到了一个泪眼盈盈的美人儿。毕竟虽然不是她推的那位锦袍公子，但事情因她而起，她是要倒霉的。他们只看到她继续吃着浮圆子，直到将一整碗的浮圆子都吃完了。
青衣女子在桌子上放了一块碎银子，“老板，再来一碗浮圆子，多谢。”
老板终于回过神来，他上前，“姑娘，你还是赶紧跑吧，会出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