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高高在上、庄重尊贵的气质，以及那眸子里透出的威严犀利，与柳苏昏睡前截然不同。
郝俊缓缓迈步上前，回道：“我叫你……柳絮。”
“哀家不是柳絮，哀家是……岱星国的皇妃，孟娇。”
郝俊和跟进来的小鹏一听，差点闪到了下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无言，却心意相通。
卧槽。
送错医院了。
恰逢，去了福利院的冷月给郝俊打来了电话。
“郝队，J.K的组织里，可能有位女性成员。”
“谁，叫什么名字？”
“柳絮，十年前她被人从这家福利院收养到了A国。”
冷月顿了顿，“她擅长美术，福利院里墙壁上的一张画，跟犯案现场上留下的，画风很相近。”
“院长说，柳絮五年前就回来了，这五年内，她来过一次。”
郝俊看向床上那个脊背直挺，下颌高扬，带着一股睥睨群臣气势的柳絮，一脸的不可思议。
J.K组织里竟然有这么一个精分？
可……好歹算是抓住了J.K的尾巴。
第43章 十二个杀手J.K(23)
同一个时刻，同一家医院里。
郝俊站在医院六楼的病房里，一脸错愕地看着床上的人。
桃夭夭则站在五楼的病房里，冷漠地看着守在病床旁的女人。
这里是儿童科。
现在虽是夏季，床上那个看似只有七八岁的男孩，却带着帽子，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
这时，男孩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兴奋又喜悦。
“铮铮妈妈，这次骨髓移植很成功，铮铮的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数值。”
铮铮的母亲听到这话，颤抖的双手捂住了颤抖的双唇，微红的眼里泪水在打着转。
“真的吗？我们铮铮真的能好好活下去了吗？”，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主治医生点头，“真的。”
桃夭夭径直走到铮铮母亲的身后，抬起那冰冷的纤纤细手，搭在了女人的肩头。
女人过往的半生，尽数展现在桃夭夭的脑海里。
她的丈夫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可是却被李华城花言巧语地一顿骗，破了产，且负债累累。
男人走投无路，跳河自杀了，留下了一妻一儿。
没了丈夫，虽然难受了些了，可好在带着儿子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谁知上天不公，让他母子二人雪上加霜，七八岁大的铮铮却患上了白血病。
医生说孩子没了希望，女人的心也像死了一般。
她走在凌晨无人的路上，来到一个车站。
车站起初只有她一人，后来却有个女人踏着高跟鞋缓缓朝她走来。
那女人给了她一张名片，名片上微微泛着紫色的流光，流光形成的字，便是“紫星占卜”。
桃夭夭努力去看清那递上名片的女子，没想到竟是那鲜花店店主柳苏。
而那车站，则叫……如月车站。
那个柳苏和白眼老头儿什么关系？
桃夭夭转身一闪，便来到了那家鲜花店。
可是她站在店内，却发现店内空无一人，柳苏也不见踪影。
怪哉。
柳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人，还是鬼，还是妖？
*
几个小时后。
柳絮被带回了警局。
怀疑柳絮可能有密闭空间恐惧症，郝俊特地将审问的场所选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有窗户，可以看到屋外的空间。
此时，冷月也已经从福利院赶了回来。
她与郝俊一同坐在柳絮的对面，观察着对方的一言一行，以及每时每刻的眼神和表情，以及面部的一些肌肉状态。
只见柳絮坐姿优雅，雍容尊贵，眼波流转间亦是妩媚又冷冽。
“柳絮小姐，有些事要跟你确……”
郝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絮给打断了。
“已经说过了，哀家不是柳絮，哀家是岱星国的皇妃，孟娇孟皇妃。”
郝俊没辙了。
这跟个疯子可怎么交流啊？！
他看向冷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冷月点头安抚郝俊，随后看向柳絮问道，“那你认识柳絮吗？”
“认识啊！”
“那柳絮呢，她在哪里？”
“她呀……”,柳絮带着一种蔑视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她在睡觉。”
这是郝俊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上次，也是从那所谓的柳苏口中听到这句话。
郝俊追问：“柳絮在……哪里睡觉？”
那所谓孟娇的柳絮轻轻掀动了一下眼皮，白了郝俊一眼。
“哀家为什么要告诉你？”
冷月拍了下郝俊的手臂，转而微笑道：“我们想找柳絮谈一谈。”
“可是她在睡觉。”
冷月将姿态又放低了一些，与她说：“那就烦请孟皇妃帮我叫一下。”
柳絮笑了，“这话，哀家倒是爱听，可是呢，能不能叫醒她，不是我说的算！”。
冷月来了兴致，“那谁说得算？”
“程磊。”
“那我能跟程磊聊聊吗？”。
“好啊，稍等。”
只见，那柳絮低下头，静默了半晌，双唇微启，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可是郝俊与冷月都听不到半点声音。
郝俊从小到大，见鬼无数，此时却是怕得有一逼。
神叨叨的，太特么地吓人了。
好想桃夭夭也在，有那黑无常大人在，他郝俊铁定不怕。
半晌，柳絮抬起了头，目光自信且犀利地看着郝俊与冷月。
“你好，我是程磊，说吧，你们想聊什么。”
郝俊倒吸一口冷气，那柳絮的身体内竟然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冷月倒是淡定得很，笑容清浅地跟柳絮聊了起来，“你好，我叫冷月。”
“请问，柳絮在哪里？”
程磊虽仍保持着警惕，但却谦和地回道：“她在睡觉。”
“可以叫醒她吗？”
“不行，现在还不能叫醒她。”
“那什么时候可以叫醒她？”
程磊摇头，“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同意叫醒她的。”
冷月眸光微颤，“除了你和孟娇外，还有谁知道柳絮在睡觉？”。
“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有谁？”，冷月紧逼，一句跟着一句。
所谓的程磊沉默了，目光冷冷地瞧着冷月，不再回答。
冷月能从他幽深的目光中，看到深深的戒备。
冷月垂头默了片刻，攸地抬眸看向那所谓的程磊，“你们认识J.K吗？”。
程磊瞳孔骤缩，怔了一下，淡然地回道：“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那所谓的程磊话音刚落，就低下了头，如同沉睡的人静坐在那里。
很快，柳絮再次抬起了头。
可冷月从柳絮的目光中，竟然看到了孩子才会有的眼神。
柳絮环顾四方，眸光清澈，对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未知，但同时又充满着戒备。
“你是谁？”，冷月试探地问道。
可那柳絮却像是听不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而是起身开始观察起办公室来。
她就像个小孩子，好奇地看着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事物。
冷月故意弄了些声响，可是那柳絮没有被声响吸引过来。
冷月错愕地看向郝俊，“这位……是个聋子。”
一旁的郝俊早就被眼前的诡异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
冷月拉着郝俊先离开了办公室。
郝俊错愕地看向冷月问道：“冷教授，这什么情况？”
冷月却看着郝俊笑道：“郝队，我想J.K应该是抓到了。”
郝俊不解，歪了歪头，“什么意思？不是才抓到这一个嫌疑犯吗，还是个神经病。”
冷月点头，“是啊，就这一个就够了。”
冷月最后给出了结论，“J.K是一个具有多重人格的杀手。”
第44章 十二个杀手J.K(24)
“多重人格？”
“是的。”，冷月确信无疑。
“就算她是多重人格，你有什么证据说柳絮就是J.K，这么说会不会太草率？”。
“跟你解释之前，我们还是先去一趟柳絮的家吧。”
半个小时后。
柳絮的家中。
当郝俊打开柳絮家门的那刹那，他震惊了。
这个屋子里俨然是住了好几个人。
有儿童玩具散落一地的区域，有铺在地上的儿童涂鸦，还有那有肮脏杂乱的小房间，还有古色古香的卧室，还有干净整齐的书房，还有温馨文艺的厨房，还有染满颜料的画室阳台，还有古色古香的卧室…….
在书房里，有面墙，墙上贴着这几年来那些被J.K毒杀的受害者照片。
除此之外，墙上还整齐有序地贴着密密麻麻的纸张和便利贴。
那上面写的也都是镜像文字，与那间出租屋里发现的纸张笔迹是如出一辙。
而就在这小小的书房里，他们发现有两台配置极高的电脑，还有一些电子设备。
冷月走到那电脑前，笑着对郝俊说道：“看来，柳絮的人格中还有位黑客。”
“所以说，他可以通过网络，远程篡改或删除监控录像？”
冷月点头，“是的。”
“可是，若J.K就是柳絮一个人，那陈苟死前收到的信息，又是谁发的呢？”
“高智商黑客，只要有一个手机就够了，他可以利用手机连接到陈苟家附近的监控，然后……给他发信息。”
郝俊感到头疼，他始终觉得这就像一场梦。
他辛辛苦苦地跟了J.K案子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是个女精神病患者。
“那这锅，该给哪个人格扣？”，郝俊愁眉苦脸地问道。
冷月无奈摇头，“精神病杀人…….无解！”。
“真是离谱！”
“知道威廉·密里根吗？”，冷月继而问道。
“那是谁？”
“一个拥有24个人格的人。”
郝俊惊叹：“24个人格？那……那柳絮有多少个人格？”。
“暂时还不清楚，得通过心理医生慢慢弄清。”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格？”
“多半是儿时精神上受到沉重的打击，稚嫩弱小的心灵遇到了无法承受的痛苦，就如同被击碎的镜子一般，分裂出其它人格来保护自己，分担那难以独自承受的噩梦。”
……
深夜。
带着一身疲惫的郝俊回到家，刚一打开灯，就被吓了一大跳。
“无……无常大人，你，你怎么……真是要被你吓尿了”。
看到桃夭夭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郝俊惊恐之余，是哭笑不得。
桃夭夭起身，直接闪到郝俊身前。
“你们把柳苏带到局里去了？”
“对啊，无常大人怎么知道？怎么，你又去买花了？”
“我循着她的气息，发现在警局里，可你们警局我一个鬼，进不去。”
“哦，这样啊。”
“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时半伙儿够呛！”，郝俊撇嘴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她精分啊，一会儿说自己叫程磊，一会儿说自己是柳苏，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什么岱星国的孟娇，一会儿又……”。
听到孟娇二字，桃夭夭怔了一瞬，随后二话不说，趁郝俊不备，直接就要附了他的身。
结果，桃夭夭忘了佛牌的事，刹那间那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弹到了客厅的墙里。
郝俊见状，从衣领掏出佛牌，调皮地朝桃夭夭晃了晃，撇嘴调侃道：“无常大人，不乖哦！”
他朝桃夭夭走过去，伸手将气得瑟瑟发抖的桃夭夭从墙里拉了出来。
“想要附我的身，就直说嘛。”
郝俊扯下佛牌，同时用力将桃夭夭拉到自己面前。
适才还玩世不恭的眸子，顿时就变得深邃真挚了起来。
郝俊声音低沉微哑，道：“只要无常大人喜欢，我这个人给你都成。”
桃夭夭冷挑眉眼，“找抽是不是？聒噪！”
话音刚落，桃夭夭大拳一挥，对着郝俊的太阳穴就是重重一击。
简单又粗暴。
郝俊昏了过去，桃夭夭轻车熟路，直接附到了他的身体里。
……
郝俊来到局里。
看到郝俊大半夜来这里，值班的队员早就习以为常了。
于是，他们只是跟郝俊简单招呼了一声，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郝俊来到关押柳絮的临时拘留室。
拘留室里的白炽灯仍亮着，四角皆挂着监视器。
此时已是深夜，隔着那打上了护栏的窗户看向外面，只见外面漆黑一片。
屋子不大，有一张床，一个桌子。
房间很静，静得能听到灯泡里电流滋滋的声响。
而那柳絮仍未睡，正蜷缩在床上，一言不发地靠墙而坐。
桃夭夭开门而入，那柳絮就像听不到一样，对于开门发出的声响，没有半点反应。
桃夭夭将门反锁，然后走到了柳絮身前。
看到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柳絮这才抬起头，用那双清澈无邪的眸光看向桃夭夭。
桃夭夭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脱离郝俊的身体，随后便附到了柳絮的身上。
正常人的灵魂空间里，都是空白一片的。
可桃夭夭发现柳絮的灵魂空间里，却是漆黑不见五指。
桃夭夭的魂魄在漆黑无声的空间里慢慢向前走着，渐渐地她发现远处有束光。
那束白光垂直地打在某一处，宛如现代剧场里那个聚光的舞台。
桃夭夭来到那个光圈内，光圈正中心有个圆形的高台，高台上此时站着一个7，8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正迷惑地望着桃夭夭。
桃夭夭朝那男孩走去，同时环顾四周。
她发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圆形的大房子里，而转圈都是房门紧闭的屋子。
吱呀一声，一间屋子的门缓缓地被人推开了。
桃夭夭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从那屋子里走出来。
男子看起来30岁出头，文质彬彬，谦和绅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