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柔正沉眉思索着。
钮祜禄柏雪却是不断被耿氏夸奖,连其他几位格格都开了口问她。
她心中得意,细白的指尖摸着旗头上吊着的流苏,假装低头嗅了嗅衣袖,细眉含着歉意道:“各位姐姐妹妹们说的的香,我是真的未曾闻到。”
她刚说完话。
屋里忽然响起一声“噗”的响声,声音落下同时有一股臭味在屋内弥漫。
系统连忙丢一颗闭臭丹在宋淑柔嘴中。
众人都是大人了,该经历都经历过,哪里能不懂这是什么响声。
她们纷纷捂着口鼻将目光射向声音方向,是钮祜禄氏那边。
钮祜禄氏脸色都绿了,她感受着几道厌恶、嫌弃、震惊等的视线。
生怕被人怀疑是她放的,钮祜禄柏雪飞快捂唇扭头喝骂:“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侧福晋跪下请罪!”
南鸳脸涨的通红,此刻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在主子面前失仪乃是大不敬,尤其这其中有个侧福晋,南鸳忍着那些刺眼的视线忙到屋中间跪下。
“奴婢失仪,求侧福晋恕罪。”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乌拉那拉氏搭着素心的手,踩着高高的花盆底进了屋。
一进屋她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南鸳,且还听到南鸳请求饶恕的话。
她眼底划过抹冷意,宋氏真的是她的克星!
不知情的乌拉那拉氏以为宋淑柔要因小事惩罚人,可惩罚谁不好,偏偏惩罚她乌拉那拉氏派去做事的人。
以前宋氏可没那么刻薄。
乌拉那拉氏对宋氏不爽已久,可奈何宋氏是四个阿哥和大格格生母,且又是爷宠着的人。
最主要的她是福晋,需得宽和大度,万万不能像八弟妹那样,被皇阿玛所厌。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说贬低宋氏的机会,乌拉那拉氏怎么可能放过。
她皱眉道:“宋氏,一个小丫头,若没做错什么大事就且饶恕她吧。”
然她话音刚完,宋淑柔还没开口呢,屋内突然又响起了“噗、噗、噗。”的臭响声。
众人:……
宋淑柔憋笑,担心被人瞧见她还拿起丝帕掩唇。
乌拉那拉氏僵住,整个人歪了歪,差点没站稳,好在素心一直搀扶着。
这一次的臭味比方才那臭味大了一倍,别人忍不忍得了李氏不知道,反正她忍不住了。
她当即捂嘴怒骂道:“不知廉耻礼仪的下贱胚子!还不赶紧滚出去。”
还想留在屋里继续放屁不成?!
南鸳脸都黄了,羞愤得恨不得现在立即死去,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下,爬起身提着裙子捂脸哭着出了屋。
这一刻整个屋子安静异常,屋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钮祜禄柏雪作为南鸳的主子,下人失仪丢了脸,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屋里众人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扒光,让她极度希望逃离此地。
这一场请安没有正常进行,乌拉那拉氏挂不住脸,随便说了两句只说不舒服,便让宋淑柔等都回去了。
等离寿福院远些,翡翠才一脸难尽道:“这南鸳也不知吃了什么,这也太……”
深藏功名的宋淑柔和系统但笑不语。
翡翠奇怪道:“说来也怪,福晋竟也不罚这南鸳。”
虽说在贝勒爷的福晋面前失仪不比御前,御前是掉脑袋,但在福晋这里应该最少也得挨十个板子吧。
也不知南鸳吃了啥,她难道不知道她们作为奴婢的,不可多吃多喝,七八分饱就差不多了,若不然在主子面前失仪可如何是好。
遇到个好主子还好,遇到个脾气不好的如李格格,那岂不是又丢人又挨打了。
且她们作为大宫女,管理院中事物,因这事被小宫女小太监知道了,那威信何止大减,便是她们私底下也会议论你的丑事。
宋淑柔见她低眉沉思,心道:那是福晋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罚自己的人。
她一面想,一面说笑:“没准她贪心多吃了呢。”
“好了,别想了,你去叫钟嬷嬷过来,就说我为爷做了个香囊,请嬷嬷过来瞧瞧。”
那是她前些天和额林珠做着玩的,虽然不好,但用来做借口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借口也是需要换的。
翡翠福身:“是。”
白茵上前搭着自家主子的手。
宋淑柔走在柳树中央的石子路上,不疾不徐地往茗湘院行去。
风吹动柳枝,将众人身上的热气吹散。
回到茗湘院,宋淑柔看了看两个双胞胎,见他们都在自学,便没管前往额林珠那里。
走在回廊中,宋淑柔心有些惆怅。
弘哲和弘鹤过了年就要搬出茗湘院了。
额林珠也十岁将近十一岁了,在早结婚的古代,她又能留女儿在家多久。
只盼女儿在闺中时能过得快乐些。
第72章 事发
看过正在由嬷嬷教导礼仪的额林珠,宋淑柔才回到自己屋里。
没过一会,翡翠就带着钟嬷嬷来了。
翡翠跟着主子多年,虽然主子没明说,但她知道钟嬷嬷肯定是主子的人,这次来怕是有事。
因此她将钟嬷嬷带到之后,便出门守着了。
宋淑柔则是将那绣得鸳鸯似鸭的香囊递给钟嬷嬷,然后将福晋所做之事告诉钟嬷嬷,并嘱咐钟嬷嬷将这事告诉四爷。
这种事她是不方便去做的,不然四爷肯定会怀疑,钟嬷嬷都不知道的事,她宋氏如何知道的呢?
任何人都有疑心病,尤其是这种当惯了主子的阿哥,他们需要分辨周围人是好是坏,是真心伺候还是假意。
宋淑柔相信四爷对她是有喜欢和亲情的,但远远达不到爱的程度。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能掌控他后院的人。
钟嬷嬷皱起眉头,“这件事奴婢的确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那南鸳竟会制香,当时钮祜禄格格救下南鸳,奴婢不曾多想。”
因为那些事在一些不打眼的小宫女身上发生太正常不过了,她虽能掌控后院大半,但深一点的她就不清楚。
就比如上次小吉和小齐的聊天,她的人不敢太近。
且她要注意府中大部分事,对于这种小事且是福晋管理的,她不会插手,她虽是伺候主子爷的,但她记得自己始终是个奴婢。
宋淑柔道:“你是人又非神,怎会什么都知,好了,你且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钟嬷嬷闻言,行了礼便回去了。
午饭时。
吃饭的只有宋淑柔还有双胞胎和额林珠。
虽然福晋以身作则,减少了各院主子的菜肴,但是几位小阿哥和小格格的并未减少,所以宋淑柔吃的和以前差不多,都是十几个菜。
外加各种饭后糕点。
这些还是宋淑柔让小厨房少做了的,不然多的桌子都堆不下。
因弘鹤吃的没几样,故而他的菜都在跟前,由翡翠、白芷、白茵等人布菜。
弘哲并不挑食,他什么都吃,白茵夹什么他吃什么。
他吃了夹起充满香味的软猪蹄啃了一口,赞道:“这个软糯,香而不腻。”
宋淑柔斜视他一眼,只见小胖墩坐姿端正,吃东西动作还算雅观,就收回视线。
额林珠此时已然吃的有七分饱,她不欲再吃,但见额娘还未放筷,她便不紧不慢地舀小勺汤轻轻抿了几口,行动间未发出一丝声音。
余光看到自己的小胖墩弟弟,额林珠轻而缓地放下勺子,道:“弘哲明年该进上书房了,到时骑射练武这些是必要的,如今在家该打好基础,别丢了阿玛额娘的脸。”.
弘哲对于重规矩的姐姐是有点惧的,他低头摸了摸小肚子,小声道:“姐姐只说我,不说弘鹤,他只顾着作画,书都很少看。”
弘鹤冷眸射过去,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弘哲早已千疮百孔了。
弘哲朝弘鹤做了个鬼脸,上次他不小心坐了弟弟的床,就被弟弟压着揍了一顿,弘哲表示他记住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今不是刚刚好。
额林珠对于两个弟弟的动作装作未看见,只淡声道:“你们两个不管是谁,都得好好多读、多练、多背,不然我不介意亲自教导你们。”
她说到最后一句,冷冽的黑眸向两个弟弟扫去。
若非顾忌着额娘在,额林珠定要说些不中听的,作为皇家子孙,不能给阿玛额娘长脸,却万不能给阿玛额娘丢脸。
尤其是在众多优秀的皇子皇孙对比下,绝不能做最后一个。
若是她的弟弟以蠢在皇室中出名,叫人如何看待额娘,这是她不允许的。
弘哲和弘鹤似是感受到长姐锐利的视线,连忙低下头,心里不禁想到姐姐揍他们的时候,到现在后背都还有些发凉。
他们家是都吃了大力丸吗?
哥哥和二哥力气大就罢了,为什么姐姐也比他们力气大!
弘哲和弘鹤表示很憋屈。
弘哲表示他更憋屈,他是最弱的,连瘦瘦的弘鹤都打不过。
宋淑柔对于女儿教育教导小儿子很是乐见其成,这倒是让她省心了。
下午。
处理完事务的胤G回了府。
他正要去看看宋氏和几个孩子,倏见自己的嬷嬷凝重着脸过来。
将侧福晋告诉她的改了一下低声说了。
她没明确说,只说是怀疑,还请主子爷再查一查,能查到物证最好。
其实哪怕钟嬷嬷不说,胤G都会派人再查一番,倒不是他不信任看着自家长大的嬷嬷。
第一,他作为阿哥不能听信片面之词就相信,需要证据,这是处事之道,第二是他想再确认一下,毕竟这事太离谱。
他难以想象福晋那么清高的人会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因为这事,胤G哪也没去,直接让人去不惊动任何人将钮祜禄氏身边的大宫女带来,随后他由人服侍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袍。
便提脚去书房等着。
宽大的书房,架子上放满了许多书籍,屋里淡淡的书香。
胤G坐在书案前,一手持书,另一只手翻着记载香料的书。
这时,苏培盛带着一个太医过来。
两人行了礼。
胤G不耐地摆了摆手,继续看,他越往下看,脸色越黑。
不消一会,两个小太监架着南鸳来了,两人将南鸳丢在地上。
其中一个小太监禀打千恭敬道:“主子且放心,奴才并未惊动人将她带来。”
两个小太监脚步轻盈,似是不带重力,可见是有轻功的。
胤G让人起身,漆黑冷冽的眼眸扫了南鸳一眼,道:“苏培盛,务必要她说实话,就在这说!”
南鸳脸色发白,慌忙跪好,颤着音结巴道:“奴婢,奴婢犯了何事?还请……”
话未说完,苏培盛就冷声道:“姑娘若是老实点,还少受些苦,若不老实,那就别怪杂家手下不留情了。”
说着他不拿过旁边小太监递过来的拶子,那是由绳索和六七根小木棍穿系而成的刑具。
南鸳只觉手指发凉,惊恐后退,吓得她眼泪刷地下来了,哭着道:“苏公公饶命,奴婢到底犯了何事,请苏公公告诉奴婢……”
苏培盛冷眼看着,“你老实交代,那情人香是谁给你的?又是谁指使你让钮祜禄氏使用的?”
第73章 喜怒
南鸳大惊失色,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凝固,豆大的冷汗顺着脑门一滴一滴流下,整个人吓得嘴唇发白。
苏培盛冷喝:“速说来!还是姑娘想尝尝皮肉之苦?你可要知道,我们爷才是贝勒府的主子,你若想保谁或者是谁威胁了你,那么你就要仔细你的脑袋。”
“有我们贝勒爷在,没有谁敢救你,同样的,你若说了,谁敢动你,那也看我们贝勒爷同意否。”
南鸳除了想好好活着,剩下的就是想往上爬所以才答应福晋做那事,如今瞧着再不说命都要没了。
那还爬什么。
苏培盛这一番威胁恐吓直接将本不坚定的南鸳吓得抖抖瑟瑟将福晋要她做的事说了出来。
“奴婢,奴婢原只是个懂得制些香的小宫女,奴婢也不知道福晋是如何知道奴婢会制香的。
福晋在钮祜禄格格进府那天让身边的徐嬷嬷找到奴婢之后,递一本制香的书本给奴婢,徐嬷嬷让奴婢为福晋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把奴婢调回福晋身边做福晋的大宫女。”
“徐嬷嬷安排奴婢和几个宫女演了戏一场戏,让钮祜禄格格把奴婢救下来,假意忠诚与钮祜禄格格,之后把情…”
南鸳说到这有些害怕地抬头,见贝勒爷冷着脸没看她,她才敢继续说:“把情人香制出来给要进府的钮祜禄格格用。”
苏培盛冷声道:“你既知这香,想必也知那作用吧!那瓶香露呢?”
他每说一句,南鸳就抖一下,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抖抖簌簌递给苏培盛。
苏培盛用力拿过,斜了她一眼,恭敬来到四爷跟前,双手将香露奉上。
胤G握着香露,闭了闭眼,怒火似在胸膛中翻滚,他压下心中那翻涌的怒气,出声:“现在什么时候了?”
苏培盛忙到门口开门看一眼,回:“回主子爷,申正左右。”
离弘晖下学还有段时间。
胤G狠狠地吐了一口火气,起身绕过书案,“看好她,苏培盛跟上。”
苏培盛闻言匆匆忙忙跟着出了屋,余留两个小太监
胤G面色寒霜地赶往寿福院,苏培盛快步跟上。
寿福院。
正屋八仙桌上放着两盆一紫一粉的芍药,素心正手持剪子剪去多余的枝叶。
她笑着道:“福晋,你瞧,这芍药开的真好,这还是好多年前皇上赐下,主子爷分给我们寿福院呢。”
她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几年过去,有三盆被大风刮坏了。”
乌拉那拉氏正做着给四爷的香囊,她听着莞尔一笑:“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花无百日红,不管是它是凋零也好,还是人为或者风刮也罢……”
也不知她这话里是说花,还是说人。
素心知道自家福晋的心结,也知福晋不需要她回,故此只笑了笑不说话。
正剪着剪着,素心下意识抬头,就从门口瞧见院里走来两人,正是主子爷和苏公公。
素心没注意两人脸色,只顾着欢喜侧头报:“福晋,主子爷来了。”
乌拉那拉氏连忙起身吩咐道:“快去备凉水。”
天热了,外头回来定是一身汗。
胤G跨进门就听见这一句,他直接进了里间,冰冷的声音道:“不必了,都下去!”
屋里的徐嬷嬷和素心明显感觉不对,她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但也不是很慌,主子爷或许是在外面被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