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泉进屋行了礼,缓声说时间到了。
作为长子的弘显在院中等候着,等会亲自背着妹妹上轿。
宋淑柔和太后只得不舍地看着佛尔果春离去,几个福晋和侧福晋也跟着离去,她们是要参加小姑子的宴席的。
最后只剩宋淑柔和太后还有额林珠,她和长女搀扶着老太太跟着人出了钟粹宫,站在甬道间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她从老太太的脸上看出了落寞,她看了一眼长女,柔声道:“跟着去吧,你妹妹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教教她。”
额林珠应了一声“好”。
她看了看玛嬷和额娘,微微福身,“那女儿去了。”
为了安自家母亲和祖母的心,她又道:“和h那边有我,额娘和玛嬷无需担心。”
宋淑柔道:“你办事额娘放心。”
额林珠这才缓缓离去。
宋淑柔目送着女儿离开,直到人影消失,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将泪水憋回去。
等泪水逐渐消失,她才收回视线,侧过头就要劝老太太回宫,年龄大了,老太太站太久怕是吃不消。
忽然就听到老太太长叹一声。
她微默,便是不问,她也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几个孩子中,弘显、额林珠、弘槿和弘鹤对老太太都还算贴心,但没有弘哲和佛尔果春得老太太喜欢。
弘哲嘴巴会说,老人家喜欢嘴甜的,佛尔果春会撒娇,又孝顺,也是陪伴老太太时间最长的,每每有小女儿在的地方,那气氛总是活跃的。
可如今小女儿出嫁,太后如何舍得,便是她也极为不舍。
有孩子的地方就热闹,尤其是性子活泼的。
冷清的地方,谁也不喜欢。
她心中微叹,牵起笑容道:“太后,咱们进屋吧,若是和h那丫头你知道你在外站这么久,该心疼了。”
太后顺着宋淑柔的步伐回了屋,说出的话像小孩子似的,“她又看不见,若是知道便是你说的。”
宋淑柔:……
她有些哭笑不得,又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这里不止她一人,这个锅她不背。
不过她可不跟老太太争论这个,转移话题道:“婧姝在臣妾跟前也养了几年了,是个乖巧懂事的,等婧姝那丫头回来之后,臣妾让她来陪您。”
这次小女儿大婚,皇上特许怡亲王福晋带婧姝出宫参加婚宴,这也算是给怡亲王福晋的优待吧。
太后闻言,都没考虑就摇头拒绝了。
“罢了,你偶尔带她过来陪哀家吃个午膳便行了。”
虽然婧姝那丫头安静懂事,可她并不怎么喜欢乖巧安静的,她喜欢的是和h那样的。
和h活泼孝顺,她看着长大的,是她最喜爱的孙女,谁也代替不了。
更何况六丫头最后还是要和亲的,她何必付出这些感情呢,最后还不是伤心。
宋淑柔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老太太低落的情绪,想着有个人陪着,好歹能让老人家心情好些。
但没想到老太太不要,她只好不再说什么。
漆黑的夜晚。
红烛的婚房中。
佛尔果春早已换洗了,她此时正三口一块糕点的吃着,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她饿坏了。
她大呼一口气,“没想到结个婚还要饿肚子。”
真是麻烦。
好在这种事一辈子只有一次,不然她岂不是要常饿肚子。
她的侍女忙给她倒了茶,她一口端着喝了,吃完漱了口,她直接躺在床上,挥手道:“都下去,我歇会。”
侍女看得头都大了,欲言又止道:“公主,额驸还没来呢,您不能睡。”
佛尔果春敷衍道:“好好好,我不睡,我就躺一会。”
侍女也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听进去,无奈摇头带着其他几人出了屋。
一个少年被小厮搀扶着停在院门口,少年摇晃了一下脑袋,抬头看了看匾额,匾额上写了琉璃院三个大字。
小厮道:“二少爷,到了。”
叙白揉了揉额头,推开小厮,“你下去,我自己进去。”
说完不等小厮回话,自己进了院子。
到了门前,站着几个面容极好的姑娘,姑娘对他行礼,然后推开门,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进了屋。
将门关上。
他背靠着门,看着满是红绸的屋子,许是酒精的原因,他脑袋有些迟钝。
就这样贴靠着门呆呆望了一会。
烛火之下。
因喝了酒,少年本就有些发红的脸显得愈发红了。
他缓慢地将视线移到床上,终于想起了,今日是他大婚之日。
而他的妻子是和h公主。
和h……
他揉了揉眉心,直接往床边行去,少女如睡美人地躺在床上睡着,呼吸平稳,没有往日的吵闹声,安静极了。
他在床沿边轻缓地坐下,目光挪到少女的脸上,曾经霸道的少女也有这么乖巧的一面,像一只小奶猫,让人不禁想揉一揉,再看她用爪子将他挥开。
第184章 女太子
想到曾经追在他的身后的人,如今竟然连与他成婚也这么不放在心上。
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是怪他没回应吗?
是,刚开始他的确不喜欢她,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心上,他便为着她的名誉考虑,与她保持些距离。
再后来发现没人敢议论,或许议论的他没听到,又见她如此锲而不舍,他开始回应。
可谁知不过几天,她来的越来越少。
他开始不安,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她了……
这也是他也是第一次尝到日思夜想的滋味。
他也发觉这种情绪从未对表妹有过,表妹嫁给恭郡王时,他好像除了难过还有开心……并无什么思念。
似乎是高兴表妹的了了心愿。
因为表妹自小就喜欢恭郡王。
表妹偷偷和他说,表哥带着她女扮男装出去时遇到恭郡王,听说那是个矜贵温和的男子。
他当时有些不高兴,他以为那就是喜欢,可和h的出现告诉他不是。
因为和h不理他之后,他整日活在焦躁烦闷中。
也不过了多久。
佛尔果春模模糊糊醒来,看见一个身穿大红色喜袍的少年直直盯着她,她吓了一跳,瞌睡瞬间醒了。
也看清是谁了。
她坐起来拍了拍胸口,“叙白,你干嘛啊,吓到我了。”
叙白没想到吓到她了,有些懊恼,忙抬起来了要给她拍背安抚,佛尔果春已经起身了,他的手就这样停留在空中。
他看着她的背影,失落地将手收回。
佛尔果春端起茶喝了一口,终于解渴了,又回到床上,对待叙白的态度也很是熟稔。
她打了个哈欠道:“你终于回来了。”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她对他的兴趣又上来了些,上下打量了他的穿着一番,最后落在他那张俊颜上,很是直白的夸赞道:“你今日真好看。”
叙白看着她不语,说实话,他还真摸不准她的态度,若即若离的感觉。
佛尔果春奇怪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若不说话,那我睡了啊。”
话音刚落,他就开口了。
“公主,叙白是否有哪里错做了?”
佛尔果春有些茫然,这话从何说起?
叙白很快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来,他心一沉,所以只有他纠结此事,而她丝毫不曾放在心上。
佛尔果春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我没说过你什么不好吧?你怎会如此问?”
叙白沉默摇了摇头,片刻才道:“无事,公主歇息吧,叙白去沐浴了。”
他说完并未起身,似乎在等她回话。
佛尔果春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她不是特别上心的时候,用心也大减,故而没管他在想什么。
只点了点头,“好,你去吧,我先睡了。”
说完,直接躺在床里面去了。
叙白看了看她的背影,唇瓣抿得紧紧地,脸上好像还有几分委屈。
眼见她直接闭上眼,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气的胸口起伏都加大了。
之后一言不发起身吩咐人备水沐浴去了。
沐浴的水声在屏风处响起。
佛尔果春也睡不着了,不觉想起姐姐教给她的那本书,她脸刷地红了。
花心的小公主还是个纯洁的少女呢。
哪怕嘴上和心里如何变心,她在这种事上依旧如白纸一张。
而曾经对别人有过好感的叙白亦是如此。
许久。
叙白终于沐浴完了。
他缓缓来到床边,看着双眼紧闭姑娘,那微动的睫毛表明姑娘在装睡。
而那粉红的脸颊,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叙白那点酒意早已散去,然他不知为何,身上的温度高的厉害,甚至脸也滚烫不已。
甚至方才的那点郁闷也散去了。
他轻声:“和h。”
佛尔果春立马睁开眼,眼中有些惊讶,“你不是只叫我公主吗?怎么突然改口了。”
说罢,忽然想起自己是装睡。
她有些尴尬。
又自顾解释道:“本宫睡眠浅,你一说话本宫就醒了。”
叙白抿紧唇,不让笑露出来,免得她恼了。
他没说话,直接上了床,将床帐拉下。
佛尔果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要睡了吗?”
叙白侧头一笑,“嗯。”
佛尔果春看着他的笑容呆了呆,下意识说:“那不吹蜡烛吗?”
忽然又想到她问了一句糊涂话,额娘告诉过她,大喜之夜蜡烛不能吹灭。
刚想到这个,他就说了出来:“蜡烛燃一夜,寓意夫妻幸福长久。”
“不能灭。”
他缓缓靠近她,佛尔果春不自觉往角落移了移,他说:“和h,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与我说,我改。”
佛尔果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放低身段,便是温和的样子也少见,他似乎不爱笑,许是美色惑人,她忘了说话,直接贴了他的唇。
两人都一愣。
又同时一块脸色爆红。
新婚之夜,是最美好的夜晚。
天还未亮,宋淑柔就被吓醒了。
她做了个噩梦。
梦见她在处于一个宫殿上,她是一个端茶水的小宫女,而另一个小宫女正小声和她吐槽。
那小宫女吐槽太子太花心了,见到好看的就收进后院,不仅如此,整日追着丞相的公子,追到了之后不要人家了。
宋淑柔刚开始听着觉得没啥,后来听到丞相公子一事,她下巴都惊掉了。
那小宫女还叹了口气说:“不过这也是那公子自找的,他要求我们太子只能有他一个,还不准太子找别人,一找别人就派人去赌……”
宋淑柔听得两眼瞪大,这什么世界?
她都还没当上太后呢,就又穿越了?
她听着那宫女说那公子是个怎样的醋坛子。
她一时不知道这宫女是对丞相公子不满还是对太子不满。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才是让她吓醒的原因。
她听着小宫女吐槽,不一会就听到一声太子到,她跟着众人跪下之后,没敢抬头,忽地听到一声女声,和她小女儿声音很像。
她下意识抬起头一看,只见上首坐着一个明黄长袍的姑娘,而那姑娘的长相和她小女儿的一样。
她瞬间惊醒了。
宋淑柔摸了摸小心脏,这都什么啊,难不成因为小女儿对叙白的态度导致她做了这个奇葩的梦?
第185章 父子
次日宋淑柔和胤G在钟粹宫等候着。
夫妻二人拜见了太后,又来拜见皇上和皇贵妃,见完胤G带着叙白去了养心殿,留母女俩说着私密话。
她拉着佛尔果春的手,不觉又想到了那个奇葩的梦。
她微微一笑,将那梦抛开,道:“女儿啊,额娘知道你的性子,若是叙白对你不好,你拿出公主的气势,断不能让他欺负了你。可若他对你不错,你就收起那些不着实际的想法,好好跟他过吧。”
佛尔果春低着头,含糊道:“女儿会尽量的。”
真不是她不想啊,她也不喜欢三心二意的自己,可这是她能控制的吗?
这也不能怪她啊,这要怪就怪她流了爱新觉罗家的血液。
瞧瞧她皇玛法,皇阿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她不过是遗传了这些血脉罢了。
对,这就是佛尔果春得出的结论,她认为她如此想法,只是遗传了长辈的,不然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样。
宋淑柔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压根没听进去,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什么尽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想法,你看看你看的那些书,你嫁出去了,也该收敛点,被他看到你的那些书,他该作何想?”
佛尔果春猛地抬头,眼神很是震惊,“额娘,我那些不是都藏得好好的吗?你咋知道?”
宋淑柔哼笑了一声,“你的书房额娘又不是没去过,还有你枕头下的书,额娘又不是没看到过,额娘不阻止你看这些,但你也别专捡关于面首的看,你看了又能怎样?只要你阿玛在,你就没有希望。”
扎心了――
佛尔果春垮着脸,“女儿当然知道,而且女儿并无那些想法,只是现实不能满足女儿,女儿看个书来满足不行吗。”
实际上她是盼着大哥或者二哥登基,她或许可以偷偷养一两个。
然而她的计划注定是要泡汤了。
宋淑柔:……
这不就跟看小说一样吗?
现实中没有的,靠看小说来满足。
不过宋淑柔可不信她的邪,好说歹说,说了一大堆,只盼她听进去好好过日子。
当然,也说了让她若是受委屈就不必惯着那叙白。
时间来到最热的七月。
许是天气热了,人的火气也大。
弘槿刚到养心殿门外,就听到皇阿玛怒斥的声音,“你整日不务正业,你九叔是你皇玛法在世时圈禁的,你八叔亦是你皇玛法不喜的,你如今替他二人说话,可是对你皇玛法不满,亦或是对朕,不满?”
短短的一段话让弘槿明白,弘时为何让皇阿玛生气。
可他记得,弘时这小子最好玩乐,亦不结交朝臣,更何况是八叔还有圈禁的九叔。
他心中觉得疑惑。
朝门口的太监说了一声,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恭郡王向来得皇上看重,没准恭郡王进去能让皇上息怒,想着他便去通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