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凑上前给苏培盛行了个万福礼,笑着道:“劳累公公,奴婢兰溪,给公公见礼,公公吉祥。”
苏培盛也是笑脸相迎,“可使不得!兰溪姑娘快请起,咱这就走吧,免得误了吉时。”
轿子里的崔雪满感觉摇晃一下,平稳下来后徐徐前进。
黄昏时刻,崔雪满已经被人引进了“新房”里。
额,格格进府而已,是没有酒席、拜堂这些操作的,洞房倒是有。
而且崔雪满也没见着其他人,估计要今天被四爷睡了之后,才能去给福晋敬茶,见见她的姐妹们。
苏培盛笑着给崔雪满介绍:“格格您住的是东厢的听雪院,福晋住正院的如意堂,李格格住西厢的陶然院,宋格格住西厢的关雎院,还有四个侍妾共住西厢的清韵院。”
崔雪满点点头,粗略扫过雅致的听雪院,基本满意:“多谢公公告知,听雪院不错。”
话音落,兰溪便又给苏培盛塞了个荷包。
苏培盛笑眯眯收下了,这种无伤大雅的赏赐是可以随便收的。
不过收了钱,那就不妨再多说两句。
“如今天色渐晚,格格您不如先点膳……”
苏培盛话音一顿,利落地弯腰打千儿:“奴才请主子爷安。”
胤禛一身喜庆的圆领红袍常服,眉目飞扬,大步流星走进来,挺有新郎官的架势。
“雪满儿给爷请安。”
崔雪满一边行礼一边嘀咕:这造型,就差胸口一朵大红花了哈哈哈。
“都起来吧。”
又被调侃的胤禛挥挥手,苏培盛心领神会便领着人后退,贴墙站着。
崔雪满笑盈盈站起身,发现花盆底果然很增高。
四爷一米八几又如何?她要是顶个大拉翅,指不定谁俯视谁呢!
胤禛听着她的心声,略无奈拉着人坐下,这下就是平行对视了。
他温声问道:“听雪院如何?有缺的就说,找福晋,或者苏培盛。”
“还没看呢,不过方才一路走进来,都觉得很合心意。”
尤其是东厢房只住了她一个人诶!都不用和异父异母的姐妹们天天见了!
“咳,”这丫头的心声可真是……
胤禛轻咳一声,又道:“福晋那边不必日日去请安,你每隔5天去一趟就行了。”
崔雪满的目光微妙起来,什么鬼?四爷这是隐晦地暗示她不要去抱福晋的大腿?
好吧,就算四爷不说,她也不会去抱大腿,她喜欢站着吃饭,跪不下去。
但她明明是打算初一、十五去给福晋请安的,四爷这么一说,那她岂不是——
从一个月早起2天变成了早起6天?!
嘤嘤嘤,不要啊,人家永葆青春的美容觉……
胤禛:……好无语。
遥想当年,李氏和宋氏可是天天去请安,直到现在,宋氏也是隔一天就去请安一次。
这丫头也懒了吧?
不过……
胤禛思考着美容觉的意思,仔细端详崔雪满——
远山黛眉、秋水明眸,眉目如画不外如是;
肤如凝脂、嬌若春花,国色天香堪能形容。
这丫头多睡睡美容觉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胤禛及时改口道:“……不过你年纪小,福晋那边起的早,你若起不来便少去几回也行。”
崔雪满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年纪小?不好意思,姑奶奶今年18岁好吗!
不过你是爷,你说得都对!
“雪满儿都听爷的!”
胤禛心累的同时又有点愉悦,忍不住又多说了句:“李氏向来有些泼辣,你避着她些,宋氏温柔,你无聊了可以多来往。”
崔雪满震惊脸:四爷你不对劲啊!难不成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这种事竟然发生了?
号外号外!四爷竟然觉醒了爱新觉罗家的痴情种血脉?!
哎呀呀,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再好不过了呢哼!
“好,雪满儿都听爷的!”
崔雪满眉目舒朗、笑靥如花。
咳,虽然口头答应了,但她才不会去找什么温柔的宋氏呢!
胤禛:……呵,好一出大戏,这丫头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
胤禛压住嘴角的上扬,转移话题:“对了,你叫膳了吗?”
“没呢。”
崔雪满目光期待,四爷府上的厨子应该是做过御膳的吧?
今天、不,从今以后都可以享受美味佳肴了!
胤禛心里笑这丫头竟然还是个贪吃的,嘴上吩咐道:“苏培盛,通知膳房那边准备摆膳。”
崔雪满立刻目露犹疑。
胤禛就问:“怎么了?”
“爷,雪满儿可以点菜吗?”
第6章 任尔施为
正后退的苏培盛停住脚,心说这位格格还真是大胆!
胤禛倒是觉得没什么,只点头表示可以。
崔雪满立刻笑盈盈道:“谢谢爷!红烧肉、麻婆豆腐、肉末酸豆角、清炒白菜、酸菜鱼汤,加这几个就行了。”
苏培盛应声退下,心里嘀咕都是些常见菜色啊,还以为这位格格要吃什么龙肝凤髓呢!
崔雪满则是微松一口气,她就怕四爷叫膳全是硬菜、炖菜,虽然也好吃,但不下饭啊!
有这几道下饭菜,她就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咳,晚上可都是力气活儿,她得吃的饱饱的才行!
瞧四爷手指就挺长的,听说手指长的那里也……
胤禛不禁扶额,这丫头也太不知羞!还是拉她出去说点别的吧——
“摆膳还要一会儿,爷带你出去转转。”
说完就拉起崔雪满的手,出了门。
此时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胤禛就拉着崔雪满去看听雪院的布置。
“你来看看,这亭子种的是紫藤花,已经开始长花蕾了,夏天的时候可以搬张小榻来这里纳凉,你要不喜欢紫藤花……”
“喜欢!多谢爷!不过那边的海棠花可不可以换成紫玉兰呀?”
崔雪满其实挺喜欢海棠花的,花之贵妃嘛!但谁叫夹竹桃和海棠花长得相似呢?
夹竹桃可是有毒的!
但凡有机灵鬼把夹竹桃掺杂进海棠花里,不管是别人害她,还是这花自己长脚去害了别人,东西出在她院子里,她都会被拉下水……
胤禛神情一顿,这丫头还挺敏锐的。
按他的意思,原本听雪院是要移栽梅花树的,取的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头。
谁知内务府那边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树,福晋便随口说了句换成海棠花树……
应该只是巧合吧。
不过不管是不是巧合,这海棠花树都得换了!
胤禛当即吩咐下去:“既然你喜欢紫玉兰,那明日一早便叫苏培盛去内务府,三天之内把树移栽好!”
崔雪满笑盈盈继续道:“爷您真好!”
男人嘛,就要多夸!这样才能让他为你花更多的心思!
胤禛想扶额,这丫头的心声怎么这么奇怪?
崔雪满自我感觉良好,瞧着院子墙上略有空旷,又提议说要栽种爬藤月季,还要各种颜色的都栽上。
胤禛想象了一下整面墙姹紫嫣红、花里胡哨的样子……
行吧,这丫头绝对没打听过他的喜好,他在外一向是素净、严肃的形象,就连李氏都没这么花枝招展过。
再瞧她今天的打扮——
头上虽只是两把头,可脑后别着一朵殷红的芍药真丝绢花,头发两侧是宝蓝渐变色的缠花蝴蝶,中间是粉玉雕刻的月季花钿。
衣裳倒是中规中矩,银红底色,胭脂暗红绣花、荷青墨绿绣叶,倒是相得映彰,尽态极妍。
“……你要喜欢,怎么弄都行。”
崔雪满已经能想象一面月季彩虹墙的美轮美奂了!
俩人闲逛了一圈,天色彻底暗下来,便又回屋里坐下。
此时苏培盛也领着人来摆膳了。
崔雪满起身做样子,想给胤禛布菜,毕竟身为格格,按规矩就是要侍候主子爷用膳的。
“坐下吧,一起用。”
“是!”
推辞什么的不可能,崔雪满当即就坐下端起碗……
红烧肉色泽红润、酱香四溢、外焦里嫩、肥而不腻;
麻婆豆腐麻、辣、烫、香、酥、嫩、鲜、活;
肉末酸豆角酸脆爽口、香辣下饭;
清炒白菜清甜解腻、口感嫩脆;
酸菜鱼汤酸味鲜美、辣劲十足、口齿生香。
府上厨子有两把刷子啊!
胤禛听着她吃一道菜就评价一句的心声,不由自主地也夹了几筷子,嗯,确实不错,改日找个机会赏一番膳房。
饱餐一顿后,俩人转去小书房,看看书,聊聊天,苏培盛则是带着兰溪开始准备就寝的浴汤、床被等物。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就各自沐浴,换上寝衣,进了寝殿。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崔雪满发现,自己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她被胤禛牵着手坐到床榻上,脸颊飞起一朵红云,眼神飘忽不敢抬眸。
胤禛也被她这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摄住,一时之间也脸红心跳起来。
只是他到底不是初识风月滋味的少年郎,面对这情形也没有手忙脚乱,而是揽住崔雪满的肩,凑近她,缓慢倒入床铺里。
脸越凑越近,将要吻在一处时,胤禛忽然停顿,微微起身拉开距离,问了句:“你当真愿意吗?”
满脸红霞的崔雪满:……爷,我的四爷!
都这时候了还问什么真愿意假愿意的,她人都进府了,也躺平任尔施为了!
请不要怜惜她这朵娇花好吗?!
崔雪满心里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算了,既然四爷害羞,那她就自力更生——
她伸手勾住四爷的脖颈,献上柔软的红唇……
想她也是看过无数小黄文、小黄图的人,虽然没实践过吧,但现在不就有实践对象了吗?
胤禛被她笨拙生疏地吻着,心里泛起羞恼齁甜的麻痒,终是夺过主动权,欺身压了下去……
肌肤赛雪,温润如玉,鬓香沁甜,缠绵旖旎。
胤禛十分克制,不过大战九百回合便歇了。
毕竟纵欲伤身,且明天崔雪满还要早起去给福晋敬茶请安,若是他要得狠了,明日行走必然会仪态欠缺,反而不美。
崔雪满是被迫晕倒睡过去的,压根不知道四爷还这么细心的为她考虑。
她只知道,在她睡得正香时,突然被人摇醒。
若非睁眼时看到了四爷的脸,她反手就是一个枕头砸过去,顺带还会一脚踹飞……
额,事实上,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枕头,脚也蓄势待发——
只是四爷的脸叫她清醒过来,某个地方也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崔雪满忍不住埋怨四爷实在过于……幸好她也不赖,不然她俩肯定不和谐了!
胤禛被她的心声说的脸都微微红了,幸而屋内昏暗,遮掩了一切。
他边掀开被子起身,边说:“你今日得去如意堂给福晋敬茶请安,快些起来吧。”
第7章 狼狈为奸
康熙帝二月底就要巡幸畿甸,胤禛被点名随驾。
虽然只是在京郊转悠转悠,但皇帝出行,动静也不小,胤禛也是要跟着忙碌的。
是以胤禛早上五点半就走了。
嗯,清朝人都是五点起床的,真心太早了啊有没有?!
崔雪满也起来了,她要去敬茶请安,最好是六点前抵达福晋的如意堂,不然就显得不尊敬……
不过,请安完回来还可以睡个回笼觉嘛!
想到这里,崔雪满精神都好了许多,指挥着兰溪给她穿戴打扮。
她穿了一身粉紫旗装,不那么夺目艳丽。
头上依旧是两把头,两边只带了小绒花,中间是镶嵌了红宝石的花钿,不会喧宾夺主。
至于妆容,则是搭配草木清香香水,淡扫蛾眉。
一切收拾好,时间还算宽裕,崔雪满便叫听雪院侍候的几个人都来给她自我介绍下。
“奴才喜山,奴才喜川,奴婢明春,奴婢明夏,奴婢明秋,奴婢明冬,请格格安。”
说话间,两个太监四个宫女便齐齐给崔雪满行了礼。
“都起来,兰溪,赏。”
兰溪笑盈盈地上前,每人塞了一个荷包。
“奴才/奴婢谢格格赏!”
崔雪满笑着道:“你们既然来了听雪院,那就好好做事,都说说擅长什么?”
圆脸的喜山欠身道:“奴才腿脚快,力气大,膳房在西边有些远,奴才倒是常去,格格您尽管吩咐奴才。”
瘦削的喜川接话道:“奴才常侍弄花草,跟着宫里的老太监也学了些岐黄之术,格格你要用得上,尽管吩咐奴才。”
听到这里,崔雪满就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喜山便领了外头跑腿、提膳的活儿。”
喜山应了一声后退。
崔雪满又道:“喜川便专门侍弄听雪院的花草吧,正好,那几棵海棠花树要换成紫玉兰树,墙下还要栽种爬墙月季,喜川你的活儿可不轻松!”
“格格放心,奴才一定悉心照料!”
崔雪满点点头,看向四个不到十六、七岁的宫女。
明春看起来略大一些,先开口道:“奴婢先前是在绣房打下手的,也学了几分手艺,只是到底不如绣娘技艺精湛……”
崔雪满见她信心不足,声音低了下去,连忙道:“怪不得一见你就觉得蕙质兰心,日后我的绣帕可都要你费心了。”
明春立即行了个万福礼:“格格不嫌弃奴婢已是万幸,奴婢哪儿敢说费心?”
剩余三个齐齐上前一步行礼,“奴婢明夏、明秋、明冬,都是月前刚从内务府分过来的,之前也是一道儿在花园做洒扫。”
崔雪满看着这三个宫女,这就很没诚意了啊喂!
总不能真的一点擅长之处都没有吧?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个就先跟着明春学学绣花,平时也跟着喜川收拾院子、侍弄花草也行。”
崔雪满心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指着喜山道:“兰溪刚来府上不熟悉路,今儿你来带下路。”
“是。”
走出听雪院,沿着花园的回廊闲庭散步,还别说,景致挺不错。
边看边走的结果就是崔雪满掐着点儿到了如意堂。
崔雪满进去的时候,四个侍妾,两个格格已经到了。
李氏今天特意早起,隆重打扮了一番。
湘妃色织金料子裁做的新衣,翡翠珍珠头面,茉莉花香香水,这一切都只为压下崔雪满的新人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