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红黄双方便站在冰面上，中间站着一个御前侍卫，手里拿着一个绣着福纹的锦布彩球。
崔雪满眸光发亮，这是……抢球！
早在之前，崔雪满就了解过了冰嬉的所有项目，抢球就是其中对抗性最强的一种。
抢球的规则和足球、冰球、篮球等都有相似和差异，在冰面上玩球，但没有冰球的冰球刀、冰球杆，抢球过程中能够手足并用，且可以大打出手……
而且没有射球门这种说法，抢到手的球只需过了时间就能记分。
“咚、咚、咚、”
鼓声响起，御前侍卫缓缓举起球，停顿些许，待鼓声猛然激烈时，突然用劲使球抛到上空，然后飞快后退，退出了战场。
球从高处落下来，刚一碰地，便有红方伸出脚把球往自己后方一拐，黄方自然也不会呆呆看着，早有人滑了个大圆弧，绕到了红方身后……
双方如猛虎下山，奋勇前进，全力争球。
崔雪满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这边滑着滑着突然你来我往过起了招数，你来一招扫堂腿，我来一招鲤鱼打挺……
一会儿那边抢了球就风驰电掣地滑冰，力求不让人追上，但往往敌方一个俯冲滑跪就能把球抛飞，然后接着下一轮的抢球大战……
比赛进行到半个时辰，中场休息，崔雪满也没仔细算那方得分更多，只是打眼一瞧，嘿呀，八爷党落后三分！
而接下来的下半场，崔雪满就发现，八爷党这方的攻势越来越强、气势如虹，另一方却是好像累了一般……竟然在放水！
可恶！
崔雪满心里冷哼着小口小口喝茶，茶有些凉了，门口侍候的宫人似乎看入了迷，竟然忘了添茶吗？
这种有水分的比赛也能看得入迷？
她刚要抬眼继续观战，就听鼓声突然一乱，紧接着是“砰”的落水声——
冰面上突然破了个口子，并且，有人掉下去了！
第131章 灰麻雀一
“砰”的一声之后，水花溅起。
鼓声乱了，冰面上的红黄双方也乱了，但瀛台之上，并未听见任何动静，倒是听见了几声惊呼，可也很快噤声。
于是，短短几息间，鼓声重新整齐划一起来，冰面上的抢球大赛又虎虎生风起来。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崔雪满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冰窟窿，一个青白着脸的头伴着水花冒出来，飞快地手脚并用爬了上冰面，然后静悄悄地往后退，直到远离正进行地如火如荼的抢球赛场。
崔雪满看着那天的相貌，愣是没想起是谁。
不过这也说明，这人肯定不是她以为的皇阿哥。
崔雪满心说有意思了，既然不是什么皇阿哥出事，那弄这一出有何目的呢？
要说是意外吧……要知道这用来观赏冰嬉的冰面可是内务府派人天天检查，而且还会手动泼水增加冰面的厚度，出现了冰窟窿，怕是内务府要被问责的。
等等——
内务府！
崔雪满突然灵光一现，如果这事儿牵扯到内务府，那岂不是和太子爷有关？
毕竟太子爷可是内务府的二把手，一把手自然是康熙了，那整件事情就更有意思了啊！
崔雪满越想越激动，她不会是窥破了什么皇家秘辛吧？
不过，这口瓜想要吃到热乎的怕是不可能了，光看现在这掩耳盗铃般的继续比赛，就知道康熙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处理这件事。
崔雪满遗憾地垂眸，端起茶杯正要喝，又想起方才喝的时候就是冷茶了，遂又若无其事地放下，继续看冰面上一边倒的比赛。
红方是八爷、九爷、十爷领头，在缺少一人的情况下，他们依旧牢牢占据了优势，毕竟下半场比赛已经过半，他们遥遥领先黄方二十分。
二十分的差距不可能轻易超过，更何况，黄方虽然看着斗志昂扬，可却在抢球过程中连连失手……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切，打假赛，可耻！
黄方……崔雪满只认得出隆科多一人，算是八旗子弟里的代表人物。
其实在之前，得知这双方比赛人选的时候，崔雪满就很奇怪了，怎么是皇阿哥和一群八旗子弟比呢？
怎么着也该是皇阿哥与皇阿哥对决才更好看啊！起码不会出现一方故意放水的情况，但……
尤其是崔雪满还听说，十四爷当初找四爷喝酒之后，气得打算拉着十二爷、十三爷紧急训练个几天也上场来着，不过好像是被四爷劝退了……
嗯，如果之后冰窟窿的瓜真的与太子爷有关，那么……四爷这消息可真灵通啊！
就是这瓜真不一定能吃到……
崔雪满忧愁叹气，眼见着红方取得胜利，御前侍卫朗声唱名，数十人齐齐站好，利落打千儿。
瀛台之上，康熙的声音也很洪亮：“英姿飒爽，气势如虹。朕，很高兴！你们都是大清的好儿郎！梁九功，赏。”
“谢皇上/汗阿玛赏赐。”
像是排练过一样，最后的赏赐两个字异口同声、气势惊人。
等人都陆续下场之后，崔雪满重新拾上心情，后面还有好几个节目呢！其中有一个还是后宫里安排的美貌小姐姐溜冰跳舞，据说还是水袖舞，期待。
然后……然后就无了——
康熙竟然宣布结束了……
还说什么“尔等都告退吧”……凎！
崔雪满气闷不已地行礼告退，跟着先前领路的嬷嬷又回到了马车上，步行途中，她却是注意到，貌似只有她们女眷离开了，四爷没走。
崔雪满心说肯定是要处理那个冰窟窿了，也不知道四爷回头肯不肯把凉透的瓜跟她唠唠……
马车轱辘轱辘开始行驶，崔雪满回过神，准备拉上弘曦的小手望闻问切——
“嗯？弘曦，你手里拿着什么？”
弘曦双手笼着，小心翼翼地举高，张开手，神秘兮兮说：“额娘，你看，这是我在紫光阁捡到的小鸟。”
崔雪满定睛一看，是只灰扑扑的麻雀。
麻雀好似懵懵懂懂地张开眼，抖了抖杂乱灰色的羽毛，突然“啾啾啾——”叫了几声，像是很有礼貌的和崔雪满打招呼——
但，崔雪满分明听见了一道机械音——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九九九。】
崔雪满瞳孔放大，战术性后仰，惊疑不定看着弘曦手里的灰麻雀。
弘曦不明所以，疑惑问了一声：“额娘，怎么了？”
崔雪满没回答，抿着唇，整张脸紧绷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疑似给她“传音”的灰麻雀。
“啾啾啾——”【关于来迟了这件事，说来话长，本系统长话短说——】
“弘曦啊，这只麻雀看着精神不错，你住在前院不能养，就养在听雪院好不好？额娘亲自照！顾！它！”
弘曦点头，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弘曦看了看自家额娘，怎么感觉额娘这会儿双眼发亮仿若凶光，好像要……吃鸟？
崔雪满看了眼鼓着黑豆眼的麻雀统，心里冷哼，转而问起弘曦今天吃用了什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等到马车停下，弘曦念念不舍回了前院，崔雪满则拎着麻雀回了听雪院。
“兰溪，去，准备个鸟笼，鸟食也准备些。”
吩咐完，崔雪满就进了书房，把乖乖巧巧窝在她手里的灰麻雀放在桌上，然后站在门窗不能看见的地方，铺纸，抽出一支炭笔。
为防隔墙有耳，以及有人读懂她的唇语，只能这样了。
【你是谁？说仔细点。】
“啾啾啾——”【你好，我是系统九九九。】
崔雪满冷笑，说个编号就完了？既然有系统，那就有金手指，她继续写：【你的功能，或者说，我的金手指呢？】
灰扑扑的麻雀眨着黑豆眼，竟是人性化地显露出了几分心虚来。
“啾啾啾——”【目前只有查看好感度一个功能，当然，本系统还有商城，里面的功能性道具数不胜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崔雪满心里呵呵，笔下不停：【讲清楚，不然，今晚就吃麻雀蘑菇汤。】
灰麻雀并无恐惧，只善意提醒道：“啾啾啾——”【本系统只是俯身在麻雀上，麻雀死亡后会自动弹出，重新寻找宿主。】
崔雪满心态都要崩了，好家伙，意思是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第132章 灰麻雀二
崔雪满手上用劲儿，捏着炭笔，目光冷冷看着灰麻雀。
灰麻雀眨眨眼，低头啄了啄胸口的绒毛。
在崔雪满眼里，就是这个麻雀统有恃无恐、好整以暇、从容不迫、悠然自得……
“啾啾啾——”【请别用杀鸟的目光看着本系统，本系统都说了，关于来迟了这件事，可以解释。】
崔雪满冷笑，她是堵住了它的嘴吗？分明就是麻雀统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到点儿上！
【你说。】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初，你穿越了，本系统也穿越时空，为你而来。】
崔雪满：……啧，还为我而来？也不瞅瞅现在都是康熙四十四年了！再过几天，就是康熙四十五年了！hetui
【你继续。】
灰麻雀看她毫不动容，只恨自己被困在了麻雀身上，若是能附身宿主，不就可以及时读取宿主内心所想了吗？
心里深深叹口气，灰麻雀继续道：“啾啾啾——”【因为咱俩走的不是同一个通道，所以，你成功着陆了，而本系统，非常倒霉地遇上了时空乱流。】
崔雪满听着，心说幸好她是个现代人，不然还真听不懂啥叫时空乱流，感谢那些年看过的科幻网文。
【继续。】
【你知道的，时空乱流里的时间、空间都是混乱的。】
灰麻雀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崔雪满和它的黑豆眼对视，莫名感觉到了某鸟似乎在心虚。
【就是……空间之混乱宛如锋利的刀刃，把我的代码削掉了一部分……】
崔雪满仔细一琢磨，终于想起来这麻雀统之前有说过——
【你的意思是，我的金手指就是你被削掉的那部分代码？】
【是的，而且……那部分代码还随着我掉进了这个世界……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崔雪满力透纸背，写下：【金手指不知所踪？！】
灰麻雀默不作声。
崔雪满深吸口气，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她不也安安稳稳活到了现在吗？
啊，她不气，不气，不至于，不值当……
“啪”
崔雪满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桌上的灰麻雀直接抖了一抖。
“啾啾啾——”【宿主你放心，你还有查看好感度这个金手指，而且，本系统在此承诺：万象商城永远对你开放，并且打九折！】
崔雪满默不作声，神色冷凝。
“啾啾啾——”【八折！】
崔雪满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微微一动，好家伙，这麻雀统还能自由控制折扣？那不来个一折岂不是对不起它迟来的这几年？
“啾啾啾——”【七折！这是最低折扣了亲。】
崔雪满默默提笔写字：【一折。】
“啾啾啾——”【……宿主，不如来说说本系统被削掉了那一部分代码吧。】
不等崔雪满回应，灰麻雀便自顾自传音：【那是和好感度搭配使用的金手指：读心术。只要心神所至，便能听到他人内心的想法。】
崔雪满觉得这金手指真的很适合她，就是已经无了。
她杀气腾腾地写：【你详细说说，不要长话短说。】
“啾啾啾——”【……当时，我被卷入时空乱流，被抛出来的时候，刚好落到了白雪皑皑的科尔沁大草原，由于能量不足，我只能就近搜索生命体，但当时下着鹅毛大雪，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我最终迫不得已附身了一只刚刚被冻死的麻雀……】
崔雪满越听越……咳，莫名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她忍住了，没露出一点端倪，只示意麻雀统继续讲述它的“传奇”经历。
【因为麻雀脑容量非常小，我连导航都打不开……还好我一开始就知道，宿主魂穿的原主家在京城，于是，我就一路靠着翅膀飞了过来！】
崔雪满心里呵呵，我信你个鬼！
京城和科尔沁离得很远吗？现在是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诶！飞上七年才飞来？用鸟爪子爬都爬来了好吗？！
【你继续，还没到重点呢。】
灰麻雀眨眨眼，继续“啾啾啾——”【由于麻雀的脑容量太小，我打不开导航，也无法检索读心术这部分代码去了哪里。】
崔雪满用看死鸟的眼神看它。
灰麻雀立即补充啾了一声：【只要等这只麻雀正常死亡，我就能回归了，宿主你放心，到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检索读心术的方位！对了，这只麻雀已经九岁了，最近也时常感觉到精力不济，可以为它准备个小棺材了。】
崔雪满觉得甚是糟心，没说话。
于是，她就听见灰麻雀的机械音低了几分贝：【不给准备棺材也行，你好歹吩咐一句挖个坑埋了，怎么说也是本系统曾经的躯体。】
崔雪满扶额，更觉糟心了。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默了好一会儿，崔雪满才继续提笔写：【仔细说说，你为啥飞了七年才飞到京城？别告诉我你导航怎么了，也别说你路痴，路痴也不能耽误七年，但凡你尾随个来京城卖皮毛的商人，早就到了。】
灰麻雀支支吾吾：“……啾啾啾——”【……咳，本系统第一次附身麻雀，没经验，表现地有点人性化……就被人抓回去关鸟笼了，关了六年！整整六年！】
“哈？哈哈哈……”
崔雪满笑出了声，好家伙，真是叫人欢乐的经历啊！
她仔细看了看灰麻雀，嗯……灰扑扑、丑不拉几的，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眼光这么不好，竟然囚禁麻雀统……
灰麻雀偏过自己的鸟脑袋，像是难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社死现场。
“啾啾啾——”【别笑了。总之，我逃出来后，一路风驰电掣飞来了京城，本来打算先在南海修整修整，等明天再出来寻找你，没想到刚好遇见了你儿子。他是你创造的生命体，所以一见到他，我就有所感应。】
崔雪满心说：行叭，麻雀统的“传奇”经历来龙去脉是了解了，但……她最好奇的还是读心术。
【你确定读心术掉落下来了吗？它是会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等你回去捡起来呢，还是也和你一样会就近选择生命体附身？
还有，你之前说了：读心术是你的代码，难道没有备份吗？你能不能把读心术的代码给复原了？就算是二手读心术，我也是不嫌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