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道长白了他一眼，又转向许富强：“这个鬼怨念太深，不好办，想要他灰飞烟灭怕是得废掉我十年的修行。”
许富强一听，连忙跪下：“大师你救救我，多少钱都行。”
大师眼睛一瞪：“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是钱的事吗？不过……”
“不过什么？”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打点一下和下面的关系，让牛头马面上来把他们带走。这个办法最稳妥，既不用费我修行，也可以让你永绝后患。只是，这就需要花不少钱了。”
“他们也认人间的钱？”
“我自有办法让它与冥界的钱相通。”
许富强好像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那得多少钱？”
“五十万吧。”大师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
许富强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这么多？”
“很多吗？难道你的命连五十万都不值？你若要钱不要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再找找别人。只是，你已经时日无多了。”
“要命，要命。”他忙说。“只是……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就没办法了，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拿钱办事，见不到钱事怎么办？”说着就要招呼见深离开。
见深忙打圆场：“别急啊师父，让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都挺为难的，给点时间呗。”
许富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给我一个星期……五天……不不不，三天就行，三天，我保证凑齐五十万。”
“两天，不能再少了。我现在用三年功力保证在这两天内让鬼无法入侵，时间再长就不行了。看在见深的面子上，这三年功力算我送你的。”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他简直是感激涕零。
房子已经抵押了，两天的时间要想凑齐钱只有贷款这一个办法了。他也不是没有犹豫，高额的利息让他害怕，只是时间不等人，又想着顺利的话很快就能从戚苒身上赚回来，可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大师做法事的时候许富强看到两个身影在符咒的作用下奋力嚎叫，他们极力想挣脱大师的束缚，可无能为力，锋利的指甲停留在距离许富强几公分的地方，有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女人的獠牙，在那一刻他只感叹幸好没有耽误，不然自己不被王宏替代，也要被他老婆吃的渣都不剩。
接着牛头马面出现，拖着已经疲惫至没有一丝力气的两个鬼离开了，离去前还深深看了见深一眼，好像在说：“老大，别闹了。”
见深扭头：没看见。
终于可以舒服自在躺在自家床上的许富强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一不留神就睡了个昏天暗地。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一看是采玉斋那边的电话忙接起来，老板说又来了几个成色不错的小物件，不知那位主顾还有没有兴趣。
许富强心想，就算没兴趣我也能把她说到有兴趣，于是打包票担保下来。挂了电话后他开始组织措辞，想着怎么说能让戚苒更心动，终于想好了，将戚苒之前打给他的号码回拨，他听到的却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他不死心，又拨了几遍，仍是这个声音。这时他才想起之前捡起的名片，暗笑自己真笨，于是又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同样的机械音再度传来，他在没有鬼的房子里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
“就这么放过他了？”
“还不够吗？”
“就……你留下个活人，有点不太习惯？”
“也许过几天你就能看见他了。房子保不住了，贷款也还不上，你以为他借的贷款能让他向以前一样赖？赖不掉了。”
见深不由得去联想他以后所要面对的境遇，越想越觉得可怕，啧了啧舌：“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谁说不是呢？”
第52章 谣言（一）
“这次的目标是？”见深看起来很期待。
“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但是你不能阻碍我的个人发展啊，我觉得还是应该多品尝下人间疾苦，才更有助于我发展事业。”
戚苒盯着他，突然笑了：“觉得和我共事很有趣，是吧？”
“还行，比我之前的同事有趣多了。”
“确定这次还想和我干？不考虑自己单做一票？”
见深忙摆手：“确定。俗话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我这长年在下面什么都不了解哪行？到时候跟不上形势怎么办？怎么为人民服务？”
戚苒直接拦住他：“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讲话有点油腻？”
见深睁大眼睛：“不会吧？我克制了啊。我改，改我这油腔滑调的毛病行不行？”
戚苒记得以前的见深虽然嘴巴毒，但好像并没有现在这么多话，也不记得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讨厌见深这副样子，但总觉得他的举动已经开始侵蚀自己的生活，渗透是缓慢的，但却好像不可逆。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推开他，可不知哪根筋的问题，觉得好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是太孤独了吧？她想，十年了，尽力忘记过去，可是生前的一幕幕还是经常如潮水般奔腾而至，让她喘不上气来。有时也想有人能说说话，可是自己配吗？有那个资格吗？
“没事，你想咋就咋，你是你，不需要因为我的喜好而改变自己。”
见深听她这样说刚刚的一点点烦闷一扫而散，喜滋滋的看着她：“那这次的目标是？”
戚苒眨了眨眼睛，脑子飞速运转，已经有了目标，且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计划，现在见深非要加入进来，就意味着计划要因为他而做调整。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咧起一侧嘴角，笑的竟有些阴险：“你加入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个条件。”
“什……什么？”他已经开始慌了。
“要完全按照我的计划来，就是说计划中的每一步都要听我的，能做到就进入，做不到就算咯！”
明知前路难料，险峻异常，见深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没……没问题。就……就是，我想问下，没啥危险吧？”
“你是鬼王你怕啥。”戚苒白了他一眼。
“主要需要我做啥。”
“出卖色相。”
“……”见深心里在狂叫：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
刚进入这家公司没几天戚苒就听到了那个传言，说是原本在她这个岗位的人最近出了意外，死了。
每个公司好像都有这么一个大嘴巴，喜欢说人是非，嚼人舌根，在这家公司这个人是个胖大姐，叫白娟，白胖白胖的，长得很喜庆，戚苒入职的当天就注意到了她。
面对陌生的环境白娟表现的很热心，不停的向她介绍公司环境、企业文化啥的，这些公开的东西戚苒本就什么兴趣，就算没人说，一登录公司网站全都是相关内容，吹得天花乱坠，好像能入职这里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的福分。没几天两人就熟络起来。
“白姐，”戚苒甜甜的笑着，“我也来好几天了，觉得咱公司氛围真好，每个人都好好哦。不过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观察力又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啊？我怕我一不小心就犯什么错误。”
“嗨！我们公司很随意的，没那么多讲究。”她爽朗的笑着。
“那最好不过了，我跟你说白姐，我这张嘴老是得罪人，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但是我这个人吧就这样，心直口快，老是害人家误会，但其实我真没有他们想的那种心思，所以如果我要说错话什么的，白姐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呦呵，心直口快可不是个好毛病，尤其是在职场，总有小人记仇。”白姐苦口婆心，“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件事，我看和你挺投缘，就和你说说吧。”她压低了声音，一咬牙一跺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见白娟说的郑重，戚苒不有自主的往前凑了凑，两颗脑袋挨在一起，戚苒也跟着悄咪咪的说：“白姐你说吧，我听着。”
“就是在咱们公司做什么你都要注意着点，有人盯着呢。”
“盯着？什么意思？”
白娟的声音更低了：“以前在你岗位这个人，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干了吗？”
“为什么？有啥内幕吗？”
“她呀，自己不检点，被人家拍了那种照片，都发到网上啦！”
“哪种照片？”戚苒下意识的询问，接着瞬间反应过来，“啊？不会吧？她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要是男朋友还好了。”白娟撇撇嘴，“她乱的很，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可能价钱没谈拢被人家打击报复了呗。”
“这么乱？玩的这么花吗？”戚苒的语调还维持着刚刚的震惊与好奇，语气却不自觉的冰冷起来，她没想到一个女人说起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竟然满含恶意，那些侮辱性的词汇如此自然的从同性同胞嘴里说出来，讽刺意味着实浓厚。
不过大大咧咧的白娟一点没听出来，继续着她那至今都觉得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谁能想到呢？现在的小姑娘跟我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咯，我们年轻的时候只是看见男人就脸红，你看现在这些年轻人……当然我不是说你，你看起来就和她不一样。”
“有人把她的照片发到公司内网了吗？”
“岂止，网上到处都是，当时刷短视频都经常能刷到她。老多了。”
“确定是她吗？她承认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得罪什么人被谁设计了啊？”她连珠炮似的问出一堆问题。
“绝对是她。”白娟极为肯定，“虽然她非说那根本不是她，只是跟她长得有点像，可我们都看过照片，照片上她屁股上那颗痣可清楚了。虽然脸不是很清晰，但通过屁股来看绝对没错。”
戚苒震惊不已：“她屁股上有痣你也知道？”
“这不是去年团建泡温泉嘛，她穿的内裤是那种蕾丝的，我一下子就看到了。要么怎么说有的人骚是骨子里带的。”
听着白娟的话戚苒一阵阵反胃，她强压住内心的不适继续问道：“然后她就辞职了？”
“出了这么大事，再不要脸也待不下去了吧？而且那个时候经常有男人在公司门口堵她，已经影响公司正常运营了，怎么可能还留下她？”
“男人？什么男人？”
“客户和潜在客户呗。”白娟说的满不在乎。
“那她现在……哎，她都离职了，你应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吧？”
提及此，白娟的脸上方现出一丝怜悯的神色来：“死了，那么年轻，怪可惜的。不过最可惜的是她奶奶，跟着一起死了。所以说人就不能做亏心事，报应到自己头上就算了，连累家人就不好了。”
“自杀？”戚苒张大了嘴巴。
“不是。”白娟摇摇头，“听说她离职后情绪很差，天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本来她就没有父母，从小被奶奶带大的，她奶奶心疼坏了，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可是有的电器她不会用，又想讨好孙女，那天不知道怎么弄的，电器着火加上年纪大又忘记关了煤气，引起了爆炸，两个人就这么死了。可惜喽！”
“我的天，”戚苒震惊，“这也太惨烈了吧？”
“算了不说了，人死都死了，说这些也没啥意义，我就是和你说咱们做事还是坦坦荡荡的好，别想那些歪门邪道。那小姑娘业绩好，本来都要提拔成部门经理了，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过可能她那些业绩就是这么来的。”
“真的好可惜。”戚苒半天没从这故事中回过神来。
“还不是自己作的。”
她冷冷地瞥了白娟一眼，原本想要顺着她说的话实在气不过变了样：“还是不要对已经去世的人恶意这么大吧？”
白娟倒没听出什么不对来，还当戚苒只是单纯的同情，甚至“好心”劝慰：“反正前车之鉴吧，咱们堂堂正正做人，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别人就算想做文章也做不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白姐。”她停了停又说，“那现在的部门经理是哪来的？不会当初和她是竞争关系吧？”
“哪啊，从别的部门临时调过来的。不过当时大家都猜这小姑娘离职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一定是杨志东的，没想到上面根本没按套路出牌。”
“哦哦。”戚苒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倒是我阴谋论了。”
“嗨，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好了快去工作吧，小心被人抓住小辫子。”
通过白娟的描述戚苒知道了死去的赵雪在她同事眼中的样子，这种模样让她心里发寒。事情起个头，谣言就满天飞，再经过根本就不明真相的人添油加醋，最后传的面目全非。大家对此津津乐道，提起来也是一脸嫌恶，都觉她是咎由自取，甚至还把奶奶的死也安在她头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可姑娘根本没能辟谣，生命就被永远定格了。她死的憋屈、死的不甘，却没人在乎。不对，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人，和她一起死了。
真他妈的。戚苒心里骂了一句。暗暗发誓赵雪所经历的一切一定要让始作俑者也经历一遍，并且程度只能深，不能浅。
第53章 谣言（二）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公司大部分人已经踩点离开，只有少数有加班任务的人留下来。戚苒所在的办公室人员也几乎都没了影，只有杨志东还在收拾着东西。她叹口气，接着翻阅以往的资料，想尽快上手公司的业务。
“怎么？活没干完？”和她同一办公室的杨志东问道。
“不是，感觉很多东西还不熟悉，想多学习学习。”她抬起头笑道，“其实我挺笨的，今天谢谢杨哥啦，一直在打扰你。”
“我们是同事嘛，都是给公司打工的，自然要互相帮助，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杨哥你人真好。”
被人夸总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杨志东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应该的。话说你住哪里？”
“富阳小区。”
“哎？那我们顺路哎，要不要我带你一段？”
戚苒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堆资料，挣扎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估计还有一会才回去，杨哥你先走吧。”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拼命干嘛。”杨志东看起来有点心疼她，“本来我们这个行业女人出头就难，我们上头的领导脑子还不太好。”说到这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谁听见似的。
“哦？”戚苒出了里面的八卦意味：“什么情况？”
“没啥，没啥。”杨志东意识到了自己话多，不准备继续说下去，“既然你还要等一会，那我先走了。”
“别呀杨哥。”戚苒却不打算轻易跳过这个问题，“哪有讲话讲一半的，这不纯纯把人好奇心勾起来却不给个痛快嘛！你这今天不跟我说，怕是我晚上要失眠啦。”
“你们女人就是八卦。”虽然吐槽，杨志东却向戚苒走近了些，头部微低，小声说：“上面的人重外轻内，你做的再好有空位他们也不会想着提拔你，他们宁愿花高价从外面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