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肃地摇头,“不行。”
柳忆云松开陆以君的手转去牵李秀宇,“那咱俩去!”
李秀宇其实挺怕这些刺激的高空项目的,又怕扫了柳忆云的兴,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在项目旁边的区域找椅子坐下,守着东西,看他们坐上了吊脚式,四周无遮挡的过山车的第一排。出发前,柳忆云隔着栏杆远远地冲她招手,李秀宇双手紧捏着两侧的把手,表情很是紧张。
她自言自语道:“傻瓜。”
伴随着高声欢呼,过山车射了出去,沿着轨道攀升。爬至最高点,无数声尖叫合奏,她仿佛在这一片叫喊声中听出了李秀宇那惊恐的声音。
过山车运作时发出的噪音盖过了她幸灾乐祸的大笑,她决定等他下来之后要好好调侃他一番。
一圈结束后,过山车回到起点。
柳忆云兴奋地从出口跑出来,跳到她面前,她问她:“好玩吗?”
“好玩!太刺激了!我还想玩一次。”
李秀宇沿路扶着一切可以支撑他的东西,颤颤巍巍地挪到她身边,撑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干呕。
她紧张地站起来察看他的情况,柳忆云在他旁边吐槽道:“秀哥,你也太菜了。”
“行了云云。”她轻抚他的背,拧开水递给他,“你还好吗?”
他低着头比了个OK,随后猛地直起腰来,头发一撩,说:“走,再陪你玩一圈!”
柳忆云看了看陆以君的眼色,说:“我突然想坐摩天轮了,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也行啊,那走吧。”
“go!”柳忆云嗖地一下窜出去老远。
李秀宇牵起陆以君的手说:“谢天谢地,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死的。”
“既然如此,下次就别逞强了。”
“知道了,今天不是开心嘛,就放纵一下咯。”
三人坐上摩天轮,陆以君和柳忆云坐在一边,李秀宇坐在她们对面。
柳忆云趴在玻璃上眺望远方的城市高楼,转身说:“姐姐,你给我拍个照发给妈妈。”
陆以君摸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比V的个人照,举着手机拿给她检查,“拍得好看吗?”
“好看!”
“我发给妈妈了。”
两人挤在一起等柳霜玉回复,柳霜玉很快回她一句:【拍得真好看,玩得开心】
接着她给陆以君发了个红包,特意备注给小以。
陆以君正在想如何回复她,柳忆云提议:“秀哥,你帮我和姐姐照一张。”
李秀宇说:“好。”
他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对面的一大一小两姐妹,柳忆云俏皮地挽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她冷着一张脸僵硬地看着摄像头。
李秀宇看了看屏幕里的陆以君,又移开眼看看本人,对她说:“笑一笑嘛。”
她本就不是个爱拍照的人,因此对拍照有些畏惧,学不会如何摆姿势和做表情,听到李秀宇的话,她犹豫地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看起来像假笑,却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不尴尬的动作。
他紧抿着双唇,忍笑忍得哆嗦,按下拍照按键。
“好了。”他把照片拿给她们看,“可以吧。”
柳忆云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被拍丑,说:“还不错诶。”她的视线在她和他之间瞟了个来回,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给你俩拍一张吧。”
没等他俩答话,她起身坐到她对面,推着李秀宇让他坐过去。
他跌到她旁边的位置上,不小心和她撞了一下,他害羞地说了一声抱歉。
她回:“没事。”她眼神飘忽,也莫名其妙地害羞起来。
“我要开始拍咯。”柳忆云举起陆以君的手机,看着手机里扭扭捏捏的两个人,偷偷笑了笑,倒数着:“三,二,一。”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她身后绕过去,想搭肩又不敢搭,手滞在空中仿佛弹了一曲钢琴。
柳忆云喊:“茄子!”
李秀宇在她喊完“茄子”之后,瞬间搂住陆以君的肩往怀里带,照片定格在她受惊用手撑在他胸前,两个人忘我地深情对视。
柳忆云捂住嘴,感叹道:“秀哥,你好会啊!好般配的一对。”
陆以君羞赧地支起身,说:“云云,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我无师自通。”她把手机还给陆以君。
李秀宇凑个脑袋过来看照片,并说:“回去记得把照片发我。”
“我现在就发给你。”
摩天轮转了一圈,他们从摩天轮上下来紧接着去玩了激流勇进和海盗船。
在乐园里一直玩到夜幕降临看完表演,柳忆云意犹未尽,回到柳霜玉所住的小区楼下。
她把她从车上牵下来,关上门,见李秀宇还坐在驾驶室没有下车的意思。她从车头绕到他那边,问他:“怎么不下车?”
他摆摆手,“你送她上去就行了,我在楼下等你。”
“还客气起来了,上去坐一会儿吧。”
第50章
从柳霜玉家出来,李秀宇手里多了个大红包。
“收获满满啊你。”陆以君抱着臂看李秀宇给红包打开一个缝,她目测起码有两千,“什么时候和我妈关系这么好了?都给你发红包了。”
“阿姨不是说了吗,这是为了感谢我照顾你才给的。”他仔细数了数,有两千五,他把钱塞回去,红包递给她,“喏,给你。”
陆以君瞧了一眼,红包是给人家李秀宇的,她没有拿走的理由,用手肘怼回去,“自己好好收着吧,就当你差不多半年的学费。”
他紧抿着嘴,慢慢把红包放进衣兜里,说:“那,我就收下咯。”
她眨着疲惫的眼睛说:“收下吧。”
李秀宇读出写在她脸上的疲惫,揉着她的脸颊说:“一天下来累坏了吧。”
“有点儿。”
他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一路小跑到停车的位置。坐上车,她心里感叹着十七八的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脸上丝毫不显疲态,跑起来其快若飞。
回到家,原先放沙发的位置换成了床,为了遮隐私,她还特意装了隔断窗帘隔绝李秀宇的休息区。先前的沙发摆到了床对面,整个客厅看起来不太协调,但他也算是有了个正经睡觉的地方。
他躺在她给他买的床上,翻看今天在游乐园拍的一张张照片,美滋滋地回味着他们在游乐园相处的点点滴滴进入了梦乡。
-
四个月后。
陆以君坐在麓林公园外的长椅上,她头发高高挽起,一袭红色抹胸连衣裙,不规则的裙摆仿若流动的水波,脚踏一双白色运动鞋,优雅浪漫间又添一丝活力俏皮,黄昏的光洒在她的肩颈,犹如金色的丝质披肩。
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关于李子安被判刑的消息飞满了网络,网友们都惊讶于这个看似平易近人的企业家竟是个大毒枭,看到那一条条谴责的评论,她心头说不出的畅快。
按灭手机,抬起头,李秀宇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
他穿着十八岁生日那天陆以君给他买的灰色西装,笔挺地站在人群中异常显眼,他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笑容灿烂犹如此时此刻的金黄余晖。
绿灯闪烁,陆以君站起来背着手迎接他。
“久等了吧。”他的视线一刻不离她,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今天又是不一样的陆以君。
“没等多久。”她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口,说:“衣服很适合你。”
“是你会买。”李秀宇从背包里拿出一封已经被拆开的薄薄的邮件,“打开看看。”
陆以君笑眯眯地接过它,“录取通知书到了吗?”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A大的录取通知书。
她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耳语道:“恭喜你!”她掏出手机,把红色封皮的录取通知书举到胸前,招呼李秀宇靠近一些,“快快快,我们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李秀宇弯腰配合她的镜头,随着三二一的倒数,凸显A大通知书的合照成为二人之间的回忆之一。
陆以君抱着他的录取通知书,爱不释手,抚摸封皮上的烫金字,想要把这一刻深深印在心底。如果当年不是为了随爸爸的愿考警校,她的志愿里也会有A大的一个位置,A大是她的梦校,没有上A大一直是她的一个遗憾,现如今李秀宇考上A大,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个愿望吧。
李秀宇温柔的眼波滑向她,玩笑道:“薄薄的一张录取通知书快要被你看厚了。”
她羞着脸合上通知书,绕到他身后拉开背包拉链把录取通知书放进包里,“我不看了。”她拍拍他的背包,“说吧,都八点过了,你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他的回答神神秘秘,故意卖关子,“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
她放心地把手交给他,身和心都追随他的脚步。
两人坐上去明善中学的公交车,大概是因为他们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宴会,车上的乘客无一不向他们行“注目礼”。
坐在车后门处的第一排座位上,陆以君听到坐在他们后排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在低声讨论他俩,一个在猜测他俩是不是情侣,一个在夸赞她的裙子好看。
他和她偷偷相视一笑,在明善中学站下了车。
“天都快黑了,你带我来你们学校?现在是放假期间吧,能进得去吗?”
“大门进不去,总有别的路能进去嘛。”
明善中学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学校后花园,现在正是学生放暑假,通往后花园的小路没保安看守,铁门没上锁,他们顺利地进了学校。
若不是她穿着裙子,她就带李秀宇直接翻墙进去,哪里还用得着绕远路。
李秀宇带她直奔学校教学楼的天台,这正是她第一次受雇监视他所待的那个。
今夜的风吹得很柔,他眺望对面灯火通明,感叹道:“在学校呆了几年,我还是头一次晚上来这里。”
她趴在护墙上,微风撩起她的裙摆,“我也是头一次晚上来。”
“但你以前经常白天来,对不对?”
她对着他俏皮地眨巴眼睛,“什么时候知道的?”
“记不起来了,反正那时候我坐在教室里,很神奇地能感受到有人在远处看着我,我一直默认是你,真正确定应该是在那次家长会,你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我的座位。”
“原来如此。”
正当她望着远处感慨李秀宇的直觉很准,他忽然消失,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他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蛋糕放在护墙上,一个六寸的白色海盐巧克力戚风蛋糕,简单地斜插一个小熊形状的巧克力和甜品店的圆形Logo。
他从包装盒里找出数字蜡烛,组成十八和二十七插上,再拿出一张空白卡片,说:“我特意让老板给我一张空白的卡片自己写寄语,你有没有什么想写在上面的?”
她的生日上个月刚过,李子安也蹲了监狱,一时间想不到寄语。她抬头,夜空中稀稀疏疏地挂着几颗星星,想到一个关于死亡浪漫解释: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
于是她对他说:“你就写‘祝徐佳和方亮在另一个世界快乐无忧’吧。”
李秀宇猛地鼻酸,吸了吸鼻子说:“好。”
他写完陆以君的寄语,给自己写了一个“毕业快乐”。
卡片插在蜡烛后,他点燃四支蜡烛,端起蛋糕,说出肺腑之言:“今天带你来这里,一是为了庆祝我们的胜利,二是想把自己藏了很久的话讲给你听。”
陆以君深呼吸一口气,注视他深情的眼睛,“你说。”
他端蛋糕的手微微颤抖,吐出字句仿佛宣誓,“我自以为我们故事的起点不是雨天的墓园,不是鼎源江山的别墅,而是明善中学,所以我才带你来了这里。仔细回想,我开始在意你,是那次我和别人打架你帮我出头。从小到大,我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和处理各种事情,别人都说我才十多岁,却老成像个成熟的大人,直到你的出现,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也可以做一个幼稚的孩子。”
“谢谢你让我这一杯寡淡的水沸腾起来,谢谢你给我的心脏重新注入血液,也谢谢你受过的伤,让我对妈妈有了个交代。”
“我爱你,陆以君,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所有物,我的一切都可以交给你。”
她双目含泪,重重地点头回应他。
李秀宇紧张的心情随风消散,有她的回答就有了更加爱她的底气,他抬高手中的蛋糕说:“吹蜡烛吧。”
十八和二十七数字的蜡烛被吹灭,但他们的十九岁和二十八岁才刚刚点燃。
他问:“蛋糕你要现在吃还是回家吃?”
“回家吃吧。”
蛋糕被完整放回盒子里,两人又重新趴在护墙上欣赏夜景。
“真好啊,难得有这么惬意的时候。”她闭上双眼感受微风扑面。
“喜欢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反正没人打扰我们。”说着,他从包里掏出驱蚊液喷雾,在她的腿上和手臂上喷了几泵。
她惊讶,“你居然连这个都带了。”
“毕竟学校里树多,蚊子也多,我怕你被咬得满身是包,那可就难受了。”
她捧起他的脸像搓丸子一样揉三揉,“你对我这么细心照顾,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希望你更不好意思一些。”
他搂过她的腰贴近身体,抬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绵长缱绻的吻。
两天后,陆以君和李秀宇来到徐佳方亮的合葬墓前,为他们摆上鲜花和水果。
她点燃香烛,说:“徐佳,方亮,今天我给你们带好消息来了,李子安已经被抓住,他包括其他犯罪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一定很开心吧!我也很开心。你们可以安息了,我相信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的。”
“我还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们,就是你们一直好奇的我喜欢的人。他叫李秀宇,秀气的秀,宇宙的宇,他给你们烧了好多纸钱,你们可要省着点花。”
“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也要过得很好才行。”
他们坐在墓前,一直等到红色香烛燃尽才离开。
陆以君攀着李秀宇的手臂,在阳光明媚中走出了墓园的大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磕磕绊绊,我终于写完了一本小说了!以前偶尔写过一些同人,但字数都在一万字左右,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写出十几万字的东西。我这个人总是三分钟热度,所以对自己能坚持下来还蛮惊讶的哈哈。
这篇文的构思原本是我睡前经常拿来脑补哄睡的,大概有那么一两年了吧,直到今年才有把它当作小说记录下来的想法。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毕竟是我想写的东西,这两个月里我自己写得还算开心。
在写作过程中发现了自己非常非常多的不足,之后再开文会慢慢学习和改进,争取让自己写出一些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