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心头涌起无比的感动。
不过她还是安慰宋父道：“爸，没事，梦都是反的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这种当街砍人的坏人呢？”
“说的也是。”宋父在那边舒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在和谁说话。”忽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顾昀笙阴沉的声音传来。
“谁？”宋父隐约听到一个男声，心下立刻警惕起来：“婉婉，你和谁在一起？这声音……是顾家那小子？”
“不是，爸，您听错了。”墨婉连忙解释：“是电视的声音。”
“不对！”宋父立刻反驳：“你睡得一向早，也不喜欢看电视。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打开电视来看。更何况，刚刚还没声音呢！”
“婉婉，你和爸说实话，你旁边到底是谁。”
此刻，顾昀笙已经走到墨婉身边，电话那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婉婉，你一向是个不撒谎的好孩子，告诉爸，是不是顾家那小子找到你了？你刚刚说你在酒店，以你的性子，两个人都要离婚了，你绝不会放任他在你房间待着的。”
宋父越说语气越是不好，到最后，几乎是气的吼出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难道他囚禁了你？还是……”
“爸，您别瞎猜！他……”墨婉不知道该怎么和宋父解释，顾昀笙的确软禁了她，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她。
宋父何等聪明的人，一定到女儿吞吞吐吐，立刻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气得几乎坐不住：“哪有这么欺负人的！难道就因为你是小地方出来的，所以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糟蹋你？”
“爸，您别激动，他也没怎么样……”
“他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要打你骂你羞辱你？”宋父的脾气一上来，墨婉也劝不住，他立刻就要上京去。
“不行，我要去找顾家的大人！我要去和他们讲清楚，我将婉婉嫁过去，托付给他们，不是给他们这么糟蹋的！”
宋父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墨婉根本来不及阻止，宋父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墨婉连忙再打过去，是宋母接的电话：“婉婉啊，你……你赶紧回来，劝劝你爸！他现在正穿衣服呢，说什么都要去顾家。这大半夜的，就算要去，也没车啊！”
“我打车过去！”宋父在旁边，吼了一嗓子。
“老头子，你别着急，你心脏不好，受不了气。”宋母在一旁赶忙劝说着。
“哎，老头子，你怎么了……”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宋母急切的声音。
墨婉立刻问：“妈，爸他怎么了?”
宋母那边似乎有些慌乱，电话里一片嘈杂，根本无人回应墨婉的话。
墨婉急得不行，起身就要朝外冲去。
“你要去干什么？”顾昀笙刚刚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此刻方才出手，拦住了墨婉的去路。
“你让开！”墨婉急得不行，伸手就要推顾昀笙。
但是眼前的男人有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常年健身的身材也很是精壮，根本不是墨婉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以撼动的了的。
她推了几次，却根本推不开。
“婉婉，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昀笙抓住墨婉的手，皱着眉问道。
“顾昀笙，我爸出事了！你满意了吗？”墨婉仰着头，看向顾昀笙的眸光里充满了仇恨，就算是他无休止地偏袒着墨思雨，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也没有让她那么憎恨过这个男人！
“伯父怎么了？”顾昀笙立刻抬手去拿他的外套：“我陪你回徽镇看看。”
“不需要顾昀笙！就是你把他气成这样的！”墨婉和他僵持着：“就是因为你想要捆着我，所以爸他才会犯病的！”
“你怎么还有脸和我一起回去，你怎么敢再出现在他面前？”
“婉婉，你冷静点！”顾昀笙道：“我不会出现在伯父面前，但是至少让我送你回去。”
“现在这个时间段，没有高铁也没有大巴，打车也不方便。我送你会快一点。”
墨婉原本剧烈挣扎的身体渐渐弱下来，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妥协：“好，但是你绝对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好。”
第101章 换心手术
两个人一路走到外面，顾昀笙将车门打开，一只手撑着车子的上沿。
墨婉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这些细节，弯着腰就钻了进去。
一路上，墨婉还在心急如焚地打着宋母的电话，宋母那边却始终打不通。
顾昀笙拉着墨婉的一只手，低声安慰着他：“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墨婉闭着眼睛，心底默默祈祷着。
可是，她越是怕什么，老天爷就越是要和她唱反调一样，宋母的电话打了进来，带着哭腔：“婉婉，你爸他……”
“爸他怎么了！”墨婉急忙问道。
“你爸他昏倒进医院了！”
墨婉的脸色瞬间变了，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
顾昀笙察觉到她不对劲，立刻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婉婉，怎么了？”
墨婉面色苍白如纸，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一般，拉住顾昀笙，急切道：“你让司机快点，你让他快点！”
“好，你别担心。”顾昀笙立刻嘱咐司机提速。
高速公路上，他们的车一骑绝尘，开成了一道闪电。
墨婉此时心里彻底慌了，她握着顾昀笙的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只有眼泪不停地流着，看着就让人心疼。
顾昀笙搂着她的肩膀，不断地低声安慰：“婉婉，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墨婉现在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父亲进了医院的信息。
其实宋父早几年就检查出了心脏问题，这也是墨婉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和宋父说的原因。
她不希望父亲一把年纪，还为自己的事情担心。
她一直努力想要做一个称职的女儿，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好，什么也做不到！
她还是害得父亲进了医院。
汽车一ᴊsɢ路飞驰到了徽镇，天空中飘起了濛濛细雨。
顾昀笙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伞出来想要给墨婉撑着，墨婉却只是自顾自地朝前飞奔而去。
顾昀笙一路追到前台，就看见墨婉在前台急切地问着宋父的名字，问到后直接冲去了三楼的手术室。
手术室外，宋母正捂着脸，无助地瘫软在椅子上。
墨婉赶忙走过去，抱着宋母问情况。
宋母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反反复复说了许多次也没将事情讲明白。
顾昀笙走过去，想要安慰一下她们，谁知道宋母见到他，更加激动：“是你，就是因为你对婉婉不好，才让老头子激动到病发的。”
“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儿，你走！你给我滚！”
顾昀笙抬头，看见墨婉也在皱着眉盯着他，那眼神中厌弃的情绪是那么明显。
他心里一抽一抽地泛起疼痛，可是他没办法。
他淡淡道：“我去抽根烟，你们有什么事喊我。”
说罢，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在角落里呆呆地待着。
墨婉和宋母就在手术室外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终于灭了下去，医生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
墨婉急忙起身，拉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道：“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的心脏受损严重，恐怕除了换心没有其他方式能够延长病人的寿命了。”
“我们现在帮他在原本的心脏里安装了一个人工循环设备，但是这个人工设备只能维持三天左右的时间，如果病人没有办法及时换心，就连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噗通”一声，宋母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墨婉想要将她拉起来，可是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也被抽干了一般。
她看到宋父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她哭着上前，趴在担架上，抱着白色的被子，歇斯底里地喊着：“爸，爸你醒醒，爸，你不能走啊！”
可是，宋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个脾气火爆，却总是对她笑眯眯的男人，那个会在所有人都嘲笑她胖的时候将她举过头顶安慰她的男人，那个满身书卷气质，总是和她讲许多生命的大道理的男人，那个……
明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始终待她如一，始终守护着她，并且将自己毕生积蓄都交给她的男人……
她的爸爸！
此刻却苍白着脸，紧紧闭着双眼，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趴在ICU病房的窗户上，往里望去。
心里是无限的懊恼与悲哀。
其实几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她是有机会回到徽镇的。
宋父的大学曾经聘请她作为辅导员，可以在徽镇大学继续读研读博，保送一条龙，但是她为了顾昀笙，拒绝了徽镇的大学，毅然决然地留在了京城。
为此，她错过了孝敬他们二老的时间，与他们渐行渐远。
她的世界，渐渐地只剩下顾昀笙，她为了那个男人的悲伤而哭泣，为了那个男人的欣喜和欢笑……
却早已忘记了，这个在远方默默为她付出的父亲！
是她对不起他！
如果父亲就这样离她而去了，那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但是，换心啊！
别说三天，有些人三年三十年，都还在排队等着健全的心脏，都没有等到。
别的不说，墨思雨不就有心脏病吗？
她这么多年还在等着呢，三天，她去哪里找一个健全的心脏呢？
“医生……医生，求你救救他……”宋母抓着刚刚为宋父检查完毕出来的医生的手，苦苦哀求。
可是医生怜悯地看着这个哭的老泪纵横的妇女，沉沉叹了口气：“抱歉女士，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或者您可以带他去更大城市的医院，看看那边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不过……恐怕只有换心这一个方法了。”
换心，换心，换心……
墨婉虽然一百个不情愿，最后却终于转头，朝着顾昀笙之前离开的方向走去。
顾家财大势大，如今只有他，才有可能帮到她了！
顾昀笙一直呆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默默地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响起，他本不想接听，但是看了眼来电显示后，还是接了起来。
允落辰的声音响起：“昀笙，我们医院刚刚送来一位车祸中脑死亡的患者，他的心脏是健康的，而且他之前签署了器官捐赠的协议书，我想……”
顾昀笙的声音一下子提起来：“你是说，换心手术有希望了？”
墨婉刚刚走到走廊尽头，便听见了这一句……
第102章 求你，把心让给我
“顾昀笙，允落辰是不是找到合适的心源了？”墨婉立即开口询问。
“婉婉。”顾昀笙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立刻扶住看起来几乎摇摇欲坠的墨婉：“你怎么过来了？”
“伯父他还好吗？”
“顾昀笙，我问你，你是不是找到了合适的心源？”墨婉完全不理会他的话，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他刚刚那句话里的换心手术。
换心……那就是说，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健康心脏可以用了，那是不是说明，父亲也有治愈的希望了？
她目光灼灼地望向顾昀笙，满心满眼都盛着希望。
“是……”顾昀笙点点头：“允落辰说，有一起车祸导致了一个青年脑死亡，他之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所以他的心脏可以立刻移植。”
“允落辰那边在给思雨做适配，如果适配成功，就可以立刻做手术了。”
“顾昀笙，可不可以把这颗心脏让给我？”墨婉忽然，朝着顾昀笙跪了下来。
“婉婉，你怎么了？”顾昀笙蹲下身，想要扶她起来。
可是墨婉固执地跪地不起：“顾昀笙，爸他就要死了，他需要这颗心脏。求求你，你能不能把这颗心脏让给我？”
顾昀笙微一沉默，便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抬手，轻柔地将墨婉的眼泪擦拭干净。
墨婉的精神原本就已经崩到了极点，此刻感受到顾昀笙的温柔，忽然之间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顾昀笙立刻将她抱起来，朝着急诊室跑去。
经过诊断，被告知墨婉只是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
顾昀笙这才放下心来，打电话给楚尧，让他安排一辆救护车，要将宋父宋母和墨婉全部接到京城允落辰开的医院去。
楚尧接到命令后立刻安排，一小时后，宋父被人抬上了车里。
宋母原本看到顾昀笙，还想发飙。顾昀笙任由她打骂，并不还手。
待到宋母的怒气发泄完毕了，顾昀笙才和她说明，只是将宋父带去京城更好的医院进行治疗。
宋母虽然对顾昀笙颇有微词，到底还是更担心宋父的安危，只能默认，让顾昀笙将人带走。
一行人开着几辆车，浩浩荡荡载着宋父，连夜往京城赶去。
宋母坐在救护车里陪着带着氧气罩和仪器的宋父，顾昀笙则坐在后座，陪着还陷入昏迷的墨婉。
汽车飞驰在高速上，每隔几秒就会有一道路灯的光影从外面照进来，顾昀笙怕影响墨婉休息，便抬手放在墨婉的眼睛上方，帮她遮住眼睛。
低头，微弱的光线下，墨婉苍白的小脸如同山顶的寒雪，格外惹人怜惜。
那双总是淡然温柔的眼眸虽然闭着，可是长长的睫毛垂落，整个人依旧显得恬淡美好。
尽管顾昀笙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汽车的颠簸还是将墨婉不舒服地睁开了眼眸。
那双眼先是迷茫地眨了眨，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而后左右看了看，方才看到顾昀笙来不及收起的深情。
“我们这是在哪里？”她急忙从顾昀笙腿上坐起身。原本就消瘦的身形，经历了这些事，显得更加单薄，形销骨立。
顾昀笙觉得无比心疼。
“我怎么在车上？我爸呢？”墨婉似才想起自己此刻身在何方，立刻焦急地询问着。
“放心，我已经安排伯父在前面的救护车上，我们马上就到京城了。”顾昀笙开口：“我让洛辰找了最好的医生在医院里等着呢。等伯父一到医院，他们就能进行抢救。”
墨婉感激地望着顾昀笙，开口道谢：“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顾昀笙笑道。
他伸手，将墨婉揽在怀里，给予她力量。
一行人就这样一路来到医院，允落辰已经派人等在医院的地下车库，人一来，立刻连人带仪器，运送到手术室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