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接听”,入耳的是李蔷万年不变的快语速。
李蔷说话毫不拖泥带水,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情,从来不多费口舌,“熹微,刚才有狗仔拍到你上陆总的车了,发微博爆料,被我们监测到,已经谈好,他删图,压了下来。”
阮熹微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距离她上车,才过去短短十几分钟时间……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蔷道,主要是狗仔拍的图也模糊不清,微博的内容是女星下班后上豪车,底下评论都在问哪个女明星?
人们对于娱乐圈的桃色绯闻往往分外关注,这种暧昧不清的图片最能让人浮想联翩。“你和陆总稍微注意一点,别太高调了,不然万一下次没及时发现,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陆叙伸手,示意阮熹微将手机交给他。
阮熹微先告知李蔷,“蔷姐,陆总在我身边,他跟你说几句。”
“李总监,”陆叙语气温和,“我和熹微已经结婚了,我们被拍到的事,并不要紧,可以公开。”
阮熹微倏得转头看向他,眼神里都是震惊,“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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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隐婚◎
李蔷被陆叙的话震住, 独自消化了两三秒钟,默不作声。她原本以为陆总和熹微,不过是圈子里常见的逢场作戏而已, 想不到他说出了“结婚”二字, 什么时候结的, 熹微居然也不跟她知会一声。
李蔷开始重新思索, 谨慎地开口:“陆总,我建议您和熹微暂时不公开关系。”
“为什么?”陆叙发问。
“第一,已婚身份影响熹微的演艺路线。她还那么年轻,这个标签一旦打上, 很多戏会自动筛掉她。”李蔷顿了顿, 这不是个负面的标签,但事实便是那么残酷,很多女星结婚后人气大跌。国内市场对所谓少女感,有着病态的追捧。她不愿自己的艺人去冒这个风险。
“第二, 嫁入豪门,媒体会将视线聚焦到你们的婚后生活上, 而非熹微的作品与演艺实力。普通人对豪门私生活的窥探欲很强,您希望熹微接受采访时被问哪些问题?是对角色的理解,还是何时生子?生子将得到什么奖励?”
李蔷的措辞组织得很正式, 向上级汇报, 放缓了语速, 她希望陆叙能郑重思考。
女性经纪人在这方面往往敏感, 归根结底, 她们与女艺人一样, 在这个娱乐圈这个职场中兢兢业业地求生存。由结婚生子所带来的对事业的负面影响, 李蔷再清楚不过。
这回轮到陆叙沉默了, 他必须承认,李蔷说得有道理。这些问题,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不到的事情。
阮熹微看着他不说话,有些心焦,夺回自己的手机,说:“蔷姐,我们商量,先挂了。”
阮熹微将手机屏幕按在腿上,坚定地自己拿了主意,“我们暂时不要公开。”
陆叙见她板着张小脸,紧张的模样,不免失笑,“要和我偷偷摸摸的,搞隐婚地下情啊?”说着,直视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阮熹微往边上躲,缩到座位的一角,“哎,哥!”
齐叔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少爷,阮小姐,前面有个急弯。”
恼得阮熹微用力推他,“坐好,回家再说。”
回到公寓后,陆叙继续逼问她:“我重要还是角色重要?”
阮熹微被抱着抵在了墙上,她现在已经不像以往那般害怕,觉得会滑落或是摔下去。她从心底里信任陆叙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的手臂是如此健壮。
“角色重要。”阮熹微很老实地答:“角色要去努力争取,我可能会得不到,得到了也有失去的风险。哥哥,你不一样,你永远都在,对吗?”
陆叙很满意她的话,一颗心被熨烫得服服帖帖,“我在。”
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隐婚的共识。
阮熹微禁止陆叙大张旗鼓来探班,让他减少在剧组突然出现的频率。工作休息的间隙,非要见面,也带他到隐私性好的地方,一前一后错开时间进去。
陆叙吻她,尤其喜欢看她不敢出声的样子。名正言顺的夫妻偷摸着见面久了,心里倒是升腾起诡异的快.感。
阮熹微在《夜宴》剧组的全部戏份,九月初时全部结束。
后面文戏部分拍得顺利,有周念白驻组,一对一指导,一场戏一场戏地过,阮熹微贡献了高质量的表演,孟杉月很满意。
从蝉鸣聒噪时,拍到第一片黄叶到来。
盛夏就在眨眼间溜走了。
最后一场戏谢幕,剧组为阮熹微举办了小型的杀青仪式。
她脱下戏服,由着唐安安帮忙挑出头发里的彩带、碎屑,一大捧鲜花放在化妆台上,大蛋糕工作人员分而食之。
阮熹微呆呆地在镜子前坐着,无法马上抽离角色,回到现实世界。
直到陆子言一张俊脸出现在镜子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吓一跳,才说:“微微,恭喜杀青!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
“我朋友的酒吧开业,刚好去暖场。”
“好。”
作者有话说:
同志们对不住,我困翻了,就像被人打晕的那种困…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别叫哥哥了。◎
阮熹微换了身衣服, 克莱因蓝的短T恤,下摆在肋骨处打一个结,下.身配一条紧身喇叭牛仔裤, 露出纤白没有一丝赘肉的腰。
普通的衣物, 穿在阮熹微身上让人挪不开眼。
同行的人还有唐安安、沈唯和周念白, 两台车从影视城出发, 往陆子言发的地址驶去。
酒吧位置偏僻,到了之后才知道陆子言所谓的“朋友”便是林栀。
林栀的头发扎在脑后,脸上化着清浅的妆容,坐在吧台后面。陆子言一到, 便轻车熟路地走到吧台后, 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阮熹微看到后面的墙上印着一行花体字,下面是一个大柜子,里面陈列着各色酒水和杯子。
酒吧氛围安静,忧郁的蓝调爵士乐低声响着。酒吧里人不多, 以至于唐安安怀疑它到底能不能盈利。
不想林栀是个不以此为生的富二代,父亲林厦赚了足够的钱供她挥霍。开个小酒吧, 听人聊天、讲故事,为她的剧本积累素材。
“想喝什么?”林栀笑眯眯地问。
陆子言坐在林栀身边,眼睛看着阮熹微, 插话道:“林老板特调, 很难得哦。”
“你们决定吧。”阮熹微说, “我不懂。”
林栀手中拿着杯具开始翻转, 她倒是不像电视里演得那样令人眼花缭乱, 动作简洁, 干净利落。
一杯红里透着珊瑚色的饮品很快放到阮熹微面前, 她问:“这叫什么?”
“San Francisco。”林栀说, “跟你的名字像,晨光熹微,在我眼里便是这个颜色。”
“谢谢。”阮熹微喝了一口,没有酒精味,果香四溢,酸甜可口。
阮熹微和唐安安去偏僻角落里的卡座落座,点了一些小食,沈唯和周念白也到了。
桌上的立牌介绍每晚都会有转场演出,今夜是摇滚专场。乐队已经到了,正在调乐器。等待演出的时候,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周念白依旧是学院派的作风,要沈唯和阮熹微说说近期拍戏的心得。这几个人聊起天来,话题不离角色、人物弧光、激励事件、心理动机,等等。听得唐安安有点无聊,专心消灭炸得酥脆的薯角。
演出正式开始后,先是两首抒情摇滚暖场,到第三首时突然热烈起来。卡座里的观众情绪被调动,有人往小舞池走去。
阮熹微听得心痒,拉唐安安的手,试图怂恿她一起去。唐安安摇了摇头,她显然对美食更有兴趣。
阮熹微失望地摇摇头,看向沈唯,后者耸了下肩,“我陪你。”
两人杯里的饮料都只剩浅浅一层,周念白叫来服务生,给续上酒。
五光十色的射灯打在身上,瞬息万变,阮熹微举着手臂,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逐渐感到热意,后背出了浅浅一层汗,由舞蹈带来的兴奋久违地冲上头脑。
沈唯站得离她半米远,他的肢体不太协调,跳起舞来像程序错乱的机器人。
阮熹微开怀地笑,今日“白千落”一角的顺利杀青也让她感到快乐。
她本就是专业舞者,又因之前在机构工作恶补韩舞,现在随意扭动几下便吸睛,很快成了小小人群中的焦点。
一曲完毕,带动得周围人很嗨,主舞台的歌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沈唯的碎发贴在前额,眼睛亮如黑曜石,与众人一起热烈鼓掌。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阮熹微接听,“喂?哥哥。”
“回家了吗?”陆叙站在走廊的尽头,窗户开了小缝,正透着风。听阮熹微那边的动静,不像在家中。
台上的曲风已经变成重摇滚,主唱刚嘶吼完一句歌词,阮熹微忙捂着手机走到安静一些的卡座区,“我在外面呢,今天杀青了,和朋友出来庆祝。”
“好。”陆叙问:“子言也在?”
“在呢。”
陆叙看了眼高级病房的动静,正有护士出来,“那你好好玩。我晚点回家,跟你说一声。”
阮熹微自然以为他是有工作要忙,“嗯,好的。”
待阮熹微挂了电话,唐安安一拍她肩膀,一脸狡黠的笑,“陆总查岗呢?”
“你管我!”阮熹微也笑,手从唐安安的手臂穿过,将头靠在她软软的肩上。又捏了捏唐安安胳膊上的肉,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绵柔了,“安安你是不是瘦啦?”
“每天这工作强度,能不瘦么?”唐安安说。阮熹微拍戏是个拼命三娘,没她的戏份,也在片场守着。没事时候就跟个隐形人似的,做孟杉月的小尾巴。她说听孟导调.教演员,受益颇多。
再说,影帝阑景也在组里,虽然跟他只有一场对手戏,但近距离观看他的表演、与他交流,比自己拍十场戏还强。
阮熹微如此,唐安安也没闲着。她做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助理,阮熹微笑称她的随身包是“哆啦A梦”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有。
阮熹微说:“这得算工伤了,回去该给你发一笔奖金。”
“能预支吗?”唐安安说,“我倒真有用钱的地方。”
“嗯?”
“甜甜想买个单反,连着镜头得好几万,我想买一个送给她当高中毕业礼物。”唐安安说。
阮熹微很爽快,“没问题呀。”
明天起,唐安安也有一周假期。她想起一件事,“熹微,春和印象的房间你还要租吗?要是你不租了,我重新找个室友。”
阮熹微想都没想,“先别退,平时你帮我打扫一下吧,下次甜甜来,可以住我的房间,别跟你挤一张床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每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就当改善唐安安的生活质量了。
音乐慢慢恢复安静,限时表演结束,台上的乐手在鞠躬向观众致意。
阮熹微喝完桌上的饮料,脸热热的,有几分头晕。
陆子言一看,心虚,不知为何,让熹微喝到酒了。原本跟林栀特意说过,哥要是知道他带熹微出来喝酒,估计能打断他的腿,之前给熹微调的是无酒精饮料。
齐叔开车,送阮熹微回公寓。
车子停在楼下,陆子言将人送上楼,林姨开门后,他松了口气,脚底抹油溜了。
阮熹微胡乱卸了妆,草草洗漱过后便陷入枕头中,香甜地睡去。
早上醒来时,才发现陆叙整晚没有回来。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一看,他也没发消息。早餐时,林姨看着阮熹微独自用餐,欲言又止。
阮熹微接收到她的眼神,“林姨,您说吧。”
林姨与其说是保姆阿姨,更像关心他们的长辈。偶尔想唠叨,不让她说出来,憋着难受。
“熹微,你俩这工作也太忙了,都没日没夜的,图个啥呢,熬坏了身体不值得。”林姨说的是真心话。
前阵子阮熹微受伤,回归剧组后又常有夜戏。总之,两个人能凑在一起安安稳稳吃个晚饭的次数倒真不多,林姨的好厨艺没有发挥余地。
阮熹微点头,“知道啦。”
她心里倒是被林姨激出几分愧疚之情,不知道哥哥忙完没有,一日三餐有没有正常吃。想着,便给陆叙发了一条消息。
直到下午,陆叙都没有回复。
阮熹微的心跳突然一阵加速,她给温皓打电话,温皓倒是接了,“陆总在医院……”
紧接着一阵寂静无声,几秒之后温皓的声音才回来,“阮小姐,能听到吗?刚才信号不好。”
阮熹微很着急,“什么医院?具体位置微信上发我。”
温皓愣了愣,“好。”
温皓发过来的地址是榕市知名的私立医院,条件很好,住院大楼又高又新。
阮熹微从电梯里出来,疾步走向护士台,问病房路线。小皮鞋与亮白的地砖相接触,发出一阵急促的“哒哒”声。
走到房间门口,才发现是一个休息室,五、六个人围桌而坐,桌上散着餐盒,烟灰缸已满,屋里一股浓重的烟味。
门忽然被打开,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阮熹微认识的人——陆氏集团的高管。阮熹微也很惊讶,一一喊人后,环视一圈,才问:“哥哥呢?”
“小陆总他去卫生间了。”财务经理说,“熹微,你来……?”
“不是哥哥病了?”
“不是啊,谁跟你说小陆总病了?”
阮熹微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送了一口气,紧握着门把的手也慢慢松开。她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冷汗涔涔,“那怎么回事?”
孙副总说:“是陈董高血压犯了,引起中风,昨晚直接送来急诊,现在人还没醒。”
具体情况他不便与阮熹微细说。小陆总为首的一群人搞改革,手段激进,触动到一些人的蛋糕。
据说陈董在办公室看了会议纪要,当场被气到高血压复发,引发中风,叫了救护车。陈董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也算陆叙的长辈。现在生死未卜,几个人只能先在医院守着。
陆叙往休息室走来,阮熹微见他神色平静,只有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和微皱的衬衫透露出几分疲倦,走近了,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
“正要回去,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阮熹微咬了下唇,“听说陈伯伯病了,我来探望。”
“嗯。”陆叙道,“等陈伯伯醒了再说吧。”
陆叙又走进房间,“先回去休息,轮班,留一个人守着,有消息及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