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来没告诉你,是为了给你个惊喜。”晏凌白突然解释,柔声说:“本来的计划是在宿舍楼下等你的,没想到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说和你一起吃饭。”
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耳畔边响起,语气带着几分哄意,还有独属于她的温柔。
简一推拒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晏凌白趁机把项链给她带上,稍稍退离,垂眸打量,笑意深了些:“很漂亮,也很适合你,不枉我转了好几家店。”
这种专门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很讨好简一,她最后一点儿小脾气也消失了,抬手摸了摸落在锁骨中间还泛着些凉意的吊坠,哼了声:“那是我天生丽质。”
晏凌白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眼尾收拢,显出认真。
“至于相亲......我本来就没打算去,告诉你让你生气吗?你平常只需要好好上课,或者和同学一起出去逛街散心,其他的麻烦事都由我来处理。”
他以为解释完能把小姑娘彻底哄好,没想到说完这句话之后,简一原本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
“晏凌白。”她叫他,皱起眉问:“在你心里,一直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吗?”
晏凌白微愣,以为她是怨他瞒着这件事,可他是真觉得没必要告诉她,平白让她担心。
两人本来就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小姑娘当时在期中考试,他也在国外出差,见不到面。
万一她难过了,他都来不及赶回来哄她。
见他沉默,简一心口有一团火蹭地冒了出来。
为晏凌白把她当成不顶事的小孩子看待,也为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她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晏凌白,我已经快二十岁了,我早就成年了。”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寄人篱下的小女孩了。
她只想和他比肩。
清楚知道再聊下去,两人一定会吵架,简一推开晏凌白,探身过去解了车锁。
她打开车门下车:“我先走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晏凌白望着简一离开的背影,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
晏凌白依然没有把简一哄好。
说是冷战也不算,小姑娘仍旧会接他的电话,回他的消息,但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闷在学校不出来,让晏凌白无从下手。
清吧二楼包厢里,桌面上摆满了昂贵的酒,正对着一楼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台下的音乐表演,舒缓的歌声幽幽传来,比起酒吧躁动的氛围,更显得清净恬淡。
晏凌白往酒杯里夹了几块冰块,和靳南礼碰了下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利落滚动,微眯起的眼角带着点儿倨傲轻慢。
方子聿咬着烟,单手点着手机,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不停喝酒的两个人,哼笑了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靳南礼哄不回沈溪,那是他自己作的,可晏凌白,你怎么也哄不好你家小朋友?”
“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靳南礼冷冷看他一眼,端着杯子起身,懒散地倚着落地窗看着一楼的表演,领口微敞,眉一落,风流尽显。
晏凌白又喝了一杯酒,无奈地捏了下眉心:“我解释了,也道歉了,但她态度就一直冷冷淡淡的,这几天,我连人面都没见到,一问就是在忙。”
“小简一脾气那么好,都能被你气成这样。”方子聿笑着问:“你干什么惹她了?”
晏凌白啧了声,后靠在沙发上,捻开了两颗扣子,把相亲的事和那天两人聊天的话简单复述了遍。
方子聿听完,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往里面加了颗黄柠:“活该,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
晏凌白斜睨他一眼,一脸“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方子聿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要把她当成小孩子,什么事都瞒着,你现在记忆停在二十一岁,觉得两人之间没有多大差距,可事实上,你们之间差了八岁。”
晏凌白皱了下眉,坐直了身体,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原因。
“你觉得你现在是在保护她,心疼她,可她想的却是如何缩小你们之间的距离。”方子聿低眼,指腹摩挲着酒杯,沉默半晌,才继续开口:“她想站在你身边。”
一曲毕,楼下换了首歌,架子鼓轻快地响起,音调活泼。
晏凌白沉默良久,捞过桌上的车钥匙,起身就要离开。
“哎?”靳南礼突然道:“晏凌白,那不是你家的小朋友吗?”
晏凌白走到窗前,顺着靳南礼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瞧见傍晚发消息和他说有事忙的某个小姑娘。
她坐在正对着表演圆台的卡座里,穿着清凉的黑色丝绸吊带裙,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娇肌露在外面,卷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脸侧。
她画了淡妆,半阖着眼,手里捧着杯鸡尾酒,红唇潋滟,慵懒地靠在卡座上,正歪头笑着和旁边人说话。
和她聊天的那个人,晏凌白也认识。
黎桦。
和简一同个社团的学长,婚礼上带着简一去海边放烟花的少年。
靳南礼轻笑了声,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男生谁啊,你不会要被撬墙角了吧。”
方子聿也走过来,望见一楼那幕,挑了下眉。
晏凌白直接转身下楼。
简一最近确实很忙,新闻社前段时间采访了学校内各个学院的院长,今天终于把校报上所有的新闻稿出完,黎桦就组织大家一起出来放松一下。
周围人边喝酒边玩游戏,她不感兴趣,准备待一会儿就走。
黎桦坐到她身边说黎棠很想她,麻烦她用他的手机和黎棠说几句话,她对黎棠印象不错,就偏头和小女孩聊了几句。
没想到刚聊完,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身影。
昏暗的光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身材是真的好,先天的骨架优势,肩膀宽,腿长且直,线条既不过分瘦弱也不偾张,堪称完美。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外套,黑色碎发稍稍遮挡住眉眼,瞳孔被光线染得很深,眼角弧度微敛,泛着酒液氤氲开的红,衬衣领口敞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一截脖颈和锁骨。
斯文又风流,矛盾的气质下,姿态漫不经心却又蛊得不行。
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简一下意识想起高考毕业在酒吧被晏凌白抓住的场景,心虚地放下了酒杯。
卡座这块儿因为晏凌白的出现,变得安静下来,社团里有上次见过晏凌白的人,眼神飘到了简一身上。
黎桦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来。
晏凌白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笔直看向简一,伸出手:“过来。”
看他脸色微沉,简一乖乖应了声,她坐在里面,跌跌撞撞地绕过几个人出去,脚下不知被谁不小心绊了下,身型不稳,就要摔倒。
晏凌白大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掌心碰到她露在外面泛凉的皮肤,又闻到她身上的酒味,面色更沉。
但他在外人面前什么都没说,压着火把外套披在简一身上,径直将人横抱起来,带上了二楼。
简一惊呼一声,搂住男人的脖颈。
二楼包厢,靳南礼和方子聿看着晏凌白占有欲十足地把人抱走。
靳南礼桃花眼勾起,浪荡多情,又带着一丝通透的锐利,他晃了晃酒杯,神懒意散,忽然道:“我记得你很少多管闲事。”
方子聿笑着喝了口酒,没接话。
细边眼镜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一如他这个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
......
晏凌白打开一间空包厢,抱着简一走了进去,将人放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
简一立刻就想跳下来,晏凌白弯腰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长腿挤进她双腿之间,将人牢牢困住。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也让简一有点害羞,尤其是腿被分开的样子。
“晏凌白!”她又羞又气地叫他。
晏凌白低低应了声,他刚才也喝了口酒,腔调懒懒的,十分撩人好听。
简一耳根发红:“放开我。”
“放开之后呢,让你继续躲着我吗?”晏凌白垂眼和她平视,漆黑的眼眸沉沉如夜:“简一,我和你七天没有见面,你今天刚拒绝我说没时间,结果晚上就让我碰见你和别的男人喝酒说笑,你觉得我还能冷静?”
“那是整个社团的人一起。”简一辩解:“你眼里怎么就只看到我和学长?我旁边还坐着乐夏和其他人,你没看见吗?”
“没看见。”晏凌白蛮不讲理,摸了摸她泛凉的脸颊,语气不善:“居然还穿这么少,感冒怎么办?”
简一被他教训的语气弄得心头火起,瞪着他说:“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少管我。”
这话简直是在晏凌白的雷点上蹦迪。
“我为什么管你,你不知道?”他捏住少女的下巴,抬起来。
简一梗着脖子,故意和他作对:“我不知道!我一个成天只知道学习逛街的小孩儿能知道些什么?”
“......”
小姑娘对他那天说的话仍然耿耿于怀,晏凌白叹了口气,偏头凑近了些,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脖颈,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和淡淡酒香,低低道:“我们和好,好不好?没把你当小孩儿,真的,我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了。”
他的声线磁沉,放轻后,含糊的语调就像是在撒娇,热气拂耳,钻的她心里直发痒。
简一心中一软,可还是有些生气,哼了声,但没把晏凌白推开。
晏凌白发现她软化的态度,眸中笑意加深,吊儿郎当地逗着人:“还生气啊?那是因为哥哥相亲吃醋?”
简一切了声:“我才没吃醋,你想得美。”
“哥哥想得美事情多了。”晏凌白拨了下她颈侧的碎发,细密的吻落在嫩白的颈上,低笑了声,拉长的声线混蛋浪荡:“梦里还有更过分的,想听么?”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两人就可以挑明了!
【黎棠是黎桦的妹妹,在第27章出现过】
第36章 草莓
◎被他哄着、疼着、在乎着◎
喷洒在颈侧的呼吸灼热, 唇瓣的触感如此柔软清晰,简一明白过来他话里的真正含义,浑身像是泡在热乎乎的水里。
身子发软,热意从头滚到脚, 露在外面的皮肤泛了粉, 像是可口甜蜜的草莓奶糖。
“晏凌白!”简一推了推埋在她颈侧的男人肩膀, 娇软的声线微微发颤:“你说什么呢!”
以前的晏凌白斯文克制,相处时面对她也总是有份小心翼翼的谨慎, 仿佛怕唐突了她。
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 还是因为喝了酒,居然说出这样直白的混帐话。
晏凌白顺着她的力道退开, 指腹摩挲着她颈侧的血管,笑得人畜无害:“嗯?我说什么了?一一又想的是什么?”
简一:“......”
要!脸!么!
话题太过危险, 她不想继续聊下去, 顿了顿, 开口解释晚上出现在清吧的原因。
“我没有骗你, 我最近真的很忙,记者部要采访各个学院的院长,还要出新闻稿,我们熬了三个晚上才写完,今天最后一篇稿子审核通过, 学长就带着大家出来放松一下, 我本来打算过一会儿就走的。”
她瞥了眼晏凌白,又很快移开视线, 看着他衬衫领口的扣子:“我没和学长聊什么, 是他妹妹说想和我聊天, 我就用他的手机说了几句, 你也见过的,就是在海边的小女孩,而且我和学长除了社团活动,没有私下见过面的。”
听着小姑娘的解释,晏凌白心情瞬间就舒畅了,愉悦地勾唇,抱着人坐到沙发上,指尖随意地缠着她的耳侧的碎发,嗯了声:“还有呢?这几天在学校还干什么了?”
简一侧着身子坐在晏凌白腿上,害羞地挣了下,发现他搂得更紧了,安静两秒,还是乖乖坐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头数着:“上课啊,你也知道这学期课好多,而且我还要抽空去音乐教室练架子鼓,校园十佳歌手决赛马上要开始了,乐夏让我给她伴奏。”
她寒假开始学习打架子鼓,如今已经能演奏大部分曲子,乐夏之前入围了十佳歌手决赛,觉得在台上独唱太单调,就找了她和两名音乐学院的同学伴奏。
“我每天可忙了,都瘦了。”简一凑近给晏凌白看她的脸:“是不是脸都变小了?”
晏凌白捏住她的下巴看了看,确实瘦了,衬得那双眼睛更圆更大,他的手掌大,现在几乎能全包住那张小脸。
“这阵子有没有犯低血糖?”他皱眉问。
简一摇头:“我有按时吃饭的,也随身带着奶糖,就是太累了。”
之前忙的时候不觉得累,甚至在和晏凌白闹别扭的这些天,觉得忙些更好,这样就能让她不去想两人那天的不欢而散。
可现在一见到面,被他哄着、疼着、在乎着,她就想撒撒娇,连练架子鼓不小心划伤的食指都要伸出来给他看看,娇气得不行。
晏凌白亲了亲她已经长出粉嫩新肉的指尖,又心疼地轻轻摩挲着。
简一看着他,卷翘的睫毛缓缓眨了下,心中软成了水,喜欢的情绪不断翻涌,满得仿佛要溢出来。
她享受两人现在的暧昧纠缠,但也害怕把薄薄的窗户纸捅破。
即便他们已经如此过界,脑海里也始终有根弦紧紧绷着,不断提醒着她和晏凌白的距离。
她果然变成了个胆小鬼。
包厢内没开灯,只有一楼的光线透过落地窗若有若无的扫过来,曲调渐渐变得缠绵婉转。
于是在晏凌白拢住她的后颈,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耳垂,乌沉沉的眸子酝酿着和她相同的浓重爱意,想要把他们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彻底撕碎时,她率先开口打断了他。
“三天后就是十佳歌手决赛。”她垂下眼,搂住男人的脖颈,下巴搭上去,目光虚虚落在灰色的真皮沙发垫上,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轻声问:“你要来学校看吗?”
晏凌白原本的话音顿住,他喉结慢慢滚动了下,感受着怀中人的逃避,沉默了几秒,手掌下移,慢慢抚着简一的背,像是安抚不安的小猫。
他顺着她的话转了话题:“后天要出差,没时间去看。我记得昨天和你说过,这么快就忘了?小没良心的。”
他的嗓音含着笑,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似乎刚才并没有将沉甸甸又压抑已久的心意咽下去,甚至还有心情和她开个玩笑。
简一有些愧疚和无措,正不知道怎么办好,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她妈妈的电话。
生日那次吵架后,她就减少了和她爸妈的联系,也不再和他们分享日常,倒是许蓉主动和她联系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手机还在震动着,简一和晏凌白对视一眼,点了接通:“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