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知道, 你不是想看内容, 你只是想看看哥哥写的字。”
温韶钰忍着笑, 对上女儿幽怨的小眼神, 没绷住, 噗嗤一下笑又狂笑起来。
温萦:“!!!”
爸爸太过分了!
“我以后会认很多字的。”温萦不服气地鼓着脸蛋。
她这样子真的太好笑了。
温韶钰本来都笑完了,结果听到女儿这表情,没忍住又大笑起来。
温老太太严肃的老脸也露出一抹笑意,不过瞬间就消失。
她掀开门帘子进来,朝着温萦伸手:“把信拿过来。”
“奶奶,你给我读吧!”温萦讨好地把信递过去,老太太黑着脸,把信扔到温韶钰头上,“这种事儿还用的着我吗?”
“用不着吗?啊……吧!”
温萦发现奶奶的脸色越来越恐怖,很激灵地把吗字拉长,转了两个音换成吧。
强大的求生欲让她默默地远离老太太。
温韶钰想笑又不敢笑,他拿着信开始读:“奶奶、萦萦、爸爸,不是,等等!为什么我要在后面?”
“读你的信吧!”老太太满脸嫌弃,“你自己在家里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温韶钰嘿嘿一笑,`着脸说:“我在咱们家可是顶梁柱。”
“脸皮比城墙都厚。”温老太太瞪着儿子,拿起笤帚问,“你还读不读?”
温韶钰觉得自己要是说一句,‘妈,要不你自己来读?’估计老太太会弄死他。
他轻了轻喉咙,用播音腔读道:“我现在在楚城,一切都很好。楚城很热,有很多机会,我在一个工地上,遇见了一个很好的老板。老板是闽城人,人很好,也很大方。我……”
温萦听到工地两个字脑子就浮现一幅画面,瘦瘦高高的少年,背着好多好多砖,腰都压弯了。白皙的皮肤被晒的浑身漆黑,还冒着油,肩膀的地方都晒脱皮,手上全是血痂。
温萦眼泪含在眼眶打转,又不敢让奶奶和爸爸发现。
她偷偷地抹眼泪,继续听爸爸读信。
“我认识一个奉天来的大哥,大哥的年纪比我爸还大一岁……”读到这里,温韶钰又停下来,不满地抗议,“妈,你说小渡这孩子啥意思?他叫大哥的人,比我还大一岁。他这是不是觉得也应该要叫我大哥?”
温老太太举起笤帚,冷着脸骂道:“你再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这个缺心眼儿的玩意,真是欠打。
“我又没说错。”温韶钰小声嘀咕,往后退一步,才继续读信,“我在这边吃的好,顿顿都有肉。你们不用担心我。奶奶,你一定要看好萦萦和我爸。别让他们两个出事儿,等我回去。”
温韶钰读着信,不停地流口水:“顿顿吃肉啊?妈,楚城这么好吗?我也去算了。”
温老太太瞅着没出息的儿子,嫌弃的不行:“你能下苦力吗?”
“不能。”
温韶钰回答的特别快,说完就萎靡地坐在炕上,唉声叹气:“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轻松一点,又赚钱的活计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温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温韶钰脑袋上,“把信收起来,端饭吃饭。”
晚饭有肉。
猪肉炖酸菜,里面还放了不少粉条。
肉不算多,可也比没有肉的香。
满满一大盆菜,温韶钰吃得都不想动。
“爸爸,我给你揉揉肚子!”温萦心疼她爸,凑过去给她爸揉肚子。
温老太太瞅着儿子单薄的小身板,心里直纳闷。儿子每天饭量大的很猪似得,身上还一点肉没有。小时候,这孩子就这样。原本还有人怀疑他们家有东西的人,现在都相信老头子走后,他们家没钱了。
要是有家底,她不能把俩孩子养的这么瘦。
温韶钰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温萦坐在旁边,乖巧地给温韶钰揉肚子。
她偷偷看着奶奶出去后,小声凑过去问:“爸爸,我能用拼音给哥哥写信吗?”
“怎么不行?你哥哥又不是看不懂拼音。”温韶钰想说,你哥哥又不是你奶奶,看不懂拼音。
温萦高兴地收回手:“爸爸,我去给哥哥写信了,你自己再躺一会儿就好了。”
温韶钰:“???”
他怎么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呢?
温萦写了好久的信,把信塞在信封里,睡觉之前放在枕头边上。
早上起来,又把信放在柜子上,特意叮嘱温老太太:“奶奶,我给哥哥写的信在柜上,你千万不要给我扔了呀。”
“知道了。”
温老太太摆摆手,父女俩就出门去学校了。
到学校门口,温萦从车上下来,拉住她爸的手,有点纠结地说:“爸爸,你今天来接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喊我?我能看到你的。”
“为什么不喊你?你见到爸爸不高兴吗?”温韶钰很臭屁的整理下军大衣,“你们同学有我这么好看的爸爸吗?”
温萦叹气:“可是他们都比谁的爸爸赚的公分多,谁的爸爸力气大。”
“不是,你说就说,叹什么气?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行?我力气也很大的好吗?”说着温韶钰就要给温萦示范。
温萦立刻后撤,头也不回地说:“爸爸,我上课要迟到了,先走啦!”
“跑慢点!”
温韶钰在后面大喊,温萦听到爸爸的声音,吓得都不敢跑了。就担心别的同学听到之后,发现爸爸喊的人是她。
“这丫头,还挺听话。”
全家也就这丫头最贴心了。
温韶钰哼着曲儿,咿咿呀呀地骑着车子去农技站。
上午,又下雪了。
温萦今天是值日生,她要负责往炉子添煤。
“温萦,你哥是不是也跟你妈一样都跑了?那你以后是不是要找个上门女婿?”陈宝乐从教室后面绕过来,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笑嘻嘻地问温萦。
温萦拿着煤钩子指着陈宝乐,说:“你哥哥才跑了!”
“我没哥哥,我们家就我自己。”陈宝乐笑的特别贱,“温萦,人家都说,你妈跟别的野男人跑了。不要你和你爸过了!你爸爸是废物,没本事,所以你妈才跟人家跑的。”
“你胡说八道!”
温萦气的脸蛋通红,她想拿煤钩子打人,但又担心把人打坏了要赔钱。她把煤钩子一扔,扑上去抓住陈宝乐的衣服领子,就往他脸上挠。
“哇!”
陈宝乐捂着脖子嚎啕大哭。
温萦看把人打哭了,心里有点慌,但是她更生气:“我妈才没跟人家跑。她只是跟我爸离婚,回城当城里人去了!我爸也超厉害!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脸抓花,让你当一辈子光棍,讨不到老婆!”
她说完,还觉得这个威慑力不够,又超凶地瞪着陈宝乐说:“到时候你们家就断子绝孙了!”
陈家一脉单传。
陈宝乐长这么大,那跟小宝贝蛋似得。就是他爸打他一下都不行。
他奶奶说,他长大以后要娶能生的老婆,给老陈家生多多的孩子。这样他就是陈家的大功臣了。
现在他一听自己以后没孩子,当不成家里的大功臣,哭的更凶了。
老师进来上课,看到陈宝乐还在哭,就问怎么回事。
温萦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他骂我,我就打他了!”
老师无语。
他知道温家人都挺凶的,但是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温萦竟然也这么凶,还把男生给打的嗷嗷哭。不得不说,真不愧是温家的人。
“他都骂你什么了?”
老师要断官司,就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温萦眼睛瞬间红了。
她强忍着不哭的样子,看着特别可人疼。
等她把事情说清楚,老师就知道这不怪人家温萦。
但他不能纵容孩子打架。
“以后不能打人了!打人是不对的,知不知道?行了,陈宝乐也别哭了,赶紧坐下上课。你一个男生欺负女孩子,被女孩子打哭,还好意思哭?”
老师跟陈宝乐他们家是邻居。
他早就觉得陈家那么宠孩子是不对的。这孩子要是不好好教,长大以后肯定长歪了。
陈宝乐也不大声嚎了。
他坐在椅子上小声抽泣。
宋丽颖等老师转过身在黑板写字的时候,凑到温萦这边,惊讶地说:“我都没看出来你还会打架呢?”
温萦声音软糯,语速还有点慢:“我不会打架。”
“你刚才都把陈宝乐脖子抓出血了。”宋丽颖一惊一乍地说。
温萦有点心虚,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错。
晚上回到家,温家人吃晚饭,温萦坐在炕上写作业。温韶钰还没去农技站,正趴在桌上给温渡写回信。
家里的小狼狗忽然叫起来。
外面有人喊:“有人在家不?”
温韶钰惊讶地问:“这么晚,谁上咱们家来了?”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温老太太说完,温韶钰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进来。
男人满脸笑模样,进来就盯着温萦看。
作者有话说:
萦萦拱手:“给美女姐姐们拜个早年!祝小姐姐们兔年暴美暴富!!!”
温韶钰:“美女,过年好呀!”
温渡:“这一章就随便发几个红包吧!”
就酱,初一上夹,要晚点更新啦!
各位宝子晚安。
明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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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再说一次试试
温萦只是好奇的看了男人一眼, 就低头继续专心写作业。
好好学习,快快长大,等以后赚钱, 一定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陈友军坐在炕上, 跟温韶钰闲聊, 弄的温韶钰搞不清楚他过来是干啥的。温老太太也是一头雾水, 不管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只要不借钱就行。
温韶钰还着急去农机站守夜,陈友军坐在这儿说了半天废话,也不直奔主题。
就在他要忍不住要直接问他来干啥的时候, 温萦作业写完了。
她收拾好课本, 软乎乎地喊:“爸爸,我写完啦!”
“行,我给你把桌子拿下去。”温韶钰起身端桌子。
陈友军笑眯眯地问:“这就是你们家闺女啊?”
“是啊,是小闺女。”
温韶钰放下桌子回来, 坐在炕上,给陈友军倒了一杯水。
“你家丫头和我们家宝乐还是同学呢。”陈友军说话的时候还看着温萦。
温萦听到这句话, 抬头看向陈友军,满脸好奇。
温韶钰惊讶:“是吗?你儿子和我们家萦萦是一年的呀?”
“可不是嘛!不过你们家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把我们家宝乐的脖子挠的好几条血印子。”
陈友军说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 可是温家人明白, 人家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韶钰立刻绷着脸, 回头问:“萦萦, 咋回事?你怎么还打同学呢?”
“你在学校里打人?”温老太太倒是一脸质疑, 觉得陈友军是在放屁,
他们家温萦心软的很, 也贼笨。
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
她是一点都不相信温萦会打人。
温萦听到爸爸和奶奶的质问, 小脸满是委屈。但她又理直气壮地说:“谁让陈宝乐说我妈跟人家跑啦!还说我哥也跑了,以后我要招上门女婿!他还说我爸是个废物,我气不过就打他了!”
屋里瞬间被尴尬的气氛包围。
陈友军脸上火辣辣的,他就是在家里随便说了两句这个事儿,谁知道那个死孩子竟然记住了。记住就算了,怎么能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这些话呢?
他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宝乐真的这么说你的?”陈友军就算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承认,还假惺惺的问了句。
温萦还趁机告状:“他总是欺负人,我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
“那行了,我回去就教训那小子,让他以后别嘴欠。”
陈友军本来还打算多坐一会儿再走,现在根本就坐不住了。他又跟温韶钰说了几句话,就找借口走了。
温韶钰把人送走回来,偷偷看了他妈一眼,拿起大衣穿上打算离开。
当着孩子面,温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温韶钰更心虚了,穿好衣服犹豫一下,走到闺女面前:“萦萦,以后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爸爸说,爸爸会替你做主的。”
他虽然干别的不行,找几个兄弟还是可以的。
温老太太难得没骂他,就是脸黑的不行。
“恩!”温萦重重的点头,然后站起身跑到炕边上,伸手搂住温韶钰的脖子,瓮声瓮气地说,“爸爸,你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虽然你不完美,可是在萦萦心里,没有人比你更伟大。”
温老太太在旁边听的瘪嘴,再看着快要哭的儿子,翻了个白眼。
这个小丫头片子最喜欢给人家灌迷魂汤。
走丢回来之后,就跟换了个芯子似得,每天嘴都跟抹了蜜一样,甜的J人。
温韶钰从屋里出来,还偷偷地抹下了下眼泪:“妈,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被人需要过。”
温老太太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板着脸说:“从你爸死后,这个家就始终是需要你的。只是你自己体会不到,非要每天这样混日子。”
温韶钰低头耷拉脑袋,像只掉进水里的狗。
他从小学习一般,干别的也不行。
说实话,他比同龄人都享福,可跟同龄人比也更废物。同样是赚工分,人家赚一个成人的工分,他只能拿半个。
要不是他妈能干,他姐姐还能接济他们家一点。
他们家绝对是最穷的一户。
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竟然靠着家里两个女人养活。
结婚后,也没有所改变。
人家没说错,他就是个废物。
女儿走丢这几天,家里彻底变了样。女儿回来,儿子又被迫出去想办法赚钱,就连六岁的女儿嘴里天天念叨着要赚钱。
不能再这样了!
温韶钰决定洗心革面。
“以后不会了。”
他低低地说完,像是在保证什么。然后骑着车子从家里出去,跟往常一样,站在外面,等老太太把门关好,才骑着车子离开。